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免費翱翔(2)
- 貓鼠游戲(同名電影原著)
- (美)弗蘭克·W.阿巴格內爾 斯坦·雷丁
- 3391字
- 2016-06-15 09:31:52
我收拾完行李,走出公寓,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就連藍嶺山最好的大嘴巴獵犬也無法嗅到我的蹤跡。
我乘輛公交車來到拉瓜迪亞機場,走向東方航空的運行中心。一圈柜臺后面有三個年輕人正在工作。“你好,先生,有什么事嗎?”其中一個人問道。
“我想免費搭乘你們下一班飛機去邁阿密,不知你們是否還有座位空著。”一邊說,我一邊出示了我那張假的泛美身份證件。
“我們有一班飛機在十五分鐘后就出發,威廉先生。”他說,“你是要乘這一班,還是等我們下午的航班?這兩班的折疊椅都是空著的。”
我不想耽擱。“就乘這一班吧。”我說,“這樣我能在海灘上多玩些時間。”
他給了我一份粉紅色的表格。雖然我之前從來沒見過它長什么樣,但卻很熟悉,這多虧了之前采訪過的那位熱心的泛美航空機長。表格上需填寫的都是些基本信息:姓名、公司名稱、員工號和職位。我填完后把表格交給他,他撕下第一聯并把它遞給我。我知道這就是我的登機牌。
接著他拿起電話呼叫聯邦航空局,頓時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這里是東航。”他說,“在飛往邁阿密的602次航班上有個要搭機的。名字是弗蘭克·威廉,泛美航空的副駕駛……好的,謝謝。”他掛斷電話,朝玻璃窗外的一扇門點點頭,“你可以從那里走,威廉先生,就在你左邊那扇門那里登機。”
這是一架波音727。大多數的乘客已經登機。我把手里的粉紅色的單子交給機艙入口處的空姐,然后轉身走向駕駛艙,就好像我這樣做了很多年一樣,熟門熟路。我把行李放到空姐指示的隔艙,然后通過狹小的艙口擠進駕駛艙,我覺得自己很瀟灑,很了不起。
“大家好,我是弗蘭克·威廉。”我對坐在艙內的三個人說。他們正忙著什么,看到我進來也沒怎么搭理,只是點點頭,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正忙著核查清單。
我環顧了一下滿是儀器的駕駛艙,心中又開始小鹿亂撞。我并沒看到折疊椅,折疊椅到底長什么樣子?艙內只有三個座位,都被他們坐掉了。
這個時候,隨機工程師抬起頭看了看我,笑了起來。“哦,對不起。”邊說邊把手伸到我身后,把駕駛艙的門給關上了,“請坐。”
當門關上的時候,連接在地板上的一個小型座位,“咔嗒”一下就放了下來。我慢慢地坐進這一小塊棲身之地,覺得應該來支煙。雖然我平時并不抽煙。
之后就沒人和我說過話了。直到飛機升空,這個紅光滿面、棕色頭發夾雜著銀絲的機長,才開始一一介紹他自己、副駕駛和隨機工程師。
“你在泛美干了多久啦?”機長問,我從他的口氣中聽出來,他只是想起個話頭。
“今年是第八年。”我剛說出口就覺得不對,應該說六年的。
然而,他們三人沒有一個對此表現出驚訝。看來,我的工齡和級別還是相符的。
“你開什么設備?”副駕駛問。
“波音707。”我回答,“以前開DC-8,最近兩個月才換的。”
雖然在飛往邁阿密的一路上我如坐針氈,但其實這一切都出奇的簡單。我被問及是在哪里受訓的,我回答是在恩布利-里德爾。我還說我剛畢業就被泛美航空錄取了。之后的談話就漫無條理、無關緊要了,而且主要是那三個東航人員在聊。再也沒有牽扯到我、可能威脅到我冒牌身份的話題出現。負責交通的副駕駛曾一度遞給我一副耳機,問我是否想聽一下,但我謝絕了,我說我還是比較喜歡這種搖滾模式。這話引來一陣歡笑。我認真刻苦地監聽著他們的談話,收集他們講到的俚語詞匯,并記下這些行話的使用方式。他們三個都已結婚,因此大部分的話題都圍繞著各自的家庭。
服務駕駛艙的是一個深褐色頭發的漂亮空姐。我從廁所返回駕駛艙的時候,途中停下來,和她聊了一會兒。我得知她正在邁阿密短暫停留,于是就和她約了當天晚上見面,之后我回到了駕駛艙。她和當地的一個女性朋友住在一起。
下飛機前,我對那三位飛行員表示感謝。他們漫不經心地祝我好運,機長表示,只要我有需要,折疊椅隨時為我準備著。
我以前從沒來過邁阿密。機場航站樓被熱帶植物和棕櫚樹所圍繞。溫暖的陽光,還有晴朗清澈的天空,都驚艷到了我,讓我興奮不已。由于沒有高樓林立,這里的景色開闊空曠,人們身著高檔休閑衣服悠然地在機場漫步,我感到置身在一個前所未見的奇妙世界里。我走進航站樓之后才意識到,我還完全不知道泛美航空把它的員工安置在什么地方。好吧,反正這個問題很容易解決。
我走向泛美航空的售票柜臺,柜臺后邊的姑娘正忙著接待乘客,她先請乘客見諒,然后走到我跟前。“請問有什么事嗎?”她好奇地看著我,問道。
“是的。”我說,“我第一次在邁阿密做短暫逗留。我是以替補身份來這里的。一般我不飛這條航線。因為比較匆忙,還沒來得及問我們的住宿地點。你能告訴我嗎?”
“哦,是這樣的,先生,如果停留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我們就住在航路汽車旅館。”她突然熱心起來,答道。
“是的,我就一天。”我說。
“好的,旅館離這里很近。”她說,“你可以等機組人員的專車,或者乘出租車過去。你打算叫出租車嗎?”
“我想是的。”我回答。我只能乘出租車。我可不打算坐上一輛滿是正宗泛美航空飛行人員的車。
“那請稍等一下。”她說著,走到她的位子邊,打開了一個抽屜,拿出一張行李領取單大小的卡片給我,“把它交給前方出口處任何一位出租車司機。祝你逗留愉快。”
這肯定是一張免費車票,能乘坐邁阿密任何一輛出租車。航空公司的人真是生活在牛奶和蜂蜜釀成的安樂鄉里啊!我一邊走出航站樓,一邊心中感嘆。我喜歡牛奶,當我在那家汽車旅館登記時,我知道自己也已來到了蜂房。我用化名登記,地址寫的是紐約市郵件存局候領處。登記人員接過卡片,掃了一眼,便在卡片正面蓋上了一個“航空公司機組人員”的紅色印章。
“明天一早我就退房結賬。”我說。
她點了點頭:“好的,如果你愿意的話,現在就可以在這里簽字,這樣明天早上就不用特地過來了。”
“我還是明天早上來簽吧。”我回答說,“今晚我可能還會有些花銷。”她聳聳肩,把卡片放好了。
我在旅館內沒有看見泛美的機組人員。水池邊聚集了許多人,十分熱鬧,如果那里有泛美的人員,我也不會引起他們注意的。我在房間里換上平時的衣服,找出東航空姐給我的電話號碼,打了電話給她。
她開著朋友的車過來接我,我們在邁阿密海灘的夜總會里玩得非常開心。我并沒有對她展開任何追求攻勢,也沒有對她大獻殷勤。我夢幻般的沉醉在第一次作為飛行員成功探險的喜悅中,把這事兒忘了。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把我送回航路旅館,然后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我結賬退房。大廳里只有一個打著瞌睡的人在值夜班。他拿好我的鑰匙,給了我房間賬單讓我簽字。
“我可以在這里兌換支票嗎?”我簽了賬單,問道。
“當然可以,你帶著身份卡嗎?”他說。
我把身份卡給他,并填了一張100美元的支票,對于這家旅館來說,應該不算大數目。他在支票背面抄下了我假身份卡上的假員工號,接著把身份卡和五張20美元的鈔票一起遞給了我。我叫了輛出租車到機場。一小時后,免費搭乘了布蘭尼夫國際航空的飛機前往達拉斯。布蘭尼夫的飛行員絲毫不管閑事兒,沒有向我打聽什么,但有幾次我還是非常緊張。我并不知道泛美航空是不在達拉斯起飛的,而我知道免費搭機的飛行員應該是去公干的。
“你到底是去達拉斯干什么的?”副駕駛用隨便的口吻好奇地問道。我正思索著怎么回答,他把答案告訴我了。“你是開包機之類的?”
“是的,貨運。”我這么說是因為知道泛美航空在世界各地都有貨運業務。然后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我在一家幾個航空公司機組人員合用的汽車旅館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離開的時候,用一張100美元的空頭支票詐了他們一票,然后立即搭機飛到舊金山。接下來的兩年,我大抵遵循著這種程序模式并隨機應變。用警察的話來說,就是慣用伎倆。
我用的這種騙法已經是老把戲了。航空公司、汽車旅館以及酒店對此都有所防備。但那些大都市,或者國際機場附近的酒店和旅館卻都認為這是一樁好買賣,所以,當他們在和航空公司簽協議來安頓他們的機組人員的時候,希望客戶越多越好。這樣至少能保證旅館的最低入住率,而且毫無疑問,大多數的經營者覺得飛行員和空姐的出現能夠吸引其他游客入住。航空公司也認為這個協議十分可取,因為起碼這能保證他們的飛行員都有地方住,即便是在召開大會或者節慶活動時房間奇缺的情況下。另外,我從關于這個話題的無數次談話中了解到,機組人員也喜歡這個計劃,因為如此一來,他們的住宿費和伙食費就能直接記到航空公司賬上,簡化了他們報銷賬單的流程。
世界各地各家航空公司之間的免費搭乘體制,同樣是建立在良好的商業慣例基礎上的。這不僅僅是出于禮節,它給處于緊急情況或形勢下的飛行員提供了最大限度的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