都說青春時最耀眼的少年分為兩類人，一類是在球場上意氣風發的，一類是在演講臺上熠熠生輝的，偏偏賀燼兩類都占了。

姜絮自動屏蔽了大會堂里其他的聲音，眼神就沒離開過主席臺，一眨不眨地盯著臺上的人，如果現在有特效，一定滿堂都是粉紅色泡泡。

“學習別人好的方法，不如自己總結方法，最正確的道路是在一次次的改善和實踐中找到，最后，要相信努力會給你最好的答案，結果不會辜負你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謝謝。”

話落，又是如潮般的掌聲，校長和教導主任欣慰地點點頭，很是滿意這場演講達到的效果。

最后一個環節就是頒發獎學金，賀燼沒有什么表情地舉著五千元獎學金的牌，姜絮作為年級第二，理直氣壯地站在他旁邊，暗搓搓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賀燼，你開心嗎？”

臺上大家都忙著站位，還放著激昂的背景音樂，賀燼說了一句什么，姜絮沒聽清，抬頭看他，“什么？”

賀燼偏頭，對上她澄澈又有些疑惑的眼神，淡淡勾唇道：“我說，姜大小姐開心，我就開心。”

姜絮眨了眨眼，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心里似乎有千千萬萬只小鹿在撞。

“咔嚓”畫面定格在這一刻，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有一些心動，一開始的結果便是覆水難收。

………

月考之后，便是運動會，三班女生居多，男生全部報滿，但仍然有一些項目報不滿，投擲跳躍類的項目倒是還有人愿意報，長跑類的一個愿意搭理的人都沒有，班長為這事苦惱的掉了不少頭發，甚至都萌生了讓男生扮成女生上場的想法。

上交報表的最后一天，由班主任王余光親自勸說，終于有了一個女生愿意報一千五，還有個三千沒人報，姜絮此時剛睡醒，看著講臺有些懵，恰巧王余光捕捉到了姜絮的眼神，豁然一笑：“既然姜絮同學躍躍欲試，那么三千米這個項目就交給你了！”

姜絮：……？

姜絮思索了一下，原本想趁著運動會學校管得松，在外面耍兩天半的，但為了不辜負老王的滿腔熱忱，她就著王余光熱切的目光，點了點頭。

王余光一拍手，“好！！姜絮同學，勇氣可嘉，值得表揚！！”然后把表填上笑瞇瞇地走了。

“臥槽姜絮你真的跑三千啊？？”吳蕓蕓轉過頭，震驚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然后又鄭重地拍了拍姜絮的肩膀，“我們仨一定在終點等你！”

姜絮見她這一副悲壯的表情，笑道，“別這樣，我上的是跑道不是戰場。”

“上次運動會，邱恬就被坑去跑3000了，然后咱們班吧，除了遇事不敢上，讓他們當啦啦隊，氣勢杠杠的，邱恬說不想辜負他們的希望，結果跑到一半把自己跑暈倒了。

七圈半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斷斷續續能邊走邊跑都有獎了，爭前五的都是那些體育生，像我們這種晨跑都得喘大氣的，還是保好小命要緊。”吳蕓蕓說著，邱恬還在一旁深有感觸地點頭。

姜絮倒是沒什么感覺，從小她挺注重鍛煉，興趣班報的還是散打，體能不差，比賽前練練應該沒什么太大的問題。

………

晚上，姜絮剛做完競賽輔導的書，看著時間還不是很晚，打開微信，戳了戳賀燼的頭像。聊天界面出現了一句話“我拍了拍‘還沒采到的高嶺一枝花’叫了聲爹然后滾了”，姜絮看著那一行灰色的小字，笑出了聲，沒想到高嶺之花這么潮啊，還知道搞拍一拍。

不過這是以前拍一拍這種功能剛出來的時候，宋厲覺得好玩，悄咪咪地給賀燼設置的，賀燼也不常和別人聊天，和宋厲他們基本每天都泡在一起，沒什么時候需要用到微信，一般有事都是直接打電話。

賀燼聽見提示音打開手機，看著那一行提醒，一時間愣是沒反應過來，后來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對宋厲他們的行為有些無語，回了個問號。

幾秒種后，姜絮：【你運動會報了什么項目】

一枝花：【4×100】

姜絮：【就完了嗎】

一枝花：【嗯。】

其實這一個，還是宋厲硬給他報上去的。

姜絮：……好吧沒有送水的機會了，但是，被送水的機會還是有的。

一分鐘后，姜絮：【我報了3000】

幾乎是沒有停頓的，對面回：【嗯。】

姜絮看著那個冰冷的字，嘆了口氣，在床上滾了幾圈，看來被送水也是件挺困難的事。

………

運動會那天是個陰天，早上開幕式之后，下午就是正式的比賽，4×100接力和三千都是在挺后面的項目，三中運動會管得不嚴，就連高三都沒有規定沒有項目就一定要在班里自習，籃球足球場基本被人占滿，歡鬧聲不斷。

姜絮托著腮，看著臺下的某人發愁，也沒人告訴她賀燼會去當學生裁判啊，壓著帽子一臉不愿意搭理別人的樣子居然還有這么多人黏在他旁邊，真不愧是三中一只花。

偏偏沒什么比賽還不能往賽場上湊，姜絮只能在看臺上眼巴巴地望著。

“姜小絮別瞅了，你看這是啥。”許志鑫突然湊過來。

姜絮毫無興趣，慢吞吞地轉頭看過去，看見在面前飄揚的紅袖套，眼睛突然就亮了好幾度，“你們怎么弄來的？”

“嗨，這還不是小事一件，就知道你擱這兒發愁呢，走，找燼哥打牌去。”宋厲遞給姜絮一個，自己也麻溜地帶上。

三人剛走過跑道，就看見一女生站在賀燼面前，衣服沒穿多少，半露不露的，聲音還嬌滴滴的，“同學，檢錄處怎么走啊。”

賀燼攤著大長腿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看著手里的書，沒搭理。

那女生不死心，又往前湊了點，“同學？”

姜絮習以為常，三步并兩步的走過去，“就在你后面呢同學。”

那女生回頭，滿臉寫著要你多管閑事，姜絮順勢拉過賀燼旁邊的凳子坐下，有些挑釁的意味，那女生只能悻悻地走了。

“燼哥，你怎么這么能招蜂引蝶啊，這都是第幾個了？”姜絮氣鼓鼓的，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去勾賀燼的凳腳。

“不知道，沒數過。”

“……”好一個有問必答。

“你算么？”賀燼突然問道，倒是把姜絮弄懵了。

“啊…算什么？”

“蜂，蝶。”賀燼抬眼看她。

姜絮被看得一愣一愣的，“我...我才不是呢，我是專門抓它們的采花人！”

“采到了嗎？”

“…啊？應該…嗎？”

看小姑娘被他問得一愣一愣的，賀燼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十分愉悅的樣子。

姜絮反應過來，看他笑得那么開心，一腳踹到他凳腳上，很輕，低著頭咕噥了一聲，“什么啊。”

宋厲簡直是不忍直視，從前多么高冷的一枝花，怎么就被姜絮這妹子帶壞了呢，“哎來來來，咱來打牌，斗地主吧。”

“哎！小爺我炸！！”

“我靠，宋厲你他媽給不給人留活路了，你媽怎么洗的牌，你這都幾個炸了。”許志鑫再一次被炸，忍無可忍，咆哮出聲。

“小爺我這是運氣好。”

“小點聲。”姜絮踹了一腳許志鑫。

三個人臉上都貼上了紙條，賀大佬昨晚通宵上分，此刻現在困得很，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闔著眼，睡得正香。

第二輪，三人抓好牌，宋厲看了眼手中的牌，非常有把握的，“叫地主！”

“搶地主！”許志鑫也非常有把握。

“搶不搶呀？”姜絮正猶豫，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下意識看了看牌道：“不…搶?”

姜絮話說到一半就反應過來，有些遲鈍地轉頭，教導主任一張滿是褶子的臉笑著看著她，很是滲人，姜絮差點想把手里的牌砸過去。

“不搶啊？那我搶，把牌給我，真是不像話，還把牌帶來學校，跟我到教導處來!”教導主任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宋厲苦巴巴地把牌遞過去，三人灰頭土臉地跟著他走，“老師啊，今天就算了吧，寫個檢討得了，畢竟運動會，放松一下也沒有什么大事。”

賀燼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聲音還帶著點鼻音。

教導主任回頭，看見賀燼，頓了一下，看在他是好學生楷模的份上，答應了，“行吧，那你監督他們寫了檢討交到我這兒來。”

“謝謝老師體諒啊。”

教導主任頷首，看了他們一眼，背著手走了。

姜絮被這一操作驚呆了，這教導主任不是說最難搞嗎？

宋厲看出了姜絮的疑惑，笑道，“哎，咱燼哥可是好學生標兵啊，給咱學校各方面競賽拿了不少獎嗎，校長都得供著他，更何況咱燼哥是帶……”

話還沒說完，就被賀燼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本子砸了臉，“寫檢討。”

“不是吧燼哥，真寫啊，您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賀燼下巴朝他手里的本子揚了揚，又遞給他一支筆，“就在這兒寫。”

姜絮盤腿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一筆一畫地寫著，寫到一半，突然把筆拍在面前的凳子上，不輕不重的一聲。

聽見動靜，賀燼低眸看她，姜絮對上他的視線，漂亮的杏眼里露出一絲狡黠，故作委屈，把紙和筆遞過去，“燼哥哥，人家不想寫了。”

“嘔”許志鑫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這人寫檢討寫傻了？

宋厲：………

賀燼愣了一下，沒什么表情地“嗯”了一聲，接過紙和筆，就著寫下去。

一旁的兩人：………

宋厲掐了掐嗓子，“燼哥哥，人家也寫不動了。”

“嘔”，許志鑫表示再次受到暴擊，行唄，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檢討交上去的時候，教導主任看著那一份一行字有著兩種字體，順序不按常理，而且還被撕掉一半的檢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