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中國民間造神:內丘神碼與民間信仰實踐作者名: 耿涵本章字數: 683字更新時間: 2019-01-03 04:51:58
第一章 紙馬的歷史輪廓

從類型學上看,內丘神碼屬于我國民間紙馬的大范疇。在此意義上,神碼的歷史應容納進紙馬的歷史討論中。因此,我們在回溯神碼歷史的時候,自然應將關注點放在更具普遍意義的紙馬上。
勾勒一條明晰的紙馬歷史輪廓無疑是進入地方性的神碼、甲馬等子類型研究的基礎和起點。而在此之外,歷史輪廓的勾勒遠不止于基礎性意義,由于紙馬自古以來是民間信仰的重要媒介,它在歷史中形式與形態上的發生、穩定與消散,都直接反映了文化的演進、國人的信仰嬗變以及民族的集體心理特征。因此,紙馬的歷史梳理與建構同樣可以成為文化史的有機組成部分。
雖然紙馬的歷史在相關研究中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但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尚未有一條明晰的歷史被勾畫完成,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多半是受困于紙馬文獻資料與實物留存的匱乏。在此,筆者試用有限資料對紙馬的歷史做一粗疏的勾勒。
明代萬歷年間的宋燾在《泰山紀事·地集·紙馬》中曾言:
古者,饗祀神祇,有用馬以祭者,故漢沉馬、璧玉,為《瓠子之歌》。又,祭河用御龍御馬,皆以木為之,蓋一漸而入于假矣。后人以紙畫馬,焚之以祭,猶是其遺意。今則禖施彩繪,圖寫神像,非其質矣。然號曰‘紙馬’,蓋猶存其名云。
這段記述應是古人給出的最為可信的線索。通過文中所言舊時“禖施彩繪,圖寫神像”的描述與今天紙馬原物的比對,可以推斷至遲在明代,紙馬的形態與形式便已經穩定。文中同時也暗示,在明代之前,有一條與“馬”相關的信仰線支撐起宋燾對這條嬗變歷程言之鑿鑿的論斷,如果忽視了“馬”在紙馬信仰中的意義,那么這一研究勢必無法切近它的歷史真實。總之,這段有待揭示的歷史將以宋燾提供的線索為起點。
第一節 紙馬生發的信仰基礎
一、中國歷史中的崇馬信仰
按照宋燾的線索,“紙馬古者,饗祀神祇,有用馬以祭者,故曰沉馬、璧玉”。可見,用活馬祭祀神祇是上古人們信仰活動的一項重要內容。后世之所以有“紙馬”,也是起因于自古以來馬被用作祭品而溝通人神的獨特屬性。
古時由于生產力水平的限制,自然界的萬物是人們生產生活的主要依賴,馬在其中扮演著交通、戰爭、農事等最重要的角色。馬對于國人的重要意義早見于商代,甲骨文中所見從馬之字有二十余個。至遲在周代,國人已掌握馴馬的技巧,周人“六藝”中的“御”即是此意。在此同時,馬不僅可御,更為人們所喜愛,《拾遺記》載:“周穆王即位,巡行天下,馭八龍之駿。名曰絕地、翻羽、奔霄、越影、逾暉、超光、騰霧、挾翼。”
《史記·秦本紀》載:“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繆王,得驪驥、溫驪、驊騮、
耳之駟,西巡狩,樂而忘歸。”
類似有關統治者愛馬之情的記述不一而足,民間對馬的趨之若鶩也可見一斑。
統治者的愛馬之情也歸因于馬對舊時家國統治的貢獻,漢代大將軍馬援曾言:“夫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安寧則以別尊卑之序,有變則以濟遠近之難。”以其迅疾、耐久、溫良而長于他物的馬,在一個自然信仰心理發達的年代,自然會被人們賦予神性而加以崇拜。
周人的時代已經將馬附加了神性,《周禮》有“春祭馬祖,執駒。夏祭先牧,頒馬,攻特。秋祭馬社,臧仆。冬祭馬步,獻馬,講馭夫”。鄭玄注“馬祖,天駟也”, “先牧,始養馬者”, “馬社,始乘馬者”, “馬步,神為災害馬者”。《左傳》載:“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馬的神性功能被逐步放大。與此同時,馬也由于其通神的神性被人用以佐生送死,安陽殷墟的車馬殉葬坑證實了商代已有以馬陪葬的傳統。
馬不僅為人殉葬,“王行所過山川,設祭禮之,然后去則殺黃駒以祭之”,時人還將馬用來充當祭祀山河的圣物,而這也成為馬的神性價值彰顯的主要方式。可以說,先秦的崇馬信仰是后世與馬相關的信仰以及相關文學藝術的基礎。也由此故,“紙馬古者,饗祀神祇”的記述應是合理的。
漢代被認為是歷代崇馬最盛的時期,這一時期出現像“白馬寺”這樣為銘記馱經之功而以馬命名的佛教寺院,馬的地位可見一斑。《淮南子·天文訓》中有“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爰息其馬,是謂懸車。至于虞淵,是謂黃昏”,記述了太陽一天的行程軌跡,“爰息其馬”便是太陽讓御手卸車息馬。可見,時人心目中的太陽是由馬拉動的。對人們來說,生活中的馬在陸地上馳騁,而信仰中的馬在天空中飛翔,“由于馬能上下天地,連接陰陽,交通鬼神,以利天下,所以被人們用來邀神送神”
。對于周代以降“絕地天通”的政教制度來說,馬的這種連通天地的神性讓其成為了溝通人間與天堂最好的象征媒介。
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與馬匹數量的增多,漢代人創造了高于塵世的“天馬”:
天馬徠,從西極,涉流沙,九夷服。
天馬徠,出泉水,虎脊兩,化若鬼。
天馬徠,歷無草,徑千里,循東道。
天馬徠,執徐時。將搖舉,誰與期?
天馬徠,開遠門,竦予身,逝昆侖。
天馬徠,龍之媒,游闖闔,觀玉臺。
他們賦予天馬僅次于龍的地位,將二者關系緊密聯系在一起。《爾雅·釋》中有郭璞注:“龍為天馬,故房四星謂之天駟。”到漢代這一說法被引申,應劭曰:“言天馬者乃神龍之類,今天馬已來,此龍必至之效也。”
龍與馬的密不可分在后世影響愈發深遠。
崇馬信仰在漢代的盛行還得益于漢武帝的諸多與馬有關的事跡。武帝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篤信鬼神的君王,《漢書·武帝紀》載:“夏四月,還祠泰山。至瓠子,臨決河,命從臣將軍以下皆負薪塞河堤,作《瓠子之歌》。”武帝曾去東萊山求長生不老的方術,途中遇到瓠子河的水患,在田蚡“江河之決皆天事,未易以人力為強塞。塞之未必應天”
的建議下,其親自祭祀河伯,仿昔時穆天子 “授河宗璧,河宗柏夭受璧,西向沉于河”,又以“祝沉牛馬豕羊”
的方式行使儀禮。又作《瓠子之歌》以向上天昭告,辭曰:
瓠子決兮將奈何,皓皓旰旰兮閭殫為河!
殫為河兮地不得寧,功無已時兮吾山平。
吾山平兮巨野溢,魚沸郁兮柏冬日。
延道馳兮離常流,蛟龍馳兮方遠游。
歸舊川兮神哉沛,不封禪兮安知外!
為我謂河伯兮何不仁,泛濫不止兮愁吾人!
嚙桑浮兮淮泗滿,久不反兮水維緩。
這正與宋燾所言的“故漢沉馬、璧玉,為《瓠子之歌》”所述相吻合。此后,漢代祭河所使用的祀品發生了改變,“用御龍、御馬,皆以木為之”。武帝的這種神祇信仰與其開疆拓土的事跡一并流傳于后世,“沉馬、璧玉”用來通神謝神的行為無疑既鞏固了古來崇馬信仰基礎,又強化了馬在世人心中的溝通天地的神力。
武帝對于中國崇馬信仰的深化影響還表現在其他方面,史載其曾將一匹大宛貢馬命為“天馬”,并作《太一之歌》以詠之:
太一貢兮天馬下,
沾赤汗兮沫流赭。
騁容與兮跇萬里,
今安匹兮龍為友。
“天馬”是幻想中的神物,武帝深信“天馬”是“太一神”對自己的贈予,有了“天馬”,自己便可以駕著它去到“太一神”的處所,常居仙境。
《漢書》據此賦記載,“太一況,天馬下,沾赤汗,沫流赭”
。武帝贊詠天馬對于馬的神性渲染影響較大,一直到宋代,司馬光還引用了“天馬歌”的母題創作詩歌,雖然其寓意已經改變,但天馬的信仰內容依然完整地保留著。
唐人李賀曾借武帝的這則故事創作了一首《馬詩》,這首馬詩是一個系列二十三首中的最后一首,其中借武帝諷喻了時風的同時也隱證了馬在“絕地天通”的信仰背景下所起的作用。詩中言:
武帝愛神仙,燒金得紫煙。
廄中皆肉馬,不解上青天。
此間講述漢武帝篤好鬼神,養馬意欲利用馬來請神的傳說。雖然是唐代人所述,但從中一方面可見武帝的崇神活動對后來的影響;另一方面也可知整個民族對馬的信仰所保持的歷久性。除此之外,李賀的詩中透露了武帝所希求的馬絕非是普通的“肉馬”,肉馬是無論如何也“不解上青天”的。真正能夠溝通人神的,必須是可以行空的“天馬”——那種可以在意象里飛翔在昊天之上的馬。李白曾作與武帝《天馬歌》同名的雜言詩,本為表達懷才不遇之情,但其吟詠天馬的詩句也相當具有說服力:
天馬來出月支窟,背為虎文龍翼骨。
嘶青云,振綠發,蘭筋權奇走滅沒。
騰昆侖,歷西極,四足無一蹶。
雞鳴刷燕晡秣越,神行電邁躡慌惚。
天馬呼,飛龍趨,目明長庚臆雙鳧。
尾如流星首渴烏,口噴紅光汗溝朱。
曾陪時龍躡天衢,羈金絡月照皇都。
逸氣棱棱凌九區,白璧如山誰敢沽。
回頭笑紫燕,但覺爾輩愚。
天馬奔,戀君軒,駷躍驚矯浮云翻……
無疑,這種能夠上通蒼天下接黃土的神物已經在國人心中定位為“天馬”。與此同時,天馬也因其神性,有了“神馬”一稱。唐代《初學記》引《符瑞圖》云:“騰黃者,神馬也。其色黃,一名乘黃。其狀如狐,背上有兩角,出白民之國,乘之壽可三千歲。”《洞冥記》中有:“東方朔游吉云之地,得神馬一匹,高九尺。”
由此可見,唐人崇馬之風與對馬的神化既承接了漢代的傳統,又有了新的延伸。
總體上,對于世人的信仰而言,漢唐之間是民間信仰劇烈變化的時期,長年的災禍與戰亂加劇了民間信仰對彼岸世界的希求。在此期間,馬對于人而言更是一種能夠托付生死以逃離戰亂和此世的信仰對象。
二、古代圖像系統中的馬
與崇馬信仰相輔相成,馬的圖像自先秦起就多被賦予神性。《禮記·禮運》載:“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從中可以看出,與馬相關的圖像從中國文明的早期就已經與祥瑞的政治、文化意義聯系緊密。
約自春秋時期開始,俑逐漸取代牲殉,至漢代以前,人們“死后世界的最高的理想形式歸根到底是死前生活的鏡像”,馬俑成為供亡靈駕馭的物質性乘騎,因此馬的形象常以俑的形式見于出土的墓葬之中。戰國的一件漆畫作品《車馬人物出行圖》值得關注,此畫作出土于荊門包山楚墓,從其飄搖的樹冠揣測,畫作既有可能是貴族的生活場景,也不排除由馬將墓主人引向另外世界的可能。對于生者世界來說,在漢代以前主要的視覺創造如禮器上,馬的圖像反倒并不常見。
時至漢代,馬在藝術中的激增反映了這一時代崇馬的事實,馬的圖像出現在絕大部分已出土的視覺作品中。它們多是一種理念化的圖像創作,所刻繪之馬皆形神兼備。
在雕塑領域,西漢“馬踏匈奴”石雕是漢代氣魄深沉雄大的杰出代表,元帝渭陵附近出土的“羽人騎天馬”玉雕技藝精湛,其內容更是凸顯了天馬溝通天地的神性(圖一);畫像領域,東漢的畫像石所見馬匹圖像浩繁,大多祠堂遺跡的畫像石遺存都可見到良馬圖案(圖二)。從東漢畫像石上看,其所刻馬匹多為供人騎乘,而在神仙世界的圖景中,馬的出現卻相對鮮見,不知是否與東方朔乘馬的故事有關。

圖一 (西漢)羽人騎天馬玉雕,現藏于咸陽市博物館

圖二 (東漢)武梁祠畫像石
建于公元4世紀或5世紀早期的甘肅酒泉丁家閘五號墓中,前室的壁畫出現了一匹飛馬和一頭奔鹿,它們出現在兩位主神——東王公和西王母的鄰比。我們雖然不能排除信仰在地域上的差異所造成的不同,但天馬在東漢以后確實又有了重新回到天界的案例。唐代元稹《郊天日五色祥云賦》中就有“羽蓋凝而軒皇暫駐,風馬駕而王母欲前”
,可見此時天馬與西王母的關系十分緊密。
天馬圖像的出現實際上源于西漢,包括崇馬在內的祥瑞文化信仰在這一時期開始發端,表明祥瑞征兆的圖像被廣泛的描繪。在出土于河北定縣的一件車飾上,鏤刻有大象、猛虎、有翼的仙人等一百二十五個人物和動物的形象(圖三)。其中最上層有一匹展翅的天馬。這一作品約制作于公元前110至前90年之間,這個時間恰好是漢武帝在位的時期(前140—前87年),可見一個時代信仰與文化的特征總是體現在這個時代的方方面面。

圖三 (西漢)河北定縣出土車飾紋樣
事實上,這種祥瑞圖像的信仰系統也正是在武帝時期才開始真正確立的。據載公元前109年,甘泉宮齊房內生一玉芝,武帝感此祥瑞之狀,賦辭一首:
齊房產草,九莖連葉。宮童效異,披圖案諜。
玄氣之精,回復此都。蔓蔓日茂,芝成靈華。
以祥瑞圖讖判斷上天征兆自武帝時代開始成為新的信仰傾向,這種傾向在東漢士族中已經蔚為風氣。班固《白雉詩》中有“啟靈篇兮披瑞圖,獲白雉兮效素烏”。更為重要的是,祥瑞信仰被民間大眾所廣泛接受。應劭的《風俗通義》中記載了東漢民間大眾對這種祥瑞圖像的熱衷,“七日名為人日,家家剪彩或鏤金薄為人,以帖屏風,亦戴之頭鬢,今世多刻為花勝,象《瑞圖》金勝之形”
。這不僅意味著“瑞圖”在東漢民間已經成為信仰的參照物,更意味著至遲在東漢時期,我國以祥瑞圖像填充生活的信仰活動已經成為了穩定的民間風俗。
南北朝時期基本承續了漢魏對馬的形象塑造,在敦煌壁畫中的塵世與天界中出現。與前代有所不同的是,馬逐漸成為了一種審美表達的對象,顧愷之曾言:“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其閣一定器耳,差易為也。”畫馬此時已經成為古代繪畫中的一個類別。有學者將唐代以前包括馬在內的圖像創造稱為“理念風格”,并對此給予闡釋:“由于藝術家關心的是事物的本質,其結果是表意的圖像而非描述性的形似。這種視覺表現的心理學基礎乃是人們試圖把理念形象化時都會體驗到的。就像在腦海里喚起任何一件東西,比如一匹馬,那個東西立刻會以平面形象出現在我們的‘心眼’前……形狀自身足以使人們確定客體的概念。”
也就是說,公認的看法是自先唐起,包括馬在內的圖像早就以一種平面化的造型手法來表達了。
經歷了南北朝將近二百年的動蕩,隋唐建立了空前繁榮的社會,文化、技術、工藝等都在中西交流的基礎上發展到較高水平。唐代崇馬信仰略輸漢代,這主要緣于人們傳統升仙或長生的信仰觀已經從南北朝時期逐漸轉變為以現世的報償為追求。這時期馬匹的視覺創造較往代更為寫實,雕塑上,最著名的是陜西醴泉唐太宗陵墓昭陵北祭壇東西兩側的六塊駿馬青石浮雕石刻,名曰“昭陵六駿”注1。傳為李世民為紀念為他打下江山立下功勞的六匹戰馬,其為當世名手畫家閻立本繪形,其兄閻立德雕刻而成。除此之外,隋唐三彩陶俑多有栩栩如生的各式良駒,皆為仿照現實生活的陪葬明器。唐代繪馬大家迭出,曹霸、陳閎、韓幹皆以畫馬名傳千載。《太平廣記》載韓幹“寫渥洼之狀,不在水中;移騕裊之形,出于天上”。其畫馬被視為神品。此外,書中所載其另一則故事更值得注意:
注1:六駿為:“拳毛”“什伐赤”“白蹄烏”“特勒驃”“青騅”“颯露紫”。
幹閑居之際,忽有人朱衣玄冠而至。幹問云:“何得及此?”對曰:“我鬼使也,聞君善圖良馬,愿賜一匹。”幹立畫焚之。數日因出,有人揖而謝曰:“蒙君惠駿足,免為山川跋涉之勞,亦有酬效。”明日,有人送縑百匹,不知其來,幹收而用之。

圖四 (唐)韓幹《照夜白》,現藏于美國大都會博物館
此說雖是一則軼聞,但其故事發生的背景卻耐人尋味。回想宋燾曾說“后人以紙畫馬,焚之以祭”,韓幹的故事與此相合。結合清代王棠《知新錄》所載“唐明皇瀆于鬼神,王玙以楮為幣,用紙馬以祀鬼神”,而韓幹所處年代也正是玄宗在位期間,因此可見這則故事首先吻合了紙馬出現的歷史敘述;同時也暗示了唐明皇時期鬼神信仰在當時與后來社會影響的深遠。
對于在圖像中存在的馬而言,唐代以后,其形象逐漸向寫實化與自然化發展,宋代的李公麟、金代的趙霖、元代的趙孟頫等都是善圖良馬的大家。其畫風上的變化也能夠從側面反映出馬在不斷向世俗生活靠近的趨勢。
總體而言,馬的神性光環在唐以后逐漸減弱,雖然在后來的農耕社會中人們還一直保持著對馬的若即若離的信仰,但它還是不免逐漸向世俗化、向其本有的交通與農事的天職回歸。此后,隨著焚燒紙張來交流人神這一方式的普及,馬那種自古以來便被認為溝通天地的功能便與之重合,加之馬作為神仙乘騎的符號化意義,紙馬之名多半由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