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黑夜降臨,溫度驟降,蒼白的月光透入窗戶,灑進斯蒂安·巴雷利的房間。他聽見母親在樓下客廳叫他。

“斯蒂安,找你的!”

剛才他聽見座機響起,就希望電話不是找他的。他放下Wii游戲機的控制器。目前成績低于標準桿十二桿,還有三洞要打,正在朝大師級玩家邁進。他玩的角色是美國高爾夫球選手里克·福勒,因為里克在《泰格·伍茲:高爾夫球名人賽》這款游戲中是唯一年紀跟他相仿(他今年二十一歲)又很酷的高爾夫球選手,而且里克跟他一樣都喜歡美國饒舌歌手阿姆和反抗軍樂隊,也喜歡穿橘色的衣服。然而里克負擔得起自己的公寓,斯蒂安卻還只能蹲在家里,但這只是暫時的,等他爭取到獎學金,就能去阿拉斯加讀大學。在北歐少年滑雪錦標賽中拿到不錯成績的參賽選手都會去讀那所大學。當然了,沒有人曾因為讀了那所大學而變成更棒的滑雪選手,但那又怎樣?阿拉斯加有女人、有葡萄酒、有雪可滑,夫復何求?有剩余時間再去參加幾場考試就好。畢業后可以找個還過得去的工作,賺的錢可以供自己一個人住。那樣的生活總比現在這樣好,睡在稍嫌太短的床上,墻上貼著美國高山滑雪選手伯德·米勒和挪威高山滑雪冠軍阿克塞爾·倫德·斯溫達爾的海報,吃母親做的炸魚餅,遵守父親定下的家規,訓練喜歡大聲喧嘩的小屁孩。那些小屁孩的“滑雪盲”父母總說,他們有可能成為未來的金牌滑雪選手謝蒂爾·安德烈·奧莫特或拉瑟·許斯。此外斯蒂安也在翠凡斯凱伐滑雪坡操作滑雪吊車,薪資低得連印度童工都不如。這就是為什么他知道電話是滑雪俱樂部的老板打來的,因為在他認識的人當中,只有這位老板不舍得打手機,原因是通話費有點貴,所以他喜歡強迫別人在還裝有固定電話的老房子里跑下樓梯。

斯蒂安從母親手中接過話筒。

“喂?”

“嘿,斯蒂安,我是巴肯,”巴肯在挪威文中意指“斜坡”,他真的叫這個名字,“有人跟我說滑雪坡的吊車現在還開著。”

“現在?”斯蒂安說,看了看表。晚上十一點十五分。打烊時間是九點。

“你可以馬上去看一下嗎?”

“現在?”

“除非你現在很忙。”

斯蒂安不去理會老板的刻薄語氣,他知道自己的表現已經連續兩季都令人失望,但老板并不認為他缺乏才能,而是認為他老是無所事事。

“我沒車。”斯蒂安說。

“可以用我的車。”母親插口說,她沒離開,依然雙臂交抱,站在斯蒂安旁邊。

“抱歉,斯蒂安,我聽到了喲,”老板簡潔地說,“一定是漢明運動俱樂部的滑板客闖進去了,我猜他們覺得干這種事很好玩。”

斯蒂安花了十分鐘駕車開上曲折山路,來到翠凡塔。翠凡塔是一座電視塔,外形宛如一支一百一十八米長的標槍插在奧斯陸西北方的山上。

車子在白雪覆蓋的停車場上停下,他看見停車場里只停著一輛紅色高爾夫汽車。他從車廂頂拿出滑雪板穿上,滑過主建筑,往上來到名為“翠凡快運”的主吊車旁,這里是整個滑雪設施的制高點,從這里可以俯瞰翠凡湖和規模較小的丁字形斯凱伐吊車。月光迷蒙,天色昏暗,他看不見吊車是否在運作,但聽見下方傳來機器運轉的嗡嗡聲響。

他往下滑去,穿過長而緩的雪坡,突然覺得自己晚上還在這里頗為奇怪。滑雪場打烊后的一小時,場內似乎還回蕩著滑雪客的歡聲尖叫,包括女生過于夸張的驚懼叫聲、男生渴望受到注意且充滿睪酮的激昂吼聲,以及鋼制滑板割入硬實冰雪所發出的尖銳聲響。即使泛光燈已經關閉,燈光似乎還在空氣中殘留了一會兒。但漸漸地四周安靜下來,也暗了下來,接著又更靜了些,最后寂靜充滿整個山谷,黑暗從森林里爬了出來,翠凡滑雪場似乎變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就連對這里了如指掌的斯蒂安都認不得,仿佛這是個陌生星球,寒冷闃黑、杳無人跡。

由于光線暗淡,他必須憑感覺滑雪,預測滑雪板底下的起伏地形。這正是他的特殊專長,他在低能見度、大雪、濃霧、昏暗當中表現最好,他感覺得到眼睛看不見的東西,只有極少數的滑雪者擁有這種預知能力。他從白雪上滑過,緩緩前進,延長這種愉悅感。不久之后就來到坡底,在吊車小屋前停下。

小屋的門遭到破壞。

雪地里散落著木片,木門大開。這時斯蒂安才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現在是深夜,此地荒無人煙,而且不久之前才有人做出犯罪行為。說不定這只是惡作劇,然而他無法百分之百確定。當然這只是惡作劇,當然他只是孤零零一個人。

“有人嗎?”斯蒂安抬頭朝發出嗡鳴聲的引擎喊道,丁字架吊車在他上方的纜繩上來來去去、唧唧作響。話才出口他立刻感到后悔。回音從山間傳來,聽得出他的聲音充滿恐懼。他心里十分害怕,因為他腦子里不斷翻攪著“一個人”和“犯罪”這兩個詞,那則老故事也浮現在腦海。白天他不會去想這件事,但有時他值夜班而且滑雪坡沒什么人時,這則老故事就會從森林里伴隨著黑暗緩緩爬出。故事敘述某個十二月的深夜,天氣溫和,沒有下雪,一名少女據推測是在市中心遭人下藥,再被車子載上來,手上戴著手銬,頭上罩著頭套。歹徒將少女從停車場扛來這間小屋,破門而入,在里面強暴她。據說少女只有十五歲,身材嬌小,如果陷入昏迷,一名或數名歹徒的確可以輕易地把她從停車場扛到這里。你只能希望少女從頭到尾都處于昏迷狀態。但斯蒂安也聽說歹徒用兩根大釘子從少女的鎖骨下方把她釘在墻上,這樣就可以站著強暴她,同時讓自己跟墻壁、地板及少女的接觸降到最低,這也是警方找不到任何DNA、指紋或衣物纖維的原因。不過這傳聞的真實性有待商榷,斯蒂安唯一可以確定的事實是警方在三個地方發現少女,分別是在翠凡湖湖底發現軀體和頭部,在韋勒山滑雪賽道下方的森林發現下半身的一半,在奧吉恩湖畔發現另一半。由于后兩者的發現地點相隔甚遠,距離被害人遭強暴的地方也很遙遠,因此警方推測強暴者可能有兩人。然而警方手中掌握的也只有推測,兇手始終沒有落網,而且也無法確定兇手是否為男性,因為沒發現精液可以證明兇手的性別。老板巴肯和其他愛開玩笑的家伙總喜歡跟首次值夜班的俱樂部年輕員工說:據說在寧靜的夜晚,那間小屋會傳出慘叫聲,還有釘子釘入墻壁的聲音。

斯蒂安從滑雪板上解開靴子,走到門前,膝蓋微彎,小腿緊繃,盡可能不去理會自己快速跳動的脈搏。

天哪,他預期自己會看見什么?鮮血和內臟?還是鬼魂?

他走進門內,伸手摸到電燈開關,打開電燈。

雙眼看進被燈照亮的小屋。

只見未上漆的松木墻壁上有根釘子,釘子上掛著一名女子,身上幾乎一絲不掛,只穿著黃色比基尼,遮住古銅色胴體上所謂的重要部位,月份是十二月,月歷是去年的。幾周前一個非常寧靜的夜晚,斯蒂安曾對著這張月歷圖片打手槍。這位月歷女郎十分性感,但最令他興奮的是窗外經過的女生。他坐在小屋里,手里握著硬挺的陽具,和那些女生相隔僅一米之遙,特別是那些獨自使用丁字架吊車的女生。她們熟練地握住硬挺的圓桿,將圓桿緊緊夾在雙腿之間,讓吊車拖著她們的臀部往前行進。她們微微弓背,圓桿上方的纜線連接著伸縮彈簧,纜線一往上縮,把她們往前拉,沿著吊車路線前進,逐漸遠離他的視線。

斯蒂安走進小屋。毫無疑問有人進來過。電源控制器遭到破壞,塑料旋鈕裂成兩半掉在地上,只剩下金屬軸心突出在操控臺上。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冰冷的金屬軸,試著轉動,但手指太滑沒法轉動。他走到角落的小配電箱前,金屬箱門上了鎖,鑰匙平常連著繩帶掛在旁邊墻上,如今卻不見了。真是怪了。他回到操控臺前,想把保護泛光燈和音樂操控器的塑料蓋拉開,拆下一個塑料旋鈕換上去,但又想到這么一來也得破壞旋鈕才行,因為旋鈕不是粘在金屬軸上,就是以鑄模方式制造的。他需要找個能夠緊緊扣在金屬軸上的東西,比如活動扳手或類似的工具。正當他拉開窗前一張桌子的抽屜時,他突然有個預感,就跟他在盲目滑雪時得到的預感一樣。他感覺得到他看不見的東西:有人站在外頭的黑暗中注視著他。

他抬頭看去。

正好看見一張臉孔,睜著大眼回望著他。

原來是他自己的臉,他的疊影映照在窗玻璃上,雙眼露出恐懼神色。

斯蒂安松了口氣。可惡,他太容易害怕了。

就在此時,就在他的心臟恢復跳動之時,他的目光回到抽屜里,眼角余光卻似乎看見窗外出現動靜,有張臉從他在窗上的倒影上移開,往右移動,離開他的視線范圍。他又迅速抬頭,看見的依然是自己的疊影。又或者其實那不是疊影?

他的想象力總是過于豐富。這句話是馬里歐斯和夏拉跟他說的,因為那次他說他覺得那個遭強暴的少女令他感到興奮。當然他不是因為少女遭到強暴殺害而感到興奮,但話又說回來,是的,強暴的部分令他興奮……他補上一句說,他想過這件事。最主要的是那名少女看起來人很好,又很漂亮,他想象她在小屋里一絲不掛……是的,就是這個部分令他興奮。馬里歐斯說他是變態,至于夏拉那個渾蛋當然很大嘴巴地把這件事拿去到處說,最后這故事又傳回他耳朵里時,里頭竟然加上了“斯蒂安說他想加入強暴的行列”。真是最佳損友,斯蒂安心想,一邊翻看抽屜。乘車券、印章、印泥、筆、膠帶、剪刀、折刀、收據本、螺釘、螺帽。媽的!他打開下一個抽屜,里面沒有扳手,也沒有鑰匙。這時他突然想到只要找到他們常拿去插在屋外雪地里的緊急停止裝置就好了,那個棒狀裝置上有個紅色按鈕,如果發生緊急事故,只要按下按鈕,吊車就會停止。游客使用吊車總會發生各種狀況,像是小朋友的頭撞上丁字架,或是初學者在丁字架向前拉動時仰天摔倒,身體卻還鉤在上面,被丁字架拉著向前拖行,或是愛顯擺的白癡在吊車行經森林旁邊時,用膝蓋鉤住丁字架,身體傾向一側做出尿尿的動作。

他仔細翻找柜子。那裝置應該很容易找到才對,它大約一米長,以金屬制成,形狀有如鐵鍬,一頭是尖的,便于插在雪堆或冰層里。斯蒂安把游客遺落的手套、帽子和護目鏡推到一旁。下個柜子放的是消防器材、一個水桶、幾件衣服、急救箱、手電筒,就是沒有緊急停止裝置。

可能有員工晚上鎖門時忘了把裝置收回來。

他拿起手電筒,走到門外,繞了小屋一圈。

還是沒找到。天哪,難道歹徒偷走了緊急停止裝置不成?可是卻沒偷走乘車券?斯蒂安似乎聽見聲響,立刻轉頭望向森林,拿手電筒照去。

是不是鳥?還是松鼠?有時駝鹿會來這里,但它們通常不會刻意隱藏。要是能讓那該死的吊車停下來就好了,他就可以聽得更清楚。

斯蒂安回到小屋,感覺自己還是在屋內比較放松。他從地上撿起裂成兩半的塑料旋鈕,拼回到金屬軸上,試著轉動。沒用。

他看了看表,快午夜了。他希望能在上床睡覺前打完那場奧古斯塔的高爾夫球賽。是不是該打個電話給老板?那根金屬軸只要能轉個半圈就好了!

他出于本能地猛然抬頭,心臟仿佛停止跳動。

有個影子迅速閃過,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看見了什么。無論那是什么,絕對不是駝鹿。他輸入老板的名字,手指劇烈顫抖,按錯了好幾次才終于輸入正確。

“喂?”

“緊急停止裝置不見了,我沒辦法把吊車停下來。”

“可以用配電箱……”

“配電箱鎖住了,鑰匙不見了。”

他聽見老板低聲咒罵,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你留在那里,我過去。”

“帶個扳手之類的東西過來。”

“扳手之類的。”老板復述一次,一點也不掩飾話中的輕蔑之意。

斯蒂安早就知道老板對別人的尊重程度取決于對方在滑雪錦標賽的成績高低。他把手機放回口袋,望向黑夜,突然想到小屋里的燈光使得他可以輕易被人看見,他自己卻看不見別人。他站起身來,關上殘破的木門,關閉電燈,靜靜等待。空蕩的丁字架從山坡上輸送下來,經過他頭頂上方,逐漸加速,在吊車盡頭轉個彎,再重新爬坡上升。

斯蒂安眨了眨眼。

剛才怎么沒想到這招?

他轉開控制臺上的每一個旋鈕。泛光燈的光線灑落整片雪坡,擴音器播放出美國饒舌歌手Jay-Z的《帝國之心》,回蕩在山谷之間。這樣才對嘛,這樣才比較有安心的感覺。

他輪敲手指,又朝那個金屬軸望去,金屬軸頂端有個小孔。他站起身來,拿起掛在配電箱旁的細繩,對折穿過小孔,在金屬軸上繞一圈,小心拉動。這樣說不定行得通。他再稍微用力。細繩還撐得住。再用力。金屬軸動了。他猛力一拉。

吊車的機器運轉聲戛然而止,呻吟聲拉得老長,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后來到高潮,發出一聲尖銳聲響。

“知道厲害了吧,你這王八蛋!”斯蒂安高聲吼道。

他傾身向前,拿出手機,打算跟老板說任務完成。他想到老板一定不會同意他三更半夜把饒舌歌曲開得震天響,便把音響關掉。

他聆聽電話鈴聲響起,耳中聽見的只有鈴聲,四周突然變得非常安靜。快啊,快接電話啊!又來了,那種感覺又出現了,他覺得這里有人,有人正在看他。

他緩緩抬頭。

一陣涼意從他的后腦擴散開來,仿佛他正在化為石頭,仿佛他看見的是蛇發魔女美杜莎的臉。但那張臉并不屬于美杜莎,而屬于一名男子。男子身穿黑色真皮長大衣,一雙瘋子般的眼睛瞪得老大,吸血鬼般的嘴巴張開,兩側嘴角滴下鮮血,身體似乎飄浮在半空中。

“喂?斯蒂安?你在嗎?斯蒂安?”

斯蒂安沒有回答,他已猛然站起,撞倒椅子,倒退著貼上墻壁,十二月的月歷女郎被扯落,掉到地上。

他找到緊急停止裝置了,它就插在被掛在丁字架上的男子口中。

“然后他就跟著吊車一直繞圈?”甘納·哈根問,側過頭查看掛在他們面前的尸體。尸體的形狀有點怪異,朝地面的方向拉長,宛如熔化的蠟像。

“那小子是這樣跟我們說的。”貝雅特說,在雪地里跺了跺腳,抬頭朝燈光下的吊車軌道望去,只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鑒識中心同事幾乎跟白雪融為一體。

“有什么發現嗎?”哈根問道,口氣似乎是說他已經知道答案是什么。

“一大堆,”貝雅特說,“血跡延伸了四百米,跟著吊車上到坡頂,然后下坡,又延伸四百米回來。”

“我是說除了顯而易見的東西之外。”

“停車場的雪地里有腳印,有人抄了近道直接來到這里,”貝雅特說,“腳印符合被害人的鞋子。”

“他是走到這里的?”

“對,而且他是一個人來的,路上只發現了他的腳印。停車場里有一輛紅色高爾夫,我們正在調查車主是誰。”

“沒有兇手留下的痕跡?”

“你有什么發現嗎,畢爾?”貝雅特問,轉頭望向侯勒姆。侯勒姆正朝他們走來,手中拿著一卷警方的封鎖帶。

“只發現被害人的腳印,”侯勒姆喘息說,“當然這里還有很多滑雪痕跡,但沒有可見的指紋、毛發或纖維。說不定我們可以在那根牙簽上發現什么,”他朝死者口中突出的緊急停止裝置點了點頭,“除此之外,我們只能希望病理組能有收獲。”

哈根在外套里簌簌發抖:“說得好像你已經知道找不到什么證據一樣。”

“這個嘛,”貝雅特說,哈根認得這種口氣,以前哈利·霍勒都用“這個嘛”來作為壞消息的開始詞,“我們在另一個命案現場也沒發現DNA和指紋。”

哈根不知道自己之所以發抖,究竟是因為他離開溫暖被窩直奔這個天寒地凍之處,還是因為鑒識中心主任的這番話。

“什么意思?”他打起精神問道。

“意思是說我知道他是誰。”貝雅特說。

“你不是說被害人身上找不到證件?”

“對啊,我是過了一會兒才認出他的。”

“你?你對臉孔不是過目不忘的嗎?”

“被害人的雙頰被打得向內凹陷,讓我的梭狀回有點困惑,不過他的確是伯提·尼爾森。”

“他是誰?”

“這就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他是……”貝雅特深深吸了口氣。哈根心想,別說出來。

“他是警察。”侯勒姆說。

“他任職于下埃伊克爾地區的警局,”貝雅特說,“我們一起調查過命案,就在你來犯罪特警隊之前。當時尼爾森跟克里波聯絡,說那件命案跟他在克斯塔伐鎮偵辦的一起性侵案有許多相似之處,主動要來奧斯陸提供協助。”

“結果呢?”

“不了了之。他人是來了,但基本上他只是延長了整個調查行動,兇手……或者說兇手們一直沒有落網。”

哈根點了點頭:“命案是在哪里發生的?”

“就在這里,”貝雅特說,“少女在吊車小屋里遭到強暴分尸,尸體分別在這邊的湖里、南方一公里處,還有反方向七公里外的奧吉恩湖畔被發現。這就是為什么當時我們認為兇手可能不止一人。”

“那日期……”

“……一樣,正好是今天。”

“多久以前?”

“九年前。”

一臺無線電通話機發出吱吱聲。哈根看著侯勒姆把無線電拿到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再把無線電放下。“停車場的那輛高爾夫登記在米拉·尼爾森的名下,地址跟伯提·尼爾森一樣,一定是他老婆。”

哈根發出一聲呻吟,仿佛豎起了白旗。“我得把這件事回報給署長,”他說,“那個少女的命案就先別提吧。”

“媒體一樣會翻出來的。”

“我知道。我會建議署長暫時先讓媒體自己去臆測。”

“明智之舉。”貝雅特說。

哈根微微一笑,像是表示感謝,現在他非常需要一點鼓勵。他望向山腰上的停車場,望向前方的荊棘道路,再抬頭朝尸體望去,又打了一陣哆嗦。“你知道我看見高大瘦削的男人想到誰嗎?”

“我知道。”貝雅特說。

“真希望他在這里。”

“他不高也不瘦。”侯勒姆說。

哈根和貝雅特同時朝他看去:“哈利不高也不瘦?”

“我是說這個家伙,尼爾森。”侯勒姆說,朝掛在丁字架上的尸體點了點頭,“他是一夜長高的。摸摸他的身體就知道了,感覺很像果凍。我見過這種事發生在由于嚴重摔傷而全身骨骼碎裂的人身上,骨骼碎裂使得身體失去支撐,肌肉會一直受到地心引力拉扯,直到尸僵現象發生。很古怪對不對?”

他們看著尸體,不發一語,直到哈根轉動腳跟,徑自離去。

“我說得太詳細了嗎?”侯勒姆問道。

“對他來說可能只是多余細節,”貝雅特說,“而且我也希望他在這里。”

“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侯勒姆說。

貝雅特搖了搖頭。侯勒姆不知道貝雅特是響應他的問題還是針對這整個情況。他轉過頭去,看見森林邊的一根云杉樹枝晃了晃。一聲凄涼的鳥叫在四下的寧靜中回蕩。

主站蜘蛛池模板: 永德县| 乌鲁木齐市| 巧家县| 新田县| 肃南| 麻阳| 闵行区| 乐陵市| 南充市| 茶陵县| 商水县| 澄迈县| 西林县| 全州县| 海丰县| 航空| 合肥市| 永定县| 调兵山市| 卢龙县| 沧州市| 平泉县| 赤水市| 来宾市| 聂荣县| 塔河县| 迭部县| 潜山县| 宝坻区| 云梦县| 凯里市| 东莞市| 巴楚县| 河源市| 改则县| 吴堡县| 望奎县| 云梦县| 嵩明县| 柳林县| 怀化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