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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石中玉髓尚待煉,樹上梨花正新開

我同他睡在一張床上,喝著同一杯酒,陪著同一個女人

我看著他哭笑,咒罵,發呆,瘋癲

我被迫著猙獰,手舞足蹈

我離不開他

我從有意識起就看著他,那時他還是個孩子,呆呆的樣子一看就并不聰明,卻挺討人喜歡,身材壯的像頭牛,膽子卻不大,因此老被其他的大孩子小孩子們叫著“傻?!薄吧蹬!薄麉s也不惱,就用手撓撓頭癡癡地站著笑。當然,他也有脾氣不好的時候,比如那天被他瞧見學堂里的調皮孩子調笑他暗戀著的鄰家妹子時,傻牛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了帶頭的猥瑣少年來了一拳,本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卻使得傻牛十分擔憂,畢竟是自己動手打了人。果然,第二天便被對方家長領著鼻青臉腫的娃告到了自家母親那里。

“你看看你看看,這都給我家娃兒打成什么樣了,宋寡婦,這事兒你得給個解釋!”淘氣娃的母親指著自己兒子青紅腫脹的臉,刻意地捏著婦人獨有的尖細腔調叫嚷著,這聲兒比先生給傻牛講的《聊齋》里現出原形的女鬼的叫聲都凄厲。

“古大娘,別嚷了,我這就讓孩子出來,把事情講講清楚,要真是不器的過錯,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這是傻牛的母親,沒人知道她的來歷,只知道她是在傻牛出生那年冬天來的古巖村,漫天風雪,她懷里抱著傻牛,身上背著一個對任何女人來說都顯得極為碩大的箱子,獨步走過村口的牌坊,水井,一戶戶的人家,最后在古巖山腳下的一個破舊草房里住了下來。最初發現這對不速客的是村里負責上山砍柴的樵夫,因為她選的住處是一個被村子里的人列為“兇宅”的地方,究其原因大概是前朝有個極為尊崇的高僧橫死在這里,而又被鄉里一些擺弄神仙道教的“神棍”們鼓吹,才有了“兇宅”的名頭。

村里人一開始是極為介意的,畢竟作為“淳樸”的鄉野人,誰也不愿意讓兩個生人入侵了自己的領地,尤其還是兩個如此“不敬鬼神”的生人,盡管其中有一個還身在襁褓。但一天天日子過去,這對母子倒也沒有損了村里的生活,雙方便都相安無事了下來,而傻牛的性子醇厚,也極討村里人的喜歡,村人便也就認了這對鄰里。因為家里沒有男人,村里人便自認為她是死了男人,所以一直“宋寡婦,宋寡婦”的叫著,倒也沒有輕侮的意思,鄉下習慣罷了,而她也沒有什么不悅,如此生活了下來

“娘,你叫我…”

不器是傻牛的大號,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在先生的說法里,每個人都應該知道自己姓什么,傻牛也為著這件事兒問過自己的娘,但卻被一句冷冰冰的“你沒有姓”打了回去,傻牛到現在還記得那時娘的冰冷神態,比冬天缸里的水都要冰,都要涼,都要深入骨髓,所以傻牛從此就再沒問過。好在娘給了他個名字——不器,這讓他在考試的時候不至于往卷子上寫個傻牛,也就知足了。

“說吧,怎么回事,據實說!”宋寡婦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跟身邊的傻牛說。

其實在屋里的傻牛早就聽到了門外古大娘的叫喊,畢竟這只是一間草房,區區木板和著石灰泥哪里能擋得住“女鬼”的尖叫。

傻牛也知道自己打了人,但那時確實是怒上心頭才動的手,也不是自己的不對,只是出于孩子的心思,還是憂心自己的母親會因為這件事而懲罰自己,畢竟是自己動手打了人。他倒也不是擔心受不住母親的打,小的時候,只要是犯了錯,母親便會用帶刺的藤條打自己,經年下來早已習慣,加上現在自己的身體是愈加壯碩,母親的打早就沒什么實質性傷害了,只是每次打完,母親都要憂心著給自己上山去采藥,制藥,再把藥膏給自己抹上,邊抹還邊掉眼淚,使得傻牛十分心疼,所以他不想犯錯,也就養成了這么一副什么都習慣忍耐下來的和善個性。只是這次,怕是免不了了。

“是,是我動手打了他,可是是他先摸朵兒妹妹的臉來著的”傻牛低著頭說到,心里做著被母親懲處的準備。

“真是這樣,沒別的了?”

“是,我不說謊?!边@性格又能說什么慌呢?

宋寡婦抬頭看向古大娘:“古大娘,這就不是不器的不對了吧,你看,我兒子這是見義勇為,英雄救美,哪里錯了,要說道歉,得是你兒子給我兒子道歉,你看看,給我兒子手都腫了?!?

“你說什么呢!是你兒子打的人,還讓我兒子給他道歉,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打人的倒是可以高高在上了,真是誰的拳頭硬誰有理啊!”古大娘還是凄厲地喊著,好像是要讓全村人都知道她的委屈。

原本婦人爭嘴便是一件越扯越亂的事兒,圍觀者便有人開始勸宋寡婦退讓一步,道個歉賠點醫藥費算了,可宋寡婦卻偏偏不愿:“我兒子沒錯,憑什么道歉,照我看來,這一頓打還是輕了!好讓她姓古的知道知道,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我兒子打了他那是給他補充義務教育了?!?

不器倒是傻牛樣子愣在原地,他原本以為母親大概會懲罰自己息事寧人,畢竟在這個村里母親顯得是那么與世無爭,與別人沒什么來往,衣食也都是自給自足,想來是不愿招事兒的母親,這次居然這么護著自己。

又是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爭吵似乎還沒個停止的意頭,四鄰街坊也是舍了吃飯的時間在這里看著,熱心的上來勸慰,無關者也就當是看戲了.....

“陪你在這兒浪費時間,真是沒有意義,拿去!”宋寡婦從袖里甩出了二兩銀子,“但是,你,你們,都給我清醒著,不器在這件事兒上,沒有錯,以后再來尋釁,先想想誰先挑的事兒,不然下回可就沒這么容易了!”

古大娘原本還在思索著是不是要賴在地上死磕,要不要再哭的更慘淡一些, 但是見到這二兩銀子,轉眼便變了神色,當即就撿了起來,也不顧著這銀子剛在泥地里滾了一圈,便放到嘴里驗了驗真偽。而后甩下一句不痛不癢的下不為例當作最后的抗爭,便領著被打的古稚高高興興的回了家,當然,這句話也沒讓甩袖回了屋里的宋寡婦聽見,這高興也沒表現在臉上。

圍觀的人一邊談著一邊散去,有擁護著不器的,因為也都心里清楚這事兒到底怎么回事,有責怪著宋寡婦怎么不一開始便息事寧人的,還耽誤了他們吃飯的時辰,也有驚訝著宋寡婦出手的闊綽的,畢竟二兩銀子頂的上村里一個莊稼漢大半年的收入了......女人爭吵向來是優質的談資,想來這件事還會被端上飯桌接著討論,筷子也各不一了。

不器也跟著母親回了屋里。

“坐下,吃飯吧。”母親對著不器說道,有什么問題,吃完飯再說?!?

這大概是不器家里的家規,什么事兒都不能擾了吃飯的清凈。

等到吃完飯,不器很自覺的收拾著碗筷,因為吃的多,所以他得承擔收拾的任務,在他看來,這是應該的,而從第一次開始,母親也從未去幫過手,只是坐在一邊繡著自己的手絹,在不器的印象里,母親一直在繡著手絹,只要沒有什么必要的事,就在繡著手絹,而且每一條手絹都是白底青線,上面也僅有一朵蓮花,沒有別的背景或是陪襯,從他開始記事起,就是一條又一條,但是無器也沒覺得家里有過多出來的手絹,永遠就只有母親手上的一條,問了,母親也就說是賣了,可也沒見過村里有別人用著母親的手絹,只不過其實早已開始懂事的不器聽著母親不愿吐露的語氣也就不再追問了。

他是一個不愿意刨根問底的人,除非別人愿意告訴他,或許是因為這些年他身邊所發生離奇的事兒太多,他也就愿意把這些都推給這個宅子——畢竟是個兇宅,有些“兇事”也是理所應當了。

“不器,你過來”

傻牛擰干洗碗布,擦了擦手,又把它整齊地折好搭在水池沿上,然后走到母親身邊坐下。

“今天的事兒,做的不錯?!?

“可...可我終究是打了人,娘您不怪我嗎?”

“呵,如何怪你,你又無錯?!彼喂褘D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抬頭看了看窗外正被夜色侵蝕的明月,“你要記住,我要你在這個世上活著,不是一味忍受,不是左右逢源,世道灰暗,但是人道從來是非黑即白。”

傻牛聽得母親說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去睡吧,明日起,不用去學堂了?!?

“???”

“去睡!”宋寡婦命令到。

傻牛只好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地床上.....

“明天要是不去學堂了我該干點什么呢?好像家里也沒啥需要我做的”傻牛心里想著,其實從傻牛開始進學堂念書,家里的家務和開銷就跟他沒了關系,每日清晨起床桌上便擺好了早餐,中午回家時便是午餐,然后,晚餐,院子里的柴火也從來都是整齊的摞著,至于其他家務,除了洗碗是自己做的,就再無別的需要承擔了,可是母親好像也從來不做家務,傻牛雖然為人處事比較憨厚,但也不傻,他看的出來,母親和村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盡管也穿著素樸的補丁衣裳,可母親卻顯得那么出眾,用一個詞來形容大概就是先生在課上講的——鶴立雞群,尤其是母親刺繡的拿一雙手,就像是春日里最鮮嫩最鮮嫩的水蔥一般,那不該是一個村婦勞作的手。

奇怪歸奇怪,可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又能如何呢,想著想著,傻牛就睡了過去......

——鈞天境,青木林

“木葭,找到那個女人了?”一個滄桑古樸的聲音從不知道多深的林中傳說,還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能聽出這其中蘊著一絲急切。

“是,找到了?!绷滞?,紅衣少女回道。

“好,按計劃來吧。”林中人如此說到。

“是,木一已經去了?!奔t衣少女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已十三年了,茯苓,師父來接你回家,這次,我倒是要看看誰還敢攔著!”只見密林深處一白發老人盤坐在一塊青石板上,嘴里呢喃。

——古巖山,古巖村

“出來吧,你我之間,沒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鼻∈浅髸r梆子剛響過,村里除了打更人,便再無活物醒著,而即便膽大的打更人,也不愿往宋寡婦所居的“兇宅”多行一步。宋寡婦卻并未休息,而是獨自坐在院子里,對著寂寂無聲的古巖山說出了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見過少境主!”仿佛是由夜幕中出現,一道身影緩步走到宋寡婦面前,行了一禮。

“多年未見,還是這么刻板,你說說你這樣的女人將來誰要啊,一點情趣沒有,哎,也虧得是天生了副漂亮臉蛋?!彼喂褘D依舊坐在藤椅上,嘴里調侃道。

“都是規矩?!?

“老頭子還好嗎?聽說他為了我那件事兒鬧到來天樞院,還逼的院里那個老不死動了鎮武符?!?

“那夜境主入天樞,取了七言閣中的七言塔,順手與院長對了一掌,后一直在青木林閉關。”

“閉關嗎?看來老家伙傷的不輕啊,哎,這次是對不住他了?!彼喂褘D心想到師父是為了自己受的傷,心里就各種不是滋味。

“你該回去了”木一道。

“你把不器帶回去吧,既然你都找到我了,院里的人大概也就不遠了,再說了,當年的事,在我這兒可還沒算完呢!”宋寡婦撂下這么一句話,起身離開了院子,轉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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