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師似無師

在一個籍籍無名的內陸小村莊，村內僅有兩個小家族組成。村邊嶄新的石碑上能清晰的看到東離（籬）村幾個大字，村莊南面是東離族為主，北面則是孟贏族為主，據說當年兩族爭奪地盤和村名歸屬，誰也不服誰，血拼了三天三夜。最終東離族憑借小優勢，贏得勝利，村名得以東離為稱。現在在孟贏族邊界依稀可辨的有一塊殘缺的村碑，上書‘孟贏’二字。通州城是其直屬上級城邦，與其說大，通州城只是雍京一個小城，而東籬和孟贏則又是通州城下轄內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村莊。這個小村子歷史上或許風光無限，現在已歸于平靜，甚至是毫不起眼。

從記事起，東離村便遠離紛爭。那時村上村民各司其職，學堂和醫館都設在孟贏族。這個村子環境適宜，四季如春，村中心有兩個大湖，村周圍是寬廣的河道。村子內也有幾條小河直通中心湖。東方正，是村里一個很普通、略顯孱弱的小男孩，因為家里窮九歲了還在小班上私塾。升學就意味著學費高，家人就索性讓他一直呆在小班，他也因此一度成了小班的孩子王，因為多認幾個字，每當先生有事臨時外出，村上低齡孩子就由他帶了，好多孩子的名字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不過村里還是以力氣活為主，上學只為認幾個字，因此東方正著實不被村民看好。性格柔弱加上身子羸弱，除了有一股子韌勁或許一無是處。村子里的生活，除了務農等體力活別無其他，手藝和仕途對尋常家庭而言是遙不可及的。村子周圍甚至沒有中狀元之類的記載，有的話或許也是十幾年前臨近鎮上的唯一探花了。不過村邊前些年遷來一戶人家，據說是貶下來的大官，他們家人很少露面，但是他們家人在鎮里很有牌面。

村上有個傻呼呼的孩子，人稱‘二毛’，人長得五大三粗，小一點的小孩子見到他，總被他嚇哭。不知為何，東方正總覺得他不傻，因為每次見到阿正總會問：“去哪啊，阿正？”之類的。他從來不跟東方正做惡作劇，倒是那些欺負過東方正的孩子，二毛反而會特別“照顧”。東方正個子偏矮，人又瘦小，又不怎么合群，經常受到比他小的孩子的欺負。

村里還有個道人模樣的瘋癲之人，喚作“春風”。每逢誰家小孩子哭鬧，總被大人嚇唬：“再哭，春風就來抱走你”。他雖看著有些瘋癲，但在村上到處走動，從不迷路，甚至寫得一手好字，吟嘴里也經常念叨一些頗為高大上的詞句。大點的孩子總愛跟在跛腳的春風之后，跟著搖頭晃腦道：“時不我與，奈何天奈何地。。。。”雖說沒幾個人能聽懂這些話，但是人們仍能從春風的瘋癲中可以看出他有才華，東方正甚至對春風還有幾分崇拜。

夏日午后，東方正跟鄰居家孩子起了爭執，兩人扭打成一團，東方正始終被壓在身下，但是那單薄的手腳還在不停地揮舞，仿佛不甘心就這么認輸。春風站在一旁看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看著被壓在身下的東方正說道：“想不想打贏”。東方正不知道怎么能贏，他也知道自己身子孱弱，村上人也大都是憑身板強弱說話，倒是醫館的大夫和私塾的先生讓他感到神秘，他們身子骨雖弱卻頗受尊重。鄰居家孩子沒發現有人靠近，但當聽到突如其來春風的聲音后，嚇得踉踉蹌蹌的撒腿就跑，東方正卻表現的很鎮靜，反問道：“學了能打過他么？”東方正指了指被嚇跑的孩子。“不試試又怎么知道打不贏，明天卯時來找我吧”此時的春風看著意氣風發，仿佛回憶起曾經的往事。看在東方正眼里，此時已不是往日的春風，眨眼間已不見春風的身影，只留下刺目的驕陽。

東方正不明所以，這次打斗豪無疑問依舊是以東方正的失敗告終。第二天寅時剛過，父親便離開家，母親也已去田里。東方正瞇著眼睛，家里又剩下他自己，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了，想起昨日春風的話，又頗感好笑。便起床抹了一把臉，便到村里轉悠，屁大的小孩也許還都還在夢鄉，東方正漫無目的的走著，不多久競到了村子西面，那地方松柏成片，樹蔭茂盛，按理說夏日避暑會很好，平時卻沒人這么做。

“春風好像就住那所院子，難不成他還會功夫不成？”東方正小聲的咕噥著，不知不覺朝前走去。

記得聽大人聊天時說起，春風的父親以前是員外，后來才搬來村子，還偏偏選了這一片松柏林建了房子。清晨的林子略顯陰沉，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東方正略帶疑問的朝林子深處走去，也許是好奇心或是好勝心的驅使，他心虛的越走越遠，期間不知名的鳥叫聲嚇的他好幾次想回去，但又不甘失去打贏鄰居家孩子的機會，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邁著小步子。

東方正看到腳下出現一塊光滑石子，抬腳便踢了出去，眼前忽的出現一人，手里竟拿著他剛踢出的石子，來人正是春風。東方正還處在震驚當中，耳畔傳來春風的聲音：“既然來了，就跟我進來吧”。東方正跟著春風的背影前行，不多時出現一所院子，其間是三間瓦房，左右側是兩間小茅草屋，正對面屋子略大些，院子中間打有一口井，目之所及看不到屋里的樣子。

“跪下吧，接下來發誓，今天所見不許向外人說”，“我不是你的師傅，你還是叫我春風就好，記住了嗎？”春風正言道。

東方正不明所以，被春風突如其來的“正經”嚇了一跳，不自覺的跪下說道：“記住了。”

“好。記住你要答應我一件事，無論到何時都不許說我是你師傅，更不許向外人提起關于我的任何事。現在你只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春風正常的時候竟然比先生還文縐縐。

隨后春風走到右側屋子中間，隨意掀起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下面似乎是地窖，要知道尋常人家是沒有地窖的，這個開挖難度大，容易漏水還不安全，其下通道泛著蠟燭微弱的光，還可以看到遠處桌上放著一些零散糧食，蔬菜。

春風走到一處角落，按了一下地板，旁邊一面墻應聲轉動，左右都僅可容一人通過。跟春風走過門左側，里面的密室較外面亮了許多，充滿和煦的光，四周墻壁上分布了不知名發光的石頭。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夜明珠嗎？”東方正小聲的嘀咕道。

“別發呆了，這只是尋常東西，如果運氣好，將來你會見識到另一個世界。”春風眼中閃過一絲期許，還有一分憧憬。

“卯時將過，今日只教你幾句口訣‘靜氣凝神，感悟天地靈氣。。。’盤腿靜坐到那塊石頭上，試著感悟下頭頂是否有不同尋常的地方”。春風指著其中一塊石頭說到，隨后便目不轉睛的看著東方正照做，之后眼中的失望之情一閃而過。

“哎，果然還是沒緣分”春風嘆了口氣說道。

“起來回去吧，平時也可試著去感悟我說的話，當有氣流通過你的大腦時再來找我，還有記得出去爬狗洞”春風說完，便擺手要東方正離開。東方正還處在震驚與好奇當中，看春風趕自己走，只得畢恭畢敬的爬狗洞出去了，此時東方正心中一扇未知的大門仿佛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