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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喚醒靈魂

軒轅心中暗叫僥幸,忍不住伸手將桃紅摟了過來,狠狠地痛吻了一陣,直讓桃紅喘不過氣來。

“這是給你的教訓,你居然說接觸我是一個錯誤。”軒轅笑道。

桃紅如喝醉了酒一般,但還是掙扎著推開軒轅,似乎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求饒道:“放開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是沒有辦法抗拒你的,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軒轅不由大感得意,但仍憐惜地道:“說吧,你要我幫你什么?”

桃紅的神色間有些蹙然,嘆了口氣道:“我想求你放掉一個人。”

軒轅眉頭一皺,沉聲問道:“帝恨?”

桃紅回避開軒轅的目光,眸子里涌動著一絲深切的無奈,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軒轅松了口氣,不解地問道:“那是誰?”

“其實,我本想用共工氏的那個女人和你的幾個弟兄與你交換的……”

“所以,你制伏了他們?”軒轅訝然地打斷桃紅的話。

桃紅點了點頭,又道:“但是我知道這么做實在是對不起你,可我又怕你在我提出這個要求后再也不理我,才會出此下策,可當我見到你后,我便知道,一切都已不是由我控制,因為我無法對你產生一點抗拒的心理。”

“究竟是誰?”軒轅若有所思地問道。

桃紅怯生生地望了軒轅一眼,猶豫了半晌,卻小心地道:“如果我說出來了,你不許生氣,也不要不理我,好嗎?”

“好吧,你說。”軒轅認真地注視了桃紅半晌,心頭竟生出一絲失落感,他已隱隱猜到了桃紅將會說出口的名字。

“他是葉帝!”桃紅咬了咬牙,終于低頭說了出來,但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只是低頭把弄著自己的衣角,不敢正視軒轅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他在我這里?”軒轅頓了頓,極為平靜地道。

“其實,自他失蹤后的幾個時辰,我便已經估到是葉皇出的手。我發現了與葉帝一起前往九黎本部那幾人的尸體,包括他們身上的劍痕,我都仔細研究過,其劍法與葉帝同出一轍,而我更在現場發現了葉帝的隨身之物,因此我可以判定這些人不是葉帝所殺,而且葉帝一定是遇伏了……”

“你怎知他不是去了九黎本部呢?”軒轅質問道。

“昨天上午我收到了九黎本部親信的匯報,葉帝并沒有去九黎本部,于是我便證實了自己的估計不會有錯。”

“于是你便定下了自我身上入手的計劃?”軒轅淡淡地問道。

桃紅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么不向帝恨或風騷匯報而要自我這個廢人身上著手呢?”軒轅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們只求成敗,根本就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不管怎么說,葉帝只是九黎族的一個外人,雖然名為巡察使,卻是虛職,在關系到有些事情的時候,他們仍會毫不留情地犧牲他。因此,我不相信帝恨和風騷,只不過在遇到你之后,我的計劃竟然一改再改。”桃紅直言不諱地道。

軒轅想到春韻所留的字條,心中的失落感更盛,似乎是受到沉重的傷害,半晌才慍怒地道:“你很愛他?”

桃紅似乎是被軒轅的語氣給驚到了,如一只受驚的兔子般望著軒轅,怯怯地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吧,你是不會明白像我們這種女人的心理的。在我幾乎沒有光澤糜爛的生活中,他是第一個走進我內心的男人。也許,那不是愛,是感激。”說到這里,桃紅噓了口氣,露出一絲茫然而呆癡的笑,在伸手拂了一下額際幾縷發絲之后,以一種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蒼涼語調落寞地道,“像我這種女人,還配擁有愛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愛一個人的權利。”

軒轅的心中一痛,他想到了春韻,春韻會不會也會和桃紅一般擁有這種想法呢?難道桃紅也像春韻一樣,只是一群被逼的可憐女子?想到這里,不由問道:“難道你不是九黎族人嗎?”

“如果我是九黎族人,也許便不會有今天。”桃紅嘆了口氣道。

軒轅又多了幾分憐惜,也多了幾分情,問道:“那你又是什么族的人?你的父母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族的人,自小我便是在奴隸群中長大,直到父母死后被圣姬看中,于是也便開始了我這一生最黑暗的日子,而在黑暗中,葉帝走了進來,還有你……我已經深深地厭倦了那種生活,可我又如何能擺脫那種生活呢?別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輩。”桃紅凄然道。

“我答應你,我會還你一個活生生的葉帝。”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誠懇地道。

“我很矛盾,我知道,也許我選擇錯了,但我已經實在無法再忍受那種虛偽而又荒唐的生活……”

“我知道,當一個人在夢中驚醒,突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那種感覺的確很痛苦,也很無奈,愿你們能夠幸福。”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我也許不會和他一起走……”

“為什么?”軒轅不由訝然問道。

“我明白他的為人,絕不會甘于過一種平淡的生活,而他也絕不是真心愛我……”

“那你為什么還要救他?”軒轅不由得有些氣惱。

“人有時候會做出許多連自己都不會明白的事情。也許,只是為了感激他喚醒了我那埋藏心底深處的靈魂,喚醒了我幾乎已經泯滅了的感情,讓我麻木的心又能重新看清楚人世的一切。所以,我要救他。”桃紅嘆了口氣,幽幽地道。

軒轅呆了一呆,他不由得對桃紅刮目相看,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女人的不簡單,但這一刻卻只有同情和憐惜。

“如果我請求你留下來幫我一起建立我所組織的新部落,你愿意嗎?”軒轅伸出一雙大手,緊緊地握住桃紅那有些冰涼,猶如玉雕般的小手,懇切而認真地道。

桃紅沒有掙扎,但表現出了片刻的激動,很快又變得異常平靜:“我只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根本就不配擁有這片沃土……”

“不,你說錯了,就算你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只要你的根仍植于這片沃土,它將會重新綻放!”葉皇突然打斷桃紅的話,與柔水大步走了進來。貳負也在二人身后,表情莊重而又懇切。

“我們歡迎你留下!”柔水歡快地趕上幾步,真誠地伸出雙手,似乎已經忘了昨夜被桃紅算計之事。

桃紅不由望了望軒轅,卻發現軒轅一臉的期盼,再將目光轉向葉皇,葉皇也向她友善地點了點頭。

“我們歡迎你留下!”貳負也誠懇地道。

桃紅的目光再落到柔水那停在她面前的雙手之上,然后將目光移至柔水那雍容而美麗的臉上,對視著那坦誠而熱切的目光,禁不住眼睛濕潤起來。

軒轅松開了桃紅的手,期盼地道:“大家都希望你能留下!”

桃紅的手顫抖地移動著,終于塞到了柔水的手中,然后緊緊相握。

啪啪……軒轅和葉皇及貳負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葉皇更想到當日在有邑族的野火會上軒轅拉起他的情景,禁不住又一陣感動,緩步行至柔水的身邊,贊許地將雙手搭在柔水的肩頭,而軒轅也不約而同地摟緊了桃紅。

“哈哈哈……”軒轅和葉皇同時爆出一陣歡快的笑聲,柔水也笑了,貳負也撓著腦袋傻笑,只有桃紅忍不住激動地滑下兩行熱淚。

葉帝的表情有些憤怒,只是因為他竟被葉皇給伏擊了。雖然葉皇的武功最初是來自他,但在滿蒼夷三年的調教之下,葉皇的劍法比他的更詭異,而且這一路與軒轅并行的日子,葉皇更自青云劍法和軒轅的劍法之中學得一些極好的東西,融會貫通之下,武功比葉帝更要勝出一籌,而且以有心算無心,葉帝竟成了階下囚,這讓葉帝有些憤怒。他三番五次地救葉皇,卻換來葉皇如此對待,他自然有些怒恨。

“你是來殺我的吧?你殺呀!”葉帝見葉皇行了過來,不由憤怒、鄙視地道。

“你可以走了。”葉皇有些心痛,他也不想讓他們兄弟間的關系弄成這個樣子,但天意如此,并非人力所能抗衡的。

“哦,你終于良心發現了?你不怕我回去把軒轅剁成十截八段嗎?”葉帝沒好氣地譏諷道。

“如果你還能回去的話,你便祈禱九黎人不要將你剁成十截八斷吧!”葉皇也不屑地道,說話間揮劍削斷葉帝手上的牛筋,更為他解開被制的穴道。

葉帝一呆,不明白葉皇說的是什么意思,定定地盯著葉皇半晌才醒悟,怒道:“你,你是不是以我的身份去神谷搗亂了?”

葉皇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并不否認地點了點頭,只氣得葉帝眼里直冒火。

“你竟一點也不念兄弟情分,如此陷害我!”葉帝狂怒揮拳便向葉皇擊去。

葉皇并不還手,只是身形一晃,閃開一拳,淡淡地道:“你勝不了我,你也該醒悟了,天下這么大,你有很多可做之事,根本就沒有必要為虎作倀!”說話間接連躲過葉帝氣勢洶洶的六拳。

葉帝突然住手,怒吼道:“你知道個屁,你就知道一些假道義,一個勁地為我添亂子,什么是為虎作倀?我只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創下自己的一片天地,你卻在這里瞎搗亂,天下間哪有你這樣的兄弟!”

葉皇心中微酸,嘆了口氣道:“其實,以你的智慧并沒有必要寄身在九黎兇人的手下,完全可以以別的形式去開創天地,你為什么要為九黎族去欺壓別人呢?”

“你明白什么?在這個世間,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我只是順應天命,順應自然而已,又有什么不對?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知道我這些年在做什么嗎?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樣活過來的嗎?我比你更知道弱肉強食的原則,這是大自然之神所定下的人世法則,你能改變嗎?……”

“你不必說了!”葉皇打斷葉帝越來越激動的話,淡淡地道,“也許,我并沒有你懂得多,但我卻知道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奴役他們,沒有人有權利去毀滅自己的同類。因此,我絕不能讓人去破壞這個世界的寧靜與和平。”

“哼,你以為就憑你那單薄的力量就可以維持這個世界嗎?你以為就只你一人存有正義感嗎?你以為你是仁慈的神,是萬物的救世之主嗎?你憑什么去消滅不平?你憑什么去對付九黎族數以百計的高手和數千二級勇士?你憑什么去面對沙漠大神的力量,去平服數以萬計的東夷子民?哼,不自量力!這個世界只有武力才能解決一切,只有強者才能生存,也只有依附強者才能夠壯大,你懂嗎?”葉帝似乎很激憤。

葉皇不由得怔了怔,事實上也許葉帝說得對,讓他無法反駁。

“沒話說了吧?我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僅憑幾個烏合之眾去救那半死不活的軒轅了,也許朋友的情義真的很重要,但沒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泛無邊的。你是我的弟弟,你就聽我一句勸,有多遠便走多遠,帶上你的柔水公主,要么回有邑族,要么去共工氏也好,不要再與九黎人或神谷作對了。天下間已經沒有誰能夠與東夷勢力抗衡,包括有熊、鬼方和三苗。因為太昊大神的身后還有一個足以毀滅天地的人物,我們與之相比,實在太渺小太渺小了。”葉帝說出這番話時,語調誠懇至極,在他的心中,并沒有恨葉皇,仍然以一個兄長的身份關心著葉皇。也許,只有他才明白,這個世上就只有葉皇這么一個最親最親的人了,雖然葉放也是同父兄弟,但卻并非同母所生,而且從小受盡欺辱使他心中已恨盡了世間所有人。而且作為一個兄長,他還帶著一份父親的情懷。

葉皇也大為感動,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人各有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也知道我的脾性,你走吧,不過,我要告訴你,軒轅已自神谷中殺了出來,而且帝恨已被我們擒住,你若是還要執意回神谷,我也不強加阻攔,只愿你多多保重。”

葉帝大吃一驚,臉色難看地道:“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世上并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是你想不到而已,另外桃紅姑娘讓你多保重,請你不要擔心她,她很好……”

“什么?她在哪里?你們也抓了她?”葉皇一把抓住葉皇的衣襟,厲聲質問道。

“她讓你不必去找她,她只想過一種新的生活,她相信自己的選擇,并還讓我告訴你,她不會忘記你,是你喚醒了她的生命。不過,此刻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希望你多保重。”葉皇平淡地道。

葉帝如遭雷擊,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卻發出一陣狂笑,只震得石洞嗡嗡直響。

葉皇為之一陣心酸,暗自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明白自己這么做是對還是錯,但他卻可以感覺到葉帝的心已經深深地受了傷。可是,這也許就是命,是宿命,無可逆轉的宿命。

葉帝笑了良久才平息心緒,冷冷地望了葉皇一眼,整個人似乎在剎那間改變了,變得陰鷙而冷厲,更不表露出絲毫的情緒。

“很好,從現在開始,我便是一無所有了,也許今天就是我的新生,這個世界遺棄了我,我也會讓它嘗受我報復的滋味……哈哈……”葉帝渾身充滿殺氣,再次狂笑起來,身形迅速向洞外掠去,并拖起一路的狂笑遠去。

葉皇不由得呆呆地靜立著,心頭涌上了千百種無法言喻的滋味。有痛苦,有失落,有傷感,有擔憂……一切的一切,便在葉皇的心頭種下了深沉的陰影,他幾乎可以預感到將來的噩夢正在逼臨……

“或許,這便是宿命,而我們都是順應宿命而生的生命,自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便注定會是左右為難。”軒轅輕輕地嘆了口氣。

桃紅不語,只是靜靜地望著葉帝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在憑吊什么,又似乎是在祈禱,過了良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淡漠而傷感地道:“也許正如你所說,我們自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便注定會是左右為難。也許,我已經一錯再錯……”

“生活是沒有對與錯的,因為永遠都沒有人知道自己以另外一種方式去生存的話會擁有什么結果。因此,生活只有現實而無對錯!”軒轅拍了拍桃紅的肩頭,慨嘆道。

桃紅扭頭向軒轅投了苦澀的一笑,輕輕地將頭靠在軒轅的肩頭,在軒轅的手緊摟住她的肩頭之時,她的目光已悠悠地投向遙遠的遠山,兩人同時長長地噓了口氣,又再相視苦笑。

而此時,葉皇已經落寞地自山頭緩緩行下,猶如一只孤獨的離群之雁,讓人感到一陣清寒幽冷。

柔水飛奔著迎了上去,葉皇卻只是伸手將其擁住,然后對著藍天白云長長地噓了口氣,良久不語。

“不好了……”跂云快步趕上山頭,慌亂地呼道。

“發生了什么事?”軒轅沉聲問道。

“帝恨跑了,還殺了三名看守的兄弟!”跂云臉色都變了,驚慌地道。

這次輪到軒轅和葉皇色變了。

“快讓二首領指揮眾兄弟渡河北上!”軒轅說著向葉皇望了一眼,接著道,“他被我以透骨針鎖住了七成功力,不足為懼,我們追!”

“你跟貳負他們一起渡河,在河對岸等我!”葉皇向柔水道。

“不,我也要去……”

“沒用的,我們必須馬上渡河,因為我來的時候,敖廣已經循著斷枝朝這個方向追來了,等我們追到只怕帝恨與敖廣早已會合,到時候只怕逃都逃不了。”桃紅肯定地道。

軒轅和葉皇相視望了一眼,又將目光投在桃紅的身上。

“跂云快去,全力渡河!”軒轅再吩咐道。

跂云應了一聲,飛快地向黃河邊的營地跑去。此刻河中已經放入了近三十張大木筏,足夠一次渡過所有人。

“不好!”軒轅低呼一聲。

“他們來得好快!”葉皇順著軒轅的目光望去,卻見不遠處林鳥驚飛,塵土揚起,顯然是有大批的敵人掩至。

“怎么辦?只怕渡河已經來不及了。”柔水急道,她知道,如果此刻渡河,只怕還未將木筏劃出箭矢射程之外,敵人便已趕到,那時候將會變成活靶子任敵人射殺。

“你們走,快,我去引開他們!”軒轅急道。

“我也去!”桃紅一挺身,堅決地道。

“你們兩人都給我乖乖地渡河,讓我跟軒轅一起去!”葉皇果斷地道。

“不,這回我一人去,你們根本就不熟悉水性……”

“錯,我們共工氏的每個人都可以在黃河之中追鯉魚!皇,你和桃紅快去與貳負會合,讓莊夫他們來助我!”柔水果斷地道。

“好,就依柔水!”軒轅想到柔水乃是共工氏的公主,天下有水的地方都可提供給她安全感,于是便欣然同意。

葉皇和桃紅面面相覷,軒轅和柔水同時催道:“還不快去?”

葉皇無奈,只得向山下飛掠,難得的是桃紅的身法也快得驚人。

軒轅和柔水并沒有心情去評判桃紅的身法,只是急速地向塵土飛揚、鳥雀驚飛之處掠去。成敗就系于他們的身上,是以,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太多。

嗖……一支怒箭驚碎了虛空,也驚醒了疾行的敖廣。不過,這一箭的目標只是敖廣身邊一棵大樹上的松鼠。

好準好狠的一箭,透過松鼠的脖子一箭致命。

沒有射人,但卻讓敖廣和疾行的九黎戰士吃了一驚,所有人的腳步不由得全都頓了頓。

“軒轅……”有人驚呼,因為他們發現軒轅如一個幽靈般安穩地立在一根粗大的橫枝之上,肩負大弓,腰插利劍,神態極為悠閑。

敖廣揮手喝停前行的九黎戰士,變得謹慎起來。面對軒轅這樣一個對手,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白虎神將和帝十已有前車之鑒,任何小視軒轅的人只會以慘敗告終。

帝恨真的已經回到了敖廣的隊伍中,此時一見到軒轅那副散漫而得意的笑容,他便恨不得將之碎尸萬段。

軒轅的臉上掛滿了自信的笑容,向敖廣斜斜瞟了一眼,相隔不過百步遠,他竟悠閑地盤膝坐在那根粗大的枝桿之上,像是在看戲一般毫不在乎地道:“走啊,為什么停下來?我的箭頭之上沒有淬毒,勞煩哪位幫我將獵物拾給我。”

敖廣倒真被軒轅這種態度給鎮住了,他根本弄不清楚軒轅話中的意思,更無法猜透軒轅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竟不敢輕舉妄動。

九黎戰士全都暴動起來,顯然是被軒轅的目中無人給激怒了,但他們卻知道軒轅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便連總管帝恨也被其所擄,這樣一個人自然是極為可怕的。

帝恨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軒轅讓他丟盡了顏面,此刻他憋了一肚子火,憤怒之下,搭箭便射。

軒轅哈哈哈一陣大笑,漫不經心地伸手在空中一抓,竟然將帝恨射來的箭矢抓住。

啪……帝恨的勁箭在軒轅的手中斷成四五截,散落而下。

九黎戰士又是一陣嘩然,他們并不知道帝恨僅剩三成功力,是以,軒轅才能夠輕松抓箭,但軒轅如此輕松地抓住帝恨的箭矢,的確起了一個震懾作用。

“帝恨,你可真會跑啊,我的兄弟正四處追捕你這逃竄的奴隸,你卻這么快便找來了庇護之人,我的那幾百兄弟大概全都是空手而歸了,這全是你這背叛的奴隸惹的禍,再抓到你定要重重地打你屁股!”軒轅吊兒郎當地調侃道。

帝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點鼻子沒給氣歪掉,軒轅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身為神谷的總管,何曾受過如此侮辱?狂吼一聲,便要撲向軒轅,但卻被敖廣拉住。

“總管,冷靜一些,這小子詭計多端,就是想激怒我們,好讓我們進攻,我們豈能中計,走進他的圈套?”敖廣提醒道。

帝恨的確領教過軒轅的詭計多端,他便被軒轅激怒過兩次,更中了軒轅的詭計,此刻隱痛猶未平,而且此刻功力被封,他實在是對軒轅有些心有余悸,也不敢太過沖動。

“軒轅,你為何要一直與我們九黎族作對呢?”敖廣一邊問著這個連他自己也認為是廢話的問題,一邊目光仔細地掃視著空寂的山林,他身后的九黎戰士也迅速散開,占好最有利的位置,以防止遭遇突然的襲擊。

“哈哈……”軒轅笑了笑,道,“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狗屁最沒趣的話,真是只有什么樣的人才說什么樣的話呀!”

敖廣臉色一紅,但心中卻暗呼僥幸,因為他發現了軒轅附近和遠處有許多處極為可疑的地方,那些可疑之處全是在樹干之后和灌木叢中。

敖廣發現了那是人的衣服的一角,有兩處是人的大弓的一角,還有幾處是露在外面的鞋尖和手肘。這些東西的露出,是因為樹干不夠粗,枝葉不夠密和灌木有些疏稀,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無法發現這么多的破綻和疑點。是以,敖廣深深地慶幸自己并沒有被怒氣沖昏頭腦而貿然進攻,那樣還真會陷入軒轅所設的陷阱之中。而軒轅剛開始說自己的箭頭沒毒,但在對付帝十時,全都用的是毒箭。如果自己被伏擊,在毒箭的攻擊之下,實在沒有誰敢保證不被殺得傷亡慘重。

意識到此點的敖廣更不在意軒轅調侃的辱罵,反而是跟軒轅對罵,同時,也小聲地吩咐身邊的人自側面包抄過去,更再三叮囑這些人要小心,不能驚動軒轅,更要小心中伏。

軒轅似乎沒有注意到敖廣的這些舉動,只是坦然自若、毫無所懼地與敖廣、帝恨相互辱罵,偶爾也射出一兩箭表示在向敖廣和帝恨挑釁,而九黎族人也會放出幾輪勁箭,但這些舉動對軒轅根本就不起作用。

敖廣為了拖延時間,以便讓自己的人從側面包抄,也就不進一步挑釁,而他派去包抄之人卻需按其叮囑繞遠一些,不要就近行動,若驚動軒轅都要受到嚴懲。而且這林間灌木荊棘極多,想自側面包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帝恨知道這里已經快到軒轅所居的營地,因為,他可隱約聽到黃河的浪濤之聲,如此接近軒轅的駐地,軒轅自然有可能埋下眾多的伏兵。是以,在敖廣的提醒下,他也暗自慶幸沒有因一時憤怒而誤入對方的圈套之中。

雙方相持了約一盞茶的時間,但敖廣卻沒有前進一步,軒轅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罵聲更烈。

敖廣心中暗喜,他也似乎感覺到軒轅耐不住性子,忖道:“果然是年輕人沒有耐性,哼,再等一會兒,老子讓你全軍覆滅!”

“他娘的,那只松鼠送給你們這些龜兒子吃好了,老子不跟你們這群沒膽量的龜兒子玩了,先去找口水來喝喝再對付你們!”軒轅罵得已有些不耐煩,自樹干上躍下,拖著大弓大搖大擺地向林子深處走去。

這一招大出敖廣的意料之外,敖廣大急,正要準備下令出擊,不讓軒轅走掉,軒轅卻又突然轉身,望著敖廣嘻嘻一笑,拍拍腦袋,故作記起了什么似的道:“唉,想了想,還是沒有什么比逗龜孫子更好玩的事情,你們他娘的全在那里喝西北風都不跟進半步,真熊,怕我都怕成這樣了?”

敖廣見軒轅又突然轉身回來,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氣,忖道:“看來這小子還是在故意誘我們進攻,險些上了大當,被他這個假動作迷糊了。”

帝恨與敖廣相視望了一眼,他和敖廣一樣暗叫僥幸,心中卻忖道:“這小子真狡猾,要是他遲一些轉身,我們還真上了當。”

“好,老子便進,看你有什么能耐!”敖廣手一揮,身后的九黎戰士全都借樹干的遮掩進了數步,但旋即又停了下來,卻是敖廣的命令。

“好,好,好,再進嘛,我又不吃人,你們那么多人,還不敢再進這么一段路,咱們一起敘敘舊多好?”軒轅拍手叫道。

“要敘舊,你何不過來?”敖廣道。

“那可不行,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軒轅說著向敖廣揮了揮手,瀟灑地說聲“再見”,便大搖大擺地向林深處行去,似乎根本就不怕敖廣率人追擊。

敖廣對軒轅再次做假動作不屑一顧,只是像看戲一般的等著軒轅轉身再走回來。

“我真的走了哦?”軒轅再次回頭又道。

“不送了!”敖廣對軒轅的這一番動作更是不屑,這似乎表明軒轅真的不想走。

軒轅再也沒有回頭,只是悠閑地走人。

當軒轅的身影完全沒入林子深處之時,敖廣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心頭更深深地植入了一層陰影。

軒轅沒有回頭轉身,他的行動全都沒有在敖廣和帝恨意料之中。

側翼的九黎戰士出現,敖廣立刻下令進攻,但他被所發現的結果氣蒙了。

林間空寂,沒有一個敵人的身影,倒是發現了幾張掛在樹杈上露出一角的破弓和幾塊被撕裂的衣衫,這便是敖廣最初所發現的可疑之處,只是那最初露出手肘的地方什么也沒有,顯然那才是一個真正的大敵人,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惑敵的雜物。

“我們中計了,快追!”帝恨立刻明白,軒轅自始至終都只是在虛晃,根本就沒有設下伏兵。而軒轅故布疑陣只可能有一個目的,便是拖延時間!

想到自己剛才還在自鳴得意看穿了軒轅的圈套,這一刻的結果只讓敖廣臉紅,更有些惱羞成怒,他本來是極力不想讓自己落入軒轅的圈套,但偏偏還是被軒轅當傻子耍了,怎叫敖廣不氣?不怒?他狠狠地把那幾張惑敵的破弓拆成八截,吼道:“給我追,我要將這小子碎尸萬段!”

柔水只笑得花枝亂顫,想到敖廣在軒轅臨走之時仍然說上一句“不送了”,就無法保持淑女的模樣。

莊夫是莊戈的兄長,此刻他若非要掌槳,只怕也會笑破肚皮。

共工氏的幾名護衛一邊奮力劃槳,一邊放聲歡笑,軒轅的這一手耍得的確太漂亮了,漂亮得無可挑剔。

貳負和葉皇的大木筏已經越過河心的激流,在另一邊望著軒轅和柔水在大木筏上笑得直打跌,他們有些不明所以,但見軒轅和柔水諸人安然無恙,心中不禁大為放心。

當敖廣領人趕到黃河之畔時,卻見數十張大木筏已渡過河心,不由氣恨得差點昏了過去,貳負諸人的大木筏自是駛出了箭矢的射程之外,便是軒轅那張大木筏也快駛出射程。

“敖副總管,你無須客氣,不要送了,咱們后會有期!”軒轅向岸上搖手高呼,渾雄的聲音并未被浪濤所掩,清晰地傳入了敖廣的耳中。

所有的神谷高手都變得極為沮喪,有些人舉箭射擊,但箭矢還沒接近軒轅時便已無力地墜落,根本就無法對軒轅等人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換來了軒轅的放聲大笑。

“再見……”柔水和軒轅及大木筏上所有共工氏兄弟們一起向岸上的敖廣放聲高呼。

帝恨氣恨交加之下竟然狂噴出一口鮮血,望著大仇人如此瀟灑而去,他幾乎快要發瘋了,但又無可奈何,誰也無法在一時之間備齊這么多的大木筏,若等調來大木筏,只怕軒轅等人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了,是以帝恨氣、怒、恨。

“總管……”

帝恨返回神谷便大病了一場,加之本身有傷在身,功力被封,最后被風騷解除禁制,卻也元氣大傷,功力所剩不到六成。于是被迫返回九黎本部閉關修煉,神谷的總管一職便由敖廣接替。

葉帝沒有再返回神谷和九黎本部,沒有人知其下落,而桃紅的行蹤也成了神谷中的一個謎。

軒轅和他的奴隸兄弟似乎已自這個世界中消失,在很長一段時間中九黎族和神谷的高手都未曾探知到軒轅和龍族戰士的行蹤。直到第二年春天,在一個冬天的沉默之后,九黎族人似已忘記了軒轅所賦予他們的慘痛,又開始了新的征伐。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另一個與圣女一樣重要的人。

這個人便是圣女鳳妮的兄長——龍歌!

跂踵族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這或許是他們生存至今所遇到最大的一次危機,族中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拘纓族只在三天之中盡數降敵,這對跂踵族不可否認是一個強大的打擊。少了拘纓族這塊強盾,跂踵族人感到自己猶如赤身坦露在敵人的目光之中。

這種感覺當然不好受,但誰又能改變這種局面?誰又是九黎族那群虎狼戰士之敵?

跂踵族族長跂螞,今已是六十余歲的長者,向來與世無爭的生活方式,在這種情況之下,也不得不改變。

跂螞的眉頭皺得很緊,他明白九黎族的實力是何等的強大,拘纓族的投降,他并不怪纓廢,而這一次若不是纓廢向九黎族說情,只怕帝十連三天的考慮時間都不會給他。

“畢竟,纓廢還念著昔日的情分。”跂螞心中極為苦澀地自我安慰道。

纓廢,拘纓族的族長。拘纓族與跂踵族本是兄弟之族,有著很深的交情,但是,此刻這段交情全都變了,可能會成為的,只是敵人。

跂螞能理解纓廢,因為他此刻也處在這種艱難的抉擇之中。

降,則全族四百余口,盡數被人奴役。

戰,全族人將會死絕。

也許族人并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因為所有族人將思考的任務全都交給了他,而他的決定將左右著整個族人的命運。是以,這使他的心中很痛苦。

跂螞嘆了口氣,他是不在乎生與死的,畢竟他已是行將就木的人了,生與死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但是他又不能不為其他人考慮。族中那么多的年輕人,他們還正處在花一樣的年華,跂螞又怎忍心將之推入戰火中灑盡熱血呢?可是……跂螞又嘆了口氣,心忖道:“難道我要將他們的大好年華葬送在異族的奴役之中?”

“爺爺,我和阿華他們都商量好了,寧死不降!”一個嬌脆而又有力的聲音打斷了跂螞的思路。跂螞抬頭,這是他最疼愛的七孫女跂燕,這個春天過后,便是十八歲了。

跂燕之所以最受跂螞的疼愛,是因為她最有個性,有著最能代表跂踵族的性格和身材。高挑而勻稱,清秀而英氣逼人,嫵媚卻不讓人感到怯弱,那是一種溫和而又高不可攀的美麗。雖然,跂燕才十七歲,但族中沒有人會不信服她的決定。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麗,更是因為她天生便具備讓人仰慕的氣質,使得族中的年輕人愿意為她犧牲一切而無怨無悔。也不會有人敢奢望獲得美人的芳心,在族人的眼中,跂燕根本就不應該屬于任何人的,而是天降之神,只有這個世上最優秀最偉大的英雄才能夠配得上她。是以,族人愿意為她無條件地犧牲,更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

跂燕的目光之中顯出無比堅決之色,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改變她的決定。

跂螞又嘆了口氣,他知道跂燕口中所說的阿華是誰,那又是另一個年輕人的代表,是族中唯一一個長老跂發的小兒子跂華。

跂華是一個極聰明的小伙子,也是族中極優秀的獵手。當然,族中最優秀的獵手是跂燕,這很出人意料,但事實的確如此。跂燕無論是在機智還是武技上,在同輩年輕人當中,是沒有人可與之相提并論的,包括跂華。不過,跂華也是一個極不錯的年輕人,這一點跂螞是知道的,他還知道跂華一直暗戀著跂燕,但在跂螞的眼中,族中的確沒有一個年輕人可以驅駕跂燕的野性。看在跂發的面子上,他本想促成跂華和跂燕的婚事,但跂燕卻先一步向他坦白,說她將跂華當好兄弟看,跂華并不是她想要的男人。跂螞也就只好作罷,他太理解這孫女了,也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更傲氣得緊。

“爺爺,你別太過操心,既然事情已經逼臨到頭上,我們就必須坦然面對,我們跂踵族是高貴的一族,絕不接受別人的奴役,我們可以戰死,卻不可以受人污辱!”跂燕斬釘截鐵地道。

跂螞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眉頭盡舒,驀然間發出一陣歡快的大笑。

跂燕似已知道跂螞的意思,意氣風發地道:“我已將族中一百多名可戰之人分成三組,正整裝待命,隨時可以對來敵進行攻襲。而婦孺老弱,我們已準備由后路將之送至范林中的安全之地。”

跂螞訝異地望了跂燕一眼,他沒有想到跂燕竟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當然,先轉移族中婦孺這是極為必要的,只要這些人得以安全,便算全族勇士戰死,也不會絕后。

“爺爺,請你出去發號施令!”跂燕認真地道。

跂螞望著跂燕背上那張黑木大弓和腰間的佩劍,那消失了多年的豪氣重新涌起,不由得向跂燕喝道:“去將爺爺的破山斧拿來!”

跂燕臉上綻出一縷比陽光更燦爛的笑意,不失頑皮地應了聲:“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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