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輕重緩急
- 原來的世界5:大結局
- 繆熱
- 3630字
- 2018-04-27 10:08:04
憬悟寺的大殿里這時重新變得安靜起來,石營長仍舊沉迷在剛才親眼看見的景象中,他盯著大殿里青石鋪就的地面出神,然后又到剛才出現神秘圖案的正中央,用腳使勁跺了跺地面。青石板鋪就的地面發出堅實的沉悶聲音。
張幺爺重新想起了集體失蹤的那一幫子人。他現在覺得靜園老和尚他們都不怎么可靠了,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石營長的身上。于是他走到石營長的身邊,用幾近討好的聲音可憐巴巴地說:“大干部,你現在得出個主意啊!都這么糊里糊涂的,咋得了?咋得了?村子里的人一個都不見了,得想辦法去找啊!”
石營長冷冷地瞟了張幺爺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找?上哪兒找?我又不是公安局的人,我咋找?說嚴重點,這是一個大案子!得讓公安局的人來破案!得報案!”
石營長把“破案”兩個字說得重重的。
張幺爺一聽,頭一下子就炸了,說:“真的有那么嚴重?”
“你以為呢?幾十上百號人不見了!人間蒸發了!這不是個小事情,是大事情!新中國成立以來,這么大的集體失蹤案還是頭一回發生。說不準,這個事情還得上報中央,上報國務院!”
張幺爺的心被石營長的話撞得“咚咚”直響,突然顯得興奮起來,眼睛發亮地說道:“這個事情真的有那么大嗎?真的要驚動中央嗎?”
石營長神態嚴肅地說:“這個就不大曉得了。”
張幺爺迫不及待地說道:“那還等啥子?趕緊到公社去報案啊!越快越好啊!”
石營長冷冷地瞟了張幺爺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你以為這個案子這么好報啊?沒有確鑿的證據,萬一報了假案,就是造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這罪名落到你腦殼上恐怕承受不起吧。”
張幺爺變得理性起來,說:“也是哈,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啥事都得講究個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可是,臥牛村的一大幫子老老少少真的不見了啊,這個就不是我張韋昌在吹牛造謠了吧?”
“萬一是被誰帶著躲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去了呢?說不準哪個時候他們又自己出來了呢?”石營長說。
“會不會這樣啊?”對這個事情張幺爺變得不大確定起來。
“怎么又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那你說這個事情究竟是報案還是不報案啊?”
“我說啊……”石營長盯著張幺爺賣了一下關子。張幺爺眼巴巴地看著石營長,極其虔誠地朝石營長說:“你說,你說。”
石營長這才說:“我說這個事情你就不用再摻和了,我們曉得想辦法。”
“石營長,你說這話就不大中聽了。我咋叫摻和呢?一大村子里的人全都不見了,丟了,我又是村子里的長輩,我不出面找他們,誰出面找他們啊?我咋叫摻和呢?況且,這個事情,我能不摻和進來嗎?”張幺爺一臉的委屈。
石營長這時望了一眼日渥布吉,日渥布吉似乎對石營長的目光心領神會,他又朝佘詩韻使了一下眼色,佘詩韻就上去攙扶張幺爺,對張幺爺說:“干爹,石營長說這個話還是有道理的。這個事情你就是摻和進來,也是沒有什么用處的,石營長會想辦法的。我還是扶你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張幺爺還要犟著性子不走,但是佘詩韻已經不由分說地攙扶著他朝大殿的外面走。張幺爺無奈,只好邊走邊扭過頭,可憐巴巴地朝石營長說:“大干部啊,你可真的想辦法找著全村這幾十上百號人啊!活真真的命啊!不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啊!”
張幺爺被攙扶出去后,大殿里顯得清靜了許多。張子恒仍舊像傻子似的將手攏進袖口里,坐在大殿寬厚的門檻上,呆頭呆腦地看著大殿里的幾個人。
石營長背著手,又極其認真地看著地上的青石板,日渥布吉這時走上去,朝石營長說:“石同志,景沒啥好看的了,神秘的圖案已經消失了,它給我們的啟示已經結束了。”
“啟示?什么啟示?”
“詩韻知道,她已經感應到了那邊的另一個世界。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去找到這個世界。我現在可以很明確地跟你說,臥牛村的人真的是從這個圖案中消失的。”
“沒這么怪!打死我都不信!這怎么解釋得通?”
日渥布吉笑道:“解釋不通的東西并不等于就不存在。現在解釋不通的不一定以后就解釋不通。你解釋不通的,也不一定別人就解釋不通。別再琢磨這個事情了。”
石營長撓了撓頭皮,很不甘心地說:“也是,剛才我也明明看見那道神奇的光芒了。你說我剛才就只顧著看那道光芒了,竟然忘了看看這道光芒究竟是從哪個地方發出來的,好像是從天上直射下來的,又像是從地上直射上去的。”
日渥布吉又笑笑,說:“那也許不是光,是一條通道。你看著它似乎很近,又似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其實它離你起碼有十萬八千里遠的距離。不是有一句話叫‘看似近在咫尺其實遠在天涯’嗎?這才是真正的距離。能夠感覺得到的距離不是距離,只有相互之間不能產生交集和感覺的距離才是真正的距離。”
石營長用很陌生的眼睛看了日渥布吉一眼,說:“你給我說這么繞口的話干什么?我聽不懂你說的這些妖言惑眾神經兮兮的話。”
日渥布吉笑道:“我也只是隨口這么說說,本來也沒有指望你聽懂。”
“欺負我見識淺,沒啥文化是不是?”
日渥布吉又笑了笑,友好地拍了一把石營長的肩膀說道:“玩笑了,玩笑了!”
石營長這時有幾分憂慮地說:“不過現在這個事情真的是不好整了,好幾個人還死在村子里擺著呢,兇手盜走了一批黃金潛逃了。這邊一個村子里的人又集體失蹤,線索撲朔迷離神秘詭異。姜家灣又出現掘別人祖墳的盜墓賊。個個都是大事情,都湊堆了。我又沒有人手,咋得了?”
日渥布吉說:“是啊!這還真是個問題。不過,既然問題不趕巧地湊堆了,我看是不是這樣,問題我們還是一個一個地來解決,別無頭蒼蠅似的亂陣腳。”
石營長嘆了口氣說:“我曉得這個道理的。可是,該先從哪個事情入手呢?我咋感覺這些事情看著好像風馬牛不相及,可是,卻好像其中又有啥聯系。”
“你這么想就是對的。所以我們得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來解決啊!”
“那你說該先解決哪個問題?”
“先找到張幺爺埋的那堆東西再說。”
聽了日渥布吉的話,石營長一拍腦門,說道:“你看,我咋把這事給忘了呢。趕緊叫那個張什么……張幺爺過來。”
張子恒聽見要叫張幺爺過來,立刻從門檻上站起來,叫張幺爺去了。張幺爺被佘詩韻攙扶著走得并不遠,就坐在大殿外邊階沿上一塊折斷的石碑上。
張幺爺正望著空壩子上亂蓬蓬的蒿草出神。黑子在旁邊臥著,支棱著一對耳朵,一雙狗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張幺爺,顯得很聽話的樣子。佘詩韻乖巧地坐在張幺爺的身邊,將張幺爺的一雙皺巴巴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張子恒幾步走過去,朝張幺爺說:“幺爺,石營長又叫你過去。”
張幺爺回過神,望了一眼張子恒,說:“咋?又要我摻和進來了。”張幺爺的眼睛里面有了神采。
“不是要你摻和進來,是要你帶他們去找你埋的那堆東西。”
“咋都這個時候還惦記著那堆東西?那堆東西有個球用呀?找人才是正事啊!”
“你就別廢話了,叫你過去你就過去。現在這事情整那么大,你是做不了主了,你只有聽人家的。”
張幺爺無奈,只好站起來,又重新走進了大殿。
“石同志,你又招呼我做啥子?”走進大殿張幺爺就問。
石營長的態度變得友好了許多,說:“張幺爺,是這么個情況。我們打算讓你帶我們去取出你埋的那堆東西。”
張幺爺立刻不滿地說:“你們咋這個時候還惦記那堆沒用的東西?做事情咋都掂量不出個輕重呢?是幾十上百號人重要還是那堆東西重要?人命關天啊!更何況還是幾十上百號人的命啊!”
“我們沒說不重視失蹤的人啊!”石營長有些不耐煩起來。
“我看你們就沒有重視。始終惦記的是臥牛村的東西。跟那伙搶黃金的人沒有啥差別!”張幺爺不服軟地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用倔犟的眼神和石營長的眼神對視著。
日渥布吉這時走到張幺爺身邊,說:“張幺爺,你不要那么激動好不好。我們不是在想辦法嗎?”
“你們在想啥辦法?你們想過去找人嗎?你們首先想到的是咋樣子取出臥牛村的東西。臥牛村的地底下是有寶貝,這個不假,要不然臥牛村的老老少少就不會遭這么大的災禍了。可是那些寶貝究竟是啥我也不清楚,除了那堆被搶去的黃金。就是我埋在菜園里的那堆東西,也不一定就是你們認為的啥寶貝。”
石營長這時極其生硬地朝張幺爺說道:“是不是寶貝你說了不算,要專家說了才算。況且我們也沒有說你埋的東西就是寶貝,我們只是讓你帶我們去把它取出來。”
“我還不去了!不找著村子里的這一幫子人,你們休想我帶你們去找那堆東西。”
張幺爺突然犯起倔來。他把自己埋在菜園里的那堆東西當做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想用手里捏著的這根僅有的稻草要挾石營長。
石營長急得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日渥布吉用眼神制止了要朝張幺爺發飆的石營長,朝張幺爺說:“張幺爺,你誤會我們的意思了。事情我們掂量得出輕重緩急的,不過,你真的得帶我們去挖出你埋的那堆東西。那堆東西說不準真的對我們有用。”
“有啥用?”
“要挖出來看了才知道。剛才地上顯現的圖案你也看見了,那不是什么人故意畫上去的,是給我們的一種啟示。我們需要解開這個啟示的鑰匙。”
“我埋的那堆東西又不是什么鑰匙。”
“我說的鑰匙不是開鎖的鑰匙。”
張幺爺還要說什么,這時跟著他走進來的佘詩韻卻朝他說:“干爹,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由著你的性子來了,你就帶他們去把那堆東西取出來吧。日渥布吉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聽了佘詩韻的話,張幺爺才極不情愿地說:“既然我的干閨女都站在你們那邊幫著你們說話了,我也沒啥說的了。那我就帶你們去取那堆東西吧。”說著就朝大殿的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