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學們，上課時間到了，請心思回到教室，準備上課。”這令人耳朵聽出繭子的機械聲音從那黑黑的廣播里面播出，但隨之而來的是校長那悅耳的聲音：“同學們，老師們，今天是我們在校的第十八周……”沒多久，校長的話音就被教室里涌起的騷動演蓋住了。

“what？what？十八周了？再兩周就畢業了？”朱如皓首先像是殺豬般慘叫起來。

“啊！不好啦！馬上就要畢業考啦！我的分數，我的榮譽，還要受皮肉之苦！”一個同學叫喊起來，也真不知道是哪一個沒心沒肺的家伙，只想到了畢業考。

又一聲尖利的聲音在嘈雜的教室里劃過，幾乎蓋住了其他嗡嗡聲，就像大炮一響，把蒼蠅的叫聲蓋住了：“啊！畢業了！我們再也難相聚了！怎么辦？怎么辦？同桌，現在幫忙寫一下同學錄！”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我們班徐煥垚的，因為他的話總是一針見血。我們全都沉默下來了，每個人都坐立不安起來，像是椅子上有了一個磕人的釘子，有幾個同學甚至偷偷拿出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手帕擦起淚來。

坐在我左前方的溫友溈轉過來對我說：“啊！終于畢業啦！好開心啊！”他壓低了聲音說，宛如一個高大的人在狹窄的地道上低下了身體。盡管他平時愛開玩笑，但是他這次這句略帶俏皮的玩笑話里竟然頭一次滿含著嚴肅認真。

“嗒、嗒、嗒……”這一聽就知道是語文老師蘇老師的腳步聲，因為在老師里面只有她穿高跟鞋。她腋下夾著一大疊教案大步流星跨了進來，站在講臺上，那“嗒、嗒”聲方才停了下來。

“我的同學們，怎么都不說話啦？平時我進來的時候，你們不是都挺‘活躍’的嗎？”老師環顧四周，含著一抹月牙般的微笑說道——不過笑容沒能堅持多久，老師由一副笑臉換作了嚴肅臉，那一彎月牙消失了：“同學們，是因為快畢業了舍不得吧！”

“嗯。”朱如皓又接了話茬——沒辦法，他平時就是這樣愛接話茬。老師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同學們，越是要畢業了，越是要加油，要為母校爭光，要為自己爭光啊！”同學們默默地聽著，教室里的電風扇也在偷偷聽著。

“老師，你可以給我寫一下同學錄嗎？”又是一個聲音。老師點頭，但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下課再說吧，現在上課。”

我想讓這一節課過得漫長點——兩個星期，十個工作日，八十節課，我不能讓每一節課虛度，因為過了一節課便是一節課。八十節課，看似挺長的其實很短——在將來面前，現在都是很短很短的。可是這節課卻無緣無故地縮短了——雖然都是四十分鐘，但是現在的四十分鐘和以前的四十分鐘的意義是絕對不一樣的。下課鈴聲如期趕來：“同學們，下課時間到了，老師，您們辛苦了……”還是那機器聲，不摻一點的感情，從迎接我們到來，到送我們歸去，都是這樣的平白無奇，沒有一點點的變化，沒有一點點。

“老師，可以先給我寫同學錄嗎？”同桌董娜率先走上了講臺，班級里別的同學才恍然大悟，也拿著一本同學錄陸陸續續地走上講臺。那一本本同學錄在老師的旁邊，好似一朵盛開的白色菊花，中間是最美的花蕊。

我拿著已經寫好的同學錄坐回位置，這時，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那是我以前的好友付方湘和我現在的好友：“洪暉宇，以后一定要記得我！”

“嗯！一定的！”我點頭允諾，我們之間的友誼之花在這一刻又重現光輝！

畢業了，畢業了……

就這么快嗎？我們匆匆地來，就這樣匆匆地回去，迎接下一個匆匆地到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