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從外頭傳來奇怪又難聽的尖爪抓撓聲，大家都疑惑地抬起頭來。

“可蘭，聽著像是信鷹。”劉陽說著抬頭望向寬大的御書房屋頂開設的鷹兒出入口。

“它們是在捕獵什么東西。”可蘭邊說邊站了起來。

鳥門突然一下子被沖開，三只信鴿飛進了書房，疲憊地咕咕叫著。跟緊在它們身后的是一只可蘭早年訓練來送私信的信鷹。

就當鷹快要抓住其中一只鴿子時，可蘭長長地吹了一聲口哨。鷹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為了遵從指令硬生生地剎住差點摔落下來。大鳥盤旋著落在書桌邊上的架子上，然后帶著一種既責備又尷尬的表情看著可蘭。

“它們從哪兒來的？”班超問，看著在房梁上停成一排的鴿子。

“只有一個辦法知道。”朱成說。她站起身，縱身而起。她在立柱上一點，落在了鴿子身邊的房梁上。它們用機智明亮的眼睛看著她，見她順著屋梁跳過來也沒有動彈。她伸出一只手去，輕輕地攏起一只鴿子，舉過了頭頂。取下了一卷紙條之后，她放走了鴿子。它立刻沖了開去，從屋頂的小門飛了出去，像是很高興離鷹越來越遠。

朱成展開那張字條，說：“是從武林中來的，邀請我們去參加他們的大會。”

“什么？”班超說，“鴿子是怎么找到我們的？”

“問得好。”小龍說，“自從鴿子精差點把我們的眼珠子啄出來之后，我特別防備鴿子。”

“什么武林？什么大會？”劉陽問。

“每四年一次的比武大會啊，小龍一不小心成了贏家。”朱成答道，“為此她得感謝我。”

小龍搖搖頭：“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不然的話，我無論是付出什么代價都會拒絕的。這武林大會每四年一次。應該是天下最強的武林高手的聚會。”

“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頭領聚在一起，什么都不說也什么都不做。”朱成解釋，“聽著真是太無聊了。我們可以去嗎？”

“可你剛才還說實在是太無聊了？”班超道。

“也比這里發生的事情要有意思得多。”朱成反對。她又取下了其他兩只鴿子的信，也給放走了。然后她飄下房梁，輕輕地落在地上。

“雖然我也很想離開京城，可我覺得我們還是得有一個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小龍說。

“讓我看看這條子。”劉陽說，朱成便將條子遞了過去。

“根本沒說什么時候在哪兒開會。”可蘭道。

“為了安全起見。”班超說，“大會的地點和時間只是口頭傳遞。當成員們到達指定的城市之后，會有暗記一路指點大家找到地方。”

“聽著真是神秘兮兮的。”劉陽道，“可這也有道理。他們通常并不太信任朝廷。”

“真是遺憾。”小龍說，“他們中很多人可以成為一個好官的。”

“這個可以當作我們的借口嗎？”班超問，內心充滿了希望。

“我不喜歡你們這種又想找個借口把我們單獨扔下的嘗試。”可蘭說。

“反正這愿望不太可能實現。”小龍說，“連朱成也想不出個理由去參加這個比賽。”

“對，不過我也可以說我們需要去調查一宗反叛案。”朱成說。

“我們不是已經一致同意派哪些暗探去了嗎？”可蘭反對道。

“你們在說什么？”劉陽問。

“幾天前，我們收到情報說東北方向有一些舉義之事。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不過有大批人馬在集結。”可蘭答道，“我們已經挑選了一些暗探前去查訪。”

“我改主意了。”朱成說，“這些謠言聽上去如此危險，我們得派最得力的人手去。”

“我喜歡這個主意。”班超帶著些驚喜說。

“你也來。”劉陽大倒苦水。

“對不起。”班超說，像是真誠地道歉，“到了此刻，任何說得出口的借口都是好理由。不然我們怎么解釋早朝缺席？”

“我們為什么要解釋？”朱成問，“我不在，大部分人只會高興。去不了多久的。”

“已經決定要去了嗎？”小龍問。

不顧劉陽和可蘭的反對，三名大將軍很快擬定了一個計劃，取出了地圖，基本上已經擺明了他們要這么做。他們甚至編出了一個準備前往北方邊境檢查邊防的理由，以防有其他官員問起，用這個來搪塞他們。

他們出發前的晚上，劉陽和可蘭還曾試圖勸阻，不過失敗了。“如果你們不在時爆發災難怎么辦？”劉陽質問。

“我們會帶上一只可蘭的信鷹。”朱成指出，“沒有事情會發生的。我們也不會離開太久，只出去透透氣就行了。再說了，這也是去跟我們的舊手下見上一面的好機會。可以看看招募工作進展如何。”

“或者我還可以到陳柳停一下。”小龍說，“向他們保證過去看他們的，都過了兩年了。”

“我也想去。”班超說，“想看看那地方還好嗎。”

可蘭終于長嘆一口氣，舉手投降了：“如此費盡心機地勸你們，只不過是因為我妒忌。”

“如果下次再有叛軍謀亂之事，我主動請纓留下來維護城池讓你走。”小龍對她說。

“我呢？”劉陽問。

朱成走過去拍拍他的肩，指了指整間御書房：“你還是學著習慣這里為好。”

劉陽大聲呻吟著，把頭垂到桌子上。到了晚上，他和可蘭已經接受了這一不可更改的事實。小龍、朱成和班超回自己的小院之前，向他們道別，劉陽、可蘭祝他們一路順利。朱成還保證定會帶手信回來給他們的。

他們走了之后，劉陽和可蘭互視一眼，咧嘴笑著：“你是不是在想我在想的事情？”劉陽問。

“這問題把我搞糊涂了，不過是的。可我們得馬上著手準備了。”

“你覺得這個時候召見魏夫子和范大司馬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劉陽問道。

“有時候，我都懷疑他們根本不睡覺。”

“叫郎隊長去請他們即刻過來。”

“這真是個壞主意。”可蘭承認。

“我覺得我們該休息一下了。”劉陽說，“而且這有一多半也是合理的理由啊。”

“我覺得這就足夠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龍他們從正大門離開了皇宮。因為已經做好了表面功夫，無須掩飾出行。出城之后，他們遇上了朱成的仆傭們，是朱成派他們前一晚先出城去替他們準備好所需物品。

沒過多久，他們已經騎馬往東北方向而去。好一會兒，大家沒說話，馳過一片又一片美麗的田野，靜靜地享受著早春的清新空氣。除了每年兩次的皇家圍獵之旅，這是三年來他們第一次在鄉間恣意馳騁。相比之下，圍獵總是會搞得人疲憊不堪，充斥著各種組織工作，沒有多少真正的騎行樂趣。

過了一會兒，班超嘆了口氣：“扔下可蘭和劉陽，我總覺得過意不去。”

“我也是。”小龍說，“不過這也無濟于事。如果我們當年各自繼承了父母的封地的話，得有多少麻煩事兒啊。”

朱成聞言一哆嗦：“我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把地方搞砸了。”

“不知道為何，我很懷疑呢。”班超大笑著說。

“不管怎么說，我們還是別擔心他們倆了吧。”朱成道，“我反正是準備好好享受這一趟旅程的。”她沖他們倆揚起一個明亮的笑臉，催動馬兒向前，“想賽馬嗎？”

“到哪兒？”班超叫道。

“管他。”朱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