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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暗更名才子遺珠

詩曰:

一段姻緣一段魔,豈能容易便諧和?

好花究竟開時(shí)少,明月終須缺處多。

色膽才情偏眷戀,妒心讒口最風(fēng)波。

緬思不獨(dú)人生忌,天意如斯且奈何!


話說張軌如因一時(shí)醉后高興,便沒心把白小姐的事情都對蘇友白說了。后見蘇友白再三留意,又見和詩清新,到第二日起來,思想轉(zhuǎn)來,倒有幾分不快,因走到亭子里來,與王文卿商議,只見王文卿蓬著頭,背剪著手,在亭中走來走去,像有心事的。張軌如見了道:“老王,你想什么?”王文卿也不答應(yīng)。張軌如走到面前,王文卿惱著臉道:“我兩個(gè)聰明人,為何做出這糊涂事來!”張軌如道:“卻是為何?”王文卿道:“昨夜那個(gè)姓蘇的,又非親又非故,不過一時(shí)乍會(huì),為何把真心話都對他說了?況他年又少,人物又生得俊秀,詩又做得好,若同他去,卻不是我們轉(zhuǎn)替他做墊頭了?”張軌如道:“小弟正在這里懊悔,來與你相議,如今卻怎生區(qū)處?”王文卿道:“說已說出了,沒甚計(jì)較挽回。”張軌如道:“晚夜我也醉了,不知他的詩畢竟與小弟的何如,可拿來再細(xì)看一看。”王文卿遂在書架上取下來,二人同看,真?zhèn)€愈看愈有滋味。二人看了一回,面面相覷。

張軌如道:“這詩反復(fù)看來,倒轉(zhuǎn)像是比我的好些。我與你莫若竊了他的,一家一首,拿去風(fēng)光一風(fēng)光,燥皮一燥皮,有何不可!小蘇來尋時(shí),只叫小廝回他不在便了。”王文卿道:“小弟昨夜要他做第二首,便已有心了。今仔細(xì)思量,還有幾分不妥。”張軌如道:“有甚不妥?”王文卿道:“我看那蘇蓮仙,年紀(jì)小小的,也像個(gè)色中餓鬼。你我不同他去,他既曉得蹤跡,難道就肯罷了?畢竟要尋訪將去。他若自去,這兩道詩豈不弄重了?一對出來,那時(shí)便有許多不妙。”張軌如道:“兄所慮亦是。卻又有一計(jì)在此,何不去央央董老官,但是蘇蓮仙來,便叫他一力辭去,不容相見,不與他傳詩。難道怕他飛了進(jìn)去不成?”王文卿道:“此計(jì)雖妙,但只詩不傳進(jìn)去,里邊不回絕他,蘇蓮仙終不心死。倒不如轉(zhuǎn)邀他去,明做一做罷。”張軌如道:“怎生明做?”王文卿道:“只消將這兩首詩留起一首與我,將一首寫了你的名字,卻把昨日兄做的,轉(zhuǎn)寫了蘇蓮仙名字,先暗暗送與董老官,與他約通了,叫他只回‘白老爺不在家’,一概收詩。然后約了蘇蓮仙,當(dāng)面各自寫了,同送去。董老官回他‘不在’,自然收下,卻暗暗換了送進(jìn)去。等里面與他一個(gè)掃興,他別處人,自然沒趣去了。那時(shí)卻等小弟寫了那一首送去,卻不是與兄平分天下了?”

張軌如聽了,滿心歡喜道:“好算計(jì)算計(jì)——考慮,計(jì)算。!好算計(jì)!畢竟兄有主意。只是要速速為之!老董那里卻叫哪個(gè)去好?”王文卿道:“這個(gè)機(jī)密事,如何叫得別人?須是小弟自去。只是董老官是個(gè)利徒,須要破些鈔方才得妥。”張軌如道:“謀大事,如何惜得小費(fèi)!稱二兩頭與他,許他事成再謝。”王文卿道:“二兩也不少了。只是那老奴才眼睛大,看不在心上。事到如今也說不得了,率性與他三兩,做個(gè)妥帖,或者后邊還用得著他。”張軌如無法,只得忍著痛稱了三兩銀子,用封筒封了。就將蘇友白的頭一首詩,用上好花箋細(xì)細(xì)寫了,卻落自家名字;轉(zhuǎn)將自家的詩,叫王文卿寫了,作蘇友白的,——卻不曉得蘇友白的名字,只寫個(gè)蘇蓮仙題,寫完了,王文卿并銀子同放在袖中,遂往錦石村來。正是:

損人偏有千般巧,利己仍多百樣奸。

誰識老天張主定,千奸百巧總徒然。

原來這董老官卻是白侍郎家一個(gè)老家人,名字叫做董榮,號叫做董小泉。為人喜的是銀子,愛的是酒杯。但見了銀子,連性命也不顧,倘若拿著酒杯,便頭也割得下來。凡有事尋他,只消買一壺酒、一個(gè)紙包,便連府中匙大碗小的事情都說出來。就是這《新柳詩》,也是他抄與王文卿的。

這日王文卿來尋他,恰好遇著他在府門前背著身子數(shù)銅錢,叫小的去買酒。王文卿走到背后,將扇在他肩頭上輕輕地敲了兩下,道:“小老好興頭!”董老官忙回身來,看見是王文卿,便笑道:“原來是王相公。王相公來下顧,自然就有興頭了。”王文卿道:“要興頭,也要在小老身上。”董老官見口聲是生意上門,便打發(fā)了小的,隨同王文卿走到轉(zhuǎn)彎巷里一個(gè)小庵來借坐。因問道:“王相公此來,不知有何見諭?”王文卿道:“就是前日的《新柳詩》和成了,要?jiǎng)谀阌们橐欢!倍瞎俚溃骸斑@不打緊。既是詩和成了,若要面見老爺,只消略坐一坐。老爺今日就要出門,只待臨出門時(shí),我與你通報(bào)一聲,便好過去相見。”王文卿道:“倒不消見得老爺,只勞小老傳遞一傳遞就好了。”董老官道:“這個(gè)一發(fā)容易!”王文卿道:“果然容易。只是略略有些委曲,要小老周旋。”董老官道:“有甚委曲,只要在下做得來,再無不周旋的。”

王文卿遂在袖子里摸出兩幅花箋來,說道:“這便是和韻的兩首詩。一首是敝相知張兄的,一首是個(gè)蘇朋友的,小老可收在袖里。過一會(huì),待他二人親來送詩,煩小老回一聲‘老爺出門了’,一概收詩;待他拿出詩來,再煩小老將他送來的詩藏下,卻將這二詩傳進(jìn),與老爺、小姐看,便是小老用情了。”董老官笑道:“這等說起來,想是個(gè)掉錦包掉錦包——掉換了錦包,即做手腳。的意思了!既是王相公來吩咐,怎好推辭作難,只憑王相公罷了。”

王文卿來時(shí),在路上已將三兩數(shù)內(nèi)稱去一兩,隨將二兩頭拿出來,遞與董老官道:“這是張敝友的一個(gè)小東,你可收下。所說之事,只要小老做得干凈、巧妙,倘或有幾分僥幸,還有一大塊在后面哩。”董老官接著包兒,便立起身來說道:“既承貴友盛情,我便同王相公到前面一個(gè)新開的酒樓上去,領(lǐng)了他的何如?”王文卿道:“本該相陪,只是張敝友在家候信,還要同來,工夫耽擱不得了。容改日待小弟再來請罷。”董老官道:“既是今日就要來,連我也不敢吃酒了。莫要飲酒誤他的事情。”王文卿道:“如此更感雅愛!”遂別了董老官,忙忙來回復(fù)張軌如。

此時(shí)張軌如已等得不耐煩,看見王文卿來了,便迎著園門問道:“曾見那人么?”王文卿道:“剛剛湊巧,一到就撞見。已與他說通了。怎么小蘇這時(shí)候還不見來?”正說不了,只見蘇友白帶著小喜走將來。

原來蘇友白因昨夜思量過度,再睡不著,到天亮轉(zhuǎn)沉沉睡去,所以起來遲了。梳洗畢,吃了飯,隨即到張家園來。恰好相遇。三人相見過,張軌如道:“蓮仙兄為何此時(shí)才來?”蘇友白道:“因昨夜承二兄厚愛,多飲了幾杯,因此來遲,得罪!”王文卿笑道:“想是不要見白小姐了。”蘇友白笑道:“若是二兄不要見,小弟也就不要見了。”張軌如道:“既要去,也是時(shí)候了,不要說閑話誤了正事。”王文卿道:“小弟詩未和,已是無分,只要二兄快快寫了詩同去。倘那一個(gè)討得好消息回來,好打點(diǎn)酒肴賀喜。”遂同到亭子上。張軌如與蘇友白各寫了昨夜的詩句,籠在袖內(nèi)。張軌如又換了一件時(shí)新的色衣,叫小廝備了三匹馬,一同出園門,竟望錦石村來。正是:

游蜂繞樹非無意,螻蟻拖花亦有心。

攘攘紛紛眷春色,不知春色許誰侵?

原來白石村到錦石村,只隔有三四里路,不多時(shí)便到了村里。將到白侍郎府門前,三人便下了馬,步行過來。此時(shí)董老官已有心,正坐在門樓下等。忽見三人走到面前,使立起身來,佯問道:“三位相公何來?”王文卿便走上前,指著張、蘇二人說道:“這兩位相公,一位姓張,一位姓蘇,特來求見老爺。”董老官道:“二位相公早來一刻便好,方才出門赴席去了。有甚話說,吩咐下罷。”張軌如道:“也無甚話說。因聞得老爺要和《新柳詩》。我二人各和了一首,特來請教。”董老官道:“二位相公既是送詩,只消留下,待老爺回來看過,再請相會(huì)。”張軌如回頭與蘇友白商議道:“是留下詩,還是等一等面見?”蘇友白道:“面見固好,但不知可就得回?”董老官道:“今日吃酒,只怕回來遲,見不成了。”王文卿道:“留下詩也是一樣,何必面見?”二人遂各自將詩稿遞與董老官道:“老爺回來,就煩稟一聲。”董老官道:“這個(gè)自然,不消吩咐。但是二位相公寓所要說明白了,恐怕老爺看了詩,要來相會(huì)。”王文卿道:“這位張相公是丹陽城中人,讀書的花園就在前邊白石村里。這位蘇相公也就在白石村觀音寺里作寓。”董老官道:“既在白石村,不多遠(yuǎn),曉得了。三位相公請回罷。”三人又叮囑了一回,方才離了白侍郎府前,依舊上馬回白石村去,不提。正是:

弄奸小輩欺朋友,貪利庸奴誤主人。

不是老天張主定,被他竊去好姻親。

卻說董老官見三人去了,隨即走到門房里,將才來的二詩藏在一本舊門簿里,卻將早間王文卿的二詩拿在手中,竟送進(jìn)來與白公看。

原來白公自從告病回家,一個(gè)鄉(xiāng)村中,無處擇婿,偶因紅玉小姐題得一首《新柳詩》,遂開一個(gè)和詩之門,以為擇婿之端。又一遠(yuǎn)族送了一個(gè)侄兒,要他收留作子。這侄兒才一十五歲,名喚繼祖,小名叫做穎郎,生得頑劣異常,好的是嬉游玩耍,若提起讀書,便頭腦皆痛,終日害病。白公撇不過族中情面,只得留下。其實(shí)雖有如無,不在白公心下。正是:

生男只喜貪梨栗,養(yǎng)女偏能讀父書。

莫笑陰陽顛倒用,個(gè)中天意有乘除。

這日白公正在夢草軒看花閑坐,忽見董榮送進(jìn)兩首和韻《親柳詩》來,隨即展開一首來看。看了一遍,不覺大笑起來道:“天下有這等狂妄的人!這樣胡說,也送了來看!”再看名字,卻寫著“蘇蓮仙題”,便放開一邊,又將一首展開來看。才看得頭一聯(lián),便驚訝道:“此詩清新可愛!”再看后聯(lián)、結(jié)句,便拍案道:“此異才也!吾目中不見久矣!卻從何處得來?”忙看名字,卻寫著“丹陽張五車題”。白公更驚訝道:“丹陽近縣,為何還埋沒著這等異才?”隨叫侍婢去請小姐來。

小姐聞父命,慌忙到軒中來。白公一見小姐,便笑說道:“我兒,今日我替你選一個(gè)佳婿了!”小姐道:“卻是何人,爹爹從何處得來?”白公道:“方才有兩個(gè)秀才送和的《新柳詩》來,一個(gè)甚是胡說,這一個(gè)卻是風(fēng)流才子。”隨將“張五車”的遞與小姐看。小姐接在手中,看了兩遍,道:“這首詩果然和得仙仙有致,自是一個(gè)出色才人。但不知爹爹曾見其人否?”白公道:“我雖不曾見他,然看此詩,自不是個(gè)俗子了。”小姐又將此詩看了一遍道:“孩兒細(xì)觀此詩,其人當(dāng)是李太白一流人物,但寫得濁穢鄙俗,若出兩手,只恐有抄襲之弊。爹爹還須要細(xì)加詳察。”白公道:“我兒所論亦是。只消明日請他來面試一首,便真?zhèn)瘟⒈媪恕!毙〗愕溃骸叭绱松鹾谩!?/p>

白公隨又叫董榮進(jìn)來,吩咐道:“明日清晨,可拿我一個(gè)侍生的帖子,去請今日送詩的那一位張相公來,說我要會(huì)他一會(huì)。”董榮道:“那一個(gè)蘇相公可要請么?”白公笑將起來道:“這樣胡說的人,還要請他,這等多講!”董榮慌忙去了。白公又將“蘇蓮仙”這首詩遞與小姐道:“我兒,你看好笑么?”小姐看了,亦笑起來。父女二人看詩賞笑,不提。

且說蘇友白自送了詩回去。張軌如又留在園中吃了半日酒,只到傍晚方才回到寺中。靜心道:“蘇相公哪里飲宴回來?”蘇友白道:“學(xué)生今早即急急要回去,只因昨晚看月,遇著前面園中張相公、王相公,留下同做和白小姐的《新柳詩》。今日同送去看,不覺又耽擱了一日。”靜心道:“蘇相公這等年少風(fēng)流,卻又高才。白小姐得配了相公,也不負(fù)白老爺擇婿一場。”蘇友白道:“事體不知如何,只是在老師處攪擾,殊覺不安。”靜心道:“蘇相公說哪里話,就住一年也不妨,只是寒薄,簡褻有罪!”蘇友白道:“承老師厚情,感謝不盡,后來倘得寸進(jìn),自當(dāng)圖報(bào)。”靜心道:“蘇相公明日與白老爺結(jié)成親,便是一家了,何必說客話?且去吃夜飯。”蘇友白道:“飯是不吃了,只求一杯茶,就要睡了。”靜心又叫人泡茶,與蘇友白吃了,方別了去睡。

到次日,蘇友白起來,滿心上想著《新柳詩》的消息。梳洗完,正要到張軌如園里來訪問,忽見靜心領(lǐng)著張軌如與王文卿走進(jìn)來,道:“蘇相公在這一間房里。”蘇友白聽見,慌忙出來相見。張軌如便笑說道:“蘇兄今日滿面喜氣,一定是《新柳詩》看中了意。”蘇友白道:“小弟如何有此等福分,自然還是張兄。”王文卿笑道:“二兄口里雖然太謙,不知心里如何指望哩。”二人都笑將起來。

正說笑間,只見張家一個(gè)家人跑將來說道:“錦石村白老爺差人在園里,要請相公去說話。”張軌如聽了,就像金殿傳臚報(bào)他中狀元一般,滿心歡喜。因問道:“莫非是請?zhí)K相公,你這狗才錯(cuò)聽了?”家人道:“不曾說請?zhí)K相公。”蘇友白聽見,轉(zhuǎn)驚呆了半晌,心下暗想道:“為何轉(zhuǎn)請他,有這等奇事!”又不好說出,只得勉強(qiáng)說道:“自然是請張兄,若請小弟,一定到寺里來了。”王文卿道:“二兄不必猜疑,只消同到園中,一見便知。”三人遂忙忙同到園里來。只見董老官已坐在亭子上。

三人進(jìn)來相見過,董老官便對著張軌如說道:“昨日承相公之命,老爺吃酒回來,小的即將詩箋送上。老爺接了進(jìn)去,在夢草軒與小姐再三評賞,說張相公高才,天下少有。今日要請過去會(huì)一會(huì)。”就在袖中取出一個(gè)名帖來,遞與張軌如。張軌如接了一看,只見上寫著“眷侍生白玄頓首拜”八個(gè)大字。張軌如看了是真,喜得眉?xì)g眼笑,即忙叫家人去備飯。

王文卿假意問道:“昨日這位蘇相公的詩,不知老爺曾看么?”董老官道:“送進(jìn)去便先看,怎么不看?”王文卿道:“老爺看了怎么說?”董老官道:“老爺看了,想是歡喜得緊,不覺大笑起來。”王文卿道:“既是這等歡喜,為何不請?zhí)K相公一會(huì)?”董老官道:“在下也曾問過可請?zhí)K相公,倒被老爺罵了幾句,不知為甚。或者另一日又請,也不見得。”

張軌如連連催飯,董老官道:“飯倒不敢領(lǐng)了。老爺性急,恐怕候久。張相公速速同去為妙。”張軌如道:“是便是這等說。只是小老初次來,再?zèng)]個(gè)白去的道理。”董老官道:“相公恭喜,在下少不得時(shí)常要來取擾,豈在今一日!”王文卿道:“董小老也說得是。張相公倒老實(shí)些折飯罷。”張軌如忙忙進(jìn)去封了一兩頭,送于董老官道:“因時(shí)候不待,只得從權(quán)了。”董老官又假推辭,方才收下。

蘇友白便要起身出來,張軌如留下道:“蘇兄不要去!小弟不過一見便回,料無耽擱。白老先生或者要小弟與兄作伐,亦未可知。不要這等性急。”王文卿道:“說得有理。待小弟陪著蘇兄在此玩耍。兄速去便來。”蘇友白也就住下。

張軌如又換了一件上色的新衣,又備了許多禮物,以為贄見之資,又囑咐備了兩匹馬,自騎一匹,卻將一匹與董老官騎了。別過二人,洋洋得意,竟往錦石村來。張軌如這一番到錦石村來,不知比昨晚添了許多的興頭!正是:

世間多少沐猴冠沐猴冠——比喻裝扮得像個(gè)人物,而實(shí)際并不像。,久假欣欣不赧顏。

只恐當(dāng)場有明眼,一朝窺破好羞慚。

不知張軌如來見白侍郎,畢竟有何話說,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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