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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霧都的少年
該怎么開始說呢?有些時候啊,人的心靈真的很脆弱,一種被世界拋棄的無力感,著實令人心力交瘁。
月光割裂夜色時,高飛將槍口抵住太陽穴。金屬冰冷的觸感順著皮膚爬上脊椎,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傳來空蕩的回響——彈匣早已被淚水浸透。
他望著掌心蜿蜒的血痕,忽然想起某個失眠的雨夜,同樣冰涼的玻璃窗上,映著父母交疊的笑臉。
那些被血污覆蓋的照片里,穿著白大褂的身影曾用手術刀剖開他的出生謎題,卻讓真相永遠沉睡在福爾馬林瓶底。
此刻他蜷縮在廢墟深處,像一尾擱淺的魚。
十七歲少年該有的悸動與躁動,在舊日世界的霓虹下碎成滿地水銀。
暗戀的少女睫毛輕顫,如同受驚的蝴蝶振翅欲飛,而他只能像守著食物的螻蟻般蜷縮在陰影里,用腐爛的樹葉編織不存在的翅膀。兄弟們留下的彈殼在掌心發燙,那些曾用可樂易拉罐喝到打飽嗝的時光,正被鋼鐵洪流碾成齏粉。
血人病毒在血管里掀起猩紅浪潮,每秒三十次的基因突變讓意識陷入癲狂。
他看見年幼的自己在實驗室里數著培養皿,看見戴著鳥嘴面具的首領將手術刀刺入母親腹腔,看見平行時空里自己站在聚光燈下接受歡呼——那些支離破碎的鏡像在視網膜上燃燒,將現實焚成灰燼。
當雙馬尾少女的尖細嗓音刺破寂靜,他正用頭骨撞擊柏油路面。碎裂的月光落在翻涌的猩紅潮汐上,恍惚間想起某個被血霧籠罩的清晨,有人用半截金面具遮住面容,將帶著體溫的槍管塞進他顫抖的手心:“把眼淚咽回去,螻蟻的生存法則就是把利齒磨成刀鋒。“
高飛現在就是這樣。他拿槍指著自己的頭,“砰”的一聲……沒子彈了,真是連死都不給自己這個權利啊!說實話,他現在的狀態真的是生不如死。不過在他看來,十分疑惑,到底身體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疼痛,哪一個來得更強烈?
他覺得自己這一生活的算卑微了,喜歡的女孩子就在自己身邊,隔著僅僅咫尺的距離,卻仿佛是兩個平行的世界。自己看來這一輩子都能只能像只躲在陰暗處的老鼠,遠遠的望著自己喜歡的奶酪了,但這么比喻不是很恰當,畢竟喜歡的姑娘不是食物。但對他來說,都一樣難以割舍。如同陽光空氣,還有水一般……
盡管這么說不是很恰當。但對于他這個青春期剛到來的男生來說,一切又顯得那么現實。
現在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說來可笑自己可能連個試管嬰兒都不是,自己的親人,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人,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叫他爸爸還是媽媽?自己這一身優良的基因,怎么說呢?算起來自己還是個殘次品。有一次他無意間翻見了父母的照片。
這時就有個家伙走過來說,嗨,哥們你知道嗎?這個可是咱們曾經的首席科學家。不過聽說是被首領親手斬殺了,據說當時死狀老凄慘了。腸子肚子倒了一地。所以在親情這一塊,自己是缺失的。
是首領撿到了自己,當別的孩子學會上學讀書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看完了這幾十年的犯罪史。雖然說自己才18歲,但閱歷絲毫不遜色于一個80歲的老人了。總而言之,人心真的讓自己感到惡心。
唯一讓自己感到欣慰,自己有一群光屁股,玩泥長大的好兄弟,說一句不要臉的話。單單講智商這一塊的話,這幾個貨色加起來都不夠自己看。但和他們在一起,沒有那么多忌諱,也沒有那么多悲傷。有幾個兄弟陪自己一起傻逼。應該算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了。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啊!十字路口來的時候不想走都得走,很長時間都沒有聯系了。感情真的快淡化消失了。
自己唯一的偶像就是首領了。說實話,首領活成了每個人最想活成的樣子。盡管算起來,他應該是殺害自己父母的仇人,但在所謂的父母眼里,自己也只是工具罷了。他很想把首領當做父親,但首領就是首領。如同掛在蒼穹的太陽,讓人不敢直視。
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叫舊日。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說它是童話書,神話說都不為過。除了和現實世界相同的東西之外,這里的人,追求一種“靈力”。這真的是顛覆所有人的認知。當有科學家發現了,“靈子”這種基本粒子,世界觀仿佛被顛覆了,他們也許不得不承認,世界就是一出鬧劇,自己的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結局,太高深的話他也想不來,反正這件事的確是刷新人三觀了。最先發現這個基本粒子科學家當初也被關進了精神病院,生死不明,這個粒子是怎么來的呢?是做夢夢到的。人以肉身狀態的話,即便用現在最高超的電子顯微鏡,也是無法看到靈子的,直到舊日世界被發現。后來啊,人們慢慢接受了這個現實。那位科學家也被掛在廟堂供了起來。
感到自己和這群人格格不入。
孤獨真的讓人很難受。
尤其是當自己身體里還住著別人的時候。
沒錯,他有精神分裂,很難受。
一到晚上腦子里的兩個家伙就一直在打,用高飛自己的話說。就像狗咬狗一樣。
現在自己渾身燥熱,因為剛剛口服了“血人病毒”,真是的,自己剛剛怎么沒想,注射多好。但比起這個最痛苦的還是自己的心啊。真的仿佛,八大星當中的水星一般,離太陽那么近又靠近不了。自己只能一邊轉圈圈。
她又離開了,離開了又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未來的權利,自己不能像個籠子一樣束縛住她。自己也沒那個能力,上天啊,上帝啊,佛祖啊,救救我吧!
很快,病毒的不知道第幾輪狂躁又開始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用頭撞地,血浸濕了頭發,但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現在身體真的,有一種不屬于他的感覺。
“由于他特殊的身體基因,病毒現在在他體內發生了成千上萬次的變化,平均每秒就能變異30多次”,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那是來追殺他的人之一。自己就搞不懂了?現在“死徒”的門檻都這么低嗎?娘娘腔都可以入伙了?
一個雙馬尾的姑娘說道,“那怎么算?你們現在有誰敢接近嗎?還以為你們這群男生都很勇敢”。
“這個家伙現在就和一條瘋狗一樣,見誰咬誰。
“要不撤吧?你看他那痛苦的模樣,擺明了是讓人當成小白鼠”一個俊朗的男生說的。我們不動手,他也撐不到明天了,可別嚇壞了我的貓。
“賞金又漲了,多了一個0”
“動手吧,給他個痛快”
高飛的眼睛變得通紅,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真的要閉上眼睛了。
猛然間他看到了一個人,正緩步向自己走來。來人帶著半截金色面具,下半張臉也被塑料片,緊緊的將皮膚粘住。
那眼睛讓自己感到有點親切。
“就這樣,就這樣了?”
“難道對我來說,還有更好的結局?”
高飛嗓子變得沙啞,哽咽著說,“我還有未來嗎?”
“今天晚上的月亮是不是很美?這一切是不是應該要自己留住?你要把世界讓給你討厭的人,我不介意。但我討厭你這像狗屎一樣的模樣,看了都讓人惡心。你明白嗎?像你這樣的,想拼命的留住一切。如果不把你的恨意,你的惡意,你的憤怒轉化為力量,在這個世界活著的話,你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你給我清醒一點”。
面具男一腳蹬在了高飛臉上。
高飛從冰涼的地板上坐起時,紅酒瓶在腳邊骨碌碌地打轉,猩紅液體浸透地毯,像極了被血浸透的玫瑰花瓣。他抓起瓶子灌了兩口,猩甜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沖不散胸腔里盤踞的鐵銹味——那是喪尸群中漂浮的腐臭,是杜宇臨走前甩在他臉上的那記耳光,更是被組織拋棄后,如影隨形的孤獨。
“瘋子。“杜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像一柄淬了冰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他偽裝出的癲狂,“你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高飛扯開襯衣領口,露出鎖骨處蜿蜒的蛇形紋身。那是格雷姆林學院的印記,也是他被烙印的囚籠。
他忽然狂笑起來,一腳踹飛墻角的喪尸,鋒利的軍靴刺穿對方頭顱的瞬間,碎骨濺在鏡面上,宛如綻放的黑色曼陀羅。
“瘋子?“他扯著嘴角笑得癲狂,“我本就是冷血動物,格雷姆林的瘋蛇。倒是你,杜宇,你那點可憐的忠誠值幾個錢?“話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閃至杜宇身后,冰冷的槍管抵住對方太陽穴,“說!欣南的下落。“
杜宇的瞳孔驟然收縮,卻仍保持著優雅的姿態:“你真以為掌控了身體,就能為所欲為?
“話音未落,高飛已感受到脊椎傳來刺痛——那是杜宇的反擊,像毒蛇反噬般精準致命。
當黑蟻踏著滿地尸骸走來時,高飛正靠在燃燒的墻垣上吞云吐霧。
黑衣白發男人叼著煙斗,柴郡貓般的笑容里藏著致命的優雅:“格雷姆林的瘋蛇,恭喜你獲得'魔譚'入場券。“他晃了晃手中的燙金請柬,“四十年一度的盛會,贏者通吃。“
高飛用煙頭將請柬戳得千瘡百孔,火星在血泊中明明滅滅:“狗屎一樣的東西,也配入我的眼?“黑蟻卻只是哂笑,指尖彈出一張泛著冷光的閃卡:“看看這個。“
當“魏欣南“三個字在瞳孔炸開時,高飛所有的癲狂都成了笑話。他想起那個總穿水藍色長裙的女孩,在實驗室外等他時搖晃的裙擺,像風中搖曳的鈴蘭。
黑蟻的拳鋒裹挾著風雷之勢襲來時,他忽然想起杜宇最后那句話:“你真以為掌控了身體,就能為所欲為?“
“天妖屠神法“的殺招在胸腔炸開,血霧中高飛看見自己的靈魂在破碎的軀殼上游走,像一尾掙脫金絲籠的游魚。
當通靈器發出瀕死的嗡鳴時,他忽然想起格雷姆林圖書館深處,那本記載著異度魔獸的古籍——庫古洛王蛇,八頭蛇尾,生著勾月般的藍晶角。
“來吧。“他嘶吼著啟動通靈器,三道光球在血霧中重組為八頭巨蛇。黑蟻的元尊魔獸破土而出時,整條街道都在震顫,但高飛卻忽然笑了。
他看著元尊胸口裂開的邪神面孔,突然明白杜宇那句話的深意——原來他們都是被命運捏碎的棋子,連掙扎都是徒勞。
當兩頭魔獸的咆哮震落整片樓宇時,高飛忽然想起欣南最后那個擁抱。
她發間的鈴蘭香混著硝煙的氣息,像極了十年前實驗室爆炸的那個雨夜。他忽然很想告訴黑蟻,其實他不是瘋子,只是太害怕失去而已。
但元尊的巨斧已劈開血霧,當冰冷的金屬觸感貫穿胸膛時,高飛在恍惚中看見杜宇站在廢墟上,軍靴碾過他碎裂的通靈器。那個總是冷著臉的男人,此刻眼角竟有淚光。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杜宇的聲音在轟鳴中若隱若現,“瘋蛇,你終于...終于瘋得像樣了。“
高飛在劇痛中笑出聲來,血沫順著嘴角滑落。
他忽然很想問杜宇,為什么他們要被選中成為格雷姆林的棋子?為什么欣南的笑容總帶著揮之不去的悲傷?但元尊的咆哮淹沒了所有聲音,他最后看到的,是黑蟻叼著煙斗轉身離去的背影,像極了十年前那個拋棄他的雨夜。
高飛躺在地上,舒展肢體,擺成了一個大字型。
通靈器發出焦糊的氣味。
黑蟻:版本太低了,你的精神力也不夠啊,靈力再多也用不出來。
高飛懶得再說什么,對這種人他一般都視而不見,贏就贏吧,自己又不是沒輸過。有必要用那種憐憫慈悲般的眼神看著他嗎?真是懶得看他那張臉。
“怎么還在思考自己人生的意義?”
“你是怎么做到的?”高飛反問道:你是怎么成為首席執行官的?
“我對組織忠心,業務能力強,有自己的追求啊,不像你,是個無頭蒼蠅”
高飛坐了起來。
“我想請問一下,像你這么厲害的人,有沒有喜歡的人?”
黑蟻撇撇嘴:你說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怎么你還喜歡男的?”
“我的業務范圍很廣的”
“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說有吧,倒有很多,不過大多數是她們倒追我了,都是一些小姑娘,我還是更喜歡成熟的少婦一些”
“沒想到你喜歡那種類型”
黑蟻把煙灰碾掉,又點了一根,輕輕的吐出一口煙霧。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想問姑娘有沒有傷過我的心?”
黑蟻低頭看了一眼表:還有20分鐘,她就應該快到了。
“她,她是誰?”高飛問道。
“你心心念念的魏欣南”。
高飛一下子翻身跳了起來。
當最后一絲意識消散時,高飛在虛空中看見無數個自己——有的在實驗室里擦拭試管,有的在廢墟中尋找欣南,有的則站在格雷姆林的殿堂里接受加冕。他們都在笑,笑得癲狂而絕望,像極了真正的瘋子。
而真正的答案,或許就藏在欣南留下的那本筆記本里。扉頁上用俄文寫著:“當瘋子比當棋子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