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卡壯慫人膽

雖然我不敢發(fā)誓再不去香港，但至少是近段時間不會去。并不是因為我對香港有什么意見，確實是出于自己的原因，怪不得別人。我知道“命背不能怪社會”，是一句讓自己可以一路走好的警句。

人年紀大了，就會忘性好。現(xiàn)在記不清之前是哪年去過香港，大概或許可能估計是大學畢業(yè)那年。在香港，面對錦衣，囊中羞澀，因為覺得丟人硬是下巴跌到懷里。接待我的是老爺子的朋友——三巨公司旺總，他見狀直接把我?guī)チ藦R街，那一刻我明白了香港古惑爛仔為什么要混這里，同去的商務局副局長馬先生與我有同感：這是長沙的下河街（便宜貨批發(fā)市場，現(xiàn)已不存在）。我等發(fā)誓回家發(fā)狠賺錢，下次來港一定不差錢。

今次來港，定然是提前儲備了銀兩，幾個月里不再在長沙買任何東西，白金卡會讓我雪洗前恥。

先說說這次來港的任務：幫一個我不愿透露姓名的領導搞臺粵港雙牌車，至于他要這車做什么，我也是不愿透露的。隨你怎么逼。

說是香港的朋友“孔總”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到地方給錢便得。至于怎么給錢，當然是從公司這次的工程款里面搞出個三百萬，換成港幣存在里面辦個黑金卡，到時候刷卡就行。至于車，他會叫馬仔開到深圳，壓力不大的一次出行。糾正一下，不是“壓力不大”，那硬是“底氣十足”。黑、白金卡在身，俺真是“卡壯慫人膽”。

部門骨干阿球和我同行，兩人一路上說笑不斷。這位八零年不靠譜的年輕人一談論起香港奢侈品牌，就像講他在長沙社會上的關系一樣，就像講他現(xiàn)在追的女友葛曼麗的每一個愛好一樣不帶含糊的，那都是他的家珍。他說：“劉總，這次去，我絕對把你打造成金領。”我說：“我已經(jīng)是金領了。”他說：“你穿得像藍領。”我說：“你不想升職了吧？”他說：“劉總我賭你下不了手。”我想來暴力了。他不緊不慢地說：“現(xiàn)在妹子很現(xiàn)實，你不搞幾套像樣的行頭，只做得一世的王老五了。補充一句，是贗品鉆石王老五。”

我被徹底打敗。

閑聊還包括他的旅行包是布和皮相結合的 LV 的話題。不知不覺中過了海關。我很討厭過關的感覺，倒不是那種對人不信任地探這探那地仔細檢查，而是因為這感覺還像在 1997 年前，哪有什么一個省到另一省的簡便。帶著話題和思緒，出了機場，雨下個不停，咱不怕，咱有車接。我們被孔總的馬仔直接接到香港半島酒店。在這五星級酒店的餐廳里，三個人先把三四千元的菜飽塞到肚里，馬仔眼都不眨地掏出白金卡刷了埋單，我眼睛瞪成五百瓦燈泡大，我不知應該理解成這是“香港的馬仔”還是“孔總的馬仔”啊。我不由得按了下兜，迅速自覺地將那張白金卡像現(xiàn)代藝術品一樣貶了值。

打著飽嗝剔著煙牙，幾個人肚子脹得鍋大，皆為滿足的樣子，我自覺自己比年少時是混得好些了。馬仔要我們漱洗下再去孔總等我們的地方——富都夜總會。阿球一聽就來精神，并吹口哨，說：“明月照尖東。”我暈地斜了他一眼，說：“我們要以批判的眼光去玩資本主義社會。”阿球說：“資本主義社會早就被金融風暴搞得蠻慘了，我們要做的是拉動人家的經(jīng)濟，不是批判，那樣是沒愛心的表現(xiàn)。”我再次被他打敗。

進到房間，看著方型的物體，我不由得“我靠”地驚叫出聲來：這個行李箱根本不是自己的！汗死。本能地想到黑、白金卡，迅速地翻開我在平和堂買的鱷魚牌腰包。里面身份證、港澳通行證還有我那比娘還親的黑、白金卡一應俱在。呼，我從沒這么大地舒一口氣。但腦子一激靈，更大的汗珠冒出來：領導用另一個叫朱小玲的人的身份證買車的所有手續(xù)證件在那個箱子里！！！這！這！這！我勞神費力，推掉一些事來到香港，搞定買車這件事，不知道我們這次的工程有多重要，一項可以賺到不知道多少張白金卡的工程啊，上帝不會要我這么個死法吧！接下來，我用腦子迅速地搜索起出門到現(xiàn)在的每一幀畫面。阿球最后幫我鎖定在出飛機場那一時段，結論是：我拿錯了箱子。但這箱子確實和我的長得一樣！誰他媽這么缺德，買這么沒檔次的箱子！都不是什么牌子貨。機場工作人員也同樣缺德，這箱子滾出來的時候挨著阿球的 LV，阿球在提自己包時我只盯著他的包笑說：“LV 怎么樣，還不是被淋得要死。”就那樣，看也沒看就提著包出了機場。出機場時，阿球還念叨怎么都沒人查我們的包。因為在長沙黃花機場出來時，托運的行李是要檢查是否對號的。阿球當時還很神秘地說：“人家香港一路都有監(jiān)控，就如《國家公敵》一樣，天上的衛(wèi)星自動就掃描了你的號和你行李的號。”我說：“人家香港就是先進。”這下好了，監(jiān)控的傳奇確實蠻傳奇的，假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