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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的本色(2)

就在她思緒翻滾之時,內(nèi)屋的門輕輕地開了,燕陌站到了她面前,奪走了她的目光。平心而論,他長得很是出眾,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成熟的臉棱角分明,唇部上方與下頜處還有著刮去胡樁的青印兒……放眼看去,他的身上總透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滄桑感,這大概是離國出走的這些年磨練而成。

見她只是欣慰地看著自己,燕陌感覺一身上下有些不自在,自顧著左右查看自己穿得還有什么不妥:“為什么不說話?我這樣穿著……不好嗎?”

褚色的長衫,斜繡著云邊的領(lǐng)口,柔緞制的暗褐色腰帶,再配上青靴一雙,整個人較之前增了數(shù)分雅致,再不是坐在土地廟門口的流浪混混。胭脂菱唇微啟,忍不住贊了一聲:“很好!”

“那就好。好些年沒有這么穿了,連我自己都有些不習(xí)慣!”燕陌用手撩了撩額際垂下的長發(fā),試著在胭脂面前走了幾步,似乎想找回一點兒從前的感覺。

“晚些時候,殿下將發(fā)綰起吧,現(xiàn)在這樣看起來很怪。”看他長發(fā)披肩,胭脂提醒著說,開始想接下來趕路的事。

“對了,你吃過了嗎?我為你留了些點心,用棉被焐著呢!”突然想起她還未用早膳,燕陌走回里屋,掀起棉被,將一個還熱乎乎的小布包取了出來遞給她。

“剛才出門在街市上吃過了,先收起來吧!馬匹以及趕路用的干糧我都準(zhǔn)備好了,午時一過我們便趕路。我向侍衛(wèi)長許諾兩月便回,眼下僅剩一月時間,時間很緊,能給殿下的休息時間不多。趁現(xiàn)在離午時還有一個多時辰,請殿下好生休息。”胭脂沒有接他手上的食物,中規(guī)中舉地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趁著刺殺團尚未追上來,借此良機走得越遠越好。

也就是他梳洗一陣的光景,她就將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可謂神速。不過,聽著她一口一個殿下地叫,燕陌隱隱有些不快。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他不喜歡她與自己有距離,他希望她叫自己的名字,只有如此他與她之間的關(guān)系才是平等的,才有可能靠得更近。“不要叫我殿下,我喜歡你叫我的名字。”

心如玲瓏的胭脂聽聞他強調(diào)的話語,內(nèi)心一震,莫非昨日水下為救他的那一吻讓他誤會了嗎?燕康尸骨未寒,大仇尚未得報,霧烈危在旦夕,他怎么可以在這個時候兒女情長?即便兒女情長,對象怎么能是自己?即使她不認(rèn)為自己是霧烈的皇后,可廊、滄二城的百姓并不這么認(rèn)為。抬眼望他,正見他睜著坦誠的眼睛注視自己,胭脂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紊亂,開口輕言細語地提醒:“我想殿下是誤會了某些事情,保證殿下的安全是我的責(zé)任。殿下須分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切勿忘記霧烈國尚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只不過他一句話,她便凝重如此,恍似如臨重?fù)?dān)似地。燕陌看著她,話語一轉(zhuǎn):“如果我命令你不許叫我殿下呢?”

看來他是鐵了心如此,胭脂微嘆著,不發(fā)一言,走向房門。

“如果你不叫我燕陌,是否意味著我得叫你一聲皇后?”燕陌在她身后補了一句,或許她不愿意那么叫他是因為十二皇弟的關(guān)系吧!她與十二皇弟之間,是否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如果這樣,她就不應(yīng)該親自前來尋他才是。

燕康,那個愛她至深的男子,雖然她不曾愛過他,心卻為他的死染上了疼痛。胭脂欲出門而去的身影有些晃動,強忍住這些幽微的心情,沉著地道:“大婚時,他就站在新房門口,還未進門就中了箭,所以我不是他的皇后,不過我會為他復(fù)仇。”

這么說她并不愛十二皇弟,只不過是因為責(zé)任?燕陌突感快慰,某些決定在這一刻塵埃落定,不再勉強于她。

身后人不再說話,胭脂松了口氣,偏在跨出房門之前又想起了樓下大堂中不明身份的四五個灰衣人,轉(zhuǎn)頭面向燕陌,卻與他澄澈的目光撞在一起,慌忙別開道:“我上樓時,大堂里正坐著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咱們還是別生事端的好。殿下且在房中休息,盡量別下樓,我會讓小二將午膳送進房間。”

“你還要去哪里?”燕陌問。

“我去梳洗梳洗。”胭脂答道,心想又是落水,又是趕路,一身上下臟得發(fā)臭,要是再不梳洗一下,恐怕頭發(fā)都得長虱子了。

“嗯,是該去洗洗了,要不然你就快變成女混混了!”看她兩手空空就準(zhǔn)備去梳洗,燕陌啞然失笑,轉(zhuǎn)身在里屋取過裝衣物的包裹,朝她扔了過去:“你該不會打算這么空著手去梳洗吧?”

“呃,謝謝!”胭脂窘著臉接過包裹,趕緊沖出門去。

房內(nèi)的燕陌見狀,笑得更加燦爛,哪里像一夜趕路未眠的人?

事實上,當(dāng)燕陌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jīng)從窗戶口退出了房間,時辰已近黃昏。不是要趕路的嗎?胭脂呢?從床上猛然坐起,他起身推開了門,發(fā)現(xiàn)胭脂身著棗紅色的小襖,黑亮的發(fā)絲披了一肩,趴在外屋的木桌上睡得正濃,右手緊緊地抓著劍,保持著隨時都能出招的架勢。

她實在是太緊張了,就連熟睡時也不忘記要保護他。燕陌臉色一柔,撩開她散在肩上的烏黑發(fā)絲,指尖傳來細膩的觸感,又極其小心地取走她手里的長劍,將她輕盈的身體抱了起來。想是她睡得太沉,竟未被他的動作吵醒。

燕陌笑了笑,將她安放在了床上,為她脫去靴子,拉過還暖著的棉被蓋在她身上,然后坐在床邊自言自語地道:“安心地睡吧,就是趕路也不急著這一刻。我一定會將你帶回霧烈。”

他就這樣安靜地守著她,不覺得累,亦不覺得餓,看著她憔悴削瘦的臉在睡夢中顯得如此安祥,聽著她平靜的呼吸聲,感到極為愜意。哪怕是她的眉輕輕皺了一下,他也覺得那是美妙。她算不上美,卻自有她動人的地方,比如危險來臨時,她能勇敢地站在他的前面,那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能做得到的。十二皇弟好眼光,現(xiàn)在的霧烈國需要的就是這樣一位堅強勇敢的皇后。

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做了夢,夢見了那場慘烈的戰(zhàn)爭。她看見娘親與爹爹拼了命要救自己,卻被兇狠的士兵砍倒在地,鮮血直流。她看見明晃晃的刀朝自己砍來,以為自己要死了,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動也不能動,卻看到一把閃著絢麗光芒的長劍隔開了當(dāng)頭而下的刀鋒,割斷了那個士兵的喉嚨。她嚇得退后了一大步。長劍的主人有著一張白晳的面孔,目光精銳,沖她笑了起來,很溫暖。

“你……你的劍……很漂亮!”她用稚嫩的小手指著他手中的閃亮長劍,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雖然他的劍也濺著血花,卻并不讓她感到害怕,那種感覺很奇異。

“小丫頭,劍是用來守護需要我們守護的人……”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驚恐地看見從他身后砍下來的刀,來不及叫喊,來不及哭泣。他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已然倒在她面前,吐了好多血,整張臉痛苦極了。一個面目猙獰的士兵正站在他身后,手中的軍刀正嘀嘀嗒嗒地滴著血,那是他的血;緊接著這個士兵又被趕來救援的幾個士兵一陣亂刀砍倒。

她睜大著了滿是恐懼的雙眼,伸著顫抖的小手,抓住他大她許多的手,多么希望他重新站起來……

慌亂中,來了好多花臉的還帶著傷的士兵,驚叫著將他從地上抬了起來,一邊抵抗追兵,一邊后退。她站在原地,看著他被抬走。他的劍和他的人躺在一起……

她的耳朵里全是兵器交鳴的聲音,然后一切靜了下來,剩下的是斷壁殘垣,冒著灰煙。同她一樣失去親人的人們哀嚎著,痛哭著,聲嘶力竭。她坐在已經(jīng)斷了氣的娘親與爹爹旁邊,哭不出來,因為她親眼目睹了以血淚和生命作為代價的戰(zhàn)爭有多么殘酷。

“劍是用來守護需要我們守護的人!劍是用來守護需要我們守護的人!”她陷入夢境,嘴里呢喃著同樣一句話,反反復(fù)復(fù)。

她是做什么奇怪的夢了吧?靠著床柱休息的燕陌被她的夢話擾醒,看著她不斷嚅動的雙唇,搖晃得厲害的頭部,還有試圖抓住什么東西的雙手,趕忙左右拍拍她的臉,道:“胭脂,胭脂,你醒醒……”

被拍了數(shù)次,胭脂感到臉頰上傳來的溫度,從夢境中脫離出來,睜開雙眼,只見燕陌坐在自己面前,再一看自己躺在床上,一骨碌便坐了起來。她怎么睡在床上了?糟糕,不是午時后就得趕路么?環(huán)眼一看,房間內(nèi)正燃著燈燭,昏黃昏黃的,看樣子天已經(jīng)黑了。一把掀開棉被,趕緊下床,忙著將靴子套在自己腳上。“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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