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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療救心靈(3)

然而,心理治療師必須理解的卻不僅是患者,理解自己同樣重要。所以,教育必不可少的前提是自我分析即所謂訓練分析。對患者的治療可謂在醫生身上開始;只有懂得與自己打交道、處理自身的問題,才能教會患者也如此行事,但只有到了那一步才行。訓練分析時,醫生須學會認清并認真對待自己的心靈,若做不到,則患者也學不會,但他就此缺損一塊心靈,正如醫生也失卻自己不了解的那塊心靈。因而,醫生在訓練分析時掌握一個概念體系還不夠,作為精神分析對象,須認識到,分析涉及自己,它是現實生活的一部分,而非(字面意義上!)可以熟記的方法。醫生或者治療師在訓練分析時不領會這點,以后必將會為此付出高昂的代價。

雖然也有所謂“小型心理治療”,但真正分析時,要求患者和醫生全身心沖破障礙。有許多不自我犧牲就無法痊愈的病例。若觸及要事,則關鍵是醫生是否把自己看成事件的一部分,還是把自己打扮成權威。在人生的重大危機時,在緊要關頭,事關生死存亡,這時誘導性的招數于事無補,醫生連同其生存都遭遇挑戰。

治療師須隨時向自己說明如何對與患者的對立做出反應,不僅用意識做出反應,而且須始終自問:我的潛意識如何體驗此情境?也就是須嘗試理解自己的夢境,密切注意,觀察自己與患者,否則,整個治療可能走樣。我想給您講個事例。

我曾有個患者,一個非常聰慧的女士,但由于好些原因,讓人覺得可疑。起先,分析進展順利,但一段時間之后,我覺得解夢時似乎不對頭了,以為察覺到談話膚淺了,所以決定跟患者談談,因為,有什么事不正常了,當然也逃不過她的眼睛。在下一次就診前夜,我做夢如下:

夕暉中,我漫步在鄉村道路上,穿過山谷。右邊是陡峭的丘陵,上面矗立著一座宮殿,最高的尖塔上,一名婦人坐在欄桿之類的東西上。為了能看個真切,我不得不后仰,脖頸一陣痙攣,于是就醒來了。還在夢中,我就認出,那名婦人是我的患者。

我立刻就明白如何解夢了,在夢中不得不以此方式仰視患者,實際上十有八九鄙視她。夢境確是對清醒態度的補償。我把夢境和自己的解釋告訴她,馬上導致局面改觀,治療又順暢了。

身為醫生,我不得不始終自問,患者給我帶來何種信息?患者對我意味著什么?若他無關緊要,我就沒有弱點。只有在醫生自己的痛點上,患者才產生影響,“久病成良醫”。但醫生穿上人格面具的鎧甲時,患者不起作用。我認真對待患者。或許我與他們一樣面臨問題。確實常常發生的是,患者恰恰是適合醫生弱點的對癥膏藥,由此可能也給醫生,或者恰恰給他造成困境。

每名治療師應由第三者督導,這樣還能保有另一視角。即使教皇也有懺悔神甫。我總是勸告分析師:“找個‘懺悔神父’或者‘懺悔嬤嬤’吧!”因為婦女們有此天分,她們的直覺常常出類拔萃,評價一語中的,能夠看穿男人,也許還有他們的女性意象詭計。她們看得見男人看不到的方面。所以,還沒有妻子堅信丈夫是超人!

若有人得了神經癥,理所當然要接受分析;但若他“正常”,則不存在此類強迫。然而,我可以向您保證,關于正常狀態,我有過令人驚奇的體會,曾遇到一名完全“正常”的從醫的弟子,他是醫生,給我帶來一名老同事的問候,他曾是后者的助理醫生,接手了診所。他事業有成,一如常人,診所普普通通,妻子平平常常,子女身心健康,住在尋常小城常見的不大的房子里,收入一般,很可能飲食也無特別之處!他想成為分析師,我告訴他:“您知道意味著什么嗎?這就是說,您得先了解自己,工具就是您自己。若您不對頭,那患者如何可能變得對頭?若您不自信,如何能讓他信服?您自己得是真材實料。但若您并非貨真價實,那就但愿天助您!您會把患者引入歧途。您先得主動分析自己。”——此公贊同,但馬上對我說:“我沒什么棘手事可說!”這本該令人警覺。我說:“好吧,那我們可以看看您的夢境。”他說:“我沒做夢。”我道:“您很快會做夢的。”要是別人十有八九就會在緊接著的夜里做夢了。他卻不記得做過夢。大約過了兩周,我覺得不祥了。

最后,出現了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夢。他夢到乘火車,列車在某個城市停留兩小時。因為做夢者不熟悉此城,又很想了解,就去了市中心,他在那里看見一幢中世紀房屋,很可能是市政廳,就走了進去,穿過長廊,踱入美室,墻上掛著古畫和織花壁毯,古玩珍寶隨處擺放。他驀地瞥見天黑日落,心想:我得回火車站了!——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迷路了,不知何處是出口,嚇了一跳,同時意識到在這幢房子里沒有遇到過人,他毛骨悚然,加快步伐,希望遇上什么人,但什么人也沒遇見,于是走向大門,如釋重負地心想:那就是出口!——他打開門,發現置身于一間巨室,暗得連對面墻壁都看不清。他大吃一驚,飛跑著穿過開闊空蕩的房間,因為希望在廳堂的另一側找到出口。這時,他看到——就在房間中央——地上有白色之物,近前才發現是約莫兩歲的癡兒坐在夜壺上,渾身糞便。在此瞬間,他大叫一聲醒來,心慌意亂。

我就很有把握了:這是潛在的精神病!我可以告訴您,嘗試讓他脫離夢境時,我出汗了。我不得不盡可能把此夢境說得沒有大礙,根本不探討細節。

夢境所述,大致如下:開頭的旅行是前往蘇黎世,但他在那里只是短暫停留。處于中心的孩子是他自己兩歲時的形象。對幼兒來說,如此不良之舉雖然不同尋常,但還是可能的。糞便吸引他們關注,因為有顏色、有氣味!若兒童在城里長大,可能還是在家教嚴格的家庭里,就容易出現這種事情。

但做夢的那個醫生并非兒童,他是成人。所以,位于中心的夢中形象是禁忌的象征。他講述夢境時,我就明白,他的正常狀態是一種補償。我在最后一刻逮到他,因為潛在的神經癥差一點暴發并且變得明顯,必須阻止。最終,借助他的一個夢,給訓練分析找到可以服人的結局,我倆都感謝有此結局。我不讓他知道我做的診斷,但夢境告訴他有危險的精神病人糾纏時,他可能察覺正在接近慌亂,后果嚴重。做夢者旋即返回故鄉,不再觸及潛意識,趨向正常狀態,符合一種人格,這種人格不會因與潛意識對立而不發展,只會突破潛意識。這些潛在的精神病是心理治療師的眼中釘,因為它們常常極難確診。在這些情況下,理解夢境就尤為重要。

我們這就說到非專業分析這一問題。我支持非醫學人士也學習并從事心理治療,但若遇潛在的精神病時,他們可能容易出偏差。因此,我贊成非專業人士從事分析師的工作,但在專業醫生的督導下,一旦有絲毫不肯定,就應向后者討教。對醫生而言,確診并治療潛在的精神分裂癥常常就夠困難了。對外行而言尤甚。但我一再體會到:非專業人士長年致力于心理治療,并且自己也接受分析,略知一二而且也會一兩手。再說,應用心理療法的醫生根本不夠。此職業需要相當漫長而全面扎實的培訓,需要全面廣博的教育,只有極少數人能夠享有這些。

尤其若患者移情或者醫患或多或少不自覺的認同大起作用,醫患之間的關系偶爾可能導致心靈學性質的現象,我常有此經歷。令人印象特別深刻的一個病例,我使患者擺脫了精神性抑郁。此后,他返家結婚,但我不喜歡他妻子,初次見到她,就有瘆人的感覺。我覺察到,因為自己對她有影響,他對我心存感激,我就成了她的眼中釘。經常發生的是,妻子并非真愛丈夫,心懷嫉妒,破壞他與朋友的情誼。她們想要丈夫完全屬于自己,因為她們不屬于丈夫。妒忌的核心都是缺乏愛。

妻子的態度對那名患者就是難以應付的異常負擔,在此壓力下,婚后一年,他重新陷入抑郁。我預見到有此可能,曾與他約定,察覺情緒低落就立即聯系我。但他沒這么做,其妻不無推波助瀾之舉,她對他的意興索然不以為意。他音信全無。

那時,我在B城做報告。午夜時分,我進了旅館(做完報告之后,還與幾名友人一同進餐),隨即上床,但很久仍睡不著。將近兩點(想必剛好入睡)驚醒,確信有人入室,還覺得好像門匆匆打開,馬上開燈,但什么都沒有,心想有人走錯了門,就往走廊里瞧,可那里一片死寂。我想,“奇怪,確實有人入室了啊!”于是努力回憶,想起來因隱隱作痛而醒來,宛若某物碰到額頭,然后撞到后腦勺上。——次日,收到一封電報,說那名患者吞槍自盡了,后來得知子彈卡在后腦勺上。

此處經歷涉及道地的共時現象,在原型情境中(此處為死亡)并不罕見。通過潛意識中把時空相對化,我有可能感知其實全部發生在別處之事。集體無意識人所共同,它是古代所稱“萬物感應”的基礎。在此病例中,我的潛意識知道患者的狀況,整晚都覺得出奇的心神不定、煩躁不安,一反常態。

我從未試圖讓患者皈依,也不強加于人,一切取決于患者自己得出看法。在我這里,異教徒就是異教徒,基督徒就是基督徒,猶太人就是猶太人,命該如此。

我清楚記得一個喪失信仰的猶太女人。事情起于我的一個夢,夢中有一個不認識的少女來就診,陳述病情,她一邊講,我一邊想:我根本聽不懂她的話。我不明白是什么事!可猛地想到,她有異乎尋常的戀父情結!——這是那個夢。

次日,我的日程上是四點時會診,一個少女出現了,是個猶太人,銀行主的富家女,俊俏、優雅、十分聰慧,已經接受了分析,但醫生移情于她,最終懇求她別再去他那里,否則會毀了他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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