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論人口問題
- 張世生
- 2950字
- 2018-11-08 19:34:25
(四)母權制家庭和父權制家庭
根據母權制,就是說,當世系還是只按女系計算的時候,并根據氏族內最初的繼承習慣,氏族成員死亡以后起初是由他的同氏族親屬繼承的。財產必須留在氏族以內。最初,由于財物不多,在實踐上大概總是轉歸最親近的同氏族親屬所有,就是說,轉歸母方的血緣親屬所有。但是,男性死者的子女并不屬于死者的氏族,而是屬于他們的母親的氏族;最初他們是同母親的其他血緣親屬共同繼承母親的,后來,可能就首先由他們來繼承了;不過,他們不能繼承自己的父親,因為他們不屬于父親的氏族,而父親的財產應該留在父親自己的氏族內。所以,畜群的所有者死亡以后,他的畜群首先應當轉歸他的兄弟姊妹和他的姊妹的子女,或者轉歸他母親的姊妹的后代。他自己的子女則被剝奪了繼承權。
因此,隨著財富的增加,財富便一方面使丈夫在家庭中占據比妻子更重要的地位;另一方面,又產生了利用這個增強了的地位來廢除傳統的繼承制度使之有利于子女的原動力。但是,當世系還是按母權制來確定的時候,這是不可能的。因此,必須廢除母權制,而它也就被廢除了。這并不像我們現在所想象的那樣困難,因為這一革命——人類所經歷過的最深刻的革命之一——并不需要侵害到任何一個活著的氏族成員。氏族的全體成員都仍然能夠和以前一樣。只要有一個簡單的決定,規定以后氏族男性成員的子女應該留在本氏族內,而女性成員的子女應該離開本氏族,轉到他們父親的氏族中去就行了。這樣就廢除了按女系計算世系的辦法和母系的繼承權,確立了按男系計算世系的辦法和父系的繼承權。這一革命在文明民族中是怎樣和在何時發生的,我們毫無所知。它是完全屬于史前時代的事。不過這一革命確實發生過,關于這一點,特別是巴霍芬所搜集的關于母權制的許多遺跡的材料可以充分證明;至于這一革命是怎樣容易地完成的,可以從許許多多印第安部落的例子上看出來;在那里,部分地由于日益增長的財富和改變了的生活方式(從森林移居大草原)的影響,部分地由于文明和傳教士的道德上的影響,這一革命不久以前方才發生,現在還在進行。在密蘇里河流域的八個部落中,有六個是實行男系世系和男系繼承制的,只有兩個還按女系。在肖尼人、邁阿密人和德拉韋人各部落中,已經形成一種習俗,即用屬于父親氏族的一個氏族人名來給子女取名字,用這種方法把他們列入父親的氏族,以便他們能繼承自己的父親。“借更改名稱以改變事物,乃是人類天賦的決疑法!于是就尋找一個縫隙,當實際利益提供足夠的推動力時在傳統的范圍以內打破傳統!”(馬克思語)因此,就發生了一個不可救藥的混亂,這種混亂只有通過向父權制的過渡才能消除,而且確實部分地被這樣消除了。“這看來是一個十分自然的過渡。”(馬克思語)至于比較法學家們對這一過渡在舊大陸的各文明民族中是如何完成的說法——當然幾乎全部只是一些假說而已——,見馬·柯瓦列夫斯基《家庭及所有制的起源和發展概論》1890年斯德哥爾摩版。
母權制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失敗。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權柄,而妻子則被貶低,被奴役,變成丈夫淫欲的奴隸,變成單純的生孩子的工具了。婦女的這種被貶低了的地位,在英雄時代,尤其是古典時代的希臘人中間,表現得特別露骨,雖然它逐漸被粉飾偽裝起來,有些地方還披上了較溫和的外衣,但是絲毫也沒有消除。
這樣確立的男子獨裁的第一個結果,表現在這時發生的家長制家庭這一中間形式上。這一形式的主要特點不是多妻制(關于這一點后邊再講),而是若干數目的自由人和非自由人在家長的父權之下組成一個家庭。在閃米特類型的家庭中,這個家長過著多妻的生活,非自由人也有妻子和子女,而整個組織的目的在于在一定的地域范圍以內照管畜群。這種家庭的根本之處在于,一是把非自由人包括在內,一是父權;所以,這種家庭形式的完善的典型是羅馬人的家庭。Familia這個詞,起初并不表示現代庸人的那種由脈脈溫情同家庭齟齬組合起來的理想;在羅馬人那里,它起初甚至不是指夫妻及其子女,而只是指奴隸。Famulus的意思是一個家庭奴隸,而familia則是指屬于一個人的全體奴隸。還在蓋尤斯時代,familia, idest pat-rimonium(即遺產),就是通過遺囑遺留的。這一用語是羅馬人所發明,用以表示一種新的社會機體,這種機體的首長,以羅馬的父權支配著妻子、子女和一定數量的奴隸,并且對他們握有生殺之權。
“因此,這一用語不會比拉丁部落的嚴酷的家庭制度更早,這種家庭制度是在采用田野耕作和奴隸制合法化以后,也是在雅利安意大利人同希臘人分離以后發生的。”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1884年3月底—5月底),摘自《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第67—69頁。
不過,個體家庭決不是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時候都具有像在希臘人中間所有的那種古典的粗野形式。羅馬人作為世界的未來征服者,具有雖不如希臘人細致但比他們遠大的見識,在羅馬人中間,婦女是比較自由和受尊敬的。羅馬的男子認為,妻子的貞操已經由于他對妻子有生殺之權而得到了充分的保證。此外,這里婦女同男子一樣,可以自愿解除婚姻關系。但是,在個體婚制發展方面的最大進步,無疑是隨著德意志人登上歷史舞臺而發生的,因為在德意志人中間,大概由于他們貧窮的緣故,專偶制看來在那個時候還沒有從對偶制中完全發展起來。我們是根據塔西佗所提到的如下三種情況而得出這個結論的。第一,盡管十分尊重婚姻——“他們以一個妻子為滿足,婦女生活在被貞操防衛起來的環境中”——,但是在他們的顯要人物和部落首長中間卻實行多妻制,同我們在實行對偶婚的美洲人中間看到的情況類似。第二,從母權制向父權制的過渡,在他們那里可能只是在前此不久的時候才完成的,因為母親的兄弟——按照母權制是最近的男性的同氏族親屬——在他們那里仍然被認為是比自己的父親更親近的親屬,這一點也是與美洲印第安人的觀點相一致的;正如馬克思所常常說的,他在美洲印第安人中間找到了一把了解我們自己的原始時代的鑰匙。第三,在德意志人中間,婦女很受尊敬并且對公共事務也有很大的影響,這同專偶制所特有的男子統治是直接對立的。差不多在這一切方面,德意志人都與斯巴達人相一致;正如我們已經看到的,在斯巴達人中間,對偶婚也還沒有完全被放棄。因此,在這方面,一個嶄新的要素也隨著德意志人的出現而獲得了在世界上的統治地位。在各民族混合的過程中,在羅馬世界的廢墟上發展起來的新的專偶制,使男子的統治具有了比較溫和的形式,而使婦女至少從外表上看來有了古典古代所從未有過的更受尊敬和更加自由的地位。這樣就第一次造成了一種可能性,在這種可能性的基礎上,從專偶制之中——因情況的不同,或在它的內部,或與它并行,或與它相反——發展起來了我們應歸功于專偶制的最偉大的道德進步:整個過去的世界所不知道的現代的個人性愛。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1884年3月底—5月底),摘自《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第81—82頁。
如果說,德意志人改革了專偶制的古代形式,緩和了男子在家庭中的統治,給了婦女以比古典世界任何時期都更高的地位,那么,使他們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如果不是他們的野蠻狀態、他們的氏族習慣,如果不是他們仍有母權制時代的遺風,又是什么呢?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1884年3月底—5月底),摘自《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第1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