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藝術論(11)
- 魯迅全集(第十七卷)
- 魯迅
- 6184字
- 2016-07-26 14:04:34
誠然,大類人猿,對于社會底生活似乎并無大傾向。然而稱它們為完全的個人主義者,也還是不可能的。它們之中的有一些,往往聚在一處,叩空樹而合唱。條·沙留曾經遇見八頭至十頭的戈理拉群,一百至一百五十頭所成的長臂猿的群,是人所知道的。如果烏蘭丹是成著個別底的小家族而生活著的,則我們當此之際,應該念及這動物的生存的特殊底的條件。類人猿現今是在不能繼續生存競爭的狀態中了。他們正在絕滅下去,正在減少下去,所以,——如托畢那爾竟正當地指出了那樣,——它們現在的生活樣式,毫不能給我們以關于它們先前是怎樣地生活了的什么概念。[59]
總之,達爾文是確信我們的類人猿底祖先,是成著社會而生活的,[60]而我也不知道有一個證據,能使我們認定這確信為錯誤。但倘若我們的類人猿底祖先,果是成著社會而生活了的,則那是在什么時候呢?是在最遠的動物底發達的、怎樣的瞬間呢,而且什么緣故,他們的社會底本能,非將那地位讓給好象為原始人所特有的個人主義不可了呢?我不知道。畢海爾也不知道。至少,關于這事,他完全沒有將什么告訴我們。
所以,他的見解,我們是見得用事實底的材料,或由假定底的考察,都一樣地不能確證的。
注釋:
[1].《共同體的土地所有,那崩壞的原因,過程及結果》。二六至二七頁。
[2].同上,二九頁。
[3].《概要》第一版的五至六頁。
[4].可看《國民經濟的領域內的四概要,國民經濟的起源》中的論文,圣彼得堡,一八九八年,九一頁。
[5].可看《國民經濟的領域內的四概要,國民經濟的起源》中的論文,圣彼得堡,九一至九二頁。
[6].可看Die Buschum?nner.Ein Beitrag zur südafrikanischen V?lkerkunde von Theophil Hahn.Globus,1870,No.7,S.105.
[7].上揭書,第八號一二〇頁。
[8].同上,第八號,一二〇及一三〇頁。
[9].同上,第八號,一三〇頁。
[10].Lichtenstein,Reise im südlichen Afrika in den Jahren 1803,1804,1805,und 1806.zweiter Teil,S.74.
[11].《四概要》七五頁。注。
[12].上揭書,第二卷,四七二頁。火島的土人,也一樣地知道借火之助以互相通信,可看Darwin,Journal of Researches,ect,London 1839,p.238.
[13].Sarrasin,Die Weddahs von Ceylcon und die sie umgebenden V?lkerschaften,Wiesbaden 1892—1893.
[14].Ceylon,an Account of The Island etc.London 1880,Vol.Ⅱ,p.440.
[15].丁南德,上揭書,第二卷,四四一頁。
[16].丁南德,上揭書,第二卷,四四五頁。在韋陀族之間,行著單婚俗,是人所知道的事。
[17].丁南德,上揭書,第二卷,四四〇頁。
[18].Histoire de I'isle de ceylon,écrite par le Capitaine J.Ribeiro et présentée anroi de Portugal en 1685,trad.par Mr.I'ablé Legrand,Amsterdam MDCC XIX,P.179.
[19].倫敦的Nature雜志上,曾經發表過一篇論文,主張著有時以稱安大曼島的土人的“明可皮”這名目,毫無根據,在土人們,在他們的鄰人們,都所不用云。
[20].C.H.Man,On the Aboriginal inhabitants of the Andaman Islands,Journal of the Anthropological Institute of Great Britain and Ireiland,vol,XⅡ,p.363.
[21].Ueber die Negritos der philippinen in Zeitschrift für Ethnologie,B.XⅡ.
[22].據夏甸培克的話,則——二十至三十人;據特·略·什羅涅爾的話,則——六十至八十人。(可看George Windsen Earle,The Native Races of the Indian Archipe lago,Londen 1853,p.133.)
[23].Earle,Op.cit,p.131.
[24].Earle,ibid.,p.134.
[25].Caetano Casati,Dix Années en Equatoria,Paris 1892,p.116.
[26].關于澳洲的土人,聲明下列的一件事在這里。就是,依畢海爾的觀點,則他們的社會關系,是幾乎不配稱社會底結合這個名目的,然而不為先入之見所祟的研究者,卻說著全然別樣的事。例如“An Australian tribe is an onganized seciety,governed by strict customary laws,which are administered by the headman or rulers of the Various sections of the Community who exercise their authority after consultation among themselves.”etc.The Kamilarai class system of the Australian Aborgines,by R.H.Mathews in Proceedings and Transactions of the Queensland Branch of Royal Geographical Society of Australasia,Vol.X,Brisbone 1895.
[27].關于驅逐出族的事,可看波惠勒的Wyandos Govevnment in First Annual Repo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 to the Smithsonian Institutions,p.p.67—68.
[28].參照Lafitan,Les Moeurs des Sauvages Américains,T.2.p.163并參照波惠勒的第一章六八頁。關于遏斯吉摩人的招贅,可看Franz Boas,The Central Eskimo in sixth Repo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p.580.
[29].M·M·珂瓦列夫斯基指出了在斯瓦內得族之間,贅婿制度的微弱的發達之后,說道,這事實,是可以由氏族制度之鞏固來說明的。(《高加索的法律與習慣》,第二卷,四二五頁)。但在北美洲的印地安和遏斯吉摩人那里,則血族結合的無疑的鞏固,并不妨礙招贅的強有力的發達。(關于遏斯吉摩人,可看John Mordoch:Ethnological Results of the Point Barrom—Expedition in Ninth Annual Repe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p.417.)由此不能不說,倘若斯瓦內得族并不很行招贅,則這說明還當求之什么別的事,而決不能尋求于民族的鞏固之中的。
[30].參照O·J·凱忒林的為了野牛的社會底狩獵的敘述罷,Letters and Notes on the Manners and condition of the North American Indians,London 1842.T.I,p,199及以下。
[31].Unter den Naturv?lkern Zentral—Brasiliens,Berlin1894,S.481:“Der Lebensunterhaft konnte nur erhalten werden durch die geschlossene Gemeinsamkeit der Mehrheit der M?nner die vielfach lange Zeit miteinander auf Jagd abwesende sein musste,was für den Einzelner undurchführbarn gewese,w?re.”
[32].Moeurs des Sauvages Ⅱ,77,參照海克威理兌爾的——Histoire des Indiens,etc.p.233.
[33].土地并非成為個別底的家族的財產,不過為他們所利用而已,這是由氏族會議分給他們的,將這事附說于此,恐怕已是多事了罷,順便說一句,那會議,是由女人們所成立的。Powell,ibid.p.65。
[34].Manners and Customs of the New—Zealanders,vol,Ⅱ.p.107.
[35].《四概要》七九頁。
[36].可參照Ratzel·V?lkerkunde,I Band,S.320—321.
[37].Ueber die Botocudos der brasilischen Provinzen Espiritu Santo und Monos Geaes,Zeitschrift für Ethnologie.Band XIX,S.31.
[38].Als Eskimo unter den Eskimos von H.Klutschak.Wien Pest,Leipzig 1881,S,233.
[39].Kranz,Historie von Gr?nland,1770,B·I,S.222.
[40].L.C.,B.I,S.291.
[41].Franz Boas.The Central Eskimo,Sixth Annual Repe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p.564,582.
[42].L'Evolution de la Propriété,Paris1889,p.p.36,49.
[43].L.C.,p.p.41—46.
[44].Lichtenstein Reisen,Ⅱ,338.
[45].Indian Linguistic Families,Seventh Annual Repo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p.34.在這里,再附記一件事,據瑪蒂爾達·司提芬生的意見,則在美洲印第安那里,當分配獲物之際,強者是并不比弱者有什么優越的。
[46].Powell.Op.cit.,p.34.
[47].Omaha Soliology,by Owen Dorsey,Third Annual Report of the Bureau of Ethnology,p.274.
[48].Lafitan, Moeurs des Sauvages,T.Ⅱ,p.91.
[49].Von—den—Steinen,Unter den Naturvolkern Zentral—Brasiliens,S.67—68.Marzius,Von den Rechtzustande unter Ureinwohnern—Brasiliens,S.35.
[50].Ven—den—Steinen,ibid.,S.491.
[51].Lichtenstein,Reisen,Ⅰ.444.
[52].L.c,Ⅰ,450.
[53].Journal of Researches,etc,p.242.
[54].Reisen,Ⅰ.S.450.
[55].Die Weddas von Ceylon,S.560.
[56].Lichtensteinibid,Ⅱ,S.S.479—480.
[57].Die Umsegelung Asiens and der vega,Leipzig 1882,Ⅱ Band,S.139.
[58].Les société Animals,deuxiéme édition,Paris 1878,p.502.
[59].L'Anthropologie et la Sciences Sociale,Paris 1900,p.p.122—123.
[60].The Descent of Man,1883,p.502.
再論原始民族的藝術
經濟怎樣地從食料的個人底的搜索而發達了的呢?關于這事,若依畢海爾的意見,則我們在今日幾乎不能構成什么概念。但倘將食料的搜索,太初并非個人底,乃是社會底的事,放在考慮里,那么,我想,我們才能構成這樣的概念。人們在太初,象社會底動物的“搜索”食料一樣,“搜索了”食料,就是,多少有些廣泛的團體的結合了的力,向了太初自然所完成了的產物的領有了。我于前一信里,引在上面了的耶爾,正當地取了特·略·什羅涅爾的話,說道,內格黎多舉全氏族以赴狩獵的時候,他們令人想起企圖著猛烈的襲擊的烏蘭丹猿群來。阿卡族的畢格眉人之憑了結合的力以行上述的掠奪農場時,也令人想起同樣的襲擊。倘若可以算是在經濟之下的人們的協同底的活動,則惟這向于生活資料之獲得的這樣的襲擊,正應該是經濟底活動的最太初底的形式之一了。
生活資料之獲得的太初底的形式,是自然所完成了的產物之采取。[1]這采取的事,不消說,被區分為幾類,打漁和狩獵,便是其一。采取之后,乃有生產,有時候——例如我們在原始農業的歷史上之所見那樣——和幾乎眼不能見的推移的一系列,聯結起來。農業是——雖是最原始底——不消說,已經有著經濟底活動的一切的特征的。[2]
但因為太初土地的開墾,由血族結合的共同之力而施行者最多,所以在這里,就有很好的例子,為你明示原始人從自己的食人祖先作為遺產而繼承了的社會底本能,能夠在他的經濟底活動之中,看出那廣泛的適用是怎樣。這些本能的后來的運命,是被人們居于——不絕地在變動的——這活動上,或如馬克斯所說,則居于自己的生活的生產過程上的相互關系所決定了。一切這事,是自然到不能更加自然的。所以我不能懂得,發展的自然底的行程的不可解的方面,是在那里。
但是,請等一等罷。
據畢海爾,則困難是在下面的事。“假定如下,是頗為自然的罷,——他說,——就是,這變革(從食料的個人底的搜索到經濟的推移),是開始于為了直接使用而起的自然產物的簡單的領有之處,發生了向于較遠的目的的生產,有著意識底的目的的使用體力的勞動,占了諸器官的本能底的活動的地位的時候的,然而,縱使設定了這樣的純理論底的命題,而我們之所得,蓋仍然殊少。出現于原始民族那里的勞動,是頗為漠然的現象。我們愈接近那發達的始發點去。則它在那形式上,又在那內容上,便也都愈近于游戲”[3]
就這樣,有妨于懂得從食料的單純的搜索到經濟底活動的推移的障礙,即在勞動和游戲之間,不能容易地劃出界線。
關于勞動對于游戲的——或者要這樣說,則曰游戲對于勞動的——關系的問題的解決,于究明藝術的起源上,是極為重要的。所以我希望你用心傾聽,努力研尋于畢海爾就此而言的一切。使他自己來述自己的見解罷。
“人類當脫離食料的單純的搜索的范圍時,想來也是被見于各種高等動物的一樣的諸本能,尤其是模仿的本能和對于一切經驗的本能底傾向所鼓舞的。例如家畜的飼養,非從有用動物,而從人類只為滿足自己而飼養者開端。工藝的發達則分明無論那里,都始于彩涂身體,文身,身體各部分的穿孔或毀傷,后來逐漸成為裝飾品、假面、木版畫、畫文字,等等的制作……。這樣,而技術底熟練,由游戲而完成,并且不過是逐漸底地至于得到了有益的適用。所以先前所采用的發展階段的次序,是應該用正相反對的東西來代換的,就是,游戲古于勞動,藝術古于有用的對象的生產。”[4]
你聽,游戲古于勞動,藝術古于有益的對象的生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