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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嶗山道士枇杷鬼 (1)

我爺爺小的時候,家里做的是錢莊和布匹生意,祖上是山東出了名的大戶。當(dāng)?shù)氐娜肆魝鬟^一個笑話:說是當(dāng)年黃河泛濫,有一個乞丐,就是逃荒要飯的,路過我爺爺家門口,想進(jìn)來討碗飯吃,這家伙不懂事的很,擤了把鼻涕就順手往朱漆大門邊上這么一抹。被我爺爺?shù)膵寢專褪俏业奶棠炭丛谘劾铮彩悄脗€掃帚將那乞丐給攆出去了。

乞丐站在門口好一頓罵街,惹的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過來看熱鬧,后來有一個年長一些的老人看不下去了,就對那乞丐說:“你快走吧,你罵她,她也掉不了兩斤肉。得饒人處且饒人,罵到天黑肚子又餓了不還得繼續(xù)要飯嗎?”這乞丐聽了決定有理,但突覺的肚子疼,剛想在村頭上的玉米地里行個方便,轉(zhuǎn)而又一想“娘的,老子有屎也不肥了你家這片地。”就憋著提著褲子走啊走,從清早走到了傍晚,才在路邊的一片高粱地解決了。

出來時見有個路人,上前便問道:“小哥,這是哪個莊了啊?”

路人答道:“大劉莊!”

“嘿嘿!那這片地是你們莊上的吧?”

“后面老孫莊上的,這都是他家的地。”路人說的老孫莊,就是我爺爺?shù)那f,爺爺叫孫廣賢。而這片地,卻還是我爺爺家的地。這一下氣的這乞丐就提著褲子跳著高的罵,末了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唱:“哎呀!我地天啊!這家人不積德啊!老天你也不長眼啊!咋偏偏叫我肥了他家的地啊?!”

當(dāng)然這是大家茶余飯后的戲謔調(diào)侃的笑話,多少帶著點有錢人“為富不仁”的味道,但實際上我家的人并非如此。

爺爺從小喜歡讀書,尤其是神怪一類的書:《搜神記》、《山海經(jīng)》、《西游記》、《封神演義》、《閱微草堂筆記》、《聊齋志異》等等,能看的全都看了,不能看的他也看了。凡是小孩都有一個共性,模仿能力特別強。爺爺看著看著就學(xué)起書里的人物,比如說哪吒,爺爺就腰里系著條紅綢子(反正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偷著拿兩匹都沒人知道)就當(dāng)“混天綾”了,脖子上戴著個長命鎖(銀質(zhì)的,在咱們中國不管南北都有這講究,希望小孩戴上它長命百歲的意思)就當(dāng)是乾坤圈了,覺得不像就再戴上個爐圈子……手拿一條破木棍,成天就在院子里舞來舞去的。不知道那時候他的“風(fēng)火輪”怎么解決?反正后來我小的時候聽爺爺這么說,我就覺得很遺憾。我給爺爺說,聽說有個東西叫旱冰鞋,如果那個時候你有這玩意兒,把它穿在腳上,灑上些汽油,拿火柴一點不就更像哪吒了嗎?每次我一提這個建議,爺爺就朝我吹胡子瞪眼,但我在懂事之前卻一直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想法。

爺爺十六歲那一年,看書看的入了迷,放著好好的家里的生意不做,哭著鬧著要上嶗山去當(dāng)?shù)朗俊1任疫€慘,每次他提出這個自己覺得很不錯的主意的時候,招來的就是他爺爺?shù)囊活D數(shù)落,再不就是他爸爸的一頓打。可這個想法并沒有因為每次被打過之后眼淚的蒸發(fā)而蒸發(fā),而是歷久愈堅,促使了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逃家。

據(jù)他回憶,他逃家的那天是個大晴天。他頭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將行李偷偷地藏在了去家里開的錢莊必經(jīng)之路旁邊的玉米地里,第二天去錢莊的路上就拿著行李飛也似地逃了。

他走了幾十里的路,又乘了一段馬車,過了一天一夜,終于到了自己仰慕的嶗山腳下。嶗山是膠東半島的主要山脈,古話道:“泰山云雖高,不如東海嶗。”至于他為什么偏偏選擇嶗山,我想第一就是嶗山離他家近,這第二看過《聊齋志異》里《嶗山道士》這個故事的都知道的。嶗山自古以來就是咱們國家的佛教名山,相傳秦皇、漢武都曾到這求仙,山上有“太清宮”,我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太上老君”也是在這得道成仙的。這山上最盛時還有過“九宮八觀七十庵”,那時山上的道士多的數(shù)不清,張三豐就曾在這里修煉過。當(dāng)然來的不一定都是皇帝,就像我爺爺;在此的也不一定都是神仙,就像他拜的這個師父。

爺爺走到了嶗山腳下,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將爺爺淋成了落湯雞。爺爺趕緊找避雨的地方,在一個小山頭上發(fā)現(xiàn)了不遠(yuǎn)處的一棵參天古松下,坐著一個閉目養(yǎng)神的老道,于是就忘了下雨,躲在一棵小樹下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不敢近前。誰知道剛看了一會兒,只見那老道拂塵一揮,雨竟然停了!老道抬頭望了望天,得意地笑了笑。他發(fā)現(xiàn)爺爺在這里不知道看他多久了,有些惱怒,就向爺爺這邊走來,在不遠(yuǎn)處的一塊巨石上站定,對著爺爺喝道:“呔!何人到此攪擾貧道修行?還不快快下山去!”

爺爺嚇了一跳,但只見這老道輕步如飄,鶴發(fā)童顏,身穿青布道袍,手拿一柄拂塵,一縷花白的胡須在胸前隨風(fēng)飄著,頭上戴一頂蓮花冠。知道這是自己遇到仙人了,趕緊又驚又喜地跪了下來,誠惶誠恐地說道:“稟師父,我乃是上山拜師學(xué)藝來的,姓孫,名廣賢,字孝親。方才突然下雨,上山躲避,未曾想攪擾了師父,實在有罪!但請師父看在弟子誠心學(xué)藝的份上,收了我吧?!”

“嗯?!”老道用手指在長袖里算了一算,對著老天打了個稽首說道:“無量天尊!也罷,也罷!該著咱們兩人有緣,貧道就收你為徒,”話還沒說完,爺爺便欣喜若狂地在地上磕起了響頭,邊磕還邊不住地說著:“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從此以后爺爺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跟著這道士學(xué)上了,道士對爺爺說,自己是全真派第七十九代弟子,名叫“薛令德”,號“正陽子”。既然爺爺拜他為師,就理應(yīng)給爺爺取個道號,就叫“赤煉子”吧!爺爺高興的不得了,對著師父又是一頓三跪九叩。正陽子修行的地方不是嶗山上,而在嶗山腳下一個小山上,那里有個山洞,用師父的話來說,這里真乃洞天福地也。

爺爺跟著正陽子學(xué)畫符,學(xué)煉丹,學(xué)周易八卦,學(xué)天文地理。爺爺學(xué)知識喜歡追根問底,但逐漸發(fā)現(xiàn)師父并不是對這些東西都能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可爺爺并沒有懷疑師父,那時候這個道士還收學(xué)費,每個月要爺爺一塊大洋,爺爺從家?guī)Я艘恍┐笱蟮模銐蛩麑W(xué)個三五年的了,也就沒多想。

一日,師父正在教爺爺“六十四卦金錢課”,師徒倆人正值演繹之時,忽然從山下上來了個小伙子,還沒到洞口就喊:“道長救命!道長救命!”

師徒倆正面面相覷之時,小伙子已經(jīng)立在了外面,爺爺用師父教他的“六十四卦金錢課”演繹了一下,卻是算不出什么來。而師父則閉著眼睛早已用手指在袖中掐算起來,此一招叫做“袖里乾坤”,將手指的每一個關(guān)節(jié)按八卦排列分別為“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依次類推進(jìn)行計算,因古人袖大,故名曰“袖里乾坤”。只見師父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沒等他說話,小伙子就等不及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我說道長,我是山下平秋湖上官莊的,我家主子是上官莊的大戶上官崇良,現(xiàn)在莊內(nèi)出了怪事,主子叫我來請道長下山擒妖的,您快快跟我走一趟吧?!”

“不可,此事尚有蹊蹺,待俺來掐指再算一卦。”師父閉目道。

“還算什么啊?!都出了幾條人命了,我家主子說了,您要是肯下山,先送您十塊大洋,能了了這事兒,再送您二十塊!”

“哦?啊,呵呵,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徒兒,為師帶你一起去見識見識。”爺爺聽了眉開眼笑地和師父跟著小伙子下山了。

到了平秋湖邊上的上官莊,已經(jīng)是傍晚了。正陽子以前經(jīng)常來這里云游化緣,莊上的大戶上官崇良待他不薄,倆人頗有幾分交情。見正陽子被請了下來就上前恭敬地唱了個諾,趕緊吩咐下人端茶倒水,飯是早已做好了的。正陽子和爺爺肚子早已咕咕叫了,哪里管得了許多,飯菜端上來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罷一抹嘴,正陽子呷了一口茶,只聽上官崇良哽咽著說道:“前些日子我兒子剛?cè)⒘饲f上東邊的大戶張不二家的小女兒,前日里的一天和家仆上湖里去釣魚。湖心有個小島,他們閑來無事就登了上去,后來聽晚歸的漁人說,島上傳出了幾聲慘叫,甚是嚇人,從此他我那苦命的兒子就再沒回來。”說罷用手擦拭著眼淚。

“哦?”正陽子感覺有塊肉塞進(jìn)了牙縫里,此時正在剔牙,根本沒聽明白上官崇良說的意思,見他半天都沒說話,這才知道他已經(jīng)說完了。

“師父,您聽進(jìn)去了嗎?”爺爺在正陽子耳邊問道。

“無禮!嗝!”正陽子打了個大大的“飽嗝”將爺爺喝到一邊去,然后面帶諂笑對著上官崇良說道:“報了官府了嗎?”

“道長,平日里您上我莊上化緣,我上官崇良待您不薄吧?對不對?現(xiàn)在我兒子生死未卜,您出家人雖說是圖個清靜無為,早上‘三清’,但您也不能對這些事情坐視不管哪!這年頭兵荒馬亂的,衙門前的蘆葦都三尺多高了。唉!”上官崇良所說的“三清”,乃是道者修為的三重至高境界,分別是“玉清”、“上清”、“太清”,其中猶為“太清”是神仙之所,無為之境。

“這個嘛!哎?”正陽子一拍大腿問道:“對了!那嶗山上的太清宮里的道長你可曾派人去請過?那可都是真正的得道真人啊!”

“唉!派去了十幾個家丁請他們,都以閉關(guān)修行為借口,不愛趟這攤子渾水啊!”上官崇良越說越激動,禁不住老淚縱橫。

“您看啊!我這下山下的急,法器什么的都沒帶,俺再回山上一趟,待俺再上山一趟,將它們悉數(shù)帶來,咱們再做從長計議!您覺得呢?”正陽子聽見連太清宮里的真人都不敢下山,天曉得湖心島上有什么妖魔鬼怪,趕緊找個借口準(zhǔn)備回去。

“老天爺啊!您是想讓我們上官家絕后啊!”上官崇良明白了正陽子的意思,忽然殺豬似地嚎啕了了起來,顧不得旁人在了,把個肥胖的身體撲倒在正陽子腳下,死死地拽住他的道袍不放,旁邊的家人和家丁見狀也都齊刷刷地跪了下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乞求著正陽子。正陽子正在納悶,怎么自己忽然變成老天爺了?但凡是人都喜歡被戴高帽,被上官崇良這么一求,就覺得自己有些輕飄飄了。

“老爺!老爺我回來了!”正陽子正在為難,忽見外面院子里跑進(jìn)來一個家丁,手里提個包袱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早給你說了!請不到真人就別回來,你一人回來有甚用?!”上官崇良的臉像八九月的天,風(fēng)雨不定,說停就停。

“都請遍了,聽說此事沒一個敢來的!”家丁傻頭傻腦地說道。

“呔!不就是幾個小鬼嘛?什么沒一個敢來的?我看他們是枉做了出家人!”上官崇良的小眼睛將家丁一瞪。

“是是!”家丁知道失言了,連忙應(yīng)聲道。

“錢呢?”

“我都帶回來了,五十塊大洋,一分不少!老爺您看!”家丁把包袱打開,將里面用紅紙包著的白花花的大洋給上官崇良過目,此時正陽子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些大洋,但出生大戶的爺爺并沒放在眼里。

上官崇良偷偷地瞅見正陽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就趕緊問道:“道長,道長?”

“哎,啊?!”正陽子六神無主地還在那堆銀子上呢!

“您看就那么幾個小鬼,興許還不是小鬼,只要您去做個道場,將我兒子找回來,這些銀元都?xì)w您還不算,我另有厚禮!”

“這個嘛!”正陽子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俺倒要看看,那湖心島上到底有什么妖孽!”

上官崇良趕緊派兩個家丁一起去,四個人一起到了湖邊。據(jù)爺爺回憶說,當(dāng)時正是暮秋時節(jié),整個湖面如明鏡一般。兩岸殘敗的垂柳被蕭瑟的秋風(fēng)拂著,傍晚的平秋湖帶著冥冥的薄霧映照著最后一抹晚霞。

爺爺有些不詳?shù)念A(yù)感,但是又說不出來為什么,只是覺得渾身發(fā)冷。師徒倆人上了船,家丁就一前一后搖著櫓向湖心島劃去。遠(yuǎn)遠(yuǎn)望去,湖心島周圍的霧更濃,隱隱約約地還傳來一陣陣怪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島上慘叫一般。兩個家丁哆哆嗦嗦地劃到了島邊,還沒靠岸,就不敢劃了,讓正陽子和爺爺下去。爺爺和正陽子也是無奈,為了那些白花花地大洋,只好趟了過去。

據(jù)莊上的漁人講,這島上多少年都沒人來過了。一到夜晚,島上就起大霧,晚歸的漁人還時不時能聽見有些聲音從島上傳來,有時候像是竊竊私語,有時候像是聲音嘶啞的女子在唱歌。

正陽子和爺爺自從上了島,就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深處盯著自己,頭皮一陣陣地發(fā)麻。忽然聽見不遠(yuǎn)處的濃霧里傳來一陣幽怨的歌聲,弄的正陽子心神不定,趕緊在心里默念“定心咒”。爺爺還是個少年,卻是沒什么事,只是害怕的很,拽著正陽子的道袍躲在他背后往前走。

正陽子以為那上官家的少爺藏到了島上私會情婦,想著趕緊將他找回來拿銀子走人了事,就循聲過去。說也奇怪,島上的樹的葉子全都掉的干干凈凈,像被人擼光了一樣,樹枝上連個把兒都不留。

品牌:北京溫故
上架時間:2014-07-04 15:34:24
出版社:中國華僑出版社
本書數(shù)字版權(quán)由北京溫故提供,并由其授權(quán)上海閱文信息技術(shù)有限公司制作發(f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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