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無效婚姻和可撤銷婚姻

無效婚姻

無效婚姻是指雖經婚姻登記部門登記結婚，但婚姻當事人欠缺結婚實質要件，因此不具備法律效力的一種違法婚姻。

律師解讀

1．無效婚姻的阻卻事由。有的婚姻雖然符合無效婚姻的事由，但如果當事人申請確認婚姻無效時，無效事由已經消失，法院可不予判決婚姻無效。比如雖然婚前患有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但在起訴時已經治愈的；雖登記結婚時不達法定婚齡，但起訴時已達婚齡的。如果法院認定當事人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請求并不成立，而當事人堅持要求解除人身關系的，法院會建議當事人按離婚訴訟處理。

2．婚姻無效后財產的處理方法。一旦婚姻無效，則意味著當事人之間不發生夫妻的權利和義務，屬于同居關系。同居期間最容易發生財產糾紛，一般按照如下原則處理：（1）如果同居雙方能就共同財產的分割達成協議，則按雙方的協議處理；（2）如果雙方不能達成協議，由法院依法分割；（3）雙方的共同財產，原則上應均等分割，但要綜合考慮雙方當事人的過錯程度，照顧婦女、兒童的合法權益和無過錯方的利益；（4）雙方同居期間為共同生活而形成的債權、債務，一般按雙方的共同債權、債務處理；（5）一方在共同生活期間患重病未治愈的，法院可判決其多分財產或由另一方給予適當幫助。

法律規定

《婚姻法》

第十條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婚姻無效：

（一）重婚的；

（二）有禁止結婚的親屬關系的；

（三）婚前患有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

（四）未到法定婚齡的。

第十二條 無效或被撤銷的婚姻，自始無效。當事人不具有夫妻的權利和義務。同居期間所得的財產，由當事人協議處理；協議不成時，由人民法院根據照顧無過錯方的原則判決。對重婚導致的婚姻無效的財產處理，不得侵害合法婚姻當事人的財產權益。當事人所生的子女，適用本法有關父母子女的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

第十五條 被宣告無效或被撤銷的婚姻，當事人同居期間所得的財產，按共同共有處理。但有證據證明為當事人一方所有的除外。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

第一條第一款 當事人以婚姻法第十條規定以外的情形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人民法院應當判決駁回當事人的申請。

同居

律師解讀

1．事實婚姻。未辦理結婚登記就同居生活的男女形成的關系可分為兩種：一是事實婚姻，二是同居關系。事實婚姻是指1994年2月1日前沒有配偶的男女，未辦理結婚登記，即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周圍的人也認為是夫妻關系。法院在受理未履行登記結婚的離婚案件時，符合事實婚姻構成要件（具體見上圖）的，會認定其具有事實婚姻的效力，當事人不必再行補辦結婚登記手續，按離婚案件處理。對不構成事實婚姻的，屬于同居關系，法院不予受理。

2．同居的類型。同居可以分為兩類：一是未婚同居，即《婚姻法解釋一》第5條規定的“未按婚姻法第八條規定辦理結婚登記而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對此法律明確規定法院不予受理，但同居期間產生的財產爭議、子女撫養問題，法院會受理；二是婚外同居，即《婚姻法解釋一》第2條規定的“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對此因為違反了《婚姻法》規定的一夫一妻制，有損于社會公序良俗，因此一方要求解除的，法院會受理并予以解除。

3．“非法同居”不是法律概念。在婚姻法上，1994年2月1日以后同居生活的男女雙方不補辦結婚登記手續的，我們國家不再承認事實婚姻，按照“同居關系”處理。同居是一種法律狀態，不存在是否違法之說，人們常說的“非法同居”并不是一個法律概念，只是同居關系不受法律保護而已。

4．同居期間財產的處理。由于同居關系不屬于法律保護的范疇，所以雙方不形成法律所保護的夫妻人身關系。因此，如果同居期間雙方各自繼承或受贈取得的財產，按個人財產對待。如果一方去世，另一方也無權以繼承人身份參加繼承。如果同居期間形成財產共有關系，在解除同居關系時，對該共有財產，首先由當事人根據自愿的原則協商處理。協商不成的，法院會根據照顧子女和女方的原則，考慮財產的實際情況和雙方的過錯程度妥善分割。如果屬于婚外同居，在財產處理時不能侵害合法婚姻當事人的財產權益。

法律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

第二條 婚姻法第三條、第三十二條、第四十六條規定的“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情形，是指有配偶者與婚外異性，不以夫妻名義，持續、穩定地共同居住。

第五條 未按婚姻法第八條規定辦理結婚登記而以夫妻名義共同生活的男女，起訴到人民法院要求離婚的，應當區別對待：

一、1994年2月1日民政部《婚姻登記管理條例》公布實施以前，男女雙方已經符合結婚實質要件的，按事實婚姻處理；

二、1994年2月1日民政部《婚姻登記管理條例》公布實施以后，男女雙方符合結婚實質要件的，人民法院應當告知其在案件受理前補辦結婚登記；未補辦結婚登記的，按解除同居關系處理。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

第一條 當事人起訴請求解除同居關系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但當事人請求解除的同居關系，屬于婚姻法第三條、第三十二條、第四十六條規定的“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人民法院應當受理并依法予以解除。

當事人因同居期間財產分割或者子女撫養糾紛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應當受理。

重婚

律師解讀

1．重婚罪屬于自訴案件。根據法律的規定，重婚罪屬于自訴案件，但并非“告訴才處理”的案件。因此，受害人可以自行收集證據，向法院提起自訴追究重婚罪的刑事責任，也可以向公安機關控告，由公安機關偵查、檢察院公訴。

2．事實上的重婚（刑法）與“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民法）的區別。刑法規定的事實上的重婚是指有配偶的人未登記但確與他人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的。至于何謂“以夫妻名義同居”，一般是指男女雙方以夫妻相稱，周圍的人也認為二者是夫妻。所以，二者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于是否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如果雙方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則構成事實上的重婚；如果雙方沒有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則不屬于刑法予以處罰的范圍，只是屬于《婚姻法》禁止的行為。正是基于這一點，一些人為了規避刑事制裁會鉆法律的空子，在與他人婚外同居時，既不去登記結婚，也不以夫妻名義同居生活，分手時導致女方無法通過刑事手段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3．婚姻無效時，是否可以提出損害賠償請求？在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案件中，當事人不能提起損害賠償請求。但在離婚案件中，無過錯的配偶一方可以在離婚的同時，一并向存在過錯（比如重婚）的一方要求損害賠償（含精神損害賠償）。

法律規定

《婚姻法》

第三條 禁止重婚。禁止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

第三十二條 有下列情形之一，調解無效的，應準予離婚：

（一）重婚或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

第四十五條 對重婚的，對實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遺棄家庭成員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受害人可以依照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向人民法院自訴；公安機關應當依法偵查，人民檢察院應當依法提起公訴。

《刑法》

第二百五十八條：“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與之結婚的，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法釋〔2012〕21號）

第一條 人民法院直接受理的自訴案件包括：

（二）人民檢察院沒有提起公訴，被害人有證據證明的輕微刑事案件：

4．重婚案（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條規定的）。

宣告婚姻無效的案件

法院審理規則

律師解讀

1．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意義。很多人會問，既然夫妻一方或者雙方死亡，婚姻關系就自然終止了，再申請宣告無效是不是多此一舉，沒有意義了？其實并非這樣！婚姻關系雖然自動消滅了，但是它所產生的其他法律關系，如財產關系、繼承關系等仍然存在，所以仍然有宣告婚姻無效的利益需求。比如一男子與其表妹結婚，該男子意外死亡，那么他的父母可以在1年內申請宣告該婚姻無效，那么他的妻子便不能繼承其遺產。

2．申請宣告婚姻無效案件中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問題，如何處理？如果是利害關系人，比如婚姻雙方的近親屬，向法院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只能就婚姻效力提出請求，而無權要求處理當事人的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問題。如果是婚姻當事人自己申請的，可以要求法院一并處理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問題，法院會單獨就這部分內容制作裁判文書。也有的夫妻，一方向法院申請宣告婚姻無效，另一方起訴離婚。在這種情況下，法院一般會先審查是否存在婚姻無效的情況，對是否有效作出判決后，再對離婚案件做出處理。如果婚姻有效，按離婚訴訟繼續審理；如果婚姻無效，不涉及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的，不再對離婚訴訟做出處理，涉及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的，法院會繼續審理。

法律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

第七條 有權依據婚姻法第十條規定向人民法院就已辦理結婚登記的婚姻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主體，包括婚姻當事人及利害關系人。利害關系人包括：（一）以重婚為由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為當事人的近親屬及基層組織。

（二）以未到法定婚齡為由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為未達法定婚齡者的近親屬。

（三）以有禁止結婚的親屬關系為由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為當事人的近親屬。

（四）以婚前患有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為由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為與患病者共同生活的近親屬。

第九條 人民法院審理宣告婚姻無效案件，對婚姻效力的審理不適用調解，應當依法作出判決；有關婚姻效力的判決一經作出，即發生法律效力。

涉及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的，可以調解。調解達成協議的，另行制作調解書。對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問題的判決不服的，當事人可以上訴。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

第二條 人民法院受理申請宣告婚姻無效案件后，經審查確屬無效婚姻的，應當依法作出宣告婚姻無效的判決。原告申請撤訴的，不予準許。

第四條 人民法院審理無效婚姻案件，涉及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的，應當對婚姻效力的認定和其他糾紛的處理分別制作裁判文書。

第七條 人民法院就同一婚姻關系分別受理了離婚和申請宣告婚姻無效案件的，對于離婚案件的審理，應當待申請宣告婚姻無效案件作出判決后進行。

前款所指的婚姻關系被宣告無效后，涉及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的，應當繼續審理。

可撤銷的婚姻

因脅迫結婚的，受脅迫的一方可以向婚姻登記機關或法院請求撤銷該婚姻。婚姻被撤銷后，與無效婚姻的效力相同。

律師解讀

1．申請撤銷婚姻的主體只能是結婚當事人自己。締結婚姻首先需雙方自愿，如果結婚非當事人自愿，而是受到對方脅迫，即使雙方已辦理了登記手續，法律規定受到脅迫的一方也可在法定時間內申請撤銷。因受脅迫而請求撤銷婚姻的，只能由受脅迫一方的婚姻當事人本人提出，其他人不能代替當事人提出。

2．申請撤銷婚姻的時限為1年。為避免可撤銷婚姻的效力長期處于不確定的狀態，平衡兼顧婚姻當事人的利益并維護婚姻關系的安定性，根據規定，受脅迫的一方申請撤銷婚姻，應當在婚姻登記之日起1年內提出，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當事人請求撤銷婚姻的，應當自恢復人身自由之日起1年內提出。該期限不適用中止、中斷或者延長的規定，該期間屆滿，當事人就不能再申請撤銷了。

法律規定

《婚姻法》

第十一條 因脅迫結婚的，受脅迫的一方可以向婚姻登記機關或人民法院請求撤銷該婚姻。受脅迫的一方撤銷婚姻的請求，應當自結婚登記之日起1年內提出。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當事人請求撤銷婚姻的，應當自恢復人身自由之日起1年內提出。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

第十條 婚姻法第十一條所稱的“脅迫”，是指行為人以給另一方當事人或者其近親屬的生命、身體健康、名譽、財產等方面造成損害為要挾，迫使另一方當事人違背真實意愿結婚的情況。

因受脅迫而請求撤銷婚姻的，只能是受脅迫一方的婚姻關系當事人本人。

第十二條 婚姻法第十一條規定的“一年”，不適用訴訟時效中止、中斷或者延長的規定。

《婚姻登記條例》

第九條 因脅迫結婚的，受脅迫的當事人依據婚姻法第十一條的規定向婚姻登記機關請求撤銷其婚姻的，應當出具下列證明材料：

（一）本人的身份證、結婚證；

（二）能夠證明受脅迫結婚的證明材料。

婚姻登記機關經審查認為受脅迫結婚的情況屬實且不涉及子女撫養、財產及債務問題的，應當撤銷該婚姻，宣告結婚證作廢。

《婚姻登記工作規范》

第四十六條 受脅迫結婚的婚姻當事人，可以向原辦理該結婚登記的機關請求撤銷婚姻。

結婚登記程序瑕疵的處理

律師解讀

1．結婚登記瑕疵的處理方法。締結婚姻既要具備結婚的實質要件，也要按法定程序進行登記。如果欠缺結婚的實質要件，法律規定了無效婚姻制度和可撤銷婚姻制度；如果欠缺結婚的形式要件，即不符合法定程序，該如何處理呢？從行政法角度上講，民政部門辦理結婚登記在性質上屬于具體行政行為，即行政確認行為。當事人對已經領取的結婚證效力提出異議，不屬于法院民事案件的審查范圍，婚姻登記機關也不能自行撤銷，根據《婚姻法解釋三》的規定，當事人可以申請行政復議或者提起行政訴訟。就行政復議機關而言，當事人既可以向民政部門所屬的縣級人民政府申請行政復議，也可以向上一級民政部門即地市級民政局申請復議。

2．婚姻登記行為瑕疵是否必然導致婚姻無效？行政機關的婚姻登記行為與當事人之間的婚姻是兩種不同法律性質的行為，婚姻登記無效與婚姻無效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婚姻是否有效的關鍵在于締結婚姻的事實是否存在、雙方是否真實自愿、是否符合法定結婚條件，只要具備這些條件就是有效的婚姻。婚姻登記只是政府對婚姻當事人雙方結婚意愿和婚姻行為的確認，達到一種證明和公示的效果。婚姻當事人雙方有共同結合的意愿也有共同生活的事實，即使婚姻登記機關存在程序瑕疵，并不必然導致婚姻登記無效，更談不上婚姻無效。

3．婚姻登記被撤銷后，當事人能否要求存在登記瑕疵的民政部門承擔責任？民政部門對婚姻登記的當事人所提交的材料僅是一種形式上的審查，不進行實質性審查和判斷，當事人應對其提供材料的真實性負責。因此，對于偽造證件導致登記錯誤的，應由故意提供虛假材料的人來承擔責任不應該由民政部門承擔責任。

法律規定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

第一條第二款 當事人以結婚登記程序存在瑕疵為由提起民事訴訟，主張撤銷結婚登記的，告知其可以依法申請行政復議或者提起行政訴訟。

《行政訴訟法》

第七十條 行政行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判決撤銷或者部分撤銷，并可以判決被告重新作出行政行為：

（三）違反法定程序的；

《行政復議法》

第二十八條 行政復議機關負責法制工作的機構應當對被申請人作出的具體行政行為進行審查，提出意見，經行政復議機關的負責人同意或者集體討論通過后，按照下列規定作出行政復議決定：

（三）具體行政行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決定撤銷、變更或者確認該具體行政行為違法；決定撤銷或者確認該具體行政行為違法的，可以責令被申請人在一定期限內重新作出具體行政行為：

3．違反法定程序的；

《婚姻登記工作規范》

第五十三條 除受脅迫結婚之外，以任何理由請求宣告婚姻無效或者撤銷婚姻的，婚姻登記機關不予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