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小竹輕聲說:“我們兩個不是一個班的。但幾個班偶爾會在一起上大課。我對她有點印象。彼此認識,是因為有一次在商場偶遇,后來她會偶爾約我一起去商場買東西什么的。”駱小竹回想了下,說,“最近一次見她……應該是在一家電影院。我進了電影院才發現,她的座位剛好跟我挨著。她說本來是約了男朋友一起來看的,但她男朋友臨時有事,放了她鴿子,她就只能自己來看了。”
沈千秋問:“有關她男朋友,你知道多少?”
駱小竹說:“聽她提起過一兩次,好像是個上班族,具體的她沒怎么說過。”
趙逸飛問:“你們一起逛商場的地方是?”
“銀泰百貨。”
趙逸飛問:“還有其他印象比較深刻的事嗎?”
駱小竹托著下巴思索道:“我對第一次印象比較深。那天我在一家常去的店里看上了條裙子,想讓服務員拿一件合適的尺碼試試,剛好她也走進來,抓著那條裙子也說想試穿。我們兩個都穿中號,裙子只有一條,后來她把那條裙子讓給了我,說因為我穿粉紫色比她好看。然后我們兩個一起逛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吧,她買了幾件衣服,還有一雙鞋子。我記得那雙鞋子是MiuMiu的,鞋跟很高。我跟她說那樣的鞋穿起來不舒服,她還說不要緊,她個子矮,跟她男朋友走在一起,穿高跟鞋比較配……”
沈千秋又問:“你覺得她是怎么樣的一個女孩?”
駱小竹想了想說:“她挺大方的,說話也豪爽,算是那種比較好交際的人……”
“如果想起任何跟梁燕有關的線索,就打這個號碼。”趙逸飛從記事本上撕下一張紙條,遞給駱小竹,又跟白肆說:“因為你今早在公園附近出現,可能以后還會有些事情麻煩你……”
沈千秋看了白肆一眼,說:“我有他的電話。”
白肆并不是個渾不懔的人,見沈千秋這樣急急忙忙替他說話,也點點頭,說:“我知道。今天是個例外,忘帶手機。以后你們隨時都可以聯系到我。”
“白肆都不認識梁燕,這個案子肯定跟他沒關系的。”說著,駱小竹也有點納悶,“不過白肆,你今早為什么會出現在街心公園那邊啊?”
白肆輕輕抿著唇,似乎并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正在這時,駱小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連著“嗯”了兩聲,又說了一聲“知道啦”,就站起身收拾東西。
見趙逸飛盯著她看,駱小竹揚了揚下巴:“是我哥來接我啦!”
趙逸飛和沈千秋對視一眼,一齊站了起來。
駱小竹見狀,嘴角抿起一朵得意的甜笑,背上小書包,又看向白肆:“白肆你也來啊。”
幾個人一齊走出去,掀開門簾,就見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的駱杉站在不遠處,墨黑的眉微微皺著,正低頭盯著手機看的出神。
“哥!”駱小竹一見到人,就跟見到溪水的小鴨子一般,撒了歡地沖過去,雙手掛住男人的脖頸,“怎么今天這么好來接我?”
駱杉嘴角綻出一抹笑,揉了揉她的發頂:“不是你昨晚說的,今天下午只有第一節有課?你喜歡的那家日式餐館今天開業,帶你去嘗嘗鮮。”
駱杉平時在警隊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不過他長得好看,越是冷峻越招警隊里那些姑娘喜歡。倒是在駱小竹面前這副言笑晏晏的樣子,讓邊上的沈千秋和趙逸飛覺得有點陌生。
“好哇!”駱小竹欣喜地拽住駱杉的手臂,突然又想起什么,轉過身介紹,“哥,他們是你的同事吧……”
駱杉抬起頭,看到沈千秋和趙逸飛的時候,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是你們,怎么……這邊有案子?”
“是。”沈千秋解釋道,“就是今早街心公園那個案子。”
趙逸飛則笑嘻嘻地回道:“駱隊,沒想到在這見面了。”
駱杉淺笑了下,揉了揉駱小竹的頭頂:“過來接我妹妹吃個午飯,你們要不也一起?”
沈千秋做了個手勢:“不用了。我們還得繼續……”
駱杉了然地點點頭,圈住駱小竹的肩膀:“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目送著兩兄妹走遠的背影,趙逸飛幽幽地說了句:“警隊的妹子有一半都在懷疑駱神探是個Gay,另一半在賭他受了情傷所以對女人無感。這么看來,駱隊是個護妹狂魔啊。”
沈千秋白了他一眼:“人家工作很忙的好吧?誰跟你似的?”
“我也很忙啊!”趙逸飛委屈地撇嘴:“我這忙著查案,連免費午飯都沒蹭上。”
“出息!”沈千秋一拍他手上的小本,“梁燕的寢室還沒去呢!”
趙逸飛左右張望:“哎!那小子什么時候走的?”
4.
學校有關部門很快聞風而至,兩個人順利進入女生寢室,宿管老師拿備用鑰匙打開門之后,跟在兩人后頭一起進了屋。她在一旁解釋說:“待會兒如果有學生提前回來,就由我來開門,說是例行檢查衛生就行了。”
沈千秋表示理解,又問:“哪個是梁燕的床位?”
宿管老師顯然有備而來,看了眼手上的登記表回答:“B床。噢,就是你后身后那個床位。”
臨安大學的女生宿舍都是四人間,上面是床,下面是書桌和衣柜,再往外還有一個方便晾衣的小陽臺。趙逸飛掃了一眼陽臺,見上面掛著不少女生貼身衣物,便轉回身,專注研究梁燕床位的那個衣物柜。
沈千秋看出他的尷尬,便推了他一把:“我來。”說著話,她從桌上拿起一根女生別頭發的細米卡子,對著柜子上的鎖頭研究起來。不多時,就聽“咔嚓”一聲暗響,那枚黃銅色的鎖頭應聲打開。
趙逸飛笑著吹了聲口哨:“師妹,你這招練得真是出神入化啊,將來退休了還能去小區擺個攤多賺點外快。”
沈千秋回身給他一個冷眼。
宿管女老師一直有意無意地朝這邊看,見到兩個年輕警員說話間開門撬鎖,把梁燕的衣柜抽屜都搜了個遍,臉上的表情走馬燈似的變換,最終在沈千秋一個似有若無的瞥視中重歸平靜。
衣柜里的衣服平平常常,并沒有想象中的奢侈品,都是普通的學生款式。書桌上、抽屜里包括床墊上下也都沒什么發現。兩個人把東西大致歸位,正要離開,沈千秋的目光卻突然被桌上一個臺歷本吸引。
那是一本非常普通的臺歷,白底黑字,每一個月份的紙張上都印著一張風景畫,算是市面上很常見的款式。沈千秋把臺歷本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本來是想看看這上面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標注,沒想翻到最后一頁的時候,里面掉出一片核桃大小的金葉子。
沈千秋把這片金葉子放在手心掂了掂,不禁微微蹙眉。她本以為這東西應該是銅鍍金的,但質感和重量都不對,這看起來更像是一片純金打造的金葉子。
趙逸飛也看到了這個東西,他眼睛尖,伸手就指向靠近葉柄的位置,那里刻了個小小的“金”字,最下面好像還有個編號:06。
兩個人對視一眼,沈千秋把金葉子收進袖口,轉身朝那位宿管老師說了句:“這個臺歷本,我們需要帶走。”
那位老師早就接到校領導的指示,自然沒什么異議。
這趟宿舍之行非常短暫,從上樓到走下來,才過了短短十幾分鐘。
避開人群,沈千秋拿出金葉子,捏在指尖摩挲:“這個好像……”
趙逸飛突然咳了一聲。
沈千秋的動作一頓,眼角瞥到一道白色身影,下意識就要把金葉子藏起來,然而白肆的聲音已經響起:“千秋。”
趙逸飛笑呵呵地開口道:“白肆,還沒去吃飯啊?”
“不太餓。你們這是……剛從女生宿舍出來?”
兩個人身后不遠處就是女生宿舍樓,這答案也是再明顯不過了。沈千秋一抬眼,就見白肆定定地看著自己,不禁有點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白肆早就看到她藏東西的動作,也大概猜到她手上的東西是哪里來的,見她目光游移的模樣,腦海里突然閃過小時候兩個人做錯事匆忙掩蓋現場的樣子,不禁有些想笑,便說:“別藏了,我都看到了。”
沈千秋面子上有點掛不住,繃著臉說:“我們這是在查案,白肆你別鬧。”
白肆唇角依舊噙著笑,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要怎么查?”
沈千秋和趙逸飛一齊看向他,趙逸飛反應快,嘴巴也快:“白肆,你知道?”
白肆見這兩個人都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尤其沈千秋,相比她此時此刻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他還是更懷念記憶里那個昂首挺胸對他頤指氣使的小千秋,哪怕被她支使得團團轉,他也甘之如飴。
這么想著,白肆嘴角揚起一絲笑,看著沈千秋道:“把東西再給我看一下。”
沈千秋略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上的金葉子遞了過去。
白肆把東西捏在指尖一掂,就說了句:“是純金的。”
沈千秋剛剛想說的就是這句話,此時不禁點了點頭:“嗯。本來我還想著會不會是銅鍍金,但后來覺得重量不像。”
白肆把東西拿起來,朝著陽光照了照,他也看到了葉柄上那個“金”字和編號。
趙逸飛見他半天不說話,催促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白肆放下手,看著兩人微微一笑:“我有個猜測,不過……我帶你們去見個人吧。他知道的東西比我多,看東西……也比我準。”
沈千秋奇道:“什么人?”
聽白肆的口吻,這個人還挺厲害。
白肆笑道:“一家火鍋店的老板。”
趙逸飛聽得奇怪:“火鍋店老板,懂這個?”
白肆瞅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
“那咱們這就動身?”
白肆搖頭:“他那邊得提前預約。這樣吧,明天中午我去你們單位樓下。咱們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