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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手上的劍道
細雨在風中軟軟穿行攜六朝樂府的瀲滟輕波,飲醉了秀色江南,擱淺了離人的夢,劍廬之下,一株瘦梅獨對落花。
“劍廬的劍,精義何在。”
老人摸著面前小男孩的頭,溫和的開口。
“在于誠。”
聽到回答的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洞簫聲盡笙歌隨水,只誠于劍,不誠于人,此乃劍廬大道。”
“師父,若我以后是一個十惡不赦之徒呢,您會不會生氣。”小男孩的眼眸閃過幾絲掙扎,想必這個問題一旦問出了口可能會惹師父生氣,但好奇使然終究開了口,對于師父的這個回答這顆幼小的心十分在意。
“肆意是道,沉醉是道,命斷天涯是道,是非分明是道,坐茶樓聽戲曲是道,撫長劍斬諸侯是道,鮮衣怒馬到華發是道,喜結連理到齊眉也是道。”老人彎下身子替小男孩整理了下衣衫,看著那雙仍帶著童真的雙眼認真說道。
“墨兒,若日后你是個十惡不赦之徒,那便是你的道。不用問師父,劍廬的道一直都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雨如絲如線,牽牽絆絆纏繞人心,老人的聲音像煙雨中的一川青草,回蕩在男孩一生的記憶里。
從此,不見道門到歸去是他手中三尺青鋒的道。
在馬車外發生的一切都入顧墨的眼眸里,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萍水相逢的情意還遠遠談不上,大家只是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地,僅此而已。
安寒抱著王叔痛聲大哭之時,顧墨只是微微的嘆了口氣,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入江湖之日便是身不由己之時.
這大周上空的雨多是無情,枝頭多少含羞的花朵還未吐露出嬌艷的芳菲,就被連綿不絕的雨摧殘成片片的殘紅,輾轉零落成腳下的春泥。
顧墨自認不是一個俠義之輩,嫉惡如仇也從不是手中的劍道,更多的是一種倚河畔觀天瀾的心態去面對身邊之事。
只是當月云抬起頭對著自己雙眼說話的時候,心底的一塊柔軟被輕輕的擊中,沒有猶豫,便開了口。
“好。”
而聽到顧墨的話語落在了山谷內的時候,大當家身后的盜賊們面面相覷了幾秒便轟然大笑,有的甚至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妹妹說要幫姐姐’這小子想救美想瘋了吧。”
“小妞,別看了,等下我讓那小子近距離看看你和大家表演的春宮圖。”
大當家微垂眼皮,看到腳下一旁的安寒正抱著王叔焦急的看著顧墨,擔憂之情躍然于表,于是故意輕挑看了一眼安寒說道。
安寒聽后,心神一顫,一只手有些頹然的搭在身旁,絕望的情緒慢慢的蔓延開來。
“喏,小子,不是想救這小妞么,大爺我就站在這,來啊,拔劍啊!”大當家伸出手指挑了挑看著顧墨,而身后眾人的嘲諷之色隨著大當家話語的響起也來到了頂點。
“對付你,還不用拔劍。”
顧墨走到馬車旁,用手拿起了剛剛馬夫頭上要戴起的草帽,嘴巴微張輕聲地說道。
安寒的眸子閃過一道青色的弧線,如同淺淡縹緲的煙隨風而逝,在瞬間轉化成無形,而下一幕鮮血的迸發如同磅礴血雨,潑墨一般在瞳孔中如一幅血色山水。
一顆人頭滾落在腳邊,一雙瞪大的瞳孔還殘留著活著的時候那股難以置信。
無頭的軀體直挺挺的倒在土壤之上,娟娟而流的血水潤人土地。安寒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看到身旁的那顆人頭,無法想象那人剛剛還耀武揚威一般在自己身邊宣判了自己的命運,而現在人頭分離的落在自己身旁。
安寒艱難的扭過頭去,強忍嘔吐的身體反應,抬頭看著靜靜站在那,身著青衫的年輕男子,她沒有辦法把剛剛馬車內安靜讀書的模樣和如今舉手之間人頭落地的景象連在一起。
這一瞬發生的事情同樣讓跟著大當家而來的盜寇們愣住了神,看到大當家的尸體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在地上,眾人望著不遠處的顧墨,神情終于有了恐懼。
而看到后者冷冷的一瞥朝著自己方向看來之時,連幫大當家收尸的勇氣都提不起來,連滾帶爬的朝后跑去,生怕那年輕模樣的男子給自己也來這么一下。
顧墨看到那些盜寇慌不擇路的向后逃去之后,也沒有心思去追,緩步來到安寒身旁,看了一眼她懷中的王叔之后,伸出手青色劍氣從手掌內冒出。
在安寒緊張的目光中,顧墨用手抵住了王叔的胸口,眨眼的功夫,這一道青色的劍氣便度入了王叔的體內。
安寒明顯感覺到懷里王叔的氣色好了許多,呼吸也順暢了不少,甚至還能依稀聽見其口中的喃喃自語。
止不住的淚水從眼眶流出,安寒看著眼前的顧墨嗚咽的低頭道“多謝公子。”
顧墨替安寒把王叔抗在了肩上,和安寒一道起身向馬車內走去,“你不必謝我,我從沒想過救你。”
看著車廂內笑著朝自己擺手的月云,顧墨的神情柔和了幾分,聲音很輕的對著一旁的安寒說道“要謝就謝月云吧,她希望我能出手幫你。”
安寒聽后一時間愣住了,腳步停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有預料到是這樣的一個理由,但緊接著自嘲般的笑了笑之后趕緊跟上了顧墨的步伐上了馬車。
“老爺子怎么樣啊,還能趕路吧。”
顧墨瞥了一眼趕車的馬夫開口詢問道。
“可以,可以。”
那老漢一聽顧墨在問自己話,趕緊點頭示意沒問題,天知道他剛剛站在那一旁,看到大當家就像被折的花朵,那般輕松的就直接死去有多么震驚么。
生怕自己的一個回答惹得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年輕人對自己不滿意,一個翻手讓自己躺在地上和大當家作陪了。
顧墨點了點頭,伸手幫馬夫把剛剛斷骨的位置強行扭正,然后用了一塊木板固定那只腿,畢竟如今去融城的路只有這馬夫知曉,若不幫他處理傷勢,這中都之行想必又要耽擱不少時間。
老漢把韁繩拉長了幾分,整個人靠在車廂外,受傷的腿能最大程度的伸直放在車板上,調整好位置后,向車廂內探去,詢問過后便一聲‘駕!’,馬車便繼續朝融城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