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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古洞藏兵 環(huán)攻二寇 靈狒衛(wèi)主 獨(dú)裂窮兇(1)

  • 冷魂峪
  • 還珠樓主
  • 4718字
  • 2016-10-27 00:28:30

柳春更不停留,穿村而過,一會越過溝去,照昨晚紙條所列途向,朝前疾馳了一程,心正尋思,此問應(yīng)已入了自己人的地界,怎的不見一個人影?是溜是不溜呢?想著想著,不覺到了用作地名的兩株枯柳之下,心里想事,忘了停留,不覺隔遠(yuǎn)了一些,耳聽身后呼叱之聲,腳步才住。忽聽樹后有人低語道:“柳師兄不必犯愁,他們已入死地,只那胖子可得活命。你且閃過一旁,我有道理?!闭f時,柳春已看見左邊樹后站著一人,正是兩次相遇那少年,因戴有面具,認(rèn)不清是誰,料是同門,心方一喜。說時遲,那時快!

語聲才住,后面三人也自相繼趕到。馮春當(dāng)先戟指柳春喝罵道:“小于你忙什么!你不說你表叔家住溝東北嗎?前面盡是雪地,這里咱們?nèi)藖磉^,哪有人家!你要打算鬧鬼,可是找死!”柳春忽然想起前言,賠笑答道:“你莫著急,這便是那樹神,我們照例走過都得叩頭禮拜才能過去。我表叔住的地底下,不到跟前看不見,再有三四里路就走到了。你們先向樹神行禮罷?!比f子靈道:“那你怎不叩頭?”柳春道:“官老爺在此,我怎敢占先呢?”

馮、萬二人因天明前在雪地里跑了半夜,便由這兩株枯柳起點(diǎn),在附近二三十里以內(nèi)亂轉(zhuǎn),當(dāng)時本就疑神疑鬼,膽怯非常,直到天明,見四外白茫茫一片雪地,毫無異處,才放了心。奔馳了大半夜,未免饑渴疲勞,細(xì)查雪中,除自己三人昨晚所留約有三四里方圓一個大圓圈,更無別的痕跡,遙望前路,暗云低迷,直到天邊,迥不似有人家光景。

內(nèi)中只譚霸知道前面伏有危機(jī),昨晚吃馮春強(qiáng)帶了來,原懷著一肚皮鬼胎,雖然鬼打墻,空奔馳了半夜,總算未人禁地,認(rèn)作萬分之幸,不特未敢說出真情,反倒極力勸阻,說。

“前面本是戈壁流沙,素?zé)o人煙,怪老人出現(xiàn)和失蹤,俱在柳樹左近,并未見他往前面去,焉知不在來路一帶居?。壳巴敬笱┟C#鼰o止境,此時饑疲交加,莫如先回往來路荒村中進(jìn)點(diǎn)飲食,稍微歇息,往橫里查訪呢?!?

馮、萬二人一想無法,便依了他,回到來路小村,向村民買些東西吃完,正待向村民打聽,偶望門外,有兩村童在雪中戲雪,相隔約有七八丈,身子甚是靈活。先因二童年幼,不甚在意,后見二童忽然各捏了一大團(tuán)雪,一個先向空擲起十來丈高下,另一個也跟著將手中雪團(tuán)望空打去,后打的竟比先打的勢子還疾,流星趕月般,一下打中立時撞散,化作畝許大一片雪花,紛紛灑下。二童隨即似有意似無意的朝自己這面把小手一招,一聲“哈哈”,飛也似往自己來路滑雪馳去。馮、萬二人俱頗機(jī)警,猛想起當(dāng)?shù)厥莻€小荒村,人民寒苦,二童穿的雖是一身反羊皮短襖褲,式樣偏是那等輕巧貼身,又那么干凈,帽兜風(fēng)鏡也頗精致,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直似兩個雪娃娃,美觀已極,腳底不像登有雪里快,滑行偏是迅速異常,休說荒村頑童不會穿得那么整齊干凈,那擲雪的手法準(zhǔn)頭,更連尋常有功夫的人都不易到此境地,忙向村民盤問:“那是誰家兒童?”村民答說。

“從未見過?;眠@好雪,又不穿雪劃子,我們也正奇怪呢。”

三人見那村不多幾家人,聽說來了官老爺,全數(shù)男女老幼齊集門前,探頭縮腦。大人穿得寒苦不說,小孩衣服不是破爛,便是臃腫污穢不堪,一個個凍得鼻青臉腫,鼻涕長流,帶著可憐神色,兩下相差,一天一地,情知有異,忙給了點(diǎn)錢,同往回路追趕。

長路奔馳本來力乏,再加問話耽延,二童早跑沒了影,連追出十多里,不曾追上,最奇是,雪中沒有小人滑過的腳印。快過崗時,萬子靈仔細(xì)查看,雪皮上好似有人用刀斷斷續(xù)續(xù)切了一兩條直線,深只有三四分,切痕極薄,稍不細(xì)心便看不出,可是一到崗前便不再見,兩側(cè)卻又沒有,心想憑高可以望遠(yuǎn),急往崗上馳去,迎頭遇見柳春。

萬子靈詭詐多疑,想起一切經(jīng)過,猛然心動,覺出昨晚遇阻以及二童忽在村中出現(xiàn)賣弄身手,必是對方想把自己引向回路所用誘敵之策,斷定敵人巢穴不在前面未去之處,便在近溝一帶,對柳春所說又是疑信參半,決意回搜,想見個水落石出。雖是貪功心勝,志在僥幸,連經(jīng)許多怪事,心中終不免有些估惙,及聽柳春連說樹神靈異,必須禮拜,回憶昨夜經(jīng)歷,猶在目前,本就發(fā)怵。譚霸先見二人上崗,只當(dāng)要往三道嶺,不料遇上這一個不相干的人,二人重又勾動貪心,再人危境,又急又恨,自己地位較低,還不能違忤,便在旁推波助瀾,力說上次五同伴和狗被怪物擒去,和醫(yī)傷的怪老頭子,均在樹前出現(xiàn),同是晃眼失蹤無可追跡等語。昨夜之事本來又奇又險,內(nèi)中一株枯柳樹直似活的一般,萬、馮二人不由又加了幾分畏心,再一細(xì)看那樹,老干杈丫,冰凝雪凍,了無生意,分明枯死已久,哪有什么靈跡!如若依言下拜,萬一所遇這人是個敵黨,有心捉弄,豈不丟人!正在遲疑,譚霸另有心事,覺著前遇五老必是神仙中人,不然昨夜不會遇見那怪的事,便借拜樹為由,暗中通誠默祝,求李老伯父大恩公不要見怪,自己并非不聽教訓(xùn),實(shí)是此時尚不能擺脫差事,身受人管,被逼而來,概不由己。

萬子靈最是好猾,見譚霸素不信邪的人,如此虔心跪拜,口中禱告不已,再一偷覷柳春,也是畢恭畢敬,面帶謹(jǐn)畏之容,立在身后,絲毫不像是假,益發(fā)加了信心,仍故意試探道:“你每次看你表叔,都由這里過么?”柳春暗罵:“好個猾賊!”隨口答道。

“這里一片曠野,本無須乎由樹底走過,可是到前面去,不拜樹神,誰也沒有這大膽子。聽你們說昨晚繞了半夜,必是官老爺火氣高旺,有福神保佑,再說也不知道。樹神不見怪,才沒出事。要是我們本地人,離樹走不出一百步,不死也半條命!我看你們拜完我拜了同走最好,要不你們也知道,再若失禮,立時便有報應(yīng)。除非不和我同走,要是一路,我父母就生我一人,表叔又正生病,你便打死我,也不和你一路了?!比f、馮二人越信以為真,暗忖:“這兩株柳樹,照昨夜情景,果然古怪,好在樹與敵人無干,常言人鄉(xiāng)隨俗,既是這里的人都敬奉它,便拜何妨?如真有靈,豈不少去一個阻力?”想了想,不約而同拜倒在地,也暗中祝告起來。

柳春暗忖:吃這三個狗賊糾纏多時,再不溜走,豈不誤了時限?正打算冷不防拔腳便溜,忽聽樹腹內(nèi)嗞的一聲冷笑。馮、萬二人原未深信,一聽那笑聲與昨夜所聞不同,倏地醒悟。馮春方欲縱起發(fā)作,萬子靈又陰又壞,忙伸手將他扯住,捏了一下,仍伏地上,口中喃喃,暗中查聽動靜。緊接著又響了一下,微帶碎冰之聲,好似發(fā)自樹后。柳春本來要走,看出二人互扯,面色忽變,知被識破,樹后少年不知如何藏法,自己連往側(cè)看均未看出,眼看雙方動手,同門師兄弟,如何舍之而去!忙即伸手腰間,把軟鞭皮扣撥開,準(zhǔn)備事急相助時,馮、萬二人忽然雙雙朝樹后縱去,一看樹后無人,再看樹腹又是實(shí)心,并無孔洞,四外除卻自己三人昨夜所留腳印外,近樹丈許更無別的痕跡,那兩次怪聲聽得畢真,偏又找不出一毫破綻,一看譚霸哭喪著一張帶傷新愈的丑臉,哀聲勸道:“馮二哥,萬老英雄,我們回去吧,預(yù)兆來了。上次我們連人帶狗便是這么丟了的?!倍寺勓灾赜钟行┌l(fā)毛,方自將信將疑,打不起主意。萬子靈忽然想到還有一人在側(cè),猛一回顧,瞥見柳春口角笑容初斂,心又一動,冷笑問道:“我們俱拜完了,你怎不拜?”柳春準(zhǔn)知人在樹后,料定必要僮破動手,及見二人那等搜索竟無人影,神情十分倘恍驚疑,心正奇怪好笑,聞言索性陰他道:“你們已把神得罪了,轉(zhuǎn)眼便有報應(yīng)。我此時如拜,便算你們同伙,只好你們遭報之后再拜吧?!比f、馮二人聽出他前恭后倨,說話無禮,心方生疑,待要喝問。萬子靈猛一眼瞥見譚霸已然蜇向樹后,滿面驚惶,嘴皮微動,似在自言自語,一面瞪著一雙大眼,遙望去路曠野,神情甚是可疑,心又一動,因是輕視柳春,先不顧得盤詰,徑向馮春喝道:“二弟,你問這小子,滿嘴胡噴些什么!我哨這笨蛋干嗎?!彪S說隨縱過去,見譚霸還在出神向前呆望,伸手一拍肩膀,面帶冷笑問道:“喂,你這是干嗎?合著這里頭沒有尊駕的事,你跟著看哈哈來啦是怎么著?”

譚霸直魯忠厚,對于萬子靈的尖刁詭詐刻毒,不留情面,平日又以上司和老前輩自居,自己常受他的惡氣,本就滿腹忿恨,無如勢力地位全都不敵,己然受委,如若無故負(fù)氣告退,立有性命之憂,只率忍受,無計可施。這次隨同牛善這一撥七人出來踩拿犯人,不料遇見五位有名劍仙中的老前輩,本來主人寬宏大量,可以好好回去,偏生兩個不知進(jìn)退死活的同伙,見所帶藏狗不知怎的找死,不奉號令,走到路上抓一小孩,不料竟是主人的孫兒,小小年紀(jì)竟懷絕技,人未撲到,反吃莊中所養(yǎng)異獸金狒趕來,將二狗生生撕成四片,回去見了宮門三杰沒法交代,心又貪功,不聽自己和牛善苦口相勸,不特不照五老所說的回復(fù)宮門三杰,并還妄自生心,一面畫下伏波呷五老莊的地圖,一面自恃熟臉,金狒已經(jīng)主人吩咐,將一行七人認(rèn)準(zhǔn),不會再下毒手,強(qiáng)逼自己用詐降計回見五老,欲為內(nèi)應(yīng),不從便要舉發(fā)。自己和牛善深知利害,進(jìn)退兩難,行至雙柳溝,正背同伙商計,打算以假作真,反正這當(dāng)官的惡氣已然受夠,就多弄點(diǎn)錢也不值,何況還弄不到,就有,也是人家在前頭,就偶然沾點(diǎn)余潤,還須擔(dān)驚害怕,只一出事,罪過全在自己身上,如今上受上司的惡氣,下受同人挾制逼迫,仗著自己與五老中的主持人李清苕敘上點(diǎn)前輩老交情,意欲把五同黨穩(wěn)在村中,趕回莊去照實(shí)稟告,卸了自己忘恩背信之責(zé),聽其自然處理,由引相隨五老隱居,也不再回北京去了。說時,遙望王時等五人也在前面交頭接耳,邊走邊說,情知于己不利,方要喊住照計行事,忽聽有人道得一聲“好”字,跟著便見三個少年男女和那金狒的影子,流星一般由自己身側(cè)雪崖上飛起。

晃眼到了五人前面,戟手先述食言背信之罪。

五人見勢不佳,有的想逃,有的還想死中求活。內(nèi)中王時最鬼,知道金沸難敵,用暗號令眾四散,并令一人用暗器去打金沸要害,使其激怒往追,以便自己好逃。不料對方年紀(jì)雖輕,一個也不好惹,好計竟被識破,首令金沸將他活活抓死,然后是鷹拿燕雀一般全數(shù)擒去,行時重又警告:不許違背前言,五人便是榜樣。對于投入五老莊,卻說。

“外人決無此事,何況你們又是對方爪牙。此后只要謹(jǐn)言慎行,不欺良善,回京速行設(shè)法告退,便保首領(lǐng),否則便外人不收拾你,久了也必遭自己人的毒手。”回轉(zhuǎn)三道嶺后,牛善費(fèi)了不少的唇舌,才把碧眉俞天柱等哄信,如非牛善機(jī)智,路上再四演習(xí),想好許多盤詰的話,還幾乎被譚霸露了馬腳,就這樣,宮門三杰和馮、萬二人,仍疑心所說怪物乃仇敵詭計偽裝,已然命人查探過兩次,不知怎的,走了老遠(yuǎn)的路,竟未走到伏波呷五老莊等地。譚霸和牛善,見去的人果與李老所說外人不能入境之言相符,方暗幸前事不會泄露,昨夜酒后正要安歇,馮、萬、人忽喚同行,俞天柱是一行主帥,令出如山,向例不許規(guī)避,雖然膽怯心寒,也只得勉強(qiáng)上路,果然連生了好些阻折,也未走出多遠(yuǎn)。

譚霸適在坡上,曾見有人窺伺,一閃不見,裝束神情均似上次所見少年男女之一,料定這一回必上死路,對方好似事事前知,自己或無大礙,馮、萬二人決無生理,先以上輩交情,意欲勸馮春懸崖勒馬,不去犯險。正想如何說法,不料馮春一再惡語相加,再一想起平日倚勢相凌,挾貴挾長,驕橫可惡情景,也就涼了下去。后聽樹后有人冷笑,越知變生瞬息,雖知自己能兔一死,終覺馮春朋友多年,于心不忍,正在驚惶愁慮,一看萬子靈禍在眼前,還在倚勢欺人,不老賣老,又想起平日無事生非,貪功嫉能,好幾個朋友全誤他手,只為善于趨奉,詭計多端,得了俞天柱的寵信,位尊權(quán)重,作威作福,不敢惹他,聞言不禁把新仇舊恨一齊引發(fā),暗忖:回京也是沒臉,反正有他沒我,便李老恩公不允收容,至多逃亡在此,也不犯受那活罪!心念一轉(zhuǎn),立即怒火上升,因防萬子靈手狠心毒,翻臉無情,一面留神戒備,大眼一瞪,也冷笑答道:“你不用跟我發(fā)橫,今兒跟我們上次七人兩狗情形一樣,待會我還不知是死是活呢??凑l的哈哈呀?欺負(fù)人于嗎!真要有能耐,今兒個快天亮的時候,你剛說完大話,就讓人把帽兜跟風(fēng)鏡,全抓了去,皮褂子上也拉了個大口子。別管是神是鬼,憑你那大能耐,到底也跟他招呼招呼呀!”說時,萬子靈一雙毒眼看著譚霸,陰惻惻口角微帶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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