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虐心的遺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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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三年冷戰(zhàn)
藍凱接到老爸老媽來BJ的電話,瞬間感覺這個世界不真實了。
老爸主動結(jié)束戰(zhàn)爭?
換了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
還是……還是在鄭義婚禮上受了刺激?
藍凱心情復雜地踱到窗前。
他與老爸的戰(zhàn)爭起于三年前,也就是2003年的那個五一長假。
那個五一長假他是帶著想法回家的,還有一個月研究生畢業(yè),他打算跟老爸要200萬啟動資金。然而,還未等他開口,老爸就提出畢業(yè)后進天訊,子承父業(yè)。他一口拒絕,他喜歡計算機世界中那博大的空間和永遠都不會窮盡的拓展。
誰都不想退卻,五一長假最后一天的晚上,終于升級為一場硝煙彌漫的戰(zhàn)爭。
戰(zhàn)爭初起時,他試圖說服老爸。向老爸描繪了計算機廣泛的應用和不可限量的前景,展示了自己幫助導師開發(fā)的幾款軟件,還半遮半掩說了自己宏偉的人生規(guī)劃。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管自己說多少理由,到老爸那里就象撞上防火墻,就是進不去。
他決定以沉默對抗。
他貌似認真地聽著老爸從天訊的前景、計算機的局限,一直說到錦江市計算機一條街的現(xiàn)狀……腦子卻早就神游天外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發(fā)現(xiàn)老爸停止了說教,接著一聲長嘆。
他懂這聲長嘆的含意。他不止一次聽老爸說獨生子女這一代任性妄為、不負責任,不止一次領(lǐng)教老爸試圖對自己的校正,以及那校正失敗的嘆息。他感到老爸的思維已經(jīng)停滯在二十年前,頭腦至少有一個部位僵硬的像一次成型的模塊,無法打通,無法修復,除非換一塊。
換當然是不可能的,他盼著老爸對自己徹底失望后放任自流。
他失望了。
他看到老爸拿過茶幾上的翡翠煙盒,抽出一支長城雪茄,慢吞吞點上,講起了當年天訊創(chuàng)業(yè)。
言外之意天訊是在改革開放初期起步的,那時候,與資金和智慧相比,勇氣和運氣更重要,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沒有家里的支持,成功是很難的。
他心里想笑,他感到老爸這些年根本就沒弄清自己的想法。他只想用計算機設(shè)計自己的人生,不想綁到天訊走一條一眼看到頭的大道。不過,他對老爸的良苦用心也不是沒有一點感應,腦子里也滑過“曲線救國”的想法,但很快打消了,他怕一進天訊就失去自由,過了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時期。
就在他想如何進退自如給老爸一個遙遠的希望時,老爸一句“小凱,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爸爸這都是為你好啊。”又讓他徹底放棄了。這是他從小就反感的話。老爸老媽動不動就說“都是為你好”,做父母的好像只要樹起這面大旗,就可以任意主宰兒女的生活,甚至未來。他心里在喊,求求你,我不要你為我好。
戰(zhàn)爭不可能停留在一個層面,隨著時間向子夜靠近,戰(zhàn)爭也開始升級。他看到老爸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在書房來回走著,看到老爸的腰慢慢挺直,一雙劍眉高高豎起,聽到了沙啞而決絕的通牒:畢業(yè)后不進天訊,就永遠別回這個家,我沒你這個兒子。
他剛出書房就聽到門后面“砰”的一聲,門上掛著的中國結(jié)連同掛鉤一起掉下來,他一腳踢開。
一個月后,他背著研究生畢業(yè)證書和碩士學位證書登上去BJ的火車,把老爸匯生活費的銀行卡通過郵局特快專遞寄回家,心里說,我讓你們想給錢都沒機會。出郵局的那一刻,他覺得很解氣。
三年過去了,戰(zhàn)爭的硝煙卻一直沒有散去。
他與老爸斷絕了一切往來,也把遠在錦江的家拋到腦后。即便是春節(jié)長假,周圍的同事都回家了,他也不想家,爬上野長城吼兩嗓子,到歌廳當半天麥霸,反而有一種自由的快感。
背后門響了一下,藍凱拉住飄忽的思緒,回過身。
公司辦公室助理劉嘉維出現(xiàn)在門口。
國慶加班沒她的事,她怎么來了?
劉嘉維沒有理會藍凱詫異的目光,笑盈盈地飄進來:“我充電器落在辦公室了。”她是個漂亮女孩。皮膚白皙,身材勻稱,兩個甜甜的酒窩讓人常常聯(lián)想到把女人比作花。她顯然是精心收拾過自己,真絲短風衣中偏緊的吊帶衫襯得胸脯更加飽滿。
藍凱走到辦公桌,打開電腦。
“頭,為什么接這個項目?”劉嘉維在藍凱對面坐下,歪著頭看著他。
“有問題嗎?”藍凱點開項目策劃。
“占用國慶黃金假期,還無利可圖。你是在回避什么?”劉嘉維看著藍凱微蹙的劍眉笑起來。她喜歡這雙劍眉,不管是喜是怒都十分生動。在沒有碰到藍凱前,她對自己的容貌是很自信的,但藍凱卻好像并沒注意到,讓她很是失落,同時也有些困惑,是他天生缺根弦,還是曾經(jīng)蒼海難為水?
“你想多了。”藍凱胡亂點著鼠標。
“自本姑娘進公司,就沒見你回過家。八卦一下,是不是被家里趕出來的?”
“好奇害死貓。”
“牛頓不好奇蘋果掉下來,哪有萬有引力。”
“已經(jīng)證實,子虛烏有。”
“就算子虛烏有。頭,你不回家總是現(xiàn)在進行時吧,別告訴我,你事業(yè)心爆棚。”
“還不去找您的充電器?”
“暈。”劉嘉維一甩頭發(fā),小坤包悠到背后,飄走了。
小坤包把桌上一張大紅請柬掃到地上。
藍凱拾起。
請柬是鄭義一周前寄過來的。一片玫瑰中漂亮的小揩寫著時間2006年10月2日18點08分,地點許都市喜來登大酒店。落款處新娘的名字在一朵玫瑰的花心,新郎的名字在花旁,像是護花使者。
為了回避老爸,他不顧公司員工匪夷所思的目光,匆匆接了一單利用國慶假日升級的項目。當他把合同拍下來發(fā)給鄭義時,鄭義一句“哥們一輩子就一次,你成心讓哥們添堵”讓他不安了好一陣。鄭義是一起在部隊大院“尿尿和爛泥”長大的鐵哥們,直到90年代中期鄭品叔叔離開錦江回家鄉(xiāng)許都市創(chuàng)業(yè)才分開。
昨天婚禮結(jié)束,今天鄭義攜新娘到歐州度蜜月,而老爸等一干參加婚禮的戰(zhàn)友應該在恩施大峽谷……
門口光線一暗,劉嘉維又飄回來:“我老爸搞到兩張愛樂樂團的票,今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