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關鍵的時刻，在即將勝利的時刻，人類一方竟然提出了撤退。而當其他四族不愿意放棄這垂手可得的勝利時，人類竟然選擇了脫離聯軍。

申屠衛濱完全想不通人類一方為什么要這樣做，這樣做又有什么理由，有什么好處！但申屠衛濱沒有問，而是直接詢問結果。他知道，最后一戰的結果，一定可以解釋他的所有疑問。

夏夜的目光忽然銳利起來，她聲音好像是從那個上古戰場穿越到了現在。

“最后一戰，剩余四族的全部兵力匯聚一處，對神族的大本營發動了最后的攻擊。而神族也傾巢出動，與最后幾條半神級龍族一起，抵抗聯軍的進攻。而這一戰的結果……”

夏夜的話音驟然停頓，申屠衛濱正急迫之間，剛要開口詢問，卻發現夏夜的身子正在微微顫抖。

這還是申屠衛濱第一次看到夏夜這個樣子，他可以想象這一戰的結果應當是相當慘烈。但卻怎么也想不明白，夏夜還沒有講述出來，她的反應就已經劇烈到這個樣子。要知道，夏夜可是人類一方，而這一戰人族已經退出。

終于，夏夜繼續說道：“最后一戰，神族勝，四族聯軍大敗！”

“什么！怎么可能？”

申屠衛濱差點跳起來，他完全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夏夜可是剛剛說過，在人類沒有退出之前，神族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各種實力的對比，神族都不在占有任何優勢。甚至就連五族聯軍中的任何一族，單方面對戰都有戰勝神族的可能。

可是為什么，只是人類退出了，其余四族組成的聯軍卻連這樣的神族也打不贏。并且聽夏夜的口氣，她所說的大敗，絕對沒有夸大的成分，甚至好像還有些不足以形容的感覺。

難道說，當時的人類那么強大，比其他四族聯軍加起來還要強大？這有怎么可能！

夏夜的臉色已經徹底低沉下去，那種怨恨的感覺，使得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申屠衛濱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

夏夜重復著申屠衛濱的話，就仿佛也在問著她自己。

“但是，事實就是聯軍敗了，而且敗得凄慘無比。雖然神族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死光了所有頂尖的存在。但是與四族的損失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聯軍中最強也是數量最多的獸族全軍覆沒，千萬獸人沒有一個活下來。”

“西方魔獸同樣死傷慘重，最后只有最強的幾個逃回了銀翼山谷，從此再也不曾現世。最后的精靈族和矮人族，因為并不負責主攻，境況要稍微好一些。但也僅僅就是稍微好一些！精靈族精靈女王重傷垂死，不得已使用秘術回歸生命之池。矮人族的矮人王則與神族統帥同歸于盡。”

“至于其他族人們，精靈族因為本就是速度最快的一族，由一部分戰士帶領幼年族人逃回了南方森林。而矮人族，他們的一腔熱血讓他們死活不肯撤退。最后都追隨矮人王而去，就此滅族！”

獸人全軍覆沒，魔獸逃回銀翼山谷，精靈族女王回歸生命之池，幼年族人逃回南方森林。而矮人族——滅族！

寒冷，即便周圍的溫度早就已經隨著夏夜收回魔力而恢復正常，申屠衛濱還是感到全身都被寒冷包裹著。

他能夠理解幾個種族為什么會連幼小族人都一并帶上，因為這就是生死一戰。若勝，則迎接新生。若敗，怕也沒有了最后的機會，與其被壓榨還不如慷慨赴死。但他不明白怎么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不明白神族究竟在這最后一戰中爆發出了怎樣的力量。

只是聽到這樣的結果，申屠衛濱隱隱覺得，那最先撤退的人族，似乎早有預料！

夏夜的聲音仍在繼續，只不過現在已經平緩了許多。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既然神族的力量已經弱到了那種程度，為什么我們四族聯軍還是會失敗？這是因為我們都不知道，神族還有一種特殊的武器，一種可怕到極點的武器。就是這種我們都不知道的武器，摧毀了我們的信心。”

“武器？是什么？”

申屠衛濱不敢相信，有什么武器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扭轉戰局。畢竟這里是劍與魔法的世界，仍然屬于冷兵器的范疇。威力最強大的，就是傳說中由多個頂尖魔法師合力才能施放的禁咒。但夏夜所描述的，顯然不是什么可怕的魔法。

“這種武器，叫做神力塔。由神力操控，儲存也能釋放力量并發動攻擊。而神力塔的威力……”

夏夜的聲音再次微微顫抖，顯然是想起了讓她都感到恐懼的事情。

“關于神力塔的威力，我這樣說你就能夠明白了。威力最大的一座神力塔，一次攻擊可以覆蓋數公里的范圍。而范圍之內，即便是大魔導師也承受不住一擊。”

“啊！”

申屠衛濱完全不能自已，直接發出一聲驚呼！

范圍數公里，范圍內即便大魔導師也承受不住一次攻擊！這是怎樣的威力，怎樣的恐怖！

申屠衛濱只是個中級魔法師，但他很清楚自己如果鼓動魔力全力施放防御魔法，恐怕連王國軍隊用來攻城的重弩都能擋下來。

他能做到這種程度，那么大魔導師呢？至少在申屠衛濱的認識里，他還沒聽說有什么武器能夠破開大魔導師的防御。

那已經被認為是不屬于世俗的力量，世俗的武器就只能對付世俗，或是不入流的魔法師和武者。

可是現在，雅妃口中的這件武器，神族的神力塔，竟然有著瞬間滅殺大魔導師的威能。這樣的武器，真的是這個世界上可以擁有的么？

恍然間，申屠衛濱想到了從前的世界，想到了核彈！那也是一種武器，一種可以毀滅世界的武器。從它被發明出來，要銷毀它的聲音就沒有停止過。因為誰都明白，這種東西不只是能打擊敵人，也能夠毀滅自己。

但從前的世界與這里畢竟不同，這里可沒有高科技的防護手段，可沒有在對方的攻擊沒有發起前就摧毀對方的預判能力。

“神力塔，現在還有么？”

這句話自然而然的問出口，申屠衛濱很快就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夏夜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存在，她連到如今過去了多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現在有還是沒有。

果然，夏夜對這種無意義的問話壓根就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說道：“神力塔的恐怕，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它大肆殺戮著我們族人，而我們對它卻一點都不了解，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獸族最為勇猛，他們的千萬士兵一直都沖在最前線。他們就用他們的生命，還消耗著神力塔的力量。直到神力塔中的力量耗盡，我們才能將那神力塔摧毀。然后，又是這樣一個過程的重復。”

申屠衛濱終于直到獸族的千萬大軍是怎樣毀滅的了，想不到竟然是這種堵搶眼的戰術。雖然不是同族，雖然從未見過，但只是聽聞，就已經讓申屠衛濱對這個上古種族興起敬佩之心。

戰士！勇士！這樣的形容詞，他們當之無愧！

“就是這樣用生命去鋪墊，慢慢的我們知道了一些神力塔的特性。它們儲存的力量很強，發出的攻擊也很強，不過想要重新補充卻很慢。而且神族當時已經沒有了足夠的人手去重新給神力塔補充能量。”

“只是可惜，我們發現時已經太遲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商量對策，只能繼續用我們的戰士，我們的族人，去消耗神力塔中的力量。而且，事實上在原來的五族聯軍中，孱弱的人類一直都是負責出謀劃策的事情。我們其他四族，也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夏夜這一句話，終于讓申屠衛濱聽出些怪異的事情來。

首先夏夜說到人類，她用了孱弱一詞。可是在申屠衛濱之前的想象中，人族的實力應該絕對不弱才是。至少在他看來，人類戰士不比獸人差，人類魔法師也不比精靈差，人類的鍛造技藝即便比不上矮人至少也足以供應戰爭。而人類又擁有駕馭魔獸的能力，想來與魔獸在一起配合也遠勝其他種族。

但為什么夏夜卻說人類是孱弱的一族，仿佛除了出謀劃策，人類就別無長處。

而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是夏夜的稱呼。申屠衛濱此刻才猛地發現，不只是剛才這一句，包括前面的，夏夜在說到其他四族的時候，一直用的稱呼都是“我們”！

“你是不是感到奇怪？奇怪我怎么說人類是孱弱的一族？”

夏夜的聲音再一次適時的出現，申屠衛濱沉默著點頭。

“那是因為人類的優點本就是比我們四族更靈活的頭腦，而除了這一點，他們的戰力根本一無四處。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們四族才犯下了一個錯誤，一個直到最后覆滅都沒有發現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