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陳紅梅讓大家討論做莊計劃書只是走走形式
侯峰被海益公司的人事安排弄得情緒低落,他沮喪地回到陳紅梅給他安排的總經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大班椅里,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錢曉康跟進來站在大班臺邊,看著侯峰說:“小侯,這女人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里。她這樣盛氣凌人,我們可以退出合作,反正現在手里的林韻股份才二百多萬,等他們拉抬股價的時候交出去,賺幾百萬肯定沒問題。”
侯峰深深吸著煙,說:“海翔集團在林韻公司身上下了很大工夫,他們已經投入了一千多萬,只要有錢賺受點氣有什么關系。況且,我們在協議書上簽了字,信用還是應該要講的?!?
錢曉康說:“我是擔心你準備去談的五千萬融資款,百分之十二的年息太高,今年這樣的世道,很難做得出來。”
侯峰說:“正是因為今年行情不好,很多資金不敢融到股市里來。錢一緊張,利息怎么降得下來,我們年前接觸的兩家還要十二點五。陳紅梅也幫我打聽過,現在市場上最低就是百分之十二?!?
此刻,侯峰的手機響了,他看看來電顯示對錢曉康說:“說曹操,曹操就到。”
侯峰跟資金販子小杜通過電話,便問錢曉康跟不跟他一起去。錢曉康說,我還要跟金恒公司的人對倒股票,就不去了。
侯峰去找陳紅梅,要她陪自己去談融資的事。陳紅梅說,剛才在會上做得有些過分,這次陪你走一趟算是道歉。其實陳紅梅心里比誰都關心天牛公司融資的事。
侯峰說:“你知道過分就好,別忘了我們手里只有二百多萬股林韻股份?!?
陳紅梅笑笑說:“我曉得你侯峰最講信用,不會亂來的?!?
侯峰說:“天牛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
陳紅梅說:“我可不是拉你們上賊船,賺錢的道理他錢曉康應該知道?!?
兩個人說著話來到電梯口,陳紅梅想起說好要送小覃回家的,于是折回辦公室叫上小覃,順便去操盤室告訴袁非,她要出去一趟。袁非問她好久回來?她說,下午。
侯峰要見的小杜很年輕,不像能夠調動5000萬資金的人。小杜穿一套黑色西服,系一條花格子領帶,頭上的發油抹得跟他的皮鞋一樣賊亮。如果不是他長得人高馬大,臉皮黑黑的且滿是疙瘩,侯峰肯定會把他當成一個才出學校的跑街先生。侯峰是通過一家證券營業部的老總認識他的,不是這位陳總經理介紹,他怎么也不會跟這小子深談下去。他們上周在陳總那兒談過一次,下來后又通過兩次電話,昨晚兩人約好今天一起吃飯,把協議中的細節再談一下。
侯峰在附近找了一家普通的飯店,他們在小包間里坐下來,小杜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委托理財協議書交給他。這份協議有甲乙丙三方,丙方就是陳總那家證券營業部,屬于資金監管方。侯峰必須在那家營業部有相當的股票,才能用一比一的抵押方式獲得出資方的資金。如果侯峰用這筆資金投資股票虧損達到一定程度,在三天內又沒有資金補足這些虧損,作為監管方的證券營業部有權強制平倉,賣出借貸方用作抵押的股票,使出資方不受任何損失。
在簽協議前,出資方要對侯峰提供的股票進行審核,主要看這些股票是不是炒得過高的莊股,如果是風險系數很大的股票,就要考慮用二比一的比例融資。因為有的莊家把5元的股票炒到30元,他就可以用這30元一股的股票去貸得30元的資金,然后用這貸來的30元去接他手里的同種成本只有幾元的股票,這就相當于幾元的股票在15元賣出去,傻瓜也知道這樣做是很劃算的事。而作為監管方的證券營業部對這種事卻無法監控,因為協議上沒有相應的條款限制融資方買什么股票。剛涉足這個領域的企業很容易上這種當,在漲跌停板制度下,一只股票是不可能在三四天里虧掉百分之五十。他們哪里會想到莊家根本就不要這些用著抵押的股票了。出資方手里的股票看起來是多了一半,還滿劃得來,但莊家既然選擇這種方式出貨,就一定不會給你出逃的機會。也許有人會說,出資方連打幾個跌停板,總會有人來接貨,雖然到時侯會有一些不怕死的人來搶反彈,但出資方肯定賣不贏莊家。因為兩人拉起手跳樓,總會有一方心不甘情不愿,而這一方往往是不太懂股票的出資方。
侯峰跟小杜談妥這筆資金的年息是百分之十二,其中百分之十半年付息一次,百分之二砍頭。在資金到賬的同時,侯峰用轉賬支票把百分之二砍頭息劃到小杜指定的賬戶上。砍頭息不會寫在白紙上,這些錢有一部分用作中間人的傭金。中間人往往都有好幾個,中間人越少,小杜的傭金越高。這筆資金融出去后,小杜至少有10萬元的收益。
侯峰仔細閱讀協議,他要小杜加上出資方的資金來源。出資方的錢必須是企業合法的自有資金,絕對不能是銀行的信貸資金,信貸資金是不準流入股市的。人民銀行每年都要調查股市里的資金情況,用這類資金做莊,很容易造成資金鏈斷裂。
小杜作為一個老資格的資金販子,做成的資金少說也有好幾個億。他手里的融資協議不止一種,在他包里的另一份協議上,第一條就是出資方的資金必須是企業資金,還有一條是在融資期限里,出資方中途毀約,一切損失由出資方負責。
侯峰看完這份完整的融資協議,低著頭思索一些細節。他對小杜說:“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們在陳總的營業部提供的股票只有一種,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必須把你們的融資款劃到益都證券營業部去。我們可以在作為監管方的丙方加上這家營業部。小杜,我之所以答應你們提出的百分之十二的年息,就是因為有這點麻煩?!?
小杜臉色有些難看,作為投資方最怕節外生枝,影響資金安全,他只好說回去想想辦法。
侯峰說:“如果這個問題能夠解決,明天就可以簽協議?!?
小杜點點頭說:“出資方肯定巴不得早一點把資金融出去,只是你們的要求比較特殊。”
侯峰安慰他道:“不就是多一個監管方嘛,應該沒問題。”
“好吧,我下午就去辦這事。現在吃飯。”小杜出門去叫服務員上菜。
陳紅梅他們回到海益公司,股票已經收市了。中午,兩人從飯店出來,侯峰說他在陳總的中山路證券營業部的股票市值只有1500萬,第一筆要簽的是3000萬的合同,他要陳紅梅開車送他去郊區,把那兒的林韻股份轉過來。陳紅梅找不到理由不這么做,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天牛公司的融資問題。
今天上證指數又跌去16個點,袁非一整天都在邊看盤邊研究董正華上午交給他的林韻股份操盤計劃書。他上午并不知道陳紅梅是跟侯峰一道出去的,現在看見他們一路回來,便明白兩人大半天時間都在一起。陳紅梅過來跟他打招呼,袁非板著臉問他們去哪兒了?陳紅梅叫他別影響團結,他們是一起去談融資的事。她小聲告訴袁非,這是這幾天最最重要的事。
三點半,海益公司操盤室第一次工作會議準時召開。董正華在會上公開了林韻股份操盤計劃書。這份由海翔集團和金恒公司共同完成的計劃書,詳細擬定了做莊林韻股份的全過程——從怎樣用利空消息打壓股價,收集籌碼,到拉升股價以后出大的利好完成出貨。他們計劃在完成籌碼收集以后,用半年時間把股價從22元推高至復權后的48元。這期間要打三大戰役:第一是“遼沈戰役”。運用9000萬資金,在一個月里把股價拉到38元。這階段由于資金不足,沒有大的利好消息配合,特別需要高超的控盤技術?!斑|沈戰役”結束時股價不得低于35元;第二個是“平津戰役”。這個戰役的主要任務是在隨后的兩個月里賣出股票,回籠至少7000萬元資金。利好消息主要有重量級的年報。林韻股份在三月中旬公布年報,每股收益0.35元左右,公積金10股轉增10股。能否按計劃回籠資金,將會直接影響以后的拉升幅度和順利出貨;第三個是“淮海戰役”。運用8000萬資金,在五月下旬實施10股轉增10股除權以后,把股價由除權后的18元推高到24元,時間是兩個月。這階段林韻股份只有一些普通的利好消息配合拉升股價,能否推高至24元將視當時的大盤情況作出調整。最后是六個月時間的震蕩出貨。利好消息主要是在八月初,林韻公司跟北京某著名大學合資成立華韻新材料公司。
董正華讀完計劃書,陳紅梅問袁非有什么補充?
袁非今天看了大半天計劃書,對后半部分有不同意見,他知道這份計劃書是半年前制定的,當時這樣計劃有道理,但現在的市場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計劃書的后半部分完全沒有可操作性。袁非覺得陳紅梅不該在這時候問他,他搖搖頭說,暫時還沒有完整的思路,想先聽聽大家的意見。
侯峰看看沒有人開口,他說:“我們應該縮短做莊過程,降低利潤預期,能有百分之二十的賺頭就行。因為今年的大勢很難把握,不確定因素太多,我認為最好在六月份開始出貨?!?
董正華說:“林韻股份合資搞的華韻新材料公司要在八月份才能完成,只能等到那時出貨?!?
錢曉康說:“計劃是死的,市場是活的,時刻在變化的市場不能被死計劃所左右。我們認為在林韻股份除權后,利用低價格心理出貨是完全可行的。”
董正華說:“做莊的大忌就是不照計劃書操盤,隨時修改計劃,這怎么行?!?
侯峰沒好氣地說:“我是沒做過莊,你怎么說都可以,只是不要把我們當傻瓜打整?!?
袁非從雙方的對話中聽出一些苗頭,暗中慶幸沒有把剛才的想法說出來,看來少說總是對的。他覺得今天的會沒有多大意思,海翔集團方面根本就沒有研究計劃書的誠意,以后怎樣操作林韻股份,天牛公司方面看來是插不上手了。
陳紅梅讓大家來討論做莊計劃書,真是走走形式而已,她看侯峰那邊沒有話說了,便開始作總結性發言。她說:“關于這份計劃書現在就討論到這里,以后在實際操作中再找時間研究。在這里有幾件事要說一下:袁非,你的經紀人朋友里能不能找兩位穩重一點的,跟海翔集團的操盤手去南京,準備讓他們帶三千萬在那兒設兩個點。這三千萬直接從海翔集團帶過去,集團明天只能劃五百萬到海益公司的賬上,侯峰那一千五百萬要盡快轉過來。另外,今天中午我跟侯總一起去談了一筆五千萬的融資款,如果順利,明后天就能簽協議,下周這筆資金就能部分到賬。袁非,你明天寫一份下周操作林韻股份的計劃書,海翔方面想看看?!?
陳紅梅瞧瞧無精打采的侯峰,笑笑說:“我們現在一起去樓下吃飯吧。”
裝飾華麗、溫馨的益都大酒店里,燈紅酒綠和熱熱鬧鬧的氣氛都沒能驅散剛才會議上的不愉快。侯峰跟錢曉康坐在陳紅梅他們的對面,擺出兩個陣營的架勢,各自低頭喝著悶酒,不理會陣營另一方的人。
“嘿,你們就這樣坐著喝酒呀?!标惣t梅作為領導有責任讓大家搞好團結,她站起身笑著說:“在座的都是成年人,怎么還跟小孩一樣,今天是咱們操盤室第一次聚餐,不要這樣吶。來,錢老師,您是前輩,我先敬您一杯?!?
錢曉康站起來,端起酒杯說:“陳小姐,你是女中豪杰,又是董事長,該我敬你才對?!?
“你這不是寒磣我嗎,我算什么女中豪杰?!标惣t梅望著錢曉康笑吟吟地說:“錢老師,做晚輩的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您多教誨啊?!?
這個時候,侯峰突然站起身喝光面前的半杯紅酒,然后示意旁邊站著的服務小姐給自己倒酒。錢曉康跟陳紅梅都端著酒杯望著他,侯峰不跟他們碰杯,他自己一連干了三杯,然后才神經兮兮地坐下來。
陳紅梅聳聳肩,伸長手跟錢曉康碰了杯。她喝干杯里的紅酒后對侯峰說:“你剛才喝那三杯酒,就算和我們三人照過面了,是不是?”
“聰明,答對了?!焙罘宕蟾乓灿X得這種情形太小兒科,于是臉上有了笑意,起身舉杯向陳紅梅致意,大聲說:“我喜歡和聰明人合作,更喜歡和聰明的女人合作,特別喜歡和聰明加美麗的女人合作,我再喝三杯?!?
“謝謝。”陳紅梅跟他碰了杯,餐桌上的氣氛一下子緩和過來。
春節剛過,政府的燈飾工程把大街兩旁裝飾得絢麗、明亮,隨處都是閃耀的霓虹燈和跳動的滿天星。陳紅梅開著別克車送董正華和袁非回家,她腦袋暈乎乎的,手里的方向盤卻握得非常穩。酒后開車,千萬別被檢查崗的警察給瞧出來。
車上另外兩人的酒也喝得不少,但他們的談話還是清醒的。董正華說:“袁主任下午在會上說沒完整思路,大概是想對計劃書的后半部分動手術吧。”
袁非說:“今年大勢肯定不樂觀,上證指數很難說能不能再創新高,就是創了新高,依然會有一半的股票創不了新高。我認為今年只會炒一些有題材的板塊,不會有普漲行情。如果林韻股份剛好屬于今年的熱門板塊,這份計劃書規劃的空間還是有可能達到,但時間肯定不行。”
“你覺得什么時候出貨為好?”
“在這一點上我跟侯峰看法一致,去年底‘中科創業’這些惡莊暴光以后,五年的牛市就此結束,今年的行情只是措手不及的莊家想方設法營造的逃命行情。”袁非摸著額頭說。
“難道,牛市真的結束了?!倍A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陳紅梅將車緩緩停在路邊,等了一會不見董正華下車就回頭看著他。董正華此刻還在為牛市的結束傷感,是袁非碰了他一下,這人才回過神來。
董正華下車后扶著車門說:“陳姐,再見?!?
陳紅梅向他揮揮手便啟動了汽車。袁非不解地問:“你和董正華很熟吶,他叫你陳姐?”
“他喝多了?!标惣t梅笑著問袁非:“我們現在去哪兒?”
小覃上午被陳紅梅送回家,閑著無事就早早地煮了一些水餃。她吃過午飯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一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才醒來。下午要去醫院打針,如果不是覺睡得好,她是不會高高興興出門的。
小覃從醫院回來,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等著侯峰下班,她想侯峰一定會過來陪自己吃晚飯。小覃等到晚上八點鐘,仍沒聽見侯峰的敲門聲,只好起床去廚房煮餃子。她飯后幾次想下樓去給侯峰打電話,可想來想去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直到九點多鐘,小覃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終于聽見有人在輕輕敲門。她起身去打開房門,看見侯峰笑嘻嘻地站在門口,手里提著兩包東西。
小覃望著侯峰,不知道是心里高興還是等得有些委屈,淚水忍不住涌了出來。她的淚水滴在腳上,感覺到腳丫子冰涼,這才想起沒穿拖鞋,趕忙退回到床上去。
侯峰進得門來,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凳子上。他來到小覃的床前看著她,過了好一會才說:“今天開會大半天,太忙了?!?
小覃抿著嘴搖著頭說:“沒事,沒關系?!?
“你晚上吃的什么?”侯峰關切地小聲問。
“你上午買的冰凍水餃?!?
侯峰問她好吃嗎?小覃搖搖頭說,一點也不好吃。
袁非回到家已經過了十二點鐘,他看見林琳還在客廳里看電視,便問她怎么還沒睡覺?林琳大學畢業以后,自己聯系到實習過的機床廠上班,工作剛剛一年,采取三不管的方式離開單位到城里一家廣告公司打工。兩年前,廠里成立集團公司,公司成立前進行大肆裁員,8000多名員工裁得只剩下3000人,卻偏偏要林琳回廠上班。林琳在外邊浪蕩了幾年,也真有些累了,況且那一段時間,她和袁非開始談婚論嫁,于是丟掉了每月2000多元收入的工作,回廠里去拿800元一月的工資。廠里工作雖然輕松,但早晨七點鐘就得出門,每天要趕十多公里,路上還要倒兩次車,兩人的生活習慣是晚上十一點必須上床睡覺。
袁非看見自己的問話石沉大海,知道這女人今天惹不得。他去廚房燒好熱水,獨自洗臉洗腳上床睡覺。林琳等到袁非把被子捂熱后才關上電視。她回臥室脫了衣服爬上床,躺在袁非身邊,然后側身掀起他的內衣,把她那雙冰涼的腳狠狠抵在袁非的肚子上。袁非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把她的腳推開。
袁非在同居后的第一個冬天,常常主動給她按摩冰涼的腳,有時也會把這雙腳抱在胸前,用體溫去溫暖它,為這事,林琳回應了他不少熱情;等到第二年冬天,林琳不主動要求,袁非是不會去做的;再過一年,林琳就是強烈要求也只是得到草草按摩幾下,這人就開始跟她做別的事。
此刻,兩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林琳的腳過了一會漸漸暖和一些,氣也漸漸消了不少。她用手擰擰袁非的臉,惡狠狠地說:“問你三個問題,你必須老實回答:第一,為什么把手機關了?第二,今天晚上在哪兒?第三,跟誰在一起?”
袁非無話可說,他試圖翻身壓在林琳身上。而她側側身子用力把袁非推了開去,大聲說:“為啥不接電話?”
袁非捂住她的嘴小聲說:“三更半夜,不要??!”
林琳搖搖腦袋,黑暗里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發光。袁非松開手,親親她的嘴唇,一時沒找到話說。
林琳側著頭說:“你老實坦白,晚上跟什么人在一起?”
袁非看著她輪廓分明的嘴唇說:“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猜是什么消息?”
“操盤手的事定下來了?”這也是林琳迫切想知道的事。
“你真聰明,再猜猜一個月多少錢?!?
林琳想了想說:“三千塊。”
袁非伸出五個手指在她眼前晃動:“工資整整五千元,項目結束,如果賺了錢還有獎金?!?
“五千塊,真有這么多?你可是才去上班呀?!绷至諅壬戆胱饋?,睜大眼睛問道。
“騙你對我有什么好處,這些錢每月可是要交給你的。”袁非其實還是騙了她,海益公司給他的是六千元工資。
林琳說:“你真的要把它全部交給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單位每月五號發工資,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袁非跟林琳的收入過去差不多,兩人誰也沒想要對方交錢出來。家里的開銷雖然是袁非在負責,但林琳為這個家也沒少花錢,兩人在經濟上說不上寬裕,卻也還過得去。如果袁非真的每月能交出五千元,她完全用不著每天六點多鐘就起床了。林琳把剛才不愉快的事忘得一干二凈,她用勁摟住袁非,咬著他的耳朵說:“你如果在這家機構站住腳,我就可以到城里找份工作?!?
“本來就用不著在機床廠上班,不知你為何要回廠?”
“我當時是想廠里有醫療福利,結婚生孩子放心一些?!?
袁非笑笑說:“這種想法太幼稚了。”
“幼稚?沒看看你當時的條件,那時的錢加起來還不到三萬塊,結婚都成問題,有了孩子怎么辦?真不知道怎么就跟定了你這個窮光蛋?!绷至胀埔幌略牵逯樥f:“快告訴我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嘛關手機?”
袁非哭喪著臉說:“公司的操盤室下午開了一個會,會后又一起去吃飯,飯后又要去卡拉OK。初次跟同事見面怎么好我行我素,只好跟他們一起去OK了?!?
“那也用不著關手機呀。”
“卡廳太吵,我就把手機關了?!?
“你認為這理由說得過去?”
“我知道不該關機,這是我的錯?!?
“今后不準關手機,再關有你好受的。”
“是,今后一定不關手機,沒有電也讓它開著?!?
林琳笑著打打他的頭,說道:“你聽著,以后小心把手機的電充好,最好隨身帶兩塊電池,不準說手機沒電,知道嗎。”
“知道?!痹谴虼蜃约旱淖煺f:“我一定多帶幾塊電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