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壇城
- 原來的世界5:大結局
- 繆熱
- 3171字
- 2018-04-27 10:08:04
空曠的地底大廳內,夕陽的余暉從幾十米高的一個圓形洞孔斜斜地透射到大廳的底部。萬展飛清瘦落寂的身影就沐浴在這道神秘的光暈之中。
靜園老和尚盤坐在萬展飛的旁邊,他雙手合十,雙目微閉,一副打坐入定的樣子。隱露和香玉站在萬展飛的身后。香玉用手給萬展飛輕輕揉著肩膀,隱露魂不守舍地東張西望,他似乎很不適應這兒的環境。
白瑞峰帶回來的那個玉琮擺在萬展飛面前的地上,在夕陽輝煌的光柱里,玉琮散發著溫潤細膩的光澤。
兆豐和日渥布吉以及張幺爺他們分別坐在地廳里那泓水池對面的鵝卵石上,像虔誠的教徒靜靜地看著萬展飛。
大廳里依舊是那么的安靜,除了從穹頂上巖石的縫隙間偶爾滴落下的水滴,打在那泓水池里發出的滴答聲外,便沒有了任何聲響。
萬展飛一直閉著的眼睛這時突然間張開。他仰起頭,看了看穹頂上的那個出口。出口因為在穹頂,看起來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小窟窿。強烈的光柱把萬展飛的眼睛晃得瞇縫起來,他朝著透射下來的那道光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陽光的味道真是好啊!香玉,你聞出陽光的味道了嗎?”
香玉邊給萬展飛揉著肩膀邊微笑著俯下身,將嘴湊在萬展飛的耳朵邊輕聲說:“我記得你以前就這么問過我的。”
“我問過嗎?”萬展飛扭過頭,望著香玉。
隱露立刻顯得老大的不自在,不耐煩地說道:“你給他揉揉就行了,還沒完沒了的了。以前享受慣了還是咋的?”
萬展飛朝著隱露呵呵笑道:“隱露,你連我老萬的醋也吃?”
隱露急得有點抓耳撓腮,說:“我和香玉都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還吃哪門子醋?我是看不慣你這臭德性。”
萬展飛哈哈地大笑起來,不理會隱露了,朝香玉說:“你給我的頸椎多揉揉,坐了那么多年,腰椎、頸椎都坐出毛病了。”
香玉很體貼地順著萬展飛的意思揉過去,邊揉邊問:“是這嗎?”萬展飛一副享受的樣子,應道:“對,對,就那兒,多揉揉。”
隱露終于忍不住,一把把香玉拉開,說:“讓我來給他揉,你那力道侍候不了他。”萬展飛也不推辭,臉上露出幾分詭異的壞笑,任憑隱露在他的肩膀和后頸上揉捏。
隱露邊捏邊咬牙切齒地問:“這下受用了吧?”
萬展飛輕描淡寫地說:“力道還是不夠。”
隱露氣得牙齒咬得更緊了,加大了力道。萬展飛笑道:“有點感覺了,呵呵……”
隱露惡狠狠地邊揉邊說:“有點感覺就好了。我還以為我的力道不行了,手底的功夫生疏了呢。”
萬展飛又呵呵地笑道:“是有點生疏了。你連基本的穴道都不咋找得準了。”
隱露氣得使勁在萬展飛的背上捶了兩拳,大聲罵道:“老子不揉了,別把你舒服死了。”
萬展飛呵呵笑道:“隱露,你還是這么恨我,還是這么巴不得我死。”
隱露說:“關鍵你沒死啊!我恨你也得有用啊?”
萬展飛笑道:“我幸好沒死,要是我真死了,你隱露這輩子連恨的人都沒有一個了,那得多無趣啊?呵呵……”
隱露忿忿地說道:“你別在我面前嬉皮笑臉的。我來不是看你笑的,我一會兒就消失,還是回我的小茅草屋待著穩當。你這兒哪是人待的地方?看著心里頭都泛涼。”
萬展飛說:“你既然好不容易跟香玉兩個來了,就在這兒多待兩天吧。張韋博的那個后花園里還有一壺茶一直等著你去喝呢,呵呵……”
隱露極其不耐煩地說道:“你咋又把他這個瘟神扯出來了?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還這么忌諱他?他已經到臺灣去了,這輩子怕也沒有機會再回來了。俗話說‘落葉歸根’,他這輩子連根都沒有了,也夠不幸的了,你還忌諱他干什么?”
“我不是忌諱他,是我不想提這個人的名字。媽的個巴子,什么玩意兒!”
“呵呵……隱露,是你把人家最喜歡的東西騙走了,你還記人家一輩子的死仇。你這是相當沒有道理的。”
“得得得,你別越扯越遠了哈。說正事。”隱露突然就妥協了。
萬展飛呵呵笑道:“我還真有正事要你去馬上幫我辦。”
“我就知道來了就沒有啥好事。你說吧,啥事要我給你辦的。”
萬展飛突然沉下臉,一副失落的表情,說:“我那猴兒受委屈了,受大委屈了,已經在冰窖里擱了好幾天了。你能幫我把他喚回來嗎?”
隱露見萬展飛突然露出這么慎重的表情,再也不敢掉以輕心,說:“你是說庹觀出事了?”
萬展飛沉重地點點頭,說:“這孩子是真的出事了。腹部挨了一槍,血流干了,我找不回他了。”
“咋會出這事?你不是說這輩子就讓他侍候你了嗎?”
“我都差點沒有逃過一劫,何況我的這只猴兒。”萬展飛說到這兒是真的有些傷心了。
“那你咋不早說?還跟我東說南山西說海的。趕緊帶我去看看啊!”隱露說。
“猴兒就在那個冰窖里,你自己去看看吧。我身子又不方便。”萬展飛說。
這時白瑞峰從一處暗影里走出來對隱露說:“還是我帶你們去吧。”
萬展飛卻說:“你就不要去了。這兒還有事情。”
隱露已經拉了香玉,朝黑色的甬道里走去……
萬展飛將一直擺放在面前的那個玉琮拿起來,就像把玩一個寶貝似的在手里掂過來倒過去地看,嘴里喃喃自語地說道:“這東西在地底下也不知埋了多少年了,都有土色沁在里面了。是該它重見天日的時候了。”
白瑞峰這時在萬展飛的面前蹲下,說:“原先我們一直擔心是張韋博把這東西帶走了,沒想到它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它該躺的地方。”
“其實我們是高估了張韋博了。這人啊,終究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性子,改不了。貪!貪財貪色,貪生怕死。他當初窺覷臥牛村地底下的東西其實就是沖著金銀財寶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世間還有比金銀財寶更寶貝的東西。這人心啊,一旦走上了偏門,就很難回到正道上來了。退一萬步來說,這東西就是真被張韋博帶到臺灣去了,他也只會把它當做是一個寶貝,或者用來把玩,或者束之高閣,而不會知道這是一件可以溝通天地的法器的。”
白瑞峰從萬展飛的手里把玉琮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也對著陽光端詳。萬展飛看著白瑞峰,臉上洋溢著慈祥的神采。
“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嗎?”
白瑞峰搖了搖頭,說:“僅憑這個,我還真是看不出什么。但是,上面的幾個符號,我倒是可以斷定就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那幾個缺失的符號。”
萬展飛說道:“是啊!符號的意義有時候遠遠大于文字的意義,它可以直抵人心,而文字在這方面顯然要欠缺得多。有一種叫曼荼羅的東西,也有叫它‘壇城’的,那就是一種用圖案和符號組成的大千世界。我們居住的這個地球,宇宙的結構,生命的各種境界,都包羅在其中。只要對著它清靜觀想,就可以看見里面隱藏著一個無比神奇的世界。其實啊,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有一個‘壇城’的。只不過,它是被掩藏得太深了,能夠看得見它的人太少,更不用說用清靜觀想的方法去面對它了。而你手中的這個器物,就是類似于壇城的一件東西。”
聽萬展飛這么說,白瑞峰把手中的玉琮把玩得更加仔細了。
這時,萬展飛朝一直站在水池對面的佘詩韻溫和地輕輕招手,說:“來,你過來。”
佘詩韻走過來,萬展飛讓她把一只手伸到他面前,端詳起了她的掌紋,喃喃自語地說道:“還真是苦了你的心性了。這個世間,混濁的東西太多,靈性飄逸的東西越來越少了。你這掌紋,都快看不清紋路了。”
說完他將佘詩韻的手放下,然后讓白瑞峰把玉琮放到輝煌的夕陽下。玉琮的光暈愈加的溫潤通透。
萬展飛又讓佘詩韻像他一樣盤腿坐在玉琮跟前,然后讓她用雙手像呵護心靈之石一般地攏著玉琮,輕聲朝佘詩韻說道:“慢慢閉上你的眼睛,盡量放松你身體的所有關節,感覺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是松弛的,徹底松弛的,包括你臉上的每一塊肌肉。一直放松下去,腦子中想象藍天、白云、廣袤的原野、郁郁蔥蔥的森林……”
佘詩韻照著萬展飛的話做了。她和萬展飛的身影此時都沐浴在夕陽光影中,顯得高貴而且迷離。
大廳里的氣氛在此時也起了微妙的變化,所有的人都能夠真切地感受到身體內的那顆一直跳動的心在逐漸地沉寂下來,越來越安靜,越來越空靈,越來越飄逸。
奇跡在不經意間真的發生了。只見佘詩韻呵護玉琮的雙手的手背突然間變得透明起來,一束束伸縮不定的光芒在她的手心間發出,玉琮也在此時仿佛被突然點亮,發出了燦爛奪目的光芒,整個大廳的空間也在此時被無限地拓展,廣袤的原野出現了,沉郁的森林出現了,藍天、白云、河流、一望無際的原野、穿著奇異服飾的在田間勞作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