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不無淘氣地說:“理解正確!”
陳老五說:“那讓我看看,酒瓶子里還有多少酒?”
米花把酒瓶子舉起來讓陳老五看。
陳老五把眼睛睜得圓圓地仔細地看著酒瓶子,說:“才一半,再來三杯!”
米花想這喝酒的人就是沒辦法,那非得喝得轉圈,才算喝好了?
米花無奈地說:“最后一杯行不行?”
楊江本來就沒酒量,便趕緊說:“好!最后一杯。”
米花拿起酒瓶子,便先給陳老五的杯子斟滿了,楊江的杯子里本來就有酒,但米花也假模假樣地給楊江倒滿了酒。
陳老五高興地說:“這可是真的喝上兄弟媳婦的酒了。”米花笑著對陳老五說:“我這叫借花獻佛。”
陳老五接著說:“你想好了沒有,到施工隊幫著我干,比你現在要好得多。”陳老五猛不丁地說起這件事,讓米花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楊江不知道陳老五想讓米花到他的施工隊搞設計工作,便不解地眨了一下眼睛,問米花說:“陳老五的話,我沒聽明白?”
米花說:“等回了家,我再和你說。”
米花把酒瓶子輕輕地放在桌子上,又說:“你們倆慢慢地聊,我到樓上看看。”
這不用說,米花是想到樓上大廳看看裝修的效果。
陳老五和米花說:“一會兒下來吃主食。”
米花說:“還有主食?這一桌子菜,就把我吃飽了。謝謝陳老五!”
米花站起來離了座位,繞開旁邊的幾桌正在吃飯的人們,便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五
干啥的思謀啥。米花搞裝修設計,走到哪兒,就操心各個地方的裝修特點。金利來大飯店是五星級的大飯店,米花來了便很自然地想多看看。
二樓有大廳,也有雅座。米花剛邁上二樓的樓梯口。就聽兩旁站著的服務員說:“歡迎光臨!”米花就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米花忙說:“謝謝。”
服務員說:“您是坐大廳,還是坐雅座?”
米花說:“我是找個熟人。”
也許是晚上,二樓的客人比一樓的客人要少一些。米花站在二樓餐廳的門口東張西望地往里看,二樓的大廳因為沒有一樓那么多的花草樹木,便顯得特別寬敞。米花想,誰家孩子辦喜事,在二樓要比一樓更方便,更氣派。米花說是找人,那是客套話。米花觀看的是大廳的裝修風格和特點。米花往頂子上看,看頂棚的整體效果,層次,看吊燈的款式,看節能燈和牛眼燈的布局,看大廳四周墻壁的裝飾特點……
“米花。”
米花沒想到真有人在叫她。米花一轉身,發現牛經理坐在大廳角落里的椅子上,和她打招呼。
原來,今天恰逢周末,牛經理陪著媳婦和孩子到岳父家,岳父家離金利來大酒店不太遠,依孩子的意思,想來金利來大酒店嘗嘗海鮮。牛經理并不知道米花在一樓的餐廳吃飯,再說牛經理一家三口進來的時候,一樓的客人已滿,便只好上了二樓。
牛經理戴著口罩,在二樓靠窗戶的僻靜處,也就是二樓大廳的角上,找了一個小方桌坐好。米花上樓的時候,牛經理剛好點完了菜。
“是您,牛經理。”米花不好意思地走了過去,“真不知道您在二樓吃飯,我是來二樓看看裝修的特點。”
“你真是有心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媳婦和孩子。”牛經理話音還沒落,米花的手已伸出來了。
牛經理的媳婦聽說站在跟前的就是米花,先是一怔,但馬上就由滿臉的尷尬變成了略帶笑容的老師,她很不自然地微笑著站起來和米花握手,說:“原來就聽說你很會搞裝修設計,沒想到,你人也長得這么漂亮。”
米花笑著說:“過獎了,我是下崗職工,來公司工作全憑牛經理照顧呢。”
米花接著又和牛小莉握了手。牛小莉說:“阿姨這么臉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對,阿姨長得有點像電影中的一個演員。”但牛小莉想不起來這個演員叫啥名字。
米花對牛小莉的話不好回答,也不知該怎樣說。再說,正好米花身后有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了。
牛經理說:“米花坐下來,再吃點?”
米花搖搖頭說:“不了,老鄉還在一樓等著呢。”米花笑著又和牛經理的媳婦握了握手,便趕緊下樓了。
陳老五和楊江自米花上了二樓,還真的沒喝酒。陳老五點了一斤豬肉餡的水餃,倆人邊聊邊吃,一盤餃子就吃得剩下有三分之一的樣子,陳老五說剩下的給米花留著。楊江說我了解米花的習慣,菜吃飽了,主食就不吃了。陳老五說現在女人講究美容,講究減肥。我的那一位,晚上經常說不吃飯就不吃飯了,但你不知道,人長得像水桶似的。說著,陳老五用兩只手把自己的腰卡著比畫了一下。
陳老五看著桌子上的菜說:“菜不要了,這酒得裝上。”說著陳老五把酒瓶子拿過來,他左手拿著瓶子,右手把瓶子上的蓋蓋好,往緊擰了一下,順手便將酒瓶子裝在西服口袋里了。
米花從二樓下來,見楊江和陳老五已做好了離座的準備,便說:“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家了。”
陳老五說:“忙啥呢?今天是我請客,就在金利來,我請你們倆洗個澡,好不好?”
“洗澡?”米花自言自語地說。
陳老五說:“你沒聽人們說,現在請客,光吃飯不算數,得一條龍服務。先吃飯,后洗澡,然后做按摩。”
米花說:“沒聽說過。”米花一低頭,發現陳老五西服口袋里的酒瓶子。陳老五穿著西服,經酒瓶子一拽,一面長一面短,米花覺得陳老五這個人真好笑。
楊江說:“既然陳老五這么熱情,那我們倆就算沾光了。”
陳老五很熟悉地領著楊江和米花,坐電梯上了六樓。
洗澡對米花來講應該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到這么高級的地方洗澡,米花還是第一次。
米花想,陳老五以前曾經說過,想讓自己到他的裝修公司工作,今天在飯桌上又提出這件事,自己去還是不去好說,如果楊江知道陳老五給的待遇高,肯定愿意,自己怎樣和楊江解釋呢?
米花洗完了澡,穿上浴衣,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在女部大廳做了一個足療。買澡票的時候,陳老五就和米花說,足療的錢已交了。米花想,不做白不做。人們常說生活質量,看來,低消費和高消費的生活質量,確實不一樣啊。
米花在更衣室穿好了衣服來到一樓的大廳,發現楊江和陳老五已在大廳的沙發上坐著等她,便笑著說:“到底是你們男同志,洗澡也比女人利索得多,等了多長時間了?”
楊江說:“也是剛出來。”
陳老五說:“剛十一點,我領你們倆去歌廳唱一會兒歌,好不好?”
“都這么晚了,還唱歌?”米花說,“趕緊回家吧。”
楊江說:“也是,飯也吃了,澡也洗了,還要唱歌?再說,你不知道米花和我一樣,五音不全。要是真讓我唱歌,那非把你嚇跑了不行!”
“有這么嚴重?沖你這么說,也得讓你唱一唱。”陳老五說。
“我這是和你開玩笑。”楊江笑著說。
陳老五見米花和楊江全沒有唱歌的意思,便只好說:“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主隨客便了。”
出了金利來大飯店的門口,陳老五打了一輛車,執意要送楊江和米花回家。楊江和陳老五推讓了半天,陳老五還是把楊江和米花送到家門口。
一進家門,楊江就問米花說:“陳老五說,以前就跟你說過,想讓你到他們的裝修公司工作?”
米花說:“是有這么一回事。”
“那也沒聽你和我說過這件事兒呀?”楊江不無抱怨地說道。楊江是洗澡的時候才知道,陳老五給的工資遠比米花現在掙得多。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給的待遇高就給誰干,楊江的思想和米花不一樣。
“我在這兒剛待慣了,哪能隨便挪地方呢?再說,陳老五他們,打一槍轉移一個地方,我一個女同志,工作還是穩定一點好。”
米花說著,突然,發現桌子上放著一盆花兒。米花在牛經理的家里見過這種花兒,但米花還是問了一句楊江。
“這是從哪兒弄來的花兒?”
“同事給的,叫無花果。”
“無花果。”米花隨便應了一聲,便又覺得胃有些難受。米花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自己最近也沒亂吃東西呀?猛然間,米花想到,這個月的例假沒有來,會不會……
想到這,米花的心,突然跳得比剛才快了許多……
星期一,米花特意和牛經理請了假,說自己身上難受,休息一天。楊江說是不是需要他陪著到醫院檢查一下,米花說不用了,肯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你先忙你的去吧。
上午九點鐘,米花到醫院作了化驗,結果非常明確,妊娠反應。米花第一反應,就是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楊江,米花知道楊江早就希望她有一個小孩。楊江的母親從老家來電話的時候,總是問米花有小孩兒了嗎?問得次數多了,楊江就和他母親說:“米花只要是有了小孩兒,我就先給您打電話好不好?”楊江的父母生育了三個孩子,楊江的哥哥有兩個女孩,姐姐有一個女孩,老母親就盼著米花給楊江生個胖小子呢!
米花在市場買了一些菜,買了一只雞,買了三斤豬肉。米花想給楊江像回事兒的做兩頓飯,米花順著馬路邊的便道往家走,米花就又感到惡心,反胃。米花扶著便道上的樹,吐了半天,早上吃的東西全吐了,不行,吐完了東西吐黃水……米花頭暈眼花地回到家,別說做飯,在床上躺著都有點暈車的感覺……
牛經理給米花發來短信,讓米花注意吃藥,注意休息,希望她身體好了,早點上班。
晚上,楊江知道了米花懷孕的消息,心里別提多高興了。米花在家里躺了一天,原計劃想給楊江做兩頓飯,但妊娠反應,讓米花想干啥都沒法干。楊江說,你現在重任在肩,別說做不了飯,就是天天躺著也沒關系,有我呢!
米花在家里足足躺了五天,米花惦記著單位的工作,米花也惦記著牛經理臉上的傷,也不知道傷好了沒有?
米花上班了,牛經理沒在,同事們說牛經理出差開訂貨會去了,估計過幾天回來。米花想給牛經理打一個電話,但又一想,算了,這幾天自己身體不太好,實在是沒這個心情。然而,米花沒想到,下午五點鐘,牛經理給她打來電話,也就是文章剛開始的那一幕。牛經理剛下火車,住在賓館里給她打電話,約米花晚上吃飯,牛經理哪能知道米花懷孕了呢?
米花沒去赴約,米花給牛經理打了一個信息,告訴牛經理,這幾天她身體不舒服。
下班了,米花坐在公共汽車上,心想,也不知楊江回家了沒有?晚飯,吃點啥好呢……
2006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