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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巾幗不讓須眉

“郎君?”

劉惜俏麗的面容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輕輕喚了一聲。

謝安頓時輕咳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名著——《套路論》,出了書房,風采照人,神色自如。

“娘子有何事?”

張恪神色稍有些不自然,倒不是因為這一聲娘子,只是想起了今天早晨自己那一出蠢到人神共憤的表演,實在有些尷尬。

“郎君,可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俊?

劉惜也不扭捏,直接開口。

嗯?

天天像我娘一樣游手好閑不好么?

是這個世界太單調(diào)還是你太調(diào)皮,竟然提出這么令人驚訝的要求?

但是他沒有嘲諷,因為每一顆上進的心,都值得被尊重。

“為何有此想法?張氏足以支撐娘子過上豐衣足食的安穩(wěn)生活。”

張恪起身,站在劉惜的面前,凝望著那張嬌艷俏麗的面容。

洗去風塵疲憊,劉惜也褪去了艷麗,只剩下單純的美麗動人。

劉惜微微一笑,便如春風起,從十里之外,挾著初盛的春水濕氣、初生的春林生機,一起撲面而來。

“我若是愿意當一個依附于夫家的女子,早也當了。”

說到某個詞時,劉惜面色微紅,“只是父祖大仇未報,身為他們的血裔,我實在不能心安理得地靜享生活。”

明白了,原來是掛記著這個啊。

“可是,我這一個區(qū)區(qū)寒門,好像也沒什么能夠讓娘子大展拳腳的地方。”

張恪一攤手,出于謹慎,暫時還不能跟影后講真話。

“郎君如錐在囊中,鋒芒難掩,短短接觸,妾便已知曉郎君的器量偉岸,雄姿英發(fā)。至少,妾歷遍江左,從未見過如郎君這般不凡之人,如張氏這般不凡氣象。”

費勁地琢磨著這其中有沒有什么隱藏的虎狼之意,張恪強笑著繼續(xù)遮掩,“娘子此話不知從何而起,我與我上虞張氏就是普普通通的寒門而已,哪里有什么不凡。”

“郎君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劉惜沒有理會張恪的委婉,徑直開口問道。

還真是咄咄逼人啊,張恪嘆了口氣,“如今還真沒什么值得勞動娘子的地方。”

“哦?比如那些山賊就不需要人幫忙管管?”

劉惜的笑容,像是嘲諷,又像是調(diào)笑,反正都是看穿偽裝的直白。

張恪第一次摸了摸鼻子,這種尷尬的場景,即使面對謝安老鐵都不曾有過呢。

“山賊,什么山賊?”

本著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心思,張恪還在硬撐。

“哦?莫非郎君派人攫取山賊頭領(lǐng)之位,還有別的心思?”

“好吧,我認輸。你想要去管理山賊?”

“嗯。”

“為什么?”

“我要為父祖報仇,就要試著掌握真正的力量,那種能夠承受血與火的力量。”

在東晉,世家大族自己掌握一些武裝力量,是很正常的事。

豪族,便是說的那些手握杰出武裝力量的家族。

雖然他們總是被舞文弄墨的士族瞧不起,覺得粗鄙又庸俗,但是架不住人家能打啊!

比如義興周氏的三定江東,比如吳興沈氏的附逆王敦,又帶著族中人死守洛陽殉國。

“江東之豪,莫過于周沈”,說的便是這兩家最出名的豪族。

所以在得知張恪有這般想法時,劉惜根本不覺得有什么,甚至若是張恪告訴謝安,謝安也不會覺得有什么。

只有張恪這個被電視劇洗了腦的,潛意識里總有種偷偷摸摸的恐懼,生怕被別人誤會是要謀逆。

“好吧,我原則上同意。”

“謝謝郎君,妾定不讓你失望。”

“別急啊,我只說原則上同意,但是那些行伍粗鄙,我又如何放心你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呢?”

第一層意思自然是擔心她的安危,第二層意思就是你劉惜真的有那個本事嗎?

至于潛藏最深的第三層意思,就看劉惜能不能想得到了。

劉惜面色一肅,“能得郎君庇護,助我復仇,妾今生今世,定不負郎君,如有違背,當人神共誅!”

說完便雙膝一屈,行起大禮。

這個......

其實你只需要說要不我倆好了就行。

張恪連忙將她扶住,不讓這個大禮拜下去。

“郎君想必心中早有方略,如何施行,請郎君示下,妾定當遵從。”

哎,多聰明的女人啊。

每個點都想到了,就是不顧及自身,這讓本郎君很心疼啊。

張恪將劉惜請到椅子上坐下。

劉惜對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奇特事物,并不畏懼,大膽地坐了上去,發(fā)出一聲舒適的輕吟。

這真的是比跪坐著要舒服多了。

于是看向張恪的眼神更是仰慕,甚至還有些哀怨。

張恪自然對這份哀怨的緣由心知肚明,自己干下的蠢事不多,但就這一件已經(jīng)足夠被掛起來嘲諷好久的了。

不過他也沒有解釋,如今根基未穩(wěn),不對,準確來說叫還沒有根基,不是談什么兒女情長的時候。

那些遠方的詩和田野,兒女情長,還是等應付完了眼前的茍且再說吧。

獨而不孤,生活各自理想的狀態(tài),很好。

話說回來,張恪的確不太放心凌靈戚那幾個。

額,倒不是質(zhì)疑他們的忠心,主要是不放心他們的腦袋。

在張恪的心中,他們都是只能做將,而不能做帥的人。

而要讓這些人朝著他和王悅共同設想的目標前進,凌靈戚的確力有未逮。

這便有了人才的需求,同時,要樹立領(lǐng)袖,這是最合適的時機,若是未來一切都安定了,再派個新人去,光是想要服眾這一條,就能折騰得雞飛狗跳。

或許劉惜是具備這個潛力的。

記得前世看史,劉惜的祖父劉琨在晉陽時,“長于懷撫,而短于控御,一日之中,雖歸者數(shù)千,去者亦以相繼。”

張恪便以傳言的名義,用這句話詢問劉惜。

劉惜輕輕一嘆,“我聽胡伯說過,的確有這般傳言,但事實卻不是因為我祖父的關(guān)系。”

胡伯就是撫養(yǎng)劉惜長大的那個劉家親信,他的話自然更具可信度。

張恪好奇道:“那是為何?”

“因為缺糧。”

張恪恍然大悟,這才更像是合理的理由。

他暗自警醒,史書多是后朝修前朝史,難免帶著政治立場和個人好惡。

可信,但不可盡信。

假使劉琨尚在,自己以這句話來揣測劉琨的性情,便必然會走入歧途。

“既然娘子心意已決,那我便全力支持。”

張恪先定下調(diào)子,然后道:“對于他們的前景,我大致有一些想法。”

接著他便將自己想了個大概的思路對劉惜講了。

這條思路主要結(jié)合了三點,第一是冒頓單于的鳴鏑訓練,鍛煉令行禁止;

光這一條,如果能成,就能遠遠勝過同時代的許多部隊。

第二是,明朝戚繼光的選人方略,兵不是練出來的,是選出來的,不在多而在精。**、兵油不要,只從那些忠厚老實,有節(jié)操有良知的鄉(xiāng)野貧苦之人中選取,然后進行大量的練習,從細節(jié)抓起,確保足餉足食,自然戰(zhàn)斗力就能起來。

第三條就是大殺器了,也是聽得劉惜最云里霧里的。

她面露震驚,“光是跟他們聊聊天就能增強戰(zhàn)斗力?”

咳咳,思想政治工作怎么能單純叫聊聊天呢。

張恪只是粗淺借鑒了一點點后世現(xiàn)代軍隊的皮毛,就把劉惜驚了一跳。

“這不是簡單的聊天,準確來說,是為他們描繪一個共同愿景,愿景你懂吧?就是目標,就是奮斗的方向,就是指路明燈。有了這個共同的愿景,他們才能心往一處凝,勁往一處使,不怕犧牲。就如娘子你,你想想如果這些人都如你一般,以為越石公復仇為己任,還怕他們在戰(zhàn)場上猶猶豫豫,畏手畏腳嗎?”

劉惜眼中星光閃耀,望向張恪的眼神就像是望見了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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