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潛入者
- 人生繼承者
- 海晨星
- 7002字
- 2018-02-07 14:32:45
一
早上,生物鐘喚醒了童昕,但稍加猶豫,他又沉沉睡去,再次醒來已近中午。充足的睡眠是最好的藥物,他感到身體不再疲累,頭痛煙消云散,渾身充滿了能量。
洗漱完畢,他決定下樓去買午餐。天空通透純凈,建筑物的輪廓在蔚藍色的映襯下格外清晰。童昕踏著小區(qū)的磚石小道前行,拂過臉龐的微風溶解了落葉的氣息,泛起陣陣涼意,催人清醒。他再次嗅到秋天的氣味,這種氣味讓他對未來充滿希望。
回來的路上,他來到小區(qū)門口的書報亭,要了份招聘指南。他至少三個月未光顧書報亭了,賣報女孩很熱情,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相對于泛濫網(wǎng)絡的招聘信息,童昕更鐘愛傳統(tǒng)的招聘。午餐后,他坐在沙發(fā)上瀏覽招聘指南。劃下幾條滿意的信息,他忽然想起前一晚發(fā)現(xiàn)的異常,于是放下指南向書架走去。
昨晚他無意中瞥向書架,發(fā)現(xiàn)一個明顯的空隙,位于緊湊的書架第三層。他過去查看,空隙旁邊是《基督山伯爵》的下冊,很明顯《基督山伯爵》的上冊不見了。這是童昕最喜歡的小說,他從未借予他人。
“奇怪,好像少了一本書?”
“肯定是你看完隨手放到了別處,小偷不會對書感興趣。”
回想起昨晚與顧逸明的對話,童昕盯著空隙陷入了思考。這時,他的余光瞥到了什么。放低視線,他發(fā)現(xiàn)存放工具書的第二層有個更大的空隙。努力回憶后,他確定去年購買的一本厚厚的世界地圖冊也不翼而飛。
他下意識再次檢查書架,別的圖書似乎還在,至少看起來仍是滿滿當當。
也許地圖冊也被隨手放到了別處?童昕稍加思索,決定尋找兩本“消失”的書。他走進臥室,蹲在地上,掀開電腦旁的儲物箱。
不過,除了廢報紙和幾本雜志,儲物箱內(nèi)不再有其他物品。然而,他余光覺察到電腦主機后面似乎有個東西。他挪開儲物箱,探頭過去,看到主機后面插著一個白色的U盤。
這不是幾個月前丟失的U盤嗎?原來一直插在電腦后面。可他又記得當初尋找U盤時檢查過這個位置。也許當時是晚上,光線太暗沒有看清?但如果U盤插在電腦上,使用電腦的時候應該能夠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是沒有留意到它的存在,還是這個插口已經(jīng)損壞,抑或是電腦根本就識別不到U盤?
他沒有拔下U盤,反而按動了電腦開關。操作系統(tǒng)啟動后,屏幕右下角出現(xiàn)了“安全刪除硬件”的圖標。打開U盤后,他卻發(fā)現(xiàn)里面一片空白,曾經(jīng)儲存的信息蕩然無存。
“我什么時候刪除了U盤里的內(nèi)容嗎?”他疑惑地盯著屏幕,“或者,這根本就不是我的U盤?”
他拿著U盤,無論外形、顏色、品牌都與他丟失的U盤一模一樣。但仔細觀察,U盤上的一行小字吸引了他,他微微蹙眉,凝視那行小字。由于磨損,字跡模糊難辨,唯一可以識別的文字只有“00P”。他回想丟失的U盤,同樣的位置似乎只印有一個容量標識。
“這么說,這塊U盤也許不是我的?”他將U盤插入電腦正面插口,打算查看容量信息。奇怪的是,正面的兩個插口都無法識別U盤,他只能再次將U盤插入主機后部插口,然而,即便能進入U盤,電腦卻不顯示U盤的容量。
“為什么這個U盤與我丟失的那塊極其相似但又不同?而它一直插在電腦后面我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盯著屏幕,再次聯(lián)想到昨晚回家時的場景:打碎的茶杯、開啟的電腦……
“為什么這些異常現(xiàn)象選擇在此時此刻集中發(fā)生?雖然顧逸明解釋,這是由于偏頭疼和精神緊張致使我忘記了某些環(huán)節(jié),并不是什么異常現(xiàn)象。可現(xiàn)在看來,這種解釋不足以說明問題,至少解釋不了無緣無故多出的白色U盤。”
童昕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家里似乎真的潛入過某個人,但又不像常規(guī)的竊賊,應該另有所圖。他決定將所有房間重新檢查一遍。昨天的檢查只為了確認是否丟失東西,如今看來太過潦草。
他把注意力放到所有異常現(xiàn)象上,希望找到有人潛入的痕跡。此次基于不同目的,他檢查得格外認真,連廢紙簍和垃圾桶都沒有放過。最后,他只在電腦桌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小團報紙,除此之外,別無所獲。
這團報紙異常之處在于上面沾染了血漬。他把這小團報紙小心翼翼地鋪展開,翻過來、轉(zhuǎn)過去地查看。這一小塊明顯是從某張完整報紙上撕下的一角,但僅根據(jù)上面殘缺不全的內(nèi)容,無法判斷完整報紙的種類與日期。
迷惑像燠熱的蒸汽在房間中蔓延,漸漸吞沒了他。他走到陽臺的落地窗前,極目遠望,仿佛答案隱藏在天地接壤的盡頭,隱藏在想象力之外,隱藏在宇宙的深處。
童昕放低視線,俯瞰遠處車來車往的道路和剛剛建成的購物廣場。在這每天循規(guī)蹈矩、按部就班活動的人群車流中,在城市快速忙碌的發(fā)展建設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孤獨與渺小。他只是城市數(shù)千萬人中的一個,一個平凡得走在任何大街、胡同、商場都不會引起注意的人。他沒有權(quán)利,決定不了他人的命運;除了一套未還清貸款的住房,他不再有值得覬覦的財富;他不是名人,甚至不認識任何一個稍有名望的人,不值得被探聽隱私。
那又是誰躲在暗處,鬼鬼祟祟地盯著自己呢?童昕忽然萌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即便聽起來匪夷所思:他正在遭遇調(diào)查,或許來自某個人,或許來自某個組織。
他意識到不能再消極等待,必須積極應對。他嘗試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幾分鐘后,他轉(zhuǎn)身回到客廳,明確了自己要弄清的主要問題:如果我正在被調(diào)查,那么究竟是誰,為了何種目的在調(diào)查我?
二
最直接的線索就是白色U盤和沾染血漬的報紙殘片。
童昕決定先從U盤入手。可是,電腦中究竟有什么信息值得別人去拷貝呢?也許只能這么解釋:潛入者以為電腦中存在有價值的信息,查找后發(fā)現(xiàn)沒有便放棄了拷貝,倉皇出逃中又忘記帶走了U盤。
在得到正確答案之前,看來只能這么理解。不過,這個U盤為什么和他丟失的那塊如此相像,只有上面那行模糊的文字略有不同呢?他打開電腦,連上互聯(lián)網(wǎng),然后搜索U盤的品牌,找到了上百萬條相關信息,童昕快速掃視完第一頁網(wǎng)頁上的信息,隨后點擊了其中的一個鏈接。
被點擊的鏈接對應著一個完整的公司名,童昕感覺它很可能指向U盤制造商的官方網(wǎng)站。但是當瀏覽器重新彈出一個窗口時,新窗口卻出現(xiàn)了“無法顯示該頁面”。童昕又試著刷新了幾次,網(wǎng)站依然未能打開。他注意到網(wǎng)址欄里的域名,看起來的確很像制造商官方網(wǎng)站的域名。
難道網(wǎng)站被黑客攻擊了,或者服務器出現(xiàn)了故障?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拿起U盤,盯著那行模糊的文字“00P”。他感覺“00P”之前像是數(shù)字“5”,那么完整的文字應該是“500P”。難道標示著U盤的容量嗎?“P”并不是容量單位,也許是產(chǎn)品型號?
童昕繼續(xù)在網(wǎng)絡上搜索,順序點開屏幕上的鏈接,但彈出的頁面都是些過期的產(chǎn)品報價。他又試著在搜索框中加入那行模糊的文字重新搜索,無論如何,他仍然找不到關于他手中那塊U盤的任何信息。
如果繼續(xù)一條條一頁頁地看下去,他感覺如同大海撈針。童昕靠在椅背上思忖了片刻,決定去最近的電腦市場,找到曾經(jīng)賣給他U盤的經(jīng)銷商。
半小時后,他驅(qū)車抵達了電腦市場。停車場的車位緊缺,他等了一會兒,看到停車場管理員向他招手,便把車開過去,倒進一個剛剛空出的車位。管理員對停車入位的童昕點了點頭。
童昕忽然覺得眼前的管理員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但絕不是這里。也許每個人都會遇到看似面熟其實根本不認識的人。童昕向他致謝,匆匆走進電腦市場。
即使不是周末,市場內(nèi)仍然人頭攢動。童昕在人群中穿行,尋找曾購買U盤的攤位。
雖然忘記了攤主的樣子,可當瞥見攤主的側(cè)影時,童昕立刻想了起來。那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童昕對他的形象記憶并沒有消失。他心想,這也許就是顧逸明所說的“無意識的記憶”吧。
“您好,這次想買點兒什么?”攤主發(fā)現(xiàn)走近的童昕時,忽然笑著招呼道。
沒想到攤主還能記得他,童昕忙搖搖頭:“這次不買什么,只向您請教點事。”
攤主一臉茫然。
童昕打量起柜臺里琳瑯滿目的移動存儲商品,但是沒發(fā)現(xiàn)與他的U盤相同品牌的產(chǎn)品。他掏出口袋里的白色U盤,遞給了攤主。
“怎么,U盤壞了嗎?”攤主邊看邊問。
“不,您幫忙看看,這種型號的U盤您還有嗎?”童昕說。
“這牌子早不出了,廠家都倒閉了。”攤主瞇起眼睛,“說實話,這牌子質(zhì)量不太好。”
“倒閉了?”童昕表情疑惑地看著攤主,想起無法顯示的網(wǎng)頁和過期的產(chǎn)品報價。
“對,倒閉了。”攤主重復道,又看看U盤,“這個字都磨得看不清了。”然后他仔細分辨著什么,自言自語道,“500P?開玩笑吧,山寨貨,這肯定不是我賣的。”
“您這里沒有500P的型號嗎?”童昕問道。
“這不是型號,應該是容量。即使你的U盤是真的,我們也用不了,這是屬于超級計算機的單位。”攤主肯定地說,然后拔開U盤的蓋子看了看,“這樣吧,我們用最原始的辦法試試。”
攤主將U盤插入一臺嶄新的電腦,U盤容量仍然沒有顯示。他皺皺眉,開始嘗試拷貝文件。一段時間后,U盤里拷入了大批的視頻文件,其容積早已高于市面上最大U盤的存儲能力,但就像將石頭扔進了無底洞,遠遠未能填滿U盤。
“沒道理啊,我們的電腦不可能讀出這么大的U盤。”攤主自言自語。他又試著點開幾個拷入的文件,視頻全部完好無損。隨后他拔出U盤,驚訝地看了又看,說:“廠家都倒閉了,怎么又出新產(chǎn)品了,而且……你這是從哪兒買的?”
童昕不想做過多的解釋,從攤主手中拿回U盤,又問道:“您確定這廠家肯定倒閉了嗎?”
“你可以隨便去問,整個市場也沒有他們的產(chǎn)品了。”攤主回答。
“好吧。”童昕站起身,向攤主致謝并告別。對方還處在迷惑狀態(tài),童昕卻已消失在人群中。
三
回到家,童昕下意識地查看各個房間,沒有發(fā)現(xiàn)外人進入的跡象。他坐到沙發(fā)上,雙手抵住前額,手指胡亂插在頭發(fā)里,陷入思考中:制造商已經(jīng)不存在了,U盤卻標注著屬于超級計算機的單位,難道是廠家倒閉前的最后一代產(chǎn)品嗎?那U盤的主人到底是誰呢?
童昕的大腦開始進入混亂狀態(tài),他感覺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他慢慢靠向沙發(fā)背,考慮著是否應該報警。問題是,他并沒有丟失什么,防盜門也完好無損,甚至家里還多出了東西,他該如何向警察去描述這些情況呢?難道告訴警察有人入室,盜竊未遂,或者告訴警察他懷疑有人在調(diào)查自己嗎?這些當然可以構(gòu)成報警的理由,并且聽起來,盜竊未遂還是很充分的理由。
可最后一絲顧忌阻止了他。還有另一種可能,也是他最不希望發(fā)生的,那就是—顧逸明是對的,也許真的是自己的問題。他不希望警察調(diào)查清楚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他患有某種精神疾病。
雖然童昕更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所有異常必有原因。可萬一U盤是某個人送的,報紙上的血漬是自己的鼻血,或者那根本就不是血漬,他又該如何?
即使他有九成的把握和信心,可一旦事情向著那一成的方向發(fā)展,正是由于精神上的問題,致使他忘記了某些事情的發(fā)生和過程,他又該怎樣去面對自己?
那樣的話別人會怎么看他?有哪家公司愿意聘請一個精神病人?有哪個女孩愿意與一個經(jīng)常大段大段丟失記憶的人交往?即使能夠治愈,他也要永遠背著“有精神病史”這個包袱。他才剛滿二十九歲。
現(xiàn)在還不能報警。沉思片刻后,童昕發(fā)現(xiàn)只能依靠自己,竭盡全力去弄清真相。至少他還有兩條線索,希望完全破滅前,他不會到醫(yī)院接受精神檢查。
他站起來,捋了捋凌亂的頭發(fā),找出一個新茶杯,泡了一杯濃濃的綠茶。隨后閉上眼睛試圖讓思維停滯一會兒,但盤結(jié)在腦中的諸多疑惑,如同一個個堅硬的問號勾纏住大腦皮質(zhì),他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雙手擠壓太陽穴,開始在房間內(nèi)踱步。
“還是回到那兩條線索上。”他捧起茶杯,茶水的陣陣清香和苦澀味道使他的身體漸漸放松,注意力再度集中。
關于U盤,當然還可以通過某些權(quán)威部門找到已倒閉廠家的信息,至少可以查到些蛛絲馬跡。可這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耗費這些之前,也許可以換個突破口,從那小塊報紙入手。
童昕找到報紙殘片,考慮著該從何處開始。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著“顧逸明”三個字,按動了接聽鍵。
顧逸明一如既往地詢問了童昕所在地,隨后問起他的頭疼,用不用去醫(yī)院。
“今天不算嚴重,不去了。”童昕回答。他忽然想到U盤會不會是顧逸明的,便問道,“你有塊U盤忘在我家嗎?”
“沒有啊……”顧逸明的聲音有些迷茫,“怎么了?”
“我這多了塊U盤,外表和我丟的那塊差不多,不知道是誰的。”
“那就是你的唄。”顧逸明說,“我看你還沒好利索。”
“但這塊容量很大!”
“那你就發(fā)個朋友圈,問問誰丟了大容量U盤。”顧逸明顯然對U盤沒半點興趣,“還記得我昨天說的女孩兒吧,今天晚上一塊兒吃個飯,你、我、夏寧,還有她。”
“可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童昕仍想著U盤。但又一想,熱鬧點兒總比憋在家里好,于是便問,“時間,地點?”
“七點半,西單‘蜀國誘惑’餐廳,那女孩兒愛吃辣。”
“好,我準時到。”童昕猜測著愛吃辣的女孩兒該是什么形象。
放下手機,他繼續(xù)盯著眼前的報紙殘片,想起顧逸明的話,決定馬上發(fā)個朋友圈,先不問誰丟了U盤,至少可以問問誰見過這種U盤,畢竟他有幾個從事IT業(yè)的朋友。
童昕拿起手機,對準U盤拍了三張清晰的照片,上傳到了朋友圈。
完成后,他用手指夾起那一小塊報紙,怔怔地看著發(fā)呆。很明顯,這塊報紙是從一整張報紙上撕下的一角。根據(jù)上面文字的方向,童昕判斷這應該是整張報紙的右下角,當然,報紙是兩面的,同時也是另一面的左下角。如果殘片是從整張報紙上方撕下的,或許上面會有報紙的名稱和日期。但對于這下面的一角,他找不到有關報紙的信息,唯一看到的新聞標題也只有最后兩個字。
他反復讀著殘片上的文字。有一面是社會新聞,內(nèi)容是關于某條街道的捐款活動,有關時間的文字也只是“昨天”;童昕又翻到另一面,這面像是一篇科普文章,文字都是些技術性介紹,不過文字之中倒是有半張彩色插圖,畫的是DNA雙螺旋結(jié)構(gòu),插圖的另一半沒有被撕下來。根據(jù)殘缺不全的內(nèi)容,童昕判斷這應該是有關基因研究的科普新聞。
所有信息都沒法推斷出準確日期,而且很多文字被皺褶的血跡掩蓋著。童昕對這些殘缺的新聞毫無印象。那么,這塊殘片是從哪兒撕下來的呢?
他想起了儲物箱,走過去將它翻倒過來,雜志和報紙散落一地。經(jīng)過細心查看,所有報紙都完好無損。他又檢查了家里其他地方,但找到的報紙同樣沒有撕過的痕跡。
難道是潛入者帶進來的?即便真的存在潛入者,從完好無損的防盜門可以看出對方技術精湛、行為謹慎,不該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如果殘片不屬于潛入者,那只能說明自己再次遺忘了什么。
“也許我在流鼻血時,順手撕下身旁的一塊報紙擦拭。被揉成團的帶有血漬的殘片掉到地上,被無意中踢到桌子下面,而剩下的報紙早已被我扔進了垃圾桶?還是先弄清報紙的來源和日期吧,即使真的忘記了什么,至少可以推斷出被遺忘的大概時間段。”童昕拿起茶杯,喝了幾口已經(jīng)有些涼了的茶。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四
他經(jīng)常在開車時從廣播里聽到悅耳卻不知歌名的歌曲,僅憑記住的一兩句歌詞,回家后便能通過搜索引擎找出完整的歌曲信息。
新聞也該如此。童昕打開搜索引擎,嘗試在搜索框中輸入報紙殘片上的信息,結(jié)果卻五花八門。他將信息過濾,提取包含人物、地點等信息的關鍵詞重新輸入,試了幾次后,終于在第一頁搜索結(jié)果中出現(xiàn)了大部分雷同信息。他點開這些鏈接,所有新聞內(nèi)容都大體相似,新聞發(fā)布的時間都指向昨天。
怎么會是昨天?他記得昨天昏昏沉沉地回到家,根本沒有買報紙,而且晚上顧逸明來的時候也沒帶報紙。
暫時不管這些,他又將報紙殘片翻過來,在搜索框中輸入科普新聞上的內(nèi)容。一個搜索到的鏈接指向了某個大型門戶網(wǎng)站。他知道這種網(wǎng)站上的新聞通常都會注明原出處。果然,當點開這個鏈接后,不但完整的新聞呈現(xiàn)在他眼前,頁面右上角還有個醒目的紅色圖標,上面清晰地寫著“京華時報”四個字。
童昕立即登錄《京華時報》官方網(wǎng)站,找到了昨天的電子版報紙。十秒鐘后,他在第十四版中看到了那篇科普新聞。
童昕將報紙殘片拿到屏幕前比對,結(jié)果完全吻合!接著,他在第十三版上看到了街道捐款的完整新聞,與殘片的另一面絲毫不差。毋庸置疑,報紙殘片來自昨天的《京華時報》。
查清了殘片來源,童昕感到一陣興奮,但接踵而來的卻是更大的疑惑,他甚至感到若隱若現(xiàn)的恐懼:為什么昨天的報紙一角會出現(xiàn)在我家里,上面還沾染著殷紅色液體?這究竟是不是血漬,是誰的血漬?
昨晚剛到家的一幕如電影鏡頭回放般再次浮現(xiàn)在他眼前:打碎的茶杯,開啟的電腦,凌亂的床鋪……這種種跡象與報紙殘片是否存在某種聯(lián)系?
童昕仔細觀察殘片上的痕跡,至少肉眼看起來這就是血漬。他低頭瞟了眼自己身體,身上并無外傷。
既然是昨天的報紙,血漬的擦拭只可能在昨天至發(fā)現(xiàn)殘片之前,那又是誰把它帶到家里,擦拭血漬,揉成一團扔到了桌下?難道,報紙殘片在進入家門之前就已經(jīng)沾染了血漬?
天色漸漸變暗,顯示器的光亮愈發(fā)刺目。童昕打開臺燈,柔和的光線灑滿房間。
他把地上散亂的報紙雜志重新裝進儲物箱,放回原位。
童昕的家算是干凈整潔的。雖然曾經(jīng)工作繁忙,但只要一有閑暇他就會收拾房間,這對他而言是一種休息,體力勞動能將他的注意力從繁雜瑣碎的工作中拖拽出來。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六點鐘了。他端著茶杯去廚房添了些熱水,然后回到臥室,再次盯著報紙殘片陷入沉思。
房間內(nèi)出奇地安靜,童昕仿佛置身于幽暗的山谷,團團疑云在頭頂盤旋。漸漸地,一絲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似乎看到了潛在的危險,如同奔騰激越的湍流,正從遠處向他迅猛襲來。
“你們是誰?!”他對著空氣大聲吼道,“別躲在暗處裝神弄鬼!”
這一吼之后,他倒是輕松了不少。也許真的就沒有人,也許他面對的只是不存在的假想敵。
是啊,像我這樣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怎么會值得調(diào)查呢?也許U盤是別人送的,報紙是我買的,血漬是我的鼻血,茶杯是出門前碰碎的……其實這些所謂的異常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居然還浪費這么多精力去調(diào)查,真是胡鬧!不如早點承認精神問題,奔赴醫(yī)院吧!
但突然,一個微弱的念頭悄然滑過心頭:是否有人潛入過房間,只要找顧逸明幫忙驗證殘片上的血漬就會得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