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洪荒天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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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脫困而出
葉帝是兩天前派去九黎本部匯報情況,如果是在今天晚上趕回來,絕不值得懷疑,因此,帝恨在這假葉帝突然出現(xiàn)之時,并沒想得太多,而且劍式也幾乎相同,加之軒轅的一些造勢,使得帝恨一時給蒙住了。不過,此時他后悔已經(jīng)遲了一些。
“你一開始便知道他是葉皇?”帝恨不相信軒轅能夠在如此黑暗的林間這么準確地分辨出葉帝和葉皇,是以才有此一問。
軒轅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立起了身子,還劍入鞘,笑道:“你忘記了葉皇一開始的那個起手劍式,那是葉帝絕對不會的!”
帝恨經(jīng)此一說,幾乎氣昏過去,但到了這一刻,他還能說什么呢?
“你們到底想怎樣?”帝恨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落寞地問道。
葉皇將劍向他脖子上一橫,道:“當然是要你為我們開道嘍!”
“你以葉帝的身份本就可以進出自如,還需要我干什么?”帝恨怒恨地道。
“但軒轅卻不可以,是以,我只好讓你陪我們走一遭,也好防個萬一!”葉皇淡然一笑道。
帝恨不語,此刻他穴道和經(jīng)絡盡封,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自然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軒轅拾起拋出的利刀,卻發(fā)現(xiàn)卷口卷得更厲害,幾乎都快成為一塊頑鐵了,不由得搖頭苦笑。
“走吧!”軒轅深吸了一口冬夜的涼氣,淡然道。
“軒轅!總管……”守在林外的九黎族人不由得全都驚呼,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連總管帝恨也不是軒轅的對手,反成了軒轅的階下之囚,這的確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
“如果你們希望帝恨快快死去的話,便進攻吧。”軒轅橫劍于帝恨的脖子上,充滿無限殺意。
“不要亂來,不要傷了總管……”葉皇裝作惶急的樣子在一邊向那群弓箭上弦的神谷眾人吩咐道,儼然又成了九黎族巡察使的身份。
九黎族人并不知道這乃是冒牌的巡察使,全都聽“葉帝”的話不敢亂動。
葉皇并不是和軒轅站在一起,反而是握劍在側(cè)面做出一副伺機進攻軒轅的樣子,這般演戲法差點將帝恨氣昏過去,但軒轅的劍抵住了他的脖子,他只能強忍心中的怒意,不敢作出任何反擊。
“讓開,誰敢阻攔我,我就殺了他!看你們誰能夠擔負起這個責任!”軒轅威脅道。
“聽他的,不要傷了總管……”葉皇吩咐道。他和軒轅一唱一合竟有著極好的效果,那群擋路者全都不自覺地分開,讓出一條道來。不過,也的確沒有人敢為帝恨的死負責,除非風騷親自出面,但谷主殿與客卿殿相隔極遠,而且沒人敢去驚動谷主。平時便是各殿鬧得再兇,風騷都不會輕易出面,皆由各殿之主解決,或由帝恨與敖廣去解決。是以,如果重大事故不是發(fā)生在谷主殿的話,風騷一般是不會親臨的。因為整個神谷的面積極大,便像是幾座串聯(lián)而起的小島,每一島中都有負責人,都有做主之人和高手,根本就不必每一件事都讓谷主出手。
當然,帝恨成了人質(zhì),除了風騷可以做主之外,只怕不會再有任何人敢胡亂發(fā)言了。
敖廣聞風而至,但他也只得為軒轅讓路,他有些不明白,以軒轅的武功怎會制住神谷的總管帝恨?如果說連帝恨都不是軒轅的對手,只怕唯有谷主風騷或是四大供奉出手才能夠勝過軒轅了。但他想到軒轅所說的那式同歸于盡,心中便禁不住發(fā)寒。是以,他并不敢緊逼軒轅,如果激得軒轅使出了那式同歸于盡,第一個吃虧的人可能就是他。“雖然在囚室中軒轅說他并未完全領悟那可怕的一招,但此刻誰又能保證軒轅沒有領悟呢?否則軒轅怎能勝過帝恨?不過也好,這樣自己可將所有責任全都推到帝恨的頭上,說不定還可以扳倒這個對頭!”敖廣心中這么想著,反而積極地為軒轅開路,何況又有“葉帝”附和。敖廣自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葉皇而非葉帝,心中還在暗自奇怪今天葉帝怎會這般配合。
葉皇也知道敖廣諸人早已將他當成了葉帝,包括那一群九黎族人,只看這群笨蛋的架勢,他便想大笑一場。其實軒轅也想笑,但是卻必須忍住,至少,在這一刻他還不能笑。
客卿殿直接通向谷外,是以面積極大。軒轅很快便沖到了谷口,神谷的谷口卻是一條窄小的狹谷,險峻異常,當然這并不是唯一的出口,至少谷中那些河流之中的水總會有一個方向通出去。而那個方向應該有入谷的通道,哪怕是一條河床,只是軒轅并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他必須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慢!”敖廣突然停身,阻住狹谷口。
“你想怎樣?”軒轅冷冷地逼問道。
“你要什么時候才會放下我們的總管?”葉皇卻搶先一步向軒轅質(zhì)問道。
軒轅暗贊葉皇的機智,但卻冷冷地道:“這很好說,只要我安全了,自然會放了他!”
“哼,誰知道你說話算不算數(shù)?”敖廣不屑地道。
“這很好說,你們立刻為我在谷口準備幾只戰(zhàn)鹿,我上了鹿背自然便會放他。”軒轅記起帝十的那一群經(jīng)過訓練可以負人的戰(zhàn)鹿。
敖廣眼珠一轉(zhuǎn),打個哈哈,笑道:“好,我便在谷口為你準備幾只戰(zhàn)鹿,但你如果到時候不守信諾,我也只好寧為玉碎不求瓦全了。”
“如果你們在鹿身上耍什么詭計的話,到時候別怪我手下無情!”軒轅冷殺地道。
敖廣的臉色微微一變,道:“你放心!”說完立刻吩咐人去準備。
軒轅向葉皇使了個眼色,叱道:“你在前面給我開路,我不希望發(fā)生一點點的不愉快!”
葉皇對這條狹谷似乎極熟,但仍裝作極為不忿地冷哼一聲,這才領頭向狹谷中行去。
狹谷之外,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和凋零的樹木,這里的確深具冬季蕭瑟的氣息。
軒轅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幾口涼爽的氣息,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的確讓他心神為之大暢。
此時仍是深夜,天上的星星極為稀朗。狹谷之中卻是神谷中舉著火把趕出來的人。
火把的光亮將遠處林間的黑暗照映得更陰森可怕,便如同森羅地獄一般。
遠處,偶有虎嘯狼嚎及鸮啼,使得這片起伏的丘陵顯得更為靜謐幽森。
讓軒轅感到意外的卻是當他們走出狹谷之時,十多只戰(zhàn)鹿已經(jīng)準備妥當,證明軒轅所猜并沒有錯,神谷通向谷外,絕對不止這一條通道。
“很好!”軒轅向敖廣投去贊賞的目光,然后對著葉皇道,“你帶一人將這群戰(zhàn)鹿牽遠些,我不想在這里爬上鹿背,這里還在你們箭矢的射程之內(nèi)!”
敖廣臉色微變,軒轅精得猶如一只狐貍,竟連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但帝恨的命捏在軒轅的手中,使他投鼠忌器,毫無辦法可想。
葉皇自然明白軒轅的意思,是以很自然地遵從軒轅的話意將那十多只梅花鹿遠遠地牽開。
“再遠些!”軒轅道。
敖廣心中不由得有些急,那群戰(zhàn)鹿越遠對他們的局勢越不利,是以,敖廣心中有些急。
“你們不許跟來,至于帝恨便由他們帶回來好了……”
“不行……嗚……”帝恨一直保持沉默,這時他又怎能再緘默?這本來就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他之所以一直不出聲,是希望事情有所轉(zhuǎn)機,可是此刻見軒轅和葉皇將這群人耍得像一堆傻子,再被耍下去,可能依然是沒有轉(zhuǎn)機,結(jié)果可能仍只是死路一條。是以,他不得不出聲,但軒轅早料到他會說話,才說出了兩個字,他便被一掌擊昏過去。
“你想干什么?”敖廣和眾神谷人以及九黎戰(zhàn)士怒問道。
“放心,他死不了,只是不想聽他一張臭嘴說話而已,而且他是我的俘虜,根本就沒有資格說話!”軒轅冷冷地道。
敖廣雖然有些怒,但卻又無可奈何,唯有寄希望于“葉帝”身上,如果此刻他知道“葉帝”并不是葉帝,而是葉皇時,不知道心中會是怎樣一個想法?
軒轅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夾著帝恨便向葉皇走去。
葉皇嘬嘴一聲尖嘯,只讓所有人都覺莫名其妙,敖廣更是不明所以。
軒轅嘴角間的笑意不斷擴大,他想到了桃紅和春韻,心中又多了一絲歉意,但是他又能如何?他能夠殺出重圍已是一種僥幸,又如何能帶桃紅一起出逃呢?當然軒轅心中生出的歉意并不是因為未能與桃紅一起沖出神谷,而是對桃紅的懷疑和不信任。
軒轅心中始終存在著一團陰影,而這團陰影卻是因為春韻的字條,所以他不敢完全相信桃紅。這也是軒轅為什么不告訴桃紅他什么時候越獄的原因,否則的話,桃紅此刻應該可以與他在這里相會了。
軒轅來到葉皇的身邊,竟對那與葉皇一起牽鹿的漢子吩咐道:“殺鹿,只留兩只!”
那漢子不由得呆住了,他沒有想到軒轅的第一個吩咐竟是如此。不過,他也明白軒轅的目的。
“殺!”葉皇也道。
那人見葉皇開了口,也就不再猶豫,揮劍便向鹿頭斬去。
敖廣在那邊看得大驚,竟欲阻止,但軒轅卻高呼道:“如果你們不聽話,我只好不客氣了!”
敖廣和眾神谷高手也便只好看著那漢子屠鹿了,只看得敖廣心痛,不僅心痛,而且不安。而在此時,敖廣在葉皇所舉的火把光亮之中,發(fā)現(xiàn)了兩道極為高大的身影疾掠而至,陡然間,葉皇手中的火光一滅,軒轅和葉皇諸人立刻被黑暗吞沒。
“呀……”一聲凄厲的慘號劃破夜空,只讓敖廣眾人心頭發(fā)寒。
敖廣十分惱怒,隱約之中,他知道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大吼一聲:“追!”同時也發(fā)出一聲尖嘯。
軒轅已經(jīng)不見了,包括帝恨和葉皇,地上十二只鹿尸和那屠鹿者的尸體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
屠鹿者的火把已熄滅,滑落在地,致命處是后心一劍,透穿胸膛。軒轅和葉皇并不是乘鹿而去。敖廣提供的十二只戰(zhàn)鹿全部被屠殺,是以敖廣剛開始那聲喚鹿的尖嘯根本就沒有起到作用。
敖廣愣愣地有些發(fā)呆,他最終還是失算了,他本以為軒轅會乘鹿而去,如果對方是乘鹿而去,這些經(jīng)他一手所馴出的戰(zhàn)鹿便是他對付軒轅致命的撒手锏,可是他低估了軒轅的智慧,反而被軒轅愚弄了。
打一開始,軒轅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計劃的。他之所以提出要戰(zhàn)鹿,似欲乘鹿而去,只是給人一種假象,以麻痹敖廣的注意力,使敖廣還自以為一切都在其控制之內(nèi),實則一切都在軒轅的算計中。
讓敖廣不解和氣惱的卻是葉皇的失蹤。當然,在他的意識里自然認為葉皇是葉帝,直到這一刻猶未曾醒悟,如果讓軒轅和葉皇知道這一點,定會笑掉大牙。
“給我搜!一定要找回總管!”敖廣氣急敗壞地吼道。其實他心中何嘗不明白,找回軒轅和帝恨的希望太渺茫,因為剛才他看到了兩個高大的身影向軒轅處掠至,那是兩只巨大的猿人,也就是說,那是接應軒轅的。此刻,敖廣才意識到,問題一定是出在那個“葉帝”身上,但他卻無法得知究竟是什么問題。
天色漸亮,軒轅只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兩只猿人奔行的速度極快,此刻也不知道離神谷有多遠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是過眼之云煙,不再現(xiàn)實。
貳負的大部隊人馬早已等在黃河之畔,見到軒轅和葉皇趕回,簡直是大喜過望,整個營地都為之沸騰了起來。
重回這群兄弟之中,軒轅確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見過大首領!”所有奴隸兄弟盡皆歡呼,像是對待最值得尊敬的英雄一般行跪拜之禮。
“起來!起來!”軒轅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適應,但心中的歡慰卻是無與倫比的。
“今天,是我們的新生,上蒼可憐我們,才能保佑大首領平安歸來,是黃河之神眷顧了我們。兄弟們,讓我們來感激黃河之神吧!”貳負聲音激昂地呼道,說話間,便率先面向黃河,對著奔涌的河水虔誠地跪下。
數(shù)百奴隸兄弟也為貳負的話所感,全都面向黃河虔誠地跪拜。
軒轅和葉皇也被這數(shù)百人的激情所感,也快行數(shù)步,與貳負并排跪在最前面。軒轅忍不住高聲道:“來,讓我們祈禱,為我們的族人,為我們的妻兒,為我們的父母兄弟,也為我們自己和美好的將來,祈求仁慈的河神降福吧!”
“河神呀,大自然之神呀……”一時之間數(shù)百人各以自己族中的語言虔誠地祈禱起來,兩只猿人全都傻愣愣地,只知道緊緊地抓住手中的帝恨,莫名其妙地望著這數(shù)百人祈福,它們并不懂得人類的思想和情緒。
半晌,軒轅和貳負諸人全都起身,剎那間胸中充滿了萬丈豪情。軒轅只感疲憊一掃而空,仰天長嘯一聲,聲裂云霄,經(jīng)久不絕,只讓眾奴隸兄弟心神搖曳。
“兄弟們,從今日起,我們便得以新生,有幸能得黃河之神的眷顧,就讓我們一同沐浴在河神的懷抱中接受新生的洗禮吧!”軒轅說話間,大步來到黃河之畔,望著清澈的河水,掬起一捧送入口中,然后再淋到自己的臉上。
“哦……哦……”眾奴隸兄弟歡呼不已,激情飛揚,每人都學著軒轅的樣子,也不管冬日的河水那刺骨的冰涼,捧起便澆到自己的臉上頭上。
葉皇和貳負也大感興奮,為這熱烈的氣氛所感,情不自禁地融入到眾人的行列中。
軒轅意興未足,竟揮去身上已破爛不堪的衣衫,露出一身刻滿傷痕,如鐵一般的肌肉,雙手平貼在胸前,閉目虔誠地吟道:“大自然之神和仁慈的河神呀,接受你的孩子吧!”說完竟如一只入水之蛙般縱入黃河之中。
“大首領……”有人忍不住驚呼,就要下水撈人,卻被葉皇喝止。
貳負有些擔心,黃河水流如此湍急,河水如此冰寒,軒轅那傷疲之軀如何能夠承受得了?
嘩……軒轅如一條歡快的鯉魚般躍出水面,然后又整個身子鉆入了河水之中,如此反復三次,只看得岸上的奴隸兄弟目瞪口呆,但很快就爆發(fā)出了一陣洶涌的喝彩之聲。
嘩……軒轅再一次沖出水面,身子已距岸邊五六丈之遠,不過這次不是全身破水彈起,而是上半身直立在水面之上,便如同水底有塊平臺托住他一般,穩(wěn)健無比,甚至不隨波濤搖晃。
“看哪,水神之子,是水神在保佑著大首領,庇護著我們……”有人呼道,然后呼聲越來越高,便連葉皇也被眾人的情緒感染得激動起來。
軒轅感受著河水徹骨的冰寒,感受著眾奴隸兄弟的激情,只覺得體內(nèi)的熱流自丹田升起、游走,所有的冷意全消,感覺舒泰無比,他不由得感激腹中的龍丹,憶起龍丹,便不自覺地記起往昔的歲月和人物,竟在剎那間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那條巨龍改變的,軒轅的這一生也因那條龍而復雜起來。而此刻巨龍的軀體也不知是否已經(jīng)在那地下河中腐爛,憶及此處,他不由得高呼:“兄弟們,我們都是黃河的子孫,是神龍賦予了我們好運,自今天起,我們信奉黃河之神,信奉大自然的神龍,我們是龍族的兒子,龍族的戰(zhàn)士……”
“龍族戰(zhàn)士!龍族戰(zhàn)士!龍族戰(zhàn)士!……”幾近瘋狂的人們不住地呼喊著這個激動人心的稱號,每一個人都變得激動無比。
激昂的情緒似乎激發(fā)了每一個龍族戰(zhàn)士的斗志,每一個人便像是脫胎換骨似的神采奕奕。這是貳負怎么也想不到的結(jié)果,不過貳負卻需要與軒轅商量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軒轅并沒有休息,他的精神似乎比任何人都好,很難想象他是昨晚經(jīng)過了極為慘烈的廝殺而逃得性命的人。不過,他身上的劍痕刀疤卻清楚地告訴了人們一個殘酷的事實。
此刻軒轅正身披著一件虎皮靜思著,葉皇閉眸養(yǎng)神,卻可以看出他并無心思靜坐。
“你來得正好!”軒轅見貳負行來,不由開口道。
貳負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安靜地坐在軒轅的對面,他知道有事情困惑著軒轅。
“他們還沒有回來嗎?”軒轅問道。
“沒有!”貳負輕輕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軒轅所問的是何人,但他也沒辦法。
“會不會是他們尚不知道大首領和葉兄弟已經(jīng)回來了呢?”貳負惑然問道。
“不會,我在臨走之時,發(fā)出的那聲長嘯便是暗號,他們也應和了,絕對不會不知道我們已安然離開了神谷。”葉皇突然睜開眼睛道。
軒轅抬頭望了望帳外的天空,時已近正午,此地距神谷只不過十多里路,昨晚前去接應的人馬應早就回來了,可是到現(xiàn)在依然沒有人影,不僅僅是葉皇急,軒轅也急,如果柔水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話,他們都無法向共工交代。盡管軒轅并不需要向共工交代,但心中也絕無法安穩(wěn)。
“我看,還是先將兄弟們安頓好吧,如果九黎兇人追了上來,我們之中有許多病弱的兄弟只怕很難相抗!”貳負提議道。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就按照我們剛才所商量的辦法去辦,愿意回到自己部落中的兄弟自行離去,而部落比較近的兄弟可以先回各自的部落,我們暫時只需要留下一百五十名體質(zhì)好、經(jīng)驗豐富的人加以訓練就行了。”軒轅道。
“可是,愿留下來的兄弟還多了近百人,他們都愿意跟隨大首領成為龍族戰(zhàn)士!”貳負無奈地道。
軒轅不由訝然,但心中卻很歡喜。畢竟有人愿意留下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那好,你將兄弟們集合起來,大家一起商討一下吧!”軒轅也顧不上柔水的事,必須先將眼下的事情解決再說。
“我們必須保證自己身份的隱秘性,在各自的族人面前,不要提及龍族戰(zhàn)士這個字眼,只要我們心中明白就行。另外,既然大家相信我,便希望大家能夠保證行動的統(tǒng)一性和靈活性,能聚能散,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作出最快的決定!”軒轅向團坐在周圍的數(shù)百名奴隸兄弟認真地說道。
頓了一頓,軒轅又激昂地道:“這并不是我刻意要讓大家分散,我之所以要大家分散,是為了能將我們龍族壯大,將我龍族戰(zhàn)士變?yōu)橐恢Ц`活更強大的隊伍。你們分散了,回到了各自的族中,并不等于從此解脫了,而是你們的任務更重了,你們需要為龍族的壯大去努力地強大自己,強大自己的族人,團結(jié)自己的鄰族。當有一天,你們各自都強大起來了,我們所有的龍族戰(zhàn)士再次組合,在你們的支持和團結(jié)之下,我們龍族便等于擁有了千千萬萬的戰(zhàn)士,有了千千萬萬的兄弟姐妹,有了千千萬萬的父母兒女。到那時候,我們的血脈便像黃河一樣奔騰不息,我們的實力便像黃河洪流一樣無物可阻,到時候別說是九黎族,便是東夷族,我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懼怕!”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鼓起掌來,臉上更充滿了向往和希翼的神采,似乎每個人都已經(jīng)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
“大自然之神給了我們智慧,是神龍賦予了我們的靈魂,我們?nèi)蚀鹊狞S河之神希望人類能有永遠的和平和幸福,作為龍族的戰(zhàn)士,都應該用自己的熱血和生命去維護和平,與邪惡作斗爭。我們要讓世間不再有奴役,不再有不平。因此,我們必須壯大,壯大至可以壓倒一切的邪惡,一切的不平,這才是最后的結(jié)果。但在我們沒有可與邪惡勢力作抗爭的能力時,我們要忍,要學會保護自己,這便是我要你們不要暴露自己身份的原因,也是你們強化自身、強化族人、團結(jié)鄰族、共抗強敵的原因!”軒轅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又接著道,“但,我們絕不能置身于抗爭之外,我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邪惡勢力壯大,我們需要暗自地去與邪惡相斗。不過,我們必須講究方法和策略,這便是為什么要統(tǒng)一指揮,反應快速的原因。”
“今天,我會挑選一百五十名兄弟留下,其他人都要各回自己的部落,但每個人都有任務,更要隨時準備接受我們龍族的號召。至于具體怎么安排,我將會另行通知。現(xiàn)在,請十四位隊長配合二首領去安排事宜,待會兒我另有吩咐。”軒轅說完立身而起,向貳負望了一眼。
貳負敬服地向軒轅伸出大拇指,然后走入人圈之中。
“春韻怎么知道你會在子時前往神谷救我?”軒轅疑惑地向葉皇問道,神色有些嚴肅。
“是她來找我的。你一被帶入神谷,她便在神谷外四處留下暗記,而我也苦于沒辦法入谷,在谷外發(fā)現(xiàn)了以前我們所約定的暗記,大感奇怪之下,我找到了她。我本以為是花猛或獵豹他們留下的暗記。”葉皇神色有些黯然。
想到花猛和獵豹,軒轅的一顆心也情不自禁地揪緊了。
“她見到我后,便告訴我你囚禁在哪里,而且似乎功力盡失。我看她那焦急的樣子,應該不會說假話,她還跟我說了這些日子她在神谷中所受的遭遇。不過,她讓我不要對你說。”葉皇語氣之中有些傷感,也有些悲憤。
“為什么?”軒轅不由問道,但心中卻浮起一絲陰影。
“咳……”葉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中隱隱泛出一絲淚花,道,“她怕你看輕她,怕你鄙視她!”
軒轅的心隱隱作痛,葉皇不說,他也知道那是怎樣一種遭遇,想到往日故作冷傲的春韻,軒轅心中不由得涌起了無限的愧疚,他沒能好好地保護她們!當然,這不是他的錯,可是他心中仍有一絲難安。
“秋杏和冬寧已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不堪受辱而自盡。不過,她們死的時候咬破了敖霸和敖江的鼻子,春韻活了下來,她說她要報仇,要為兩位妹妹報仇,她也說了對不起你。其實,她們早就知道伏朗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沒有說,是圣女不讓她們說的。她還說,只要我能救出你,她便無憾了,可以安安心心地報仇。我看得出來,她愛你,只是一直都不敢說出口。”葉皇聽到軒轅指骨的爆響,但其表情卻平靜得駭人。
“我本不該說這些的,因為她不讓我告訴你,但如果我不告訴你,對她太不公平。我也相信你絕不會看輕她,更不會鄙視她……”
“別說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欺辱過她的人,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無論是什么時候,我都會尊重她!”軒轅堅決地打斷葉皇的話。
“很好,如果春韻聽到你的這番話,她一定放心了。”葉皇欣慰地道。
“待這里事了后,我便去找她,我要讓她離開神谷……”
“不,她不希望你去找她,她相信你無論是有武功或沒有武功,都能夠崛起。是以,她很早就跟我說了,如果你真的想為她報仇的話,便讓她在神谷給你做內(nèi)應。她會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更會學著保護自己。她希望你尊重她的意愿。”葉皇打斷軒轅的話道。
軒轅又呆住了,鼻頭竟有些微酸的感覺,一顆心好痛,但他還能說些什么呢?只是呆癡地注視著遠處的山麓。
“其實,你不必為她難過,事情已經(jīng)過去,只要她仍活著,只要你能理解她,相信她是幸福的,因為總有一天她會走出黑暗!”葉皇安慰道。
軒轅苦澀地笑了笑,問道:“那你怎會決定子時行動?”
葉皇笑了笑道:“說來也巧,剛好風騷讓葉帝去九黎族本部通報你的事情,而春韻自風揚口中探得這一消息,于是便與我商量了這個移花接木的計劃。而為了安全起見,我將葉帝囚禁了,他的一行人,我也盡數(shù)殺了,然后我決定以葉帝的身份去賭一把,沒想到你竟神通廣大地殺了出來。”
“哦。”軒轅也不由得暗自慶幸,因為他知道,葉皇即使能夠成功地巧扮成葉帝,如果在自己功力盡失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救得出他來,反而會連累人。
“我們本來安排柔水和郎氏三兄弟他們在外接應,卻不想這個時候他們?nèi)詻]有回來。”葉皇又表示出自己的擔心。
軒轅的心頭也泛起了一絲陰影,而此時,貳負已領著十多人走了進來。
“已經(jīng)分配好了!”貳負道。
“好,我們現(xiàn)在所要討論的問題是如何將這分散的眾人訓練成一流的戰(zhàn)士,而且讓他們成為各自族中的領頭人,帶動著自己的部落強大起來!”軒轅立刻出言道。
貳負和那十多人一呆,但很快坐定,他們的心中仍在咀嚼著軒轅的這句話。
葉皇也對軒轅這隨口提出的問題感到有些難以應對,不過,他相信軒轅定然已經(jīng)想好了方案,有了確切的方案,那才是真正的軒轅。
貳負似也有些了解軒轅,這也是他佩服軒轅之處。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軒轅的身上,等待著他的說話。
“我們作為龍族最先起步的人,應該毫無私心地幫助他們,教化他們,我要你們當中有能力者駐入他們部落之中承擔起訓練他們及其族人的義務。同時,你們也要隔一段時間來接受我的訓練,然后再將所學傳授給他們,這只是我的基本意思,以達到無論是集中訓練的龍族戰(zhàn)士還是分散于各地者都能夠共同進步的目的。”軒轅認真地道。
貳負微微頷首,表示贊許,軒轅的辦法的確可行,而且聽起來應該是很有效的。
“你們的任務很重,你們是龍族戰(zhàn)士的領頭人,是以,不僅要自己首先強壯起來,還要為龍族的強大出謀劃策。因此,你們不僅僅要起到教化他們的作用,還要從他們之中發(fā)現(xiàn)人才,從他們的族人之中發(fā)現(xiàn)人才。你們每個月都可帶上幾個你們認為有潛力的年輕人來接受我和二首領的訓練,力爭使我們龍族在一兩年之中變成一支強大的勁旅。到那時候,我們便有能力、有資本與九黎族周旋了。同時,我們還要確立自己的本營,這將是你們每月接受訓練的地方,也是我們龍族暫時的棲身之所。當然,這一切必須另行安排。”軒轅分析道。
“大首領,我知道一處絕秘之地可作為我們暫時的容身之所。”一名漢子立身而起。
“哦,跂云所說的容身之所有多大?”軒轅仍記得這漢子是一個極為優(yōu)秀的獵手,也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物,不過卻是這群奴隸兄弟中唯一一個跂踵族的人。
“我想,那里應該可以容納三百余人居住,只是那里進出都不是很方便。”那個名為跂云的漢子道。
“可容納三百人居住?夠了,我們先只是將之作為一個容身之所,其他的日后再說吧。不知那里距此地有多遠?”軒轅問道。
“那是離我族不遠的一個地方,距這里有近兩百里的路程!”跂云有些擔心路程太遠而使軒轅拒絕,但卻沒想到軒轅一口認定。
“好,這個距離正好,也夠我們休養(yǎng)生息一段時日了,而且跂踵族所在的位置正好可與各部落的兄弟遙相呼應,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在兩天之內(nèi)聚齊所有的兄弟,這個位置最理想不過了……”
“大首領,大首領……”
“什么事?不是已經(jīng)吩咐過不得來打擾嗎?”貳負向那個小跑而來打斷軒轅說話的漢子叱道。
那人為貳負的氣勢所逼,不由得一怔,怯怯地道:“有個女人要找大首領,我們都擋不住她,公主也在她的手上……”
“什么?她們來了多少人?”葉皇和軒轅同時立身而起,神色變得極為難看。
“就一個人,還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一個人?女人?”軒轅和葉皇相視愕然,這的確是有些意外。
“滿蒼夷!”葉皇似乎想起了這個可怕的女人,不由臉色變得很難看。
“不,不可能!滿蒼夷怎會是很美很美的女人呢?而且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了。”軒轅肯定地道。
“公主怎么樣了?郎大他們呢?”葉皇不由有些急切地問道。
“公主似乎昏迷不醒,但并沒見到郎老大他們,也不知……”
“那女人現(xiàn)在哪里?”
“不用急,我來了!”一個嬌脆而柔媚的聲音傳了進來。
軒轅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響,猶如遭到雷擊一般,神情古怪至極。
“大首領,你怎么了……”跂云和貳負為軒轅這突如其來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問道。
軒轅不答,快步奪門而出,只覺眼前一亮,但表情顯得更為古怪:“桃紅,是你?”
葉皇也跟著趕出來,卻見柔水靜靜地倒在一個極為美麗妖冶的女人懷中,的確已不省人事,他正欲出聲,軒轅卻已伸手制止了。
“你將她怎樣了?”軒轅疑惑地問道,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不速之客竟是昨日與他極盡纏綿的桃紅,這在他心中不由多了許多疑惑。
桃紅似乎不敢正視軒轅的目光,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她很好,我只是讓她暫時不省人事罷了。”
軒轅逼近一步,欲伸手去握桃紅的手,但桃紅卻退了一步,軟弱地道:“你先別動!”語調(diào)之中顯然包含著許許多多的無奈和酸楚,更似乎有些懇求之意。
葉皇心頭松下了一口氣,直覺告訴他,軒轅與這個女人之間有著一種別人無法明了的特殊關系。因此,柔水絕對是安全的。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會找到這里?有什么事情你說出來呀?”軒轅連連發(fā)問,臉上更顯出了一絲關切之色。
“你別問了好不好?讓我說。”桃紅被軒轅這樣一逼問竟似乎有些混亂。
“你們都退下,各就各位,小心敵人偷襲!”軒轅沉聲向四下的龍族戰(zhàn)士吩咐道。
貳負也似乎明白了這之間涉及個人私事,很知趣地退了出去,并領著十四名隊長積極地在四周設伏,更伐木造筏。
“我們進去說吧!”軒轅吸了口氣,極力使自己的聲調(diào)放得平緩一些。
桃紅猶豫了一下,又望了葉皇一眼,咬咬牙夾著柔水跟在軒轅的身后走入了這臨時搭起的木棚之中。
“放下公主,有什么事情我們好好地談,如果是我可以辦到的,絕對會幫你處理好。沒有什么是我們不可以說的,對嗎?”軒轅目光之中多了無限溫柔。
桃紅又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放下了柔水,出言道:“還有幾個人昏迷在對面的那山岡頂上。”
葉皇忙接過柔水,聞聽此言,不由得愕然,他自然知道那定是郎氏三兄弟和幾位共工氏的護衛(wèi)了。
“你去讓貳負派人將他們找回來!”軒轅吸了口氣,向葉皇吩咐道。
“只需用冷水就可潑醒她,不過,我將她交給你是有個條件的!”桃紅向葉皇淡淡地道。
“什么條件?”葉皇又愕然地問道。
“條件可待會兒再說。”軒轅插言道。
葉皇知道先去找回郎大等人重要,不然在這野獸出沒無常的山林中,會發(fā)生怎樣的后果都不堪設想。
“你順便告訴他們,敖廣已經(jīng)朝這個方向搜尋過來,也許過不了多久,便會找到這里來。”桃紅又補充道。
“謝謝!”葉皇行出門外,仍不忘轉(zhuǎn)頭說聲謝謝。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又怎知道我在這里呢?”軒轅惑然地問道。
“因為你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所以我便找到了這里。”桃紅淡淡地道,眸子之中閃動著智慧的神采。
“我身上有特殊的氣味?”軒轅不由得又好笑又覺得荒謬。
“你不要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你可記得圣母河邊的那根木料?”桃紅語出驚人地道。
軒轅不由怔怔地望著桃紅,心頭涌起一種怪怪的感覺,驚訝地問道:“那塊木料是你放在那里的?”
桃紅神秘地一笑,不無驕傲地道:“不錯,我早知道你晚上會有所行動,但若要通過圣母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便為你設下了那塊木料。當然,很僥幸的是沒有人在你之前發(fā)現(xiàn)它,否則的話一切都前功盡棄。”
軒轅心中不免又多了一絲感激,桃紅的布設倒真是極為用心,也可看出她絕對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當然,如果桃紅沒有些實力,敖廣又怎會對她如此敬畏?但他卻不明白那塊木料與氣味又有何關系。
“也許你會問這又有什么關系。其實,我早在那塊木料之上涂抹了一種粉末,而這種粉末一觸碰肌膚便會立刻被吸收,然后散發(fā)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留在空氣中三天不散,而我算定你一定會以手去觸碰木料。因此,你身上便有了這種特殊的氣味,這也只有我才能夠嗅得出來。”桃紅自信地道。
軒轅不由得心下駭然,桃紅的厲害之處的確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但幸虧這不是敖廣所設下的陷阱,否則的話,只怕這一群龍族戰(zhàn)士將會全軍覆滅了。
軒轅苦笑了笑,道:“我還自以為是天助我也,運道十足,原來一切全都被你算計了。”
桃紅嫵媚地笑了笑道:“的確,你乃得天之助,運道十足,你能夠殺出神谷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你是第二個殺出神谷的人。但你卻是讓神谷損失最大的人,竟連帝恨也被你所擒,如果是在之前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是以,我不得不承認你運道十足,福大命大。”
“可是如果你是我的敵人的話,此刻只怕我又要死上一百次了。”軒轅笑道。
“可是我是嗎?”桃紅苦笑道,頓了一頓,又道,“其實,我也希望自己是你的敵人,在我最初的計劃中,我是準備將你們一網(wǎng)打盡,直到你真的沖出了神谷,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狠不下心來。也許,主動接觸你,一開始便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也是在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