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羅馬的肇始(2)
- 羅馬史(諾貝爾文學獎大系)
- (德國)蒙森
- 4935字
- 2018-02-28 14:04:33
有件事情可作為我們研究有關羅馬在拉丁地區中心地位的參考,當我們開始發現歷史的曙光時,羅馬已經呈現出與其他拉丁小區聯盟結構不一致的聯合城市面貌。羅馬地區或許比其他拉丁地區都更早地形成了長久以來就一直被堅守的習慣——拉丁地區的人民平時都住在空曠的村莊,而公有的要塞只有在特殊情況和公共的慶典和機會上才被使用。羅馬人將這片土地視作重要的家園,勤于在此親自耕種,但是因為坎巴利不適宜人體健康的空氣使得許多羅馬人為了更加清新干爽的空氣不得不盡量住到山上去,而農耕者的聚集自然會吸引其他行業的人在此定居,有的是本土人,有的是外國人,這些非農耕業者或許從很早以前就在此定居了。
這個事實同時也說明了這個面積至多為115平方英里,其中不少部分是沼澤沙土的舊羅馬領域中,人口究竟為何如此稠密——即使在建城早期,自由民(應該是享有政治權利的公民)既有3300名,而自由居民至少就得有上萬人了。再者說,熟悉羅馬歷史及文化的朋友們都知道,羅馬人在公私生活中以他們杰出的城市性以及商業性,區別于其他拉丁人和意大利人。
盡管羅馬城因為拉丁基本上屬于農業區,使得羅馬和科林特或迦太基不同,不是商業城,從一開始就主要是一座拉丁城。但是要追溯羅馬與其他拉丁城鎮的區別,就不得不提到它的商業地位,以及由此而產生的市民性格。我們也可以了解到,正是由于羅馬為拉丁各地區商業中心的地位,商業的發展為它的城市前程奠定了基礎,使得羅馬城在農業之外,城市生活有著如此有力迅速的發展。
與其分析羅馬城原始的小區(城邦)情況究竟如何,不如去研究羅馬在城市商業與戰略方面的發展脈絡來得更為有價值。羅馬在商業與戰略方面的發展可以從其交疊擴充的護城河和堡壘中看出,而這種發展是與羅馬共和國的整體發展相輔相成的。
據可靠證據表明,這個逐經幾個世紀最終成為羅馬的城鎮,最原始的形式卻僅僅是帕拉丁而已。由于帕拉丁山系從外形上看是一個不規則的四方形,因此也稱“四方羅馬”。直到帝國時代都可以找到包圍這座原始城市的城墻與城門的遺跡,現在還為人所知的是羅馬納城門和穆基昂尼斯城門,而另一部分,至少在面向阿芬亭與凱利安的部分,由于泰西塔斯親自觀摩之后留下了記錄而能夠被指認。數據顯示這個地方便是原始城市遺址的中心。
該城的神圣象征,所謂“工具窖”,曾被發現于帕拉丁山。這是最早的移民者用于貯存家庭一切所需品的地方,并在此安放這些移民者從原住地帶來的寶貴泥土。并且還有他們建在爐邊的用于宗教崇拜和其他目的的建筑。存放戰神盾牌的地方,被稱為“戰神”的聚會堂,還有朱庇特神祭司的居所和“牧羊神”的祭壇。
傳說中此山以及其附近區域,正是這座城市重要遺跡的匯聚之處。這些遺跡主要包括:羅慕拉斯的草頂屋,他養父孚士圖拉斯的牧羊小屋,那棵傳說是他們孿生兄弟二人搖籃漂停處的櫻桃樹,以及由城市的創建者從阿芬亭越過色卡斯山谷擲入此處的鏢槍頭所長出的紅櫻樹,等等。由于正式的神殿此時尚未產生,而市民的公共聚會場所變化多端,因此那最早的地址已經不可考證了。但是我們猜測自由市民與元老最初的集會所應該是后來被稱為“阿波羅區”的“工具窖”附近,而上方所建造的高臺則是羅馬的原始法庭,保留了早期移民遺址的還有“七山節”,這些遺跡都統一說明了他們正逐漸向帕拉丁周圍擴張。
就像沼澤區的每一條細流都會和主溝相連一樣,羅馬城郊區不斷出現的一層層郊區,也都和帕拉丁的原始城墻相連,并且由護城河所保護。所謂的“七環”指的便是帕拉丁,所謂的“瑟馬拉斯”,是指從帕拉丁向下傾斜,存在于帕拉丁與卡皮托連之間的那片沼澤,后來這里覆蓋滿了帝國的建筑。“維利亞”指的是帕拉丁與伊斯奎連之間的山脊。而“法古塔爾”、“歐庇阿斯”和“西斯庇阿斯”,則是伊斯奎連的三座山峰的名字。最后,被稱為“修古薩”或者“修布拉”的,指的是位置在伊斯奎連和溫克利的S·彼得羅下方奎瑞納爾之間的低地,用于保護凱利納山上的新城堡壘。這些都是城市逐漸成長的標志。由此我們可以看到羅馬的早期成長歷程,和在原先的基礎上逐步擴張的塞爾維亞分區相比,羅馬擴張的歷程顯得極其突出。
帕拉丁在羅馬社團的原始地址中,有著最早、也是唯一的城墻。像羅馬的大多數地區一樣,帕拉丁的殖民區,并不在堡壘內部,而是形成在其周圍。例如,瑟瑪拉斯斜坡(包括可能由于紀念凱瑞提人與羅馬的通商而命名的“塔斯坎街”)和維利亞殖民區(這里和瑟瑪拉斯及堡壘地區一起,在日后形成塞爾維亞城)。
此外,可能只包括科洛撒姆尖端的凱利安地區,與傳說中標槍從伊斯丘連投向帕拉丁的凱瑞納郊區,還有修布拉山谷與外堡,這些區域合在一起構成早期的城市。而其中地勢較高、從堡壘向下方的山谷延伸的修布拉區,或許比帕拉丁更古老。這兩區的區別在每年10月在戰神園內舉行的最古老的習慣——馬祭中保留下來。這種祭祀后來演變為古城的兩部分平等競爭:由修布拉人和維亞·撒克拉人爭奪馬頭,若修布拉人勝利,馬頭釘在馬米連塔處;若維亞·撒克拉人勝利,馬頭則釘在帕拉丁山下的王宮。
這個時期,伊斯奎利雅(凱瑞納)事實上只是指它的“郊區”或“外緣建筑”,相比于修布拉區和帕拉丁區,屬于地位較次的“第三區”。而七山的社團當時可能占據著其他臨近的高地,比如卡皮托以及阿芬亭。那時橫跨臺伯河島嶼的“列柱橋”必定已經存在,埃特魯利亞岸的據點詹尼古倫高地絕對會引起關注,但這些地方都還沒有被列入羅馬人的保護之下。那時的橋梁必須全用木造,不用鐵架,因此基本性質便是浮橋,可以隨時拆除或者焚毀。而當時羅馬社團究竟有多缺少安全感,從這一點就可見一斑。
這個逐漸形成的城市殖民區與在其外圍的三個社團的真實關系我們已經無從得知。但是由于其中有社團首先宣布彼此獨立,我們基本可以確定,羅姆尼安人、泰提人和魯塞爾人,這三種人所在的殖民區必定是有所區別的。有一種不大明智的、被專家所排斥的說法,認為他們分別住在七山上不同的護城河內,這必定是無稽之談。這三種人必定在舊城的修布拉與帕拉丁兩區中擇一居住,這一點由之后擴充城區都共有一對阿及亞小教堂為佐證。七山上的帕拉丁城或許也有自己獨特的歷史,但是除了考古發現他們確實存在過以外,甚至沒有其他傳說流傳下來。最后,我們無緣得見的七山之城的歷史最終還是移交給了羅馬歷史,就像是樹葉將自己移交給新春一樣。
但并不是只有帕拉丁一個是被塞爾維亞城墻圍繞起來的古城。奎瑞納爾山上的城便在它的對面。而奎瑞納爾很明顯也是一個獨立聯邦的中心,這一點從它擁有的“舊堡”,祭祀朱庇特、朱諾和米諾娃的祭壇,以及侍奉忠誠之神的神殿(用于存放國內條約)可以表明。而與之情況類似的卡皮托城,同樣擁有祭祀朱庇特、朱諾、米諾娃的祭壇,包括“羅馬忠實之神”神殿(用于儲存國際法),因之可以得出同樣的結論。
另外,還有一個事實同樣可以證明這個事實——帕拉丁和奎瑞納爾同時祭拜馬爾斯。戰神馬爾斯是意大利各社團中最古老的神祇,而侍奉馬爾斯的教士同樣可以證明這一點,因為在后來的羅馬,侍奉戰神的祭司團與侍奉牧羊神的祭司團同時存在。帕拉丁的昆提族“戰神祭司團”邊上便是奎瑞納爾的法比亞族“戰神祭司團”,兩者的“牧羊神騎士團”同樣站在并列,而法比亞族的牧羊神祭司團則很有可能在奎瑞納爾也有祭壇。
我們之前所述的幾點,如若再補充另一個事實,就會顯得更有意義了:事實上奎瑞納爾并不被包括在七山的帕拉丁城之中。之后出現的塞爾維亞羅馬,則直接將奎瑞納爾以及鄰近的維明納爾規劃為第四區。這也是為什么修布拉的外堡要構筑于伊斯奎連和奎瑞納爾之間的城墻之外,這是因為羅馬人在取得低地之后,必須構筑堡壘用以對抗奎瑞納爾,而兩區的接觸點恰恰在此罷了。
最后一個證據在于,史書上對于帕拉丁人和奎瑞納爾人稱呼的記載。帕拉丁城的市民多自稱為“山人”,這是由于帕拉丁自名為“七山”而來;而奎瑞納爾人在流傳下來的記錄中,只被稱為“丘”而從未附加過其他任何信息,這是由于盡管奎瑞納爾的山雖然高于帕拉丁,但也只能被稱之為“丘”了。同樣道理,奎瑞納爾區通往外邊的門被稱為“丘門”,教士們被稱為“丘教士”用以區別于“帕拉丁的教士”,由此奎瑞納爾作為薩維亞的第四區也被稱為“丘區”。“羅馬人”這個稱謂本來就是從地理概念中來,現在變成了“山人”和“丘人”,“丘羅馬人”便是“丘人”們的自稱。至于這兩個相鄰地區的居民或許在種族上也有差別,但是我們現在并沒有什么證據來說明這一點。
綜上所述,到現在我們所討論的這一時期為止,羅馬聯邦地區仍然處于分居狀態,帕拉丁的“山羅馬人”和奎瑞納爾的“丘羅馬人”分據兩端,難免互相仇視、對立。二者相比較,七山社團明顯比奎瑞納爾占有更大的優勢。首先,七山社團的小區以及郊區在面積上都要更大一些;其次,后來丘羅馬人對于自己在塞爾維亞分區中所獲得的地位也不甚滿意。正如之前提到的,修布拉人和帕拉丁人每年都會為了馬首的歸屬而爭斗。至于其他各部落間,也是互相分化獨立的(那時城中都沒有共同的爐子,而是各部落的爐子并列在一起)。就整體上看,此時的羅馬與其說是個整一的城市,倒不如說它是各個殖民區的聯邦和結合體。
我們在考古上搜集到的大量證據都表明,早期的每個有影響力的家族都會出于必要的警備考慮,而建造用于防守的堡壘。而將帕拉丁和奎瑞納爾,以及阿芬亭和卡皮托連這兩塊高地統一,并使之合并建立在同一城墻內,從而建立了新的羅馬城,也就是歷史上的羅馬,這是塞爾維阿斯·圖利烏斯王的千秋大業。而這個偉大的功業之所以得以成功,主要在于在此之前,羅馬和周邊市鎮的關系已經產生了徹底的變革,生成了一系列的先決條件——農夫在七山和拉丁地區的耕種標志著一種永久居留權;帕拉丁的繁榮以及七山擁有的臺伯河口則象征了自由貿易的確立;加之在羅馬的城鎮中產生興起的文明,則奠定了其政治基礎,而塞爾維亞城墻則預告著羅馬城擁有爭奪拉丁聯邦君主權的資格——而事實上,羅馬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第五章 羅馬的原始體制
在任何生活情況下,不論是一夫多妻制,還是一妻多夫制,只要這種制度沒有徹底根除母親的明顯地位,那么——父親、母親、兒子、女兒、家、不動產、仆人與動產,就是構成家庭的自然成分。由于世界上的各個民族在自己的文化形成之后,對待這些成分的態度、方法往往各不相同,有的認識深刻,有的認識極其膚淺,因而對其中的各個部分的保護程度也顯出極大的差異來。而羅馬人與其他任何一個民族都不同,羅馬人不曾用道德觀念或法律觀念來涵蓋家庭觀念,而是用單純而嚴厲的法律條文直接體現。
【家與一家之主】
在羅馬人的概念中,家庭的成員包括自由民(在父親死后則完全獨立自主了),他的妻子(教士們通過圣鹽餅的儀式莊重嚴肅地宣布與他締結婚盟,與他分享水與火),兒子與未婚的女兒,兒子的合法妻子,還有兒子的兒子以及他們各自的合法妻子,兒子的女兒,以及這些所有家庭成員所擁有的一切財產。但女兒的孩子則不在此范圍內——若孩子為姻生,則屬于夫家;若非姻生,則沒有任何地位可言。
在羅馬公民的認識中,神賜予自己的子女以及家庭成員安身的房子,那是畢生的目的與存在的意義。羅馬人不會為個體的消亡感到過多的痛苦,因為那是自然的必然;但是他們認為一個家族若是毀滅則是巨大的罪惡。因此早期時段,社團會為沒有子女的公民安排養子女,用以避免這種“巨大的罪惡”的發生。
羅馬的家庭從最開始就強調各個成員之間的道德關系。可以做一家之主的人必定只是男子,但羅馬并不否認女人在取得和擁有財產上的地位,家庭中,女兒和兒子一樣擁有平等的繼承權,母親和孩子的繼承權也是相同的。但是羅馬的女人通常而且必須對家庭負責而并非對社會負責。家庭中她必須處于從屬地位——女兒從屬于她的父親,妻子從屬于她的丈夫,尚未婚嫁就失去父親的女兒則從屬于血緣最近的男性親屬。如果這個女性必須接受審判的時候,她的審判則由她所從屬的男人進行,而不是國王。
但是女人在家庭中的從屬地位并不代表她在家庭內是地位低下的。女人在家中是女主人,而不是女仆。羅馬人的女人們不用碾谷和烹飪,因為這屬于女仆的工作,就像男人們也不需要親自去耕種一樣,她們作為女主人的天職工作是督導女仆工作以及監管家務事。羅馬人還很重視父母對子女所應盡到的義務。他們深切地體會到,為人父母者若是忽視子女或教壞子女,以至于在不利于子女的情況下浪費財產,此類行為便是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