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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萬丈豪情一言碎

春風(fēng)拂面,綠波蕩。

芳草茵茵,青枝搖。

鏡湖方圓四百余里,煙波浩渺,水光澄澈。

凝如明鏡的水面上,清晰倒映出了一個年輕的美男子。

只見此人,劍眉如漆,鼻梁挺拔,一雙眸子燦若星辰,五官俊美之極。

更關(guān)鍵的是一股自然而然的高貴疏離氣質(zhì),讓此人看起來仿佛是從天上謫落凡塵的仙人。

頭戴細(xì)紗小冠,身著素色大袖葛衫,立如芝蘭玉樹,笑若朗月入懷。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好了,可以了,肚子里就這點存貨,多的一滴也沒有了。

張恪意猶未盡地看著自己這張英俊的臉,走到一旁的涼亭中坐下。

斜倚亭柱,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無奈搖頭,“怎么會是東晉呢?”

東晉,在張恪的心中,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朝代。

如果中國各個封建王朝一起拉一個群,群主自然是大秦,管理員強漢、盛唐,玄學(xué)興盛的東晉應(yīng)該就屬于那種干啥啥不行,嗶嗶第一名,長期壟斷龍王稱號的那個。

比起一出生就要跟隔壁猛男干架的漢朝,東晉很隨意,只要不跑到我的地盤上來弄我,你們隨便厲害,我眼紅算我輸!

比起鄰居里惡棍潑皮層出不窮,自己雖然有點閑錢,卻被迫每年幫他們還花唄的宋朝,東晉自己窩在屋里,花天酒地,愜意得很。

一幫二代、三代們在戰(zhàn)火紛亂、顛沛流離中看慣了生死,成天嚷嚷著人間不值得,服散飲酒,開開趴體,扯扯淡,順帶著寫兩副字畫兩幅畫,就是風(fēng)流一生。

除了開國那一段有點動亂不安,中間一長段時間都是和平而繁盛,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強大,亡國也算得上死得比較安詳,刨去一個孫盧之亂,江左百姓并沒有經(jīng)歷什么戰(zhàn)事。

在“政由士族,祭則司馬”的門閥政治中,司馬皇族就像個吉祥物。

士族和皇權(quán)和平共處,一起偏安江左,造就了名傳千古的東晉風(fēng)流。

按說比起一眾穿越先賢,張恪這個時間和背景都算不得差,但令張恪無語凝噎的關(guān)鍵問題是,如今他所在的這個上虞張氏,居然......是個寒門庶族!

在得知這一情況的時候,張恪脫口而出的話,都是書上不讓寫,電視上不讓播的。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啊。

東晉咸康二年三月十六下午,日頭西斜,夕陽照在他完美無瑕的側(cè)臉上,張恪捂著心口,心臟負(fù)荷有點超標(biāo)。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jì)的有志青年,張恪幼年喪父、青年喪母,腦子一熱去學(xué)了個考古學(xué),畢業(yè)進了研究所就開始了時不時的荒山野嶺之旅。

昨夜他正和同事們在崎嶇山路上趕路,心神稍一恍惚,不幸踩中一塊松動的石頭,連人帶石掉落一側(cè)的深淵。

再一睜眼,便是到了這兒。

他抬起頭,看著無盡的虛空之中,對安排這一切的那個男人,豎起一根筆直的......中指。

讀者老爺喜歡什么你寫什么不行嗎?贅婿、兵王,它不香嗎?

在冥冥虛空,未知的角落,那個男人也一臉無辜,關(guān)鍵那些我不會啊!!!

“哎,為了這張臉,哥們兒忍了!”

張恪站起身,晉尺七尺一寸的身高,約合后世一米七多,關(guān)鍵此刻的他,才剛年滿十五。

嗯,就是昨天。

這個時空的第一個生日,生日快樂這四個字,張恪只做到了一個。

微風(fēng)帶著清涼微潤的水汽從翠竹林間而來,拂動著張恪的發(fā)梢。

張恪滿意地看著湖中的倒影,輕輕握拳,心中涌動著豪情萬丈。

風(fēng)乍起,合當(dāng)奮意向人生!

不然怎么辦?

來都來了......

七天無理由退貨在這兒好使嗎?

張恪大袖輕搖,朝著上虞張氏依山傍湖的方形塢堡中走去。

那是他如今的“家”。

還未臨近,一個跟他年紀(jì)差不多大的奴仆少年急急沖來,開口喊了聲,“小郎君~”

聽見這酥麻的尾音,張恪打了個寒顫,硬著頭皮應(yīng)了一聲。

少年名叫柏舟,是張氏東樓蔭戶柏林的二兒子,自小跟隨張恪當(dāng)伴當(dāng)。

此刻急切道:“小郎君,主公叫你去祖堂。”

張恪只好跟著跑了幾步,很快就喘得不行。

比起前世來,這具軀體真是太弱了。

上虞張氏的方形塢堡長寬都將近五十米,高近十米,上下三層。

底層為廚房和奴仆、蔭戶的住處,中間是一些功能房,比如儲物等,最上面則是張家族人的住處。

張氏族長張論一家住在北樓,長子張弘一家住在西樓,族長次子張宣帶著一家人住在東樓,而族長三子張傳一家則住在南樓。

人丁說不上興旺,也不算太稀少。

張恪在從記憶中得知這些名字時,還以為誤入了某個不知名組織的宣傳部。

祖堂位于塢堡正中,族中大事都在此舉行。

祖堂的議事堂“留福堂”中,上虞張氏族長張論,以及張弘、張宣、張傳三兄弟都已經(jīng)站在堂中。

瞧見張恪已到,身形依舊高瘦的族長張論輕喝一聲。

“張恪,跪下!”

嗯?我不要面子的啊?

一言不合就讓下跪,東晉不講人權(quán)的嗎?

“恪兒,不必緊張,今日叫你前來,是有重要事情要向你交待,你且跪下。”

一臉疲憊的父親張宣走到他身邊溫和道。

罷了,給你個面子。

張恪雙膝跪地。

老三張傳悄悄關(guān)上留福堂的大門。

張恪心頭一跳,總不能露餡了吧?

我什么都沒干啊,我娘身邊那兩個身材婀娜的美貌丫鬟也還一眼都沒看啊!

下一步是不是還要放狗啊?

房中光線登時暗沉,張論站在正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張恪,一臉便秘之相,“張恪,如今你已年滿十五,有一條族規(guī)也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了。”

張論神色陡然嚴(yán)肅,“凡我上虞張氏子弟,一律不得出仕為官!”

張恪掏了掏耳朵,面露疑惑。

張論板著臉又重復(fù)了一遍。

面無表情的張恪心里一萬匹外域特種名馬齊齊奔騰。

什么叫不得出仕為官,你以為你是瑯琊王氏還是潁川庾氏啊,那官是你想做就做的?

是不是不立這么條規(guī)矩,司馬皇族會跑到上虞來求你們?nèi)プ龉伲?

醒醒啊!這是東晉啊!

你一個寒門庶族,有什么資格?

我曾經(jīng)也暗自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娶好萊塢的大明星,但我也沒好意思說出口啊!

你這還寫進族規(guī)了,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諸葛丞相的形象又浮現(xiàn)在腦海中,揮著羽扇,“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張恪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起身離開的,跟著父親走回東樓的路上,他才猛地停步,光顧著吐槽的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合著自己剛剛樹立起來的雄心,就又要崩碎了?

這個世界,就不能對一個渴望進步的男人友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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