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02節 順勢巫術

時代不同,但相似律的應用卻有著驚人的相似,其中最常見的就是許多人企圖通過破壞或者毀滅敵人的偶像,傷害或者消滅敵人。他們認為,偶像受到創傷,本人也會受到傷害;敵人的偶像毀滅,敵人也會死亡。

這種習俗在全世界范圍內流傳之廣,歷史之長,可以從大量的事實中得到佐證。且不說數千年前古印度、巴比倫、埃及、希臘和羅馬的巫師們深諳此道,時至今日,澳大利亞、非洲、蘇格蘭等地心懷不軌的人仍會采取這種做法。據說北美印第安人也有相似的習俗,要想傷害一個人,就可以在代替他本人的東西上,如沙土、灰燼等,畫出這個人的像,然后用削尖的棍子來刺畫像,或用其他方法傷害它。比如當一個奧基波維印第安人試圖害仇人時,就會制作一個仇人模樣的小木偶,然后用針刺木偶的頭部和心臟,或者把箭頭射進木偶體內,因為他相信仇人的這一部位也會痛;他如果想馬上殺死仇人,只要一面將這個木偶焚燒或埋葬,一面念動咒語即可。秘魯的印第安人為“毀滅討厭或者懼怕的人的靈魂”,調和脂肪和面粉成面團,捏成那個人的像,然后將之燒毀在那個人即將經過的路上。馬來人倘若想讓某個人死掉,首先會收集此人身上各個部位的代表物,比如指甲、頭發、唾液等;然后用取自空蜂巢的蜜蠟,粘合各代表物制成那個人的蠟像,再將這個蠟像放在燈焰上連續烤七天。烤的時候還要反復地念:“我燒的不是蠟,是某某某的心肝脾。”到了第七天晚上,蠟像燒完,那個人便會死去。這種巫術顯然是“順勢巫術”和“接觸巫術”的結合,做蠟像是模仿敵人,指甲、頭發、唾液等又曾經接觸過敵人。

另一種馬來巫術與奧基波維印第安人巫術的形式類似,都用蜜蜂空巢中的蜜蠟做一個像腳掌那么長的尸體模型。想讓仇人哪里疼,就刺模型對應的地方,比如想讓仇人胃疼,就刺模型的肚子;倘若想讓他立刻死亡,干脆從頭到腳戳穿模型,像包裹真正的尸體一樣將它包裹起來,像對真正的死者祈禱一樣禱告,然后將它埋在仇人必經的路中間。為了避免他落罪在謀害者頭上,就要把謀殺的罪名推給大天使加百列,在埋時還要念:“不是我在埋他,是加百列在埋他。”

“模擬巫術”或“順勢巫術”通常被用于達成險惡或仇恨的目的,但不要認為它只能用來傷害敵人;盡管少見,我們仍不能忽略它作為善良愿望的一面,它曾經被應用于催生和使不孕婦女懷胎,比如生活在蘇門答臘島的巴塔那人有這樣的傳說:不孕的婦女如果想要當母親,只要把一個嬰兒形狀的木偶抱在膝上,她就可以夢想成真。

在巴伯爾群島,想生孩子的婦女要請一位多子的父親,幫她向太陽神尤帕勒羅祈禱。首先這位父親要做一個紅棉布娃娃,讓這女人以喂奶狀抱在懷中。然后他抓住一只雞的雞腿,將雞舉在女人的頭上,祈禱說:“尤帕勒羅!請您盡情享用這只雞吧!我祈求您賜一個孩子吧!”接著,他會問那個女人:“孩子到了嗎?”她要回答:“是的,他已經在喝奶了。”之后,那個男人一邊祈禱,一邊再把雞舉在女人丈夫的頭上。最后,把雞殺掉,和一些檳榔葉一起擺上家里的祭壇。儀式結束后要四處傳話,說這個女人已經在分娩了,她的女性朋友就會過來賀喜。這種假裝生下孩子的儀式其實是一種巫禮,模仿只是為了真正擁有一個孩子,而祈禱與獻祭是為了加強巫術效力。換句話說,就是把宗教添加進巫術中以加強巫術效果。

按照婆羅洲的達雅克人習俗,當婦女難產時,會請兩個男巫,其中一個幫助生產;而另一個在門外,假裝自己是那個孕婦,把一塊大石頭放在自己肚子上,用布把石頭和身體裹起來,假裝嬰兒正在子宮中。嬰兒出世前,他不停地移動身上的石頭,模擬產婦腹內嬰兒的動作。這一看似荒謬的方式是為了達到助產的效果。

這種扮演活動,不僅是孩子們特別喜歡的一種游戲,而且曾經影響到許多民族的生活方式,比如將“模擬出生”作為子女收養,甚至是死人重生的一種方式。倘若在一次假扮活動中,你“生了”一個“孩子”,哪怕他已經是一個成年男子,即使你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在法律和習俗上他就是你的孩子了。哲學家迪奧多拉斯說,在宙斯說服了他的妻子——嫉妒心極強的赫拉,收養希臘神話中的偉大英雄赫拉克勒斯時,就模擬了一次出生:女神躺在床上抱著這位英雄,然后推著他通過自己的衣裙掉到地上。迪奧多拉斯還提到,直到他那個時代,未開化的野蠻人仍然通過這種方式來收養孩子。據說,如今保加利亞和波斯尼亞的土耳其人還在沿襲這種風俗:女人把想要收養的孩子放在自己的衣服里,推拉出來,之后這個孩子就是她真正的孩子了,并擁有了繼承權。

沙撈越位于馬來西亞的婆羅洲,那里的比拉萬人認為如果婦女要收養一個成年人,就必須依古老風俗,用捆綁的方法模擬降生:邀請眾人舉行一次宴會,養母坐在覆蓋著布的椅子上,讓養子或養女從椅子后面,自她雙腿之間鉆出來;在他冒出頭的同時,人們向他撒檳榔花,然后把他捆起來交給一個婦女,人們把這對養母女或養母子綁在一起,讓他們一起搖擺著在屋子里走個來回。養子或養女會受到很好的保護,虐待他們甚至比虐待親生骨肉還遭人憤恨。

在古希臘,如果男子被誤以為死亡,并舉行過葬禮,如果他不重新經歷誕生儀式,他就將一直被當做死人。誕生時他首先要鉆過一個女人的裙子,然后洗凈全身,像嬰兒一樣被包裹在襁褓之中送到奶媽那里。只要儀式沒有完結,他就不可以混在活人中自由活動。古印度也有類似的習俗,被誤認為死亡的人回來后,第一晚必須握緊雙拳,整夜沉默地坐在一個盛滿油水混合液的木桶中——模仿嬰兒在母親子宮內,這一夜他還要經歷孕婦要接受的全部圣禮;第二天一早,當他從木桶中走出來的時候,他還要再經歷所有成人儀式,尤其是結婚典禮,娶一個妻子或者與自己的妻子重新進行一次婚禮。

順勢巫術的另一個積極用途是防治疾病。古印度人會精心設計一個儀式來治黃疸病——把病人身上的黃色轉移到帶黃色的動物或者別的東西(比如陽光)上,并把健康的紅色從一個強壯的、生機勃勃的紅色公牛身上傳遞給病人。與此同時,巫師大聲吟唱:“讓你痛苦的黃疸病到太陽那里去吧!我們將用公牛的紅色保護你,使你免于傷痛,使你從黃色之中解脫出來,使你長壽。母牛之神羅希尼的紅色更加鮮艷,在它的包裹下,你會感受到她的神體,她的神力會將你的黃疸病轉給鸚鵡、畫眉或黃色的鹡鸰!”為了使這位膚色灰黃的病人擁有健康的紅色皮膚,巫師吟唱的同時,還要讓病人慢慢喝下混有紅色公牛毛的水:巫師先把水淋到紅色公牛的脊背上,讓病人吮吸,然后讓病人坐在紅色公牛皮上,并把一小塊紅色公牛皮綁在病人身上。為了徹底消除黃斑進一步改善膚色,巫師還要繼續“治療”:病人躺在床上,床腳用黃繩拴著三只鳥——鸚鵡、畫眉和黃色鹡鸰;把郁金香或姜黃熬成的黃色粥湯涂滿病人全身,再向病人身上潑水。人們認為,在洗去黃色粥湯的同時,黃疸病也就轉移到鳥的身上了。之后,為了使病人膚色更加紅潤,巫師會用金色樹葉包上一些紅色公牛的毛,然后將它們一起粘在病人的皮膚上。

古代人認為,如果一個罹患黃疸病的人和一只石鹡鸰對視很久,他的病就會痊愈。普魯塔克解釋說,這種鳥通過目光,使人身上的疾病如溪水般流入或流出。這種鳥天生就具備驅趕黃疸病的功效,正是因為它那金色的眼睛,而非其本身的顏色。賣鳥的人知道石鹡鸰的這一功效,所以他們細心遮好鳥籠,以免黃疸病人不用花錢就可以通過注視鳥的眼睛而治愈疾病。普林尼曾提到一類鳥的故事,也許就是這種鳥;古希臘人稱之為黃疸病鳥,黃疸病人見到這種鳥,疾病就會轉移到這只鳥上,病人痊愈,而鳥立刻死亡。他也曾經提到過一種可以治病的石頭,因為石頭的顏色和黃疸病人的膚色相似。

順勢巫術有一個極大的優勢,即治療可以脫離病人身體,醫生可以代替病人:當病人看到他的醫生假裝痛苦地在地上打滾,他的所有的痛苦就消失了。例如法國帕齊的農民認為,病人嘔吐不斷,是因為胃掉了下來,需要醫生把這個器官歸位了;醫生做一些可怕的動作扭曲自己,使自己的胃也脫落,再做一些扭曲動作,示意病人的胃歸位;擺脫疼痛的病人要付五法郎的酬金。

達亞克醫生在治病時與此相似,往往先躺下裝死,人們把他當作尸體用席子裹起來,放到屋外。一個小時以后,另一個醫生過來解開他,令裝死的醫生“復活”,人們相信病人也在開始康復。

羅馬皇帝狄奧多西一世的御醫曾依據順勢巫術的原理,創立了一種治療腫瘤的方法,該法曾被馬塞勒斯廣泛應用。將馬鞭草根從中間剖開,一半用煙熏,另一半纏在病人脖子上;據說當馬鞭草被烤干的時候,也就是病人的腫瘤消失的時候。如果日后病人忘恩負義,醫生輕易地就可懲罰他,只要將那一半馬鞭草根扔進水里,當草根吸收水分重新膨脹時,腫瘤會再次出現。這位智者還告訴我們治療粉刺的方法——流星劃過時,用手帕或者任何能順手拿到的東西擦拭粉刺——粉刺隨流星墜下而掉下;但千萬不要用手直接擦,否則粉刺會轉移到手上。

古代的獵人和漁夫,為獲得充足食物同樣也廣泛運用順勢巫術,乃至整個交感巫術。依據“同因同果”的原則,他們要做很多事情來模擬他們所要達到的目的,同時還要避免那些和災禍相似的事情發生。荒涼貧瘠的澳大利亞中部地區是運用交感巫術(大多是順勢巫術)獲取食物的典型代表。那里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圖騰,為了自己氏族的利益,每一個成員都有責任運用巫術使本族的圖騰生物增殖。由于大多數圖騰都可以食用,因而舉行這些儀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保證氏族有充足的食物或其他生活必需品。這些儀式一般都模擬了人們所希望產生的效果。比如在以白鸚鵡為圖騰的瓦拉蒙加部落里,頭領手持白鸚鵡像,模仿它求偶的叫聲。再如白蠐螬是阿倫塔部落的圖騰,男人們會以啞劇的形式,表現昆蟲破繭而出的過程:人們用樹枝修建一個狹長的甬道,當作蠐螬的蛹;在甬道里,坐著這個部落的男人,他們一邊歌頌著白蠐螬的各個生長階段和蛻變,一邊以一種下蹲的姿勢,模仿蛹脫繭而出的動作慢慢走出來。而在以鴯鹋為圖騰和食物的部落,為使鴯鹋增殖,男人們在地上勾勒出神圣的鴯鹋畫,特別強調它的脂肪和蛋;他們圍坐在圖畫周圍,高聲歌唱,表演者戴著頭飾,裝扮成長脖子和小腦袋的鴯鹋,并做出鴯鹋漫無目的環顧四周的模樣。

英屬哥倫比亞印第安人依賴漁業為主,一旦魚群遲至,他們就會忍饑挨餓。他們為讓魚群到來,會請來一位努特卡里的男巫,男巫念誦禱詞,同時將一個魚的模型放在魚群經常出現的海域中。托里斯海峽的島民也用類似的做法,通過放儒艮儒艮:一種食草海洋哺乳動物,生長于印度洋、紅海和西南太平洋熱帶沿岸水域,具有蹼狀前肢和明顯鋸齒狀尾鰭。和海龜的模型來迷惑這些動物,使它們上鉤。為了輕松獵殺儒艮和海龜,新幾內亞的西部部落,流傳著這樣一種巫術:人們在矛柄頂端的空心中放入一種經常在可可樹上爬行的小甲蟲,然后插上矛頭。小甲蟲叮人時可以輕易刺破皮膚,所以這樣的矛頭同樣可以很簡單刺進儒艮和海龜身體。

中西里博思群島的托拉杰人始終認為,同種東西可以通過其內在靈氣和周圍有生命的媒介相互聯系;因此,他們通過在家中懸掛鹿和野豬顎骨的方式,賦予這些骨頭生命力,從而驅使它的同伴出現在獵人必經的路上。尼亞斯島的居民在抓住落入陷阱中的野豬時,會用九片樹葉擦拭其背部;他們認為,如同九片葉子從樹上掉落,會有九只野豬掉到這個陷阱里。東印度群島的薩帕洛伊、哈魯庫和諾伊薩勞特島上的漁民在出海捕魚前,要用樹枝制成漁船的主桅桿,這個枝條上結出的果實必須已經被鳥啄得很厲害了;在他們看來,正如這枝條上的果實可以吸引到很多鳥類一樣,這次出海同樣可以吸引到很多魚。

當一個柬埔寨獵人守候很久卻一無所獲時,他便脫光自己的衣服,走開一段距離,然后漫步回到捕獵的網前,假裝沒看見網,不小心被網捕住,并大叫:“哎呀,這是怎么回事?我被捉住了!”之后就認為這副網可以捕捉到很多獵物了。在蘇格蘭的高地,人們仍然傳承著一種類似的啞劇;牧師詹姆士·麥克唐納(如今仍在凱斯內斯的雷伊任職)告訴我們,他童年曾和伙伴們一起去洛克·阿林一帶釣魚,如果太長時間沒有魚上鉤,他們就會把一個同伴扔到水里,假裝他就是一條魚,再把他拉上來,這樣魚就會上鉤了,至于究竟釣到哪種魚,要看船行駛的流域是淡水還是咸水。外出用陷阱捕殺貂鼠前,卡利爾印第安人把一根小棍壓在自己的脖子上,并睡在火旁大約十晚;他相信,這樣貂鼠會被陷阱里的棍棒擊中。新幾內亞西面有一個叫做哈爾馬赫拉的大島嶼,加勒拉里人居住在它的北部地區。他們外出打獵時有一種規矩:獵槍上膛前,子彈必須先含在嘴里,這樣預示著子彈會射到動物,并可以吃到它的肉。

馬來人在等候捕捉鱷魚時,要吃咖喱飯,還要細嚼慢咽,而且十分細心,他們認為如果在開始用餐時連續吞下三個米飯團,就可以幫助誘餌順利通過鱷魚的咽喉;吃飯吐出骨頭意味著鱷魚會擺脫掉掛著誘餌的尖棍。因此為避免捉不到鱷魚,獵人在開飯前會先請別人把他飯中的骨頭挑走。依據“相似律”原則,如果獵人不想和機會失之交臂,就必須盡量避免一些事情,上面最后一條規則就很好地說明了這點。

不難看出,交感巫術體系中不僅僅包含積極的規則,同時也有很多消極的規則;它告訴你的不只是可以做的,還有很多不可以做的事情。積極的規則是巫術,而消極的規則則是禁忌。事實上,絕大部分的禁忌只不過是交感巫術兩大原則——相似律和接觸律——的特殊應用,而且是消極應用;盡管這些禁忌并沒有訴諸文字,甚至都沒有被野蠻人歸納成條理,但人們能根據意愿,自由地使用它們來影響自然的發展。人們相信,只要根據那些規則,按照一定的方式行動,就一定會得到一個必然的結果;倘若某種行為的后果是危險或令人不快的,人自然會為躲避這類后果而避免這樣的舉動。也就是說,盡管他們錯誤理解了因果關系,但仍然不會去做那些他認為會帶來災難的舉動,簡單地說就是讓自己服從禁忌。

積極的巫術考慮“這樣做會帶來什么”,而消極的巫術則堅持“避免帶來什么而別這么做”。積極巫術的目的在于得到一個自己期望的結果,而消極的巫術則在于避免不希望的下場。而無論是希望還是不希望,其結果都與交感巫術兩大原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正如希望得到的結果并不一定是遵循某種巫術儀式獲得的一樣,可怕的結果也并非是觸犯了禁忌導致的。如果推斷出的不幸必然會跟隨禁忌而到來,那么禁忌也就成了一種勸人向善的箴言,而不再是“禁忌”。就像“不可以把手放進火中”是一種常識,我們不能稱其為禁忌,因為實施這種行為所帶來的是實實在在的痛苦。這就說明,不論是禁忌還是巫術,這些箴言都只是虛幻的;二者純粹是一種具有巨大危害的錯誤的兩個相對的方面,或者說是錯誤的聯想概念的兩極——巫術是正極,禁忌是負極。

如果我們將這個包括理論與實踐兩方面的錯誤體系總稱為“巫術”,那么就可以將禁忌定位為消極的應用。現將我對禁忌及其與巫術關系的理解,用下表表示:

在這里我還將列舉一些人們恪守禁忌的例子,并進一步闡釋禁忌是交感巫術理論的特殊應用。愛斯基摩人的小孩子不能玩“翻花繩”這種游戲,因為大人們怕將來孩子的手指會被魚叉繩纏住。顯然這種禁忌是相似律的應用:孩子在玩翻繩套時,手指被纏住,長大捕鯨時,手指也會被系魚叉的繩子纏住。

生活在喀爾巴阡山區的胡祖爾人有這樣一條規定——妻子不可以在身為獵人的丈夫吃飯時紡紗,否則獵物也會像紡錘般旋轉,而難以擊中。相似的是,古意大利的大多數城市認為,農作物的莖部會因紡錘的旋轉而無法豎直成長,所以命令婦女在走路時不得紡紗,甚至不允許公開攜帶紡錘。庫頁島的阿伊努孕婦產前兩個月不可以紡紗,還要遠離繩子,否則嬰兒的內臟也會同樣絞在一起。在印度的比拉斯普爾行政區,村長召開會議時,任何與會者不得轉動紡錘,在他們看來,如若轉動,會議也會像紡錘一樣一直轉動下去,永遠得不到一個結果。

這樣,我們就很清晰地看出,禁忌其實來源于相似律。這樣的例子還有許多。在東印度群島,任何拜訪獵人的人都必須直接進入獵人的屋子,切不可在外徘徊,否則獵物會像他一樣,繞著陷阱走開而不會被捕。同樣,任何中西里博思島上的托拉杰人都不允許在孕婦房前的樓梯上站立或停留,因為這樣會延遲孩子的誕生;在蘇門答臘,孕婦本人也不允許這樣做,否則她將為自己的忽略受到難產的懲罰。

外出尋找樟腦的馬來人吃東西時是干咽的,并從不把鹽搗得過碎,他們認為樟腦樹干縫隙中的樟腦是以顆粒狀存在的,上述做法可以避免找到的樟腦是碎的。同樣為了找到完整而不溶解的樟腦,婆羅洲人從來不在尋找的過程里洗刷食盤——堅韌的棕櫚樹葉柄外皮。

在老撾,有一種含有樹脂成分的產品名叫蟲膠。人們必須親手將一種紅色小蟲放在嫩樹枝上,讓它分泌出蟲膠。人們規定禁止收集蟲膠的人清洗自己的身體,尤其是頭;他們怕這種蟲子會如同頭上被洗掉的寄生蟲一樣,落下樹來。

在美國,布萊克福特印第安人堅持捕獵老鷹時不吃玫瑰花蕾;如若違反,倘若一只鷹正在陷阱中,而另一只鷹也恰好落在陷阱附近,那么獵人肚中的花蕾就會發生作用——鷹全身發癢,如此鷹會因為只顧搔癢而忘記吃誘餌。為了能抓到鷹,獵人在看守陷阱時堅決不使用錐子瘙癢,這樣鷹就不會來抓他;而在他外出捕鷹時,家里的妻兒也不能使用錐子,否則會發生同樣的慘劇。

在野蠻人的生活中,最常見的重大禁忌大概是關于食物。野蠻人如果希望獲得某些能力或性質,就會去吃一些他認為具備這種能力或者性質的動植物,同時也會避免食用那些擁有他不希望沾染的能力或性質的食物。前者是積極巫術的應用,后者是消極巫術的表現。

后面我們將會遇到更多有關吃食物的積極巫術例證,在這里我先介紹數量有限的消極巫術:馬達加斯加的士兵被禁食刺猬肉、公牛膝、死于爭斗的公雞及其他被刺死的動物。依據順勢原則,這樣做可以避免沾染那些特殊食物所代表的危險:刺猬一遇到危險就縮成一團,吃刺猬肉會使士兵膽小;不吃公牛膝,是為了避免士兵像公牛一樣膝蓋變軟而無法行軍;吃死于爭斗的公雞,意味著自己有可能死在戰場上;吃任何被刺死的動物,預示著自己可能會被刺死;在他外出作戰時,家人不允許殺任何雄性動物,因為他可能會死于相似狀態,甚至是死于同一時間。因為馬達加斯加語中的“腎”和“射死”是同一個字,所以士兵禁食腎,如果他吃了,他就一定會被射死。

在上述關于禁忌的例子中,聰明的讀者想必已經發現,巫術被認為可以跨越遠距離發生作用。例如布萊克福特印第安的獵鷹者外出時,家人不可以碰錐子一類的東西,以免他們在外被鷹爪所傷;馬達加斯加士兵在作戰時,家中不允許殺死任何雄性生物,以免動物的死亡給士兵帶來滅頂之災。這就是巫術的本質,即人或物之間存在跨距離交感作用。科學無疑會懷疑這種超越距離的作用,而巫術則不會。巫術的首要原則之一就是相信心靈感應。關于心靈之間具有跨距離感應的說法,很容易使野蠻人信服,因為原始人早就對此深信不疑。據我所知,在將信念化作行動方面,現代人遠沒有原始人表現的虔誠。原始人在按照這種信念進行某種活動時,還具有某種邏輯性。野蠻人對巫術的神力深信不疑;他們堅信,不僅施法儀式會影響到遠方的人或事物,日常生活中的細節也同樣會產生效果。因此,每逢節日或其他重要的日子,遠行者的親朋好友便會或多或少受規則的限制,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因忽視而給出門在外的人帶來災難,甚至是死亡。在男人們外出作戰或打獵時,這種情況尤其明顯;家中的親人為保證外出者的成功和安全,往往會被要求去做某些事和不可以做某些事。

下面我將會列舉一些關于巫術心靈感應的實例。在這些例子中,巫術心靈感應有積極的應用,也有消極的應用。

老撾的獵象者去尋找大象時,家中的妻子不可以剪發或在身上擦油。獵象者認為,如果妻子剪發,大象便會從網套中掙脫;如果擦油,大象就會滑脫網套。在達雅克人的村落里,獵人們進入森林打獵直至返回家中,家中親人都絕不允許觸碰油和水,因為達雅克人認為,一旦那樣做,獵人的胳膊就會不牢靠,從而使獵物從自己手中逃脫。

東非的獵象者則認為,如果他們捕獵時,家中的妻子行為不端,就會導致他們力量流失,從而被大象弄傷,甚至被大象殺死。因此,獵象者當聽到妻子有什么不當行為的時候,往往選擇放棄捕獵,返回家中。東非土著部落瓦戈戈的獵人,會將自己受到野獸攻擊或者一無所獲,歸咎于自己的妻子,回家后大發雷霆,說妻子有越軌行為;他外出打獵時,妻子如果坐著,就不能讓任何人從她后面經過或者站在她面前,如果想要躺下,則一定要臉朝下。玻利維亞的莫克索斯印第安人認為,如果妻子在獵人外出時不忠,獵人便會被美洲獅或者蟒蛇襲擊;在這類意外發生時,這個女人,不論是無辜還是真的有罪,都要接受懲罰,甚至可能被折磨致死。阿留申群島的海獺獵人也會把打獵毫無收獲,歸咎為妻子不忠或妹妹不貞。

墨西哥霍克爾印第安人將一種仙人掌當成神物,這種仙人掌在食用后會使人精神恍惚。然而這種仙人掌生長在其他的國家,所以每年男人們都要走43天的路程將它采回。此時家中的妻子為了保證丈夫外出的安全,既不會快步走路,也不會跑步。為了能得到諸如下雨、豐收等期盼的好處,她們也要服從那些同時也限制丈夫的規定,直到舉行仙人掌慶典。除特殊原因,任何人不得舉辦宴會;不得洗浴,即便洗浴也只能使用來自生長神圣仙人掌國度的水;齋戒,不吃鹽;嚴格禁欲。如果有人破壞了這種限制,就會遭受疾病的懲罰,甚至可能危害所期望的美好結果。這些采集到的仙人掌可以帶給人們健康、幸福和生命,它們被認為是火神之瓜;但是由于純粹的火焰并不能凈化不道德的行為,所以人們不僅要在采集期間保持貞潔,還要想方設法洗盡曾經的污濁。因此,在男人們出發四天以后,女人們便會聚在一起,向“火神爺”火神爺:印第安人崇拜的神靈。坦白。坦白的內容包括她們從小到大愛過的所有人,一個都不可以遺漏,否則外出的男人們將一無所得。為了可以更好地回憶,她們每個人準備一根繩子,她愛過幾個人,就在上面打幾個結。她把繩子帶到廟里,把繩結代表的男人的名字大聲喊出;懺悔完畢,就把繩子扔到面前的火里,燒成灰燼,表示神寬恕了她的罪,她可以安心離開神廟;此后,女人們甚至會討厭男人靠近她們。男人們雖然外出尋找仙人掌,但規定也要用這種方式消除自身的罪孽,以獲得心靈的凈化和升華;他們把每一個錯誤打結系在繩子上,公諸于眾后交給頭領,由頭領統一扔到火中燒毀。

沙撈越有許多土著部落,那里的土著人普遍認為,如果妻子趁丈夫外出尋找樟腦時與人通奸,那么找到的樟腦便會神秘消失,而丈夫也可以根據樹上結節的形狀來判斷妻子是否背叛自己。據說,在過去,有許多女人僅僅因為找不到比結節更有利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而被丈夫殘忍殺害。另外,在丈夫外出尋找樟腦時,妻子甚至不敢動梳子一下,因為,她們害怕那些原本填滿樟腦的細樹枝縫隙,會空得像梳子的齒縫一樣。

在新幾內亞西南方向的凱伊群島,遠航的帆船在回來之前,它曾經停留過的海灘被視為圣地,要用棕櫚枝蓋住,任何人不準經過圣地,否則這艘帆船在外必將沉沒。另外,航行期間還會特別選擇幾個年輕的姑娘,讓她們待在一間特別的屋子里,除非特殊情況外不許離開,讓她們跟船員保持“心靈感應”,以此來保護航行的安全。甚至只要那只船還在海上,她們就必須蜷縮在席子上,保持絕對的靜止狀,不可以擺動頭部或做其他類似的動作,不然船會顛簸;她們也不可以吃諸如可可奶粥這類黏性的東西,人們認為這樣會阻礙航道。只有人們認為船已經抵達目的地了,這些苛刻的條件才會略微放松些。但直到返航結束,為避免水手們陷入險峻的困境,姑娘們都被禁止食用帶刺或者骨頭尖銳的魚類,比如夏魚。

在所有朋友間產生心電感應的方式中,戰爭是最嚴峻的,但也是最容易激起人們最深刻而親切情感的方式。戰爭會使后方的親友渴望最大限度地發揮交感作用,從而保佑前線士兵平安。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人們往往采用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辦法。他們的目的令人感動,而行為卻使人覺得荒唐。

婆羅洲的克雅克人外出作戰時,妻子或者尚未結婚的妹妹必須日夜佩帶一把寶劍,以此來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武器;白天和兩點以前,她都不可以睡覺,避免她的丈夫或者哥哥在睡夢中遭到敵人的偷襲。在沙撈越的班丁沿海地區,達雅克的男人外出作戰時,女人要嚴格地遵守一系列順勢或者心靈感應原則的規則。有些規則是積極的,有些是消極的。例如,女人必須天一亮就起床,然后立刻打開窗戶,否則她們遠方的丈夫就會睡過頭;女人的頭發不可以油,否則她們的丈夫會容易滑倒;女人每天早上都要在走廊上炒玉米,然后分給大家,這樣她丈夫的行動才會迅速;女人要把房子收拾得整整齊齊,箱子全部擺放在墻角,避免有人被絆倒,因為那意味著遠方的丈夫也會因摔跤而被敵人俘虜;每頓飯都要剩下一些,這樣遠方的丈夫才可以不挨餓;女人絕對不可以坐著織布太久,以至于腿抽筋,否則她丈夫也會因為腿部僵硬、行動不便而被敵人捉住,相反,她們必須在走廊里走來走去,以保證丈夫的行動敏捷;她們不允許蓋住臉,否則丈夫會因為無法找到草叢和林中的道路而迷路;她們不可以用針縫紉,否則她們的丈夫便會踏上敵人陷阱的尖樁;如果女人在丈夫遠征時不忠,她的丈夫就會客死異鄉。很多年以前,班丁的女人們為了遠處丈夫的安全,自覺遵守著以上甚至更多的規則;然而可悲的是,這些規則顯然很難避免災難的發生,女人的丈夫常常無法逃脫戰死他鄉的命運。

帝汶島上發生戰爭時,大祭司絕對不可以離開神廟,他的飲食是自己在室內烹飪的或者是由外界送給他的。他必須日夜看護爐火,以保證它不會熄滅。如果爐火熄滅,災難便會降臨在己方士兵的身上,直到爐火重新燃燒。此外,軍隊出征時,大祭司只能飲用熱水,因為人們認為,喝下一滴冷水就會帶走一點士兵的勇氣,這樣就難以戰勝敵人。

凱伊島上的士兵出發后,他們的妻子就會走回屋內,取出裝滿水果和石子的專用籃子,將水果和石頭涂上油,放置在一塊木板上,并喃喃地低聲祈禱:“太陽神,月亮神,請保佑子彈從我哥哥、丈夫(情人)和其他親人身邊彈走吧,就像雨點落在油上被彈開一樣。”響起第一聲槍時,女人立刻放下手中的籃子,抓起扇子沖出房屋,跑過村子,一邊朝著敵人的方向猛烈搖動扇子,一邊唱:“啊!金色的扇子,讓敵人的子彈全部落空,讓我們的子彈百發百中吧!”在這里,與希望子彈可以像雨點從涂滿油的石頭上彈開一樣,彈離親人,這顯然是順勢巫術;向太陽神祈禱,則是加入了宗教以增加效力;扇動扇子也是一種巫術,根據子彈是來自親人還是敵人,來指揮子彈是否射中目標。

馬達加斯加的一位老歷史學家曾經提道:“從男人們遠赴戰場之日起,所有婦女就虔誠地遵循一種習俗,不停地跳舞,既不躺下,也不回房間吃飯。只要丈夫還在戰場上,即使她們動了情欲,哪怕再多的寶物也無法誘惑她們去和別的男人通奸。因為她們相信,自己的不忠會讓戰場上的丈夫非死即傷;她們同樣堅信舞蹈可以給丈夫帶來好運,所以她們的舞蹈一刻都不肯停歇。”

在黃金海岸,講契維語的民族常采用一種順勢巫術。男人出征后,他們的妻子便把自己的皮膚涂成白色,把串珠和符咒裝飾在自己身上。在她們推測出的開戰這天,她們會背著真槍或者木質假槍到處跑,并像砍敵人腦袋一樣,砍那些綠色的泡泡果。她們認為這樣可以促使男人們奮力殺敵。在亞山迪戰爭還沒有結束的時候,菲茨杰拉德·馬里奧特先生曾在弗拉明城親眼目睹了一場婦女們的模擬戰爭:當丈夫去了戰場,家中的婦女全身涂白,只穿一條短裙,每個人都手持水牛尾或馬尾制成的白拂塵;在一位穿極短的白裙、骨瘦如柴的老女巫的帶領下,一起跳一種舞蹈,并且唱道:“我們的丈夫已經到阿桑迪領地去了,讓他們把敵人殺光吧!”老女巫的黑發卷成高高的三角形,她的臉、胸、手臂和腿都是黑色的,上面裝飾了眾多圓形和新月形的飾品。

英屬哥倫比亞的湯普森印第安人在面臨戰爭時,男人們奔赴戰場,女人們則為了保證遠征軍的勝利和安全,不停地揮舞著武器跳舞,舞者手持大刀、長矛或者棍子向前刺,向后拉,有些矛的頂部粘著雄鷹的羽毛,棍子頂端有用于救生的鉤子。向前刺意味著斬殺敵人,向后拉則意味著把自己人從鬼門關搶回來。女人們把武器指向敵人的方向,把臉涂成紅色,一邊舞蹈一邊唱歌,祈求武器幫助她們的丈夫殺死更多敵人。舞蹈結束后,她們就把武器藏起來。如果一個婦女的丈夫正在外面打仗,她在取出武器時就會仔細觀察,如果上面有頭發或者小塊頭皮,就意味著她的丈夫殺死了一個敵人;如果發現的是血跡,意味著她的丈夫已經受傷或者死去。

加利福尼亞的尤基部落規定,男子外出作戰時,家中的女人就要圍成圓圈連續跳舞、唱歌,并搖動長滿綠葉的枝條,沒有一個女人會去睡覺;因為她們相信自己不斷地跳舞,在外的丈夫就不會感到疲憊。在美洲夏洛特皇后群島生活的海達印第安人,當男人在外打仗時,家中的女人要很早起床,假裝打仗,要把孩子想象成被俘虜的敵人,抓住孩子摔在地上。仿佛這樣就可以幫助自己的丈夫完成同樣的任務。如果妻子趁丈夫上戰場時對他不忠,那么在外的丈夫就可能喪生。所有的女人都要躺在家里整整十個晚上,頭部朝向丈夫征戰的方向;然后再掉轉頭躺著,意味著丈夫正在安全返航。在夏洛特皇后群島的馬塞特地區,丈夫外出打仗時,海達印第安婦女除了不斷地唱歌跳舞外,還要把和丈夫有關的一切物件按秩序擺放;如若不然,丈夫便有可能戰死沙場。

當委內瑞拉的奧里諾科加勒比印第安人走上戰場時,他們留在村子里的朋友會盡量準確地計算出他們攻擊敵人的時間,然后找來村里的兩個小伙子,并把他們按在長凳上,狠狠抽他們的脊背,小伙子毫無怨言,因為他們堅信,他們表現得越勇敢,戰場上的朋友就會越有勇氣,則勝利的希望就更大。這種信念是童年時代就培養起來的。

有時人們會錯誤地通過模擬或者順勢原則,祈求莊稼和果樹豐收。在德國中部圖林根地區,種亞麻的人會用一個從肩垂到膝的長袋子運送種子,他們會大步走路,這樣袋子就會在他們背上來回搖擺。據說這樣可以使長出來的亞麻在風中來回搖擺。蘇門答臘地區,女人在播種稻子時,為了使稻子增收,便把長發松散下來披在背上,據說這樣可以使稻子長得又長又密。在古代的墨西哥,有一種類似的慶典用于紀念玉米,當地人稱她為“長發媽媽”, “當這種莊稼已經長大,花從綠色的穗間探出頭來時,也就是告訴人們子粒已經飽滿,在這個盛大的節日,女人的長發在舞蹈中飄蕩搖曳”。這是慶典中最典型的形象,人們祈求明年玉米的穗子也能同樣繁茂,麥粒飽滿,使農人豐收。在歐洲,跳舞和跳向空中都是一種順勢巫術,都是為了使植物長得更高。法國東部的法蘭西·康特地區就有這樣的諺語,“只有在狂歡節盡情跳舞,大麻才能長得更高”。

馬來婦女的行為可以清楚表明這樣一種概念,即人的行為或狀況會順勢影響植物。她們厭惡搗碎厚厚的稻殼,所以希望麥殼越薄越好;她們認為穿得衣服越少,甚至光著上身去割稻子,可以使稻殼變得更薄。巴伐利亞和奧地利的農民對那種以孕婦傳遞生殖力的巫術深信不疑,他們堅信,如果一棵果樹的一個果子被孕婦吃掉,那么來年這株果樹必定果實累累。在東非烏干達境內的布干達地區生活的巴干達人相信,一個女人會因為自己生殖力的缺乏,如不孕,而影響丈夫果園果樹的收成;因此,不孕的女人經常遭到遺棄。希臘和羅馬人祈求豐收時,甚至把孕婦作為祭品,獻給土地女神和谷物女神。奧里諾科印第安人會讓自己的妻子懷抱嬰兒,在烈日下播種,他們回應天主教會神甫的指責:“神甫,您是因為不了解情況才生氣的。您知道,女人可以生產,男人卻不行。女人去播種,玉米的桿上可以結兩三個穗,絲蘭花的根產量可以達到兩三籃。讓她們去播種的原因何在?只有女人知道怎么生孩子,理所當然也知道怎么去使植物增收。對于這些,女人比我們男人懂得多。”

因此,順勢巫術認為,人可以影響事物的發展,并根據人影響的好壞使事物向利或弊的方向發展。如多子的孕婦可以給莊稼帶來豐收,而不孕的女人會使植物不結果實。總之,他們認為人的某些行為可以產生某些危害。因此,人們多了許多禁忌。人們禁止做某些事情,是因為怕他們的行為引起不好的結果——他們討厭的狀態會順勢影響土地的收成。所有這種類型的限制都是禁忌,或者說巫術消極應用的實例。例如印尼哈爾馬赫拉島上的加勒拉人認為,人的行為或者狀態具有某種被稱為“傳感”的性質;因而他們告誡人們,千萬不可以在果樹下射箭,否則果樹上面的果子也會如你射的箭一樣掉下來;千萬不要把吃西瓜時吐出來的籽和打算下種的籽放在一起,否則種子會和你吐出來的籽一樣,盡管可以發芽開花,但是那些花會掉到地上,而結不出果。巴伐利亞的農民對此持相同觀念,他們認為在嫁接果樹時,如果枝條掉落在地上,那么果實就會如同枝條一樣,成熟前就掉下來。交趾支那的占族人播種旱稻時,干咽米飯來防止下雨,因為此時他們最怕遇到雨天。

以上事例證明,人品質的好壞可以影響植物的發展;但是依據“順勢巫術”原則,這種影響是雙向的,即人可以通過傳感影響植物,同樣的,植物也可以影響人。正如物理學所說的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它們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北美切羅基印第安人熟練地對植物應用“順勢巫術”。那里生長著一種甜豌豆,它的根莖堅韌到無法使用犁頭將它弄斷。于是,切羅基婦女就用這種植物根莖的汁液來洗頭,從而使發質更堅韌;球員為了增強肌肉也用它來洗澡。加勒拉人相信,如果你吃了掉在地上的果子,你就會經常摔跤;如果你因記性不好而引發事故比如燒焦了香蕉,或者是忘記鍋里的紅薯以至把它燒糊。,你就會變得健忘;他們還認為,如果一個女人吃了長在同一束香蕉上的兩根香蕉,她就會生出雙胞胎。南美洲瓜拉尼印第安人也有類似說法:吃長在一起的兩顆谷子可以懷雙胞胎。早在吠陀時代,有一種法術可以使被流放的君主恢復王位:如果他吃的食物,是用被砍倒的樹根上重新長出來的樹枝烹制的,那么他就可以得到樹枝和火一樣的恢復能力。如果蘇丹人搭建一幢房屋時,選取了多刺的樹木,居住者就會像房屋一樣,命途多舛。

順勢巫術還有一個富有成果的分支,是以死人為手段施展的。死人不能聽,不能說,不能看;所以,就可以通過使用死人的骨頭以及其他感染而死亡的東西,使仇人變聾,變啞,變瞎。加勒拉年輕人在晚上求愛時,會將墳里取出的一塊泥土扔到情人父母房間的屋頂上,他相信這樣做會使情人的父母酣睡如死,因而不能打攪他們約會。

很長時間,許多地方的盜賊都使用此種巫術。斯拉沃尼亞的盜賊偷竊前,先扔一塊死人的骨頭到這家人的房頂上,然后諷刺說:“讓房子里的人和這塊骨頭一起醒來吧”。而后他便可以放心大膽地盜竊。在南斯拉夫北部的羅塞尼亞,盜賊把死人脛骨的骨髓和油摻在一起,點燃;舉著這支“蠟燭”繞房走三圈,這樣會使房子里的居住者陷入沉睡。懷著同樣的企圖,爪哇的盜賊會在想要偷竊的房子外面撒上一圈墳土,印度教徒則在門口扔火葬后的柴火灰,秘魯的印第安人撒死人的骨灰,羅塞尼亞人吹奏用死人腿骨做的長笛,目的都是使屋里的人沉睡不醒。

為達到這一邪惡的目的,羅塞尼亞竊賊繞房三周,吹奏死人脛骨做的長笛,使屋里的居住者陷入死一般的沉睡;這脛骨要抽走骨髓,倒入油后再點燃才行。墨西哥盜賊則認為一定要用偷來的女人左前臂的骨頭,而這個女人的死因一定是頭胎難產;他要搶劫之前一定要先用那根骨頭敲擊地面,這樣就可以使屋內的人失去語言和行動能力,宛如死人。

在歐洲,有一種手被稱為“神奇之手”。那是被絞死的人的手經過風干后腌制的。有一個用此工具使人失去意識而無法行動的方法:把另一個被絞死的人身上的脂肪制成蠟燭,放在“神奇之手”上點燃。有時,“神奇之手”本身就是一支蠟燭,如果他的五個手指都被點燃的話,就是一束蠟燭;如果有一根手指沒被點燃,就會有人還可以清醒。竊賊們妄想為室內每個人都準備這樣的一支蠟燭——讓所有人都昏昏欲睡,這樣就沒有人因清醒破壞他的犯罪。據說,這種邪火只能用牛奶來熄滅。通常,竊賊們喜歡用新生嬰兒,尤其是死嬰的手指制成蠟燭;17世紀,經常有竊賊為了獲取嬰兒的指頭而殺害孕婦。在古希臘,盜賊認為如果隨身攜帶一根火葬柴火堆里燃過的木棍,就可以讓最兇猛的看家狗閉嘴,并乖乖退下。

另外,在塞爾維亞和保加利亞,一些受不了丈夫管束的女人,會憤怒地拿走蓋在尸體眼睛上的銅幣,泡在酒或水里。然后把水和酒喂丈夫喝下;這樣丈夫們便和那尸體一樣,永遠不會看到她們的過失了。

很多人認為動物也具有某些對人有用的特性。因而順勢巫術就要想方設法把這些特性傳遞給人類。有些貝專納人為獲得頑強的生命力,會身穿白鼬皮使得自己難以被殺死;因為相同的原因,另一些人則會攜帶一只殘疾卻沒有死亡的昆蟲在身邊。還有一些貝專納士兵認為,把一只無角公牛的頭毛放在自己的頭發里,或把一塊青蛙皮縫在自己的斗篷上,可以幫助士兵打勝仗。因為青蛙很滑、公牛無角,這些條件讓他們很難被抓到,通過這種法術,士兵也就難以被抓住。

再者,南非的戰士希望自己可以像老鼠一樣躲過任何擲向他的東西,因此在自己的頭發里纏上一撮老鼠毛。這種做法相當普遍,尤其在戰爭即將來臨前,某些地方會用到大量的鼠毛。印度某本古書規定:當修建祈求勝利用的祭臺時,必須選在野豬曾經打滾的地方,因為那塊土地已經獲得了野豬的力量。加勒拉人彈一根弦的樂器彈到手指僵硬時,往往會捉來一只長腿蜘蛛,把它燒成灰,然后涂抹在自己手指上,他們認為這樣可以使自己的手指像蜘蛛一樣柔軟。英屬新幾內亞的部落流傳著這樣的習俗:當一個男人即將動身進入森林時,先捕一條蛇,將其燒成灰,并將之涂抹在腿上。據說這樣可以避免在林中被蛇咬到。

如果阿拉伯人想要捉回逃跑的奴隸,就在地上釘一根釘子,然后以此為圓心畫一個圓圈,然后用繩子把一只和逃跑奴隸性別相同的甲殼蟲拴在釘子上。甲殼蟲每爬動一圈,便離圓心更近一點,最終靠近圓心。依據這種順勢巫術,可以抓回逃跑的奴隸。

當南斯拉夫的竊賊想要去扒竊時,先燒死一只瞎貓;在和想要盜竊的商家討價還價時,把貓的骨灰灑一把到他身上,賣家就會變得和那只貓一樣瞎,這樣竊賊就可以想拿什么拿什么了;甚至還會大膽問賣家自己付錢了沒,賣家都會點頭說“付錢了,付錢了”。

澳大利亞中部的土著居民想留胡子的,只要用一根尖尖的骨頭在整個下頜上刺遍,然后用魔棍或者魔石——代表長滿長須的老鼠——來摩擦下頜;老鼠的胡須就會通過魔棍或者魔石傳給下頜,那個人便會輕松長出濃密的胡須。

在古希臘,防止貪睡的好辦法是吃一只不眠的夜鶯;如果把鷹的膽汁抹在視力不佳者的眼中,他就會像鷹一樣有好眼力。烏鴉的蛋可以使花白的頭發變得和烏鴉羽毛一般黑,這種巫術規定必須先含滿一口油,不然牙齒也會變得漆黑,并且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再變白。

霍克爾印第安人認為蛇背上的花紋很美麗,所以當婦女想要刺繡時,她們的丈夫就會先捉來一條蛇,用一頭裂開的棍子夾住蛇,然后讓這個婦女撫摸整條蛇,之后婦女再撫摸自己的眼睛和額頭。這樣她們就可以在織物上刺出和蛇相同的花紋。

依據順勢巫術的原則,沒有生命的物體也可以和有生命的物體,如動物或植物一樣,傳遞福利或災難。它們本身的特質,在巫師的幫助下,給人帶來禍福。薩馬爾汗的媽媽給孩子吃糖果是希望孩子長大后嘴甜,會說話;在孩子手中涂膠水則是為了讓孩子牢牢擁有貴重物件,不遺失。希臘人有一種奇怪的習慣,即不穿用被狼咬死的綿羊的毛制成的衣服,他們認為這樣會使穿這件衣服的人受到傷害,比如皮膚過敏或者有刺痛感;如果人喝到的酒里有狗咬過的石子,那么喝這酒的人就會發生爭吵。馬達加斯加人把一塊大石頭埋在房屋地基下面,以此來安定命運。

在死海東南部的古國莫亞布居住的阿拉伯婦女,如果想要生孩子,就借穿一位多子婦女的罩衣,以此獲得希望的生育能力。東非蘇法拉的卡福人寧可受到木棍或鐵棍的重擊,也不愿被蘆葦稻草之類空心的東西打在身上;因為他們相信,后者會讓內臟萎縮,直至死亡。西里伯思島上的布津人把東海上的一種貝殼稱為“老壽星”;每個星期五,他們都會把“老壽星”翻過來,放在自家門檻上,他們認為這樣做可以使每一個跨過這道門檻的人長命百歲。

婆羅門教的入教儀式有這樣一個步驟:入教的男孩子要用右腳踩一塊石頭,一邊用力踩,一邊不斷重復“像石頭一樣堅定”這樣的活。婆羅門的女孩子在結婚時也要這么做。向石頭發誓的做法,大概是源自“石頭可以將它的堅韌和力量傳給誓言”的信念。古代丹麥的歷史學家薩克索格蘭瑪迪卡斯說過,“古代人選舉國王時,要宣布自己的意見就要站在一塊深埋于地的石頭上——以堅硬的石頭顯示對選舉結果的負責”。

如果一般的石頭和特殊的石頭巫術效果不同,那可能是因為前者的巫術效果來自石頭的力量和堅韌,后者則來自其形狀和顏色。例如,人們使用玉米穗形狀的石頭使玉米增產,使用馬鈴薯形狀的石頭使馬鈴薯增產,使用其他的石頭使牲畜增殖。秘魯的印第安人采用的就是這樣的方法。

某些石頭因其特殊的形狀而被賦予神奇的能力,這是美拉尼西亞人的信念。因為某些珊瑚經海水腐蝕,長得酷似面包果;所以班克斯島人為促進面包樹增產,特意找到這樣的珊瑚,栽種在面包樹附近。若如愿以償,還要進行報答,其實就是找些與面包果并不相似的珊瑚,放在樹旁的珊瑚邊上,人們相信魔力是可以相互傳遞的,這樣早期的珊瑚就得到了后來珊瑚的魔力。人們還認為擁有一種小圓平面的石頭可以旺財,若一塊形似母豬的大石頭,其下的小石子又恰好形似小豬崽,便認為買下這石頭會得到一群小豬。

美拉尼西亞人所說的魔法或神奇的能力并不是來自石頭本身,而是石頭內部的靈氣。我們曾經見過,有人為報答自己受到石頭靈氣的恩惠,而向石頭貢獻祭品。但是獲得石頭的靈氣所要經歷的祈禱,已經脫離了巫術的概念,而是傾向于宗教了。通常,像這種和純巫術理論及操作有關的內容,可以被認為是后來宗教的啟蒙。我們有把握說,在思想演的變過程中,巫術的出現要早于宗教。對此我們還會繼續論證。

正因為古代人賦予寶石太多神奇的特性,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寶石最早是護身符,而后才發展成了飾物。希臘人所謂的“苔紋瑪瑙”是一種樹狀的石頭,他們認為在耕地公牛的角或頸上綁那樣的一對寶石,可以使莊稼增產;他們還認為,如果婦女在蜜酒中溶解“乳石”并喝下,就會有充足的乳汁;現在這一方法還為克里特和梅洛的婦女所采用,這也是阿爾巴尼亞的婦女佩戴這種石頭的目的所在。

另外,希臘還有一種石頭被稱為“蛇石”,顧名思義,這種石頭對治療蛇的咬傷有獨特療效:研碎它,將粉末撒在被蛇咬傷的傷口上。深紅色的水晶被稱為“不醉”,其原因是佩戴它喝酒,可以保持清醒。磁石也因其獨特的磁性在生活中得到廣泛應用;如果兩兄弟打算一起生活,人們便勸告他們佩戴磁石,以此減少口角,避免糾紛。

印度教的古書記載著這樣一條奇怪的規矩:新婚當天,從夕陽西下到天空中布滿繁星,新郎必須陪新娘一起安靜地欣賞;當北極星出現閃耀,新郎必須指給新娘看,而且贊美和祈求這顆星星,請求它可以和他們同在,永恒照耀他們,然后轉向自己的妻子,說:“神博里哈斯帕蒂賜給我美麗的新娘,請你為我,你的丈夫,生兒育女吧!我們一起攜手到白頭!”很顯然,這種儀式是為了用星星的永恒和堅定來影響人的生命,避免多舛的命途。英國浪漫主義詩人濟慈曾在他最后一首十四行詩詩句是濟慈1819年間寫的,題目為《燦爛的星》。里抒發了這個心愿:


星星啊,你是如此閃爍!

希望我能像您一樣堅定。

請不要吝嗇您的光華,

請不要獨自閃耀在夜空里!


海上的居民不可能忽視潮汐,他們會更好地應用“交感”和“相似”原理,去探索潮汐與人、動物之間某種微妙的聯系。在他們看來,漲潮不單純是一種征兆,更是生活與財富興旺的動因;退潮時也是如此,標志著失敗和死亡,因而人們傷感異常。法屬布列塔尼半島的農民相信,三葉草如果播種于漲潮時,必定長勢旺盛;倘若是退潮時,則永遠都不會成熟,母牛吃了會漲破肚子。他的妻子則堅信潮水剛剛要上漲時制作的奶油最優,因為此時的牛奶在攪乳器中會一直翻著泡沫,潮水漲完,奶油制成,一切都剛剛好;但若在潮水正漲時才去汲水或擠奶,則意味著奶油的液體會溢出鍋外。

許多古代人說,剝離下來的海豹皮仍與大海保留著神秘的聯系:退潮時,海豹皮就會泛起褶皺;亞里士多德說,無論什么生物,都只在退潮時才會死亡。普林尼根據法國沿海居民的經驗,也說人類只會在退潮時死亡。古希臘菲羅斯特拉德斯明確告訴我們,西班牙的加的斯人相信,瀕死之人絕不會死于潮水高漲之時。

歐洲的某些地區至今還流傳著類似的傳說。在西班牙北部的坎特布里安海岸,那里的人相信因慢性或急性病而死的人是在退潮時咽氣的。“人們于潮來時誕生,于潮退時死亡”,這樣的迷信據說時至今日,不僅在葡萄牙、威爾士沿海以及布列塔尼的部分沿海地區廣泛流傳,在英國也還存在著。

英國作家狄更斯就在他的小說《大衛·科波菲爾》中證實了這種說法,書中佩格迪先生說過:“沿海地方的人們,絕不會死于潮水將退以外的時間,也絕不會生于潮水將至以外的時間。”英格蘭東部沿海地區,從諾森伯蘭到肯特,人們相信死亡發生在退潮時。莎士比亞一定對這種信念不陌生,因為《亨利五世》的主人公弗爾斯塔夫恰好死于海水落潮時。

這種觀念也存在于北美太平洋沿岸的海達人心中,據說善良的人瀕死時會看到已故的友人,即隨潮漲駛來獨木舟,隨潮退接他去冥府。與上面不同,新南威爾士的斯蒂芬斯灣的居民認為,退潮的海水會帶著死者的靈魂去往遙遠的國度,所以埋葬死人總是選擇漲潮時分。

為確保長壽,中國也有相應復雜的法術,其中不乏順勢原則的精髓,從時日到季節,從人到物應有盡有。沒有比壽衣更適合傳遞這種賜福感應力的了。中國人的壽衣通常是由未婚女子或年輕婦女剪裁并縫制的,據說在制作的時候,這些旺盛的生命力肯定會有一部分傳給壽衣,延緩其被使用的時間;而壽衣常常是人還活著的時候就準備好了,自然有延續生命,推遲死亡的作用。另外,一般在閏月的年份縫制壽衣,因為有閏月的年更長,所以可以更好地延長生命。有一種長袍壽衣制作得極為精美,深藍色的絲質長袍,眾多金絲繡的“壽”遍布衣服上下,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突出它是最珍貴的。在中國人的心目中,將如此奢華的禮服送于父母的孩子必然是天底下最孝順的子女。老人也很喜歡穿這件衣服,尤其是在喜慶的場合,使衣服更好地發揮作用——讓自己更加延年益壽;特別是過生日時,老人一定要穿著它,而收到的眾多祝福會將生命的氣息存于這件衣服中,并在以后的一年中保佑老人身體健康。正是這種孝道和衣服本身的華麗與意義,成為晚輩們贈送家長禮品的不二選擇。

我們還可以從中國人的一種信仰中看到“相似律”。中國人始終堅信,城廓形狀可以深刻地影響城市的命運;倘若想要改變城市的命運,就必須參照與該城形狀相似的東西,就其特點改造城廓。比如古代,泉州府的城廓酷似鯉魚,而其臨城永春縣城的城廓酷似漁網;泉州老百姓考慮到自己的城池多年受永春縣城的掠奪,決心結束這一命運,于是建兩座寶塔在市中心——用高聳的寶塔阻止漁網下落捉魚。

烏龜在人們心中是一種天性極為惡劣的動物。在上海,大約四十年前,一起正在醞釀中的叛亂令許多人憂心忡忡。經過調查才知道,叛亂的起因竟是出自新建廟宇的輪廓——其形狀正是烏龜。人們希望糾正這個錯誤,因為如若保持該形狀必定招災,但考慮到拆除重建同樣會招致褻瀆神靈的罪名。兩難之下,最終接受了一位占卜先生的提議——填死象征烏龜眼睛的兩口井,如此一來瞎子烏龜就不能胡作非為了。

有時“順勢巫術”還用假災代替真禍,用模擬方式來繞過厄運,或沖掉災難的預兆。這種欺騙命運的做法在馬達加斯加一帶很常見。在那里,人們相信是生辰時刻決定了每個人的命運,兇日出生注定厄運纏身,破解的方法就是使用替代法。替代法有很多種。例如,據說二月初一出生的人長大后,房子將毀于火災;而替代法就是燒毀一棟象征日后房子的小棚子,這棚子是這孩子的親友在野地或牛欄里搭建起來的,同時孩子及其母親也要在棚子里——增加逼真的效果,但當點燃那棚子時,這對母子在適當時候被拉出來,這樣儀式才會靈驗。11月因降雨多而被稱為“眼淚之月”,凡是這個月出生的人都將一世悲愁;替代法就是,取下沸水鍋的蓋子,不停地左右搖晃,抖落的水滴就擔起眼淚的責任。

如果一個未婚姑娘預見到自己的命運是將來白發人送黑發人,破解的方法是,她必須殺死一只蚱蜢,并用一塊象征著殮衣的破布裹起尸體,伏在上面痛哭,并拒絕他人的撫慰。還要多捉一些蚱蜢來,拔掉一些腿和翅膀,這是為了模擬喪禮上親友的哀悼——多余蚱蜢的嗡嗡聲和殘肢的顫抖便達到這種逼真的效果,并且一直留到“葬禮”過后,直到死亡。“喪子”的姑娘梳理好亂發,傷心欲絕地離開“墓地”。

根據用巫術代替厄運的辦法,如果一個人算出此生將窮困潦倒,要做的就是模擬成為一個大富翁,通過表演對珠寶的不在乎——將買來的一對廉價珍珠(一個半便士)埋葬掉,來彰顯自己的富裕。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丰宁| 本溪| 澄城县| 望都县| 莒南县| 铜梁县| 芜湖县| 西乡县| 响水县| 类乌齐县| 资中县| 乌鲁木齐县| 台东县| 阜宁县| 云和县| 灌阳县| 师宗县| 南华县| 梧州市| 宣武区| 怀安县| 江津市| 土默特左旗| 富裕县| 阿坝| 开原市| 龙江县| 金门县| 江阴市| 东方市| 绵竹市| 磐石市| 古浪县| 建平县| 视频| 汉中市| 师宗县| 北碚区| 永城市| 彰化县| 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