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走走停停開了兩天一夜。

坐在窗戶邊，也沒啥可看的，荒涼，太特么荒涼。

偶爾過個隧道還是有點刺激作用。

抵達洛陽火車站時，已經是第三日下午。

兩天沒有睡好覺了！

三天兩覺！

崩潰！

……

事情并沒有按照天成說的那樣發展，天成并沒有去所謂的裝甲旅，其實我們上火車的那一刻便已經定兵了，我們全都是474的兵。

道聽途說，人言可畏！

……

車站的一個角落里，好幾輛貼著“入伍光榮，歡迎新戰友”的大巴車已經靜默等候多時，“帶頭大哥”跑上前去跟一個少校報到，然后便是點名報數。

臨上車時，我聽見少校指著天成對接兵干部悄悄說道：“那么胖，跑步能跑起來嗎？”

小干部嘻嘻說道：“別看胖，人可是省二級運動員，我挨個挑的準沒錯。”

少校半信半疑地向我們瞟了瞟，便和小干部離開。

我用胳膊搗了一下天成，“那家伙說你胖?！?

天成，“……”

“各位新戰友，大家好……”

車上的我們愛理不理的，有幾個要死不活地隨聲附和著：“……好……！”

在駕駛員一旁站著的一個一毛二多少有些尷尬，但很快又笑著說道：“各位新戰友一路奔波，都辛苦了，放松坐，別緊張啊。

到達咱們營區還有幾個小時車程，接下來咱們請林班長給大家介紹介紹咱們團的歷史，也順便給大家一個客觀上的印象，大家鼓掌。”

依舊是愛理不理的冷場，一毛二惺惺退場。

打臉！

真特么打臉。

接下來上場的是所謂的林班長，一級士官，泛白的迷彩服上不同程度還帶著些泥土，領章上也有，但雙目炯炯有神，氣宇非凡。

不像我們，整整兩天沒有洗臉，蓬頭垢面的。

他說：“我就不自我介紹了，相信以后接觸的機會還會有很多，先說說咱們部隊。咱們團是下屬機步474師，………”

剛才還是一盤散沙的蛋子們聽得出神，渾渾噩噩間仿佛都看見了自己披裝上陣，英勇殺敵，四周槍聲四伏，炮聲震耳，烽火連天的場景。

那班長講完后，我用胳膊搗了天成一下，壓低聲音說道：“聽那班長說，特種部隊每年都會來咱們這選拔，你不是一直想去做特種兵么，狼牙，多威風?！?

天成死皮賴臉地說道：“有嗎？你好像在說你自己吧？”

他突然沉默片刻，問我，“狼牙，你很熟悉嗎？”

“電視里經?？窗?！”

“哦……”

其實這時的我們這幫新兵蛋子來之前，心中已然有了一塊藍圖，

現在被人這么一煽動情緒，就忽然覺得軍隊，特種兵，戰場，突然間是這么的近，點燃了很多人已經冷卻的一腔熱血。

大好的青春年華，不諳世事的年紀，似乎就在此刻找到了前方。

聽到的是一曲子彈滑出槍膛的樂章。

窗外，天色漸暗，大巴車搖搖晃晃間已經駛出城區，接下來便是郊區，鄉野。

直到郁郁蔥蔥的深山，坐在車上的新兵蛋子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這輛“擁軍一號”要將我們帶向何方。

別了，洛陽火車站。

又有誰會想到，下一次站在洛陽城區，我竟茫然不知該去向何方。

下午，車子終于駛進了營區，胸前還傻傻地戴著大紅花的我們看見營區門那輛佇立的坦克，夕陽照射下，陣勢驚人，炮管指向蒼穹。

很多人驚呼著那是真家伙嗎？

臥槽，

這么霸氣……

兩道是分不清老兵還是新兵的戰友鼓著掌，夾道歡迎，

橫幅上寫著“壯志如山，雄心似海”的句子。

一時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沒想到部隊好整這一套，

不錯，

哈哈，

有意思。

……

我們傻傻地下車在新兵營門口傻傻的列對集合，天成扯這我的衣袖低聲說，“別亂跑，站一塊。”

車站遇到的那位少校不知從何處出來，開始主持大局，會打籃球的站在第一列，然后其余的人按照由高至低以此排列，下面按照剛才講的重新列隊。

什么鬼東西，當個兵還要有才藝？

這才藝居然是打籃球？

無語！

……

我和天成悄悄躲在隊列后面，沒有抬頭，然后接兵干部不知道在少校耳旁嘀咕著什么，少校點頭，小干部便開始在隊伍里挑人，被點到的出列另成一排。

差不多結束時候，小干部來到我們這邊，略想一下，捶了天成胸口一拳，“還有你。”

“我不能去?！?

這句話，震驚在場所有的人。

因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知道，

這里是容不下新兵蛋子的橫行霸道。

小干部笑言，“不愿意去？等你以后就會知道有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我偵查連?！?

我轉看一眼天成，他依舊低著腦袋不肯抬頭。

幾乎所有新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怔住，不知小干部會做何處置。

化解這場危機的是一個身材略矮，皮膚黝黑的三期士官，他手臂上套著個紅色袖章，上面寫著“炊事員”，

見他袖子一揮：“那就來跟我混，包吃包住！”

全場新兵都笑噴了，天成還倔著杵在哪，一動不動，

我忙不迭時踹他一腳，“還不趕緊去，難不成你想去炊事班啊?！?

炊事班長笑著離開，天成一步三回頭望著仍站在原地的我。

帶我離開隊伍的是一個一期士官，

心理想著待遇也差太多了，一個干部一個兵。

也不知道天成究竟去了哪，唉，這家伙，真不讓人省心。

像我這種體能不好，不對，是差到極點的人，估計是誰遇誰倒霉，恐怕一年都找不到幾個。

一期士官把我帶到寢室，開始各種盤問。

“姓名？”

“年齡？”

“籍貫？”

“家庭住址？”

“在家是上學還是工作？”

“家里幾口人？”

“有什么特長？”

“父母名字及其聯系電話？”

“家庭年收入？”

“有沒有海外關系？”

…………

我一邊回答，他則一邊做著筆錄。

好像本子封面寫著《知兵錄》，想法不錯是不錯，但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

很多東西我都已經沒有印象，于是信口開河。

后來，他告訴我以后就是八班的一員，歸他管。他就是我的新兵班長。

趙振武，一期士官，現任炮連偵查班副班長，師愛軍精武戰術動作第一名，12年團建制連考核戰術科目破團記錄，參加各項演習任務，屢次被連隊評為優秀士官。

當然這些都是我從門后邊貼著的班長介紹中看到的，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反正無從考究，不過部隊應該不會說假話。

于此同時還有9班長孫冶，10班長周執。三排長馮冀。

看樣子都身手非凡。

挺厲害的樣子。

此刻，號音響起，估摸著像是開飯了，一個老兵帶著一群“野馬”殺了進來……

班長邪笑著，“就比你多來兩天……”

往后的訓練可想而知。

佛曰，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