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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33評論第1章 楔子
“讓開!”一道清脆爽利的女聲傳來,讓路人無不回首。
炎熱的午后,街上蟬鳴懶懶響著,往來行人仿佛也受了這蟬聲的催眠,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子不想使勁兒的慵懶。
唯獨不遠處疾步跑來的那個女孩是個例外。她馬尾高吊,著短袖牛仔褲,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隱隱含著怒意。
眾人這才注意到,她是在追前頭一個騎著電動車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穿著黑T恤、大褲衩,戴一副蛤蟆鏡,嘴上還叼了一根煙。電動自行車還沒加速,他一邊兩腳蹬著,還一邊回頭看。見那女孩子距離他還有十來米遠,他挑了挑眉,得瑟地吹了聲口哨。
細心的人一眼就看到,電瓶車的車把手那兒還掛著一只女士手提包。
圍觀的人或多或少有點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搶包!”
“這姑娘膽兒不小啊,一個人就敢上!”
“那男的和另外幾個常在咱們這片兒搶包,你沒看他胳膊上那文身……”
人行道上,一個穿著白T恤的年輕男生聽到身后的動靜,微皺著眉轉過身——
那騎車的男子吹了聲口哨,手掌一擰車把就要加速,只見那女孩低喝一聲,一腳踩在路邊閑置的板凳上,縱身一躍就上了前方停靠的一輛面包車頂。她兩個大步躍下車,左腿一橫,朝那男人騎著的車屁股踹了過去。
“砰”的一聲,車子倒地,人也翻了幾圈,躺在馬路中央。
那女孩子大氣都沒喘一下,穩穩當當落在他身旁的地上。
黑衣男子見狀就想起身,被女孩一腳踩在胸口——“疼!疼疼……”那男人看著也是挺魁梧一個小伙子,愣是被女孩踩得躺在地上起不來。
“小姐,不不……大姐!”見女孩子表情更冷,他趕緊又改口,“姐姐!您是我親姐行嗎?咱把腳往旁邊挪挪成不?”
那女孩冷笑了一聲,轉身去拿翻在車邊的包,那男人瞧準這個機會,伸出拳頭照著她太陽穴作勢要打。
女孩子的手卻比他更快,手掌一抬一落,擰住他拳頭順勢一折,“嘎嘣”一聲脆響,聽得遠近圍觀的人個個一激靈。
有人高呼一聲“好險”,也有人低聲贊嘆:“沒看出這姑娘還是個練家子!”
唯獨站在十幾米外的那個白衫男生一動不動,如同石鑄。
手腕被狠狠撅了一下,黑衣男躺在地上冷汗直落,嘴巴上卻還不依不饒:“小妞嘿!今兒你張爺爺就把話撂這兒,附近這片歸我們老張家罩著。你今天這么全手全腳地走了,有種你以后都別來這片兒晃悠!”
女孩子聲音冷冰冰,順勢踢了他腰一腳:“我又沒打斷你的手,裝什么殘疾?”
那男的看了眼自己軟得似沒了骨頭的手腕子,想信又有點不敢信:“我,我,我真疼……”
女孩子明眸皓齒,聽見這話彎唇一笑,特別坦蕩:“要不我現在給你打斷了,讓你比較一下?”
“別!別!”黑衣男聽了這話,一下子坐了起來,左手托右手,齜牙咧嘴道:“姐姐,你這怎么也算身手不凡吧,不能欺凌弱小啊!”
女孩子掃了他一眼,掏出電話撥號。
“別啊,姐姐你別!”黑衣男一激動,直接站了起來。
站起來才發現,他竟然比那女孩高出一個頭。
那男的這會兒也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那什么,大妹子,這附近都鄰里鄰居的,老熟人!你也別費那個勁報案了,給我留點面子唄?”
電話接通,女孩看了他一眼,才開口:“小安胡同二十六號,這有人搶包。對,偷東西的人在我這兒,嗯,沒跑。失主……”
女孩子轉頭看了一眼,圍觀的人也紛紛朝著街道另一頭望去。
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胖大姐出現在長街盡頭,一邊跑一邊還不忘了嚷嚷:“抓賊啊!抓賊啊!有人搶了我的包!”
女孩子對著話筒說道:“失主也在。您那邊派位同志過來一趟吧,辛苦了!”
“別這么說,您這幫忙捉賊的比我們辛苦。”聽筒那邊的人也樂了,“哎,你是不是上周那位幫我們捉賊的姑娘啊?聽聲音特別像……”
女孩子“嗯”了一聲。
“沈……沈千秋是吧?”那邊的人好像跟旁邊什么人說了兩句話,又說道,“沈同學啊,我代表我們派出所謝謝你,不過你……”
沈千秋也有點郁悶:“我這兩周在這邊有個培訓課程,不是故意……就是碰巧遇上。”
那人邊笑邊說道:“老實跟你說,這一片兒老作案的那幾個,都是熟面孔,常年抓了放,放了又偷,我們也是挺頭疼的。就上次被你抓那個,張,張……”
“張學好!”沈千秋有點無奈地念出這個名字——不是她記性有多好,實在是這名字太好記了點兒。
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的黑衣男睜大眼睛,指著沈千秋說:“你就是我哥說的那黑衣女俠?”
沈千秋被他說得一愣。
黑衣男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落到她身上:“你今天怎么穿的藍T恤啊?”
她要穿一身黑,沒準他就不觸這霉頭了。
沈千秋沒搭理他,聽著電話那頭,適時回了句:“今天這人說他也姓張。”之前他躺地上威脅她的那幾句話可是聲聲在耳,連帶暴露了自己的姓氏。
派出所的那位同志聽了這話險些噴出一口茶水:“你問問他叫張什么。”
沈千秋問:“你叫什么?”
黑衣男顯得有點靦腆:“我名字不如我哥好聽,我叫張學中。”
“……”這回輪到沈千秋沒話了。
這家人的名字都是怎么排的啊,“好”完了就是“中”,那再有個弟弟叫什么,“差”?
“我妹叫學藍。因為我爸說有句老話說得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就叫她學藍。”
沈千秋覺得她還是什么都不說最好。
電話那頭的派出所同志也聽到了,連忙說:“沈同學,我們有位同事已經過去了,你讓失主,還有那個張學中都等在原地……”頓了頓,又說,“不過那小子挺能跑的,你注意點兒……哦,對了,沈同學,你也注意安全。”
張學中對著沈千秋的手機大喊:“她把我手腕子都撅折了,我不跑,我等著賠醫藥費呢!”說完,還朝沈千秋眨了眨眼。
不過這兄弟顯然忘了自己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墨鏡,他就是拋媚眼沈千秋也不一定看得到。
前后沒過幾分鐘,派出所的人來了。沈千秋跟人打了聲招呼就要走,身后,張學中同志扯著脖子嚷嚷:“民警同志,民警同志,您不能放她走啊!就是她,她把我手腕都撅折了!”
那位趕來的民警同志也挺幽默:“那等待會兒錄完口供趕緊去拍個片子,看看到底骨折沒。人家小沈說了,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再來一次。”
張學中欲哭無淚:“民警同志,您不能因為她是女同志就偏向她啊。”
民警同志笑了笑:“我偏向她?人家將來畢業了直接進刑警大隊,用得著我偏向?行啦,別廢話,你,還有這位大姐,你們兩位跟我來一趟。”
張學中嘟嘟囔囔地扶起自己的黑色電動自行車,老大不情愿地跟在后頭走了。
鬧劇落幕,人群漸漸散去。之前一聲不響站在那兒的年輕男孩,這時追了上去:“警察大哥!”
那穿著制服的民警回過頭,大熱的天,這一來一往也出了一頭的汗,他抹了把汗,半開玩笑地問:“小伙子有事?丟錢丟包丟自行車跟我這邊走。”
那男孩微微翹起嘴角,卻沒有笑,一雙眼睛又黑又沉,唯獨握緊的雙拳泄露了些許激動的情緒:“警察大哥,我想跟你打聽個人。”
他丟的不是東西,八年了,他弄丟了一個重渝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