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頭想要被吃掉的豬
- 朱利安·巴吉尼
- 1199字
- 2019-01-03 01:08:26
23. 盒子中的“甲蟲”
路德維希和伯蒂是兩個早熟的孩子,跟其他孩子一樣,他們用自己創造的語言玩游戲。他們最喜愛的一種游戲讓周遭的大人感到困惑,這游戲被稱為“甲蟲”。
故事從某天他們撿到兩個盒子開始。路德維希提議兩人各拿一個,每人只能看自己的盒子里裝了什么,不許看別人的盒子。此外,兩人也不許描述自己的盒子里有什么,或是拿它與盒外的東西做類比,只能將盒中的東西稱為“甲蟲”。
不知為什么,這么做能讓他們玩得很開心。兩人都自豪地說,自己的盒子里有一只甲蟲,但只要有人要求他們解釋是什么甲蟲,他們總是拒絕。其實旁人都知道,這兩個盒子不是空的就是裝著別的東西。不過,路德維希和伯蒂還是堅持用“甲蟲”這個詞來指稱盒子內的物品,仿佛“甲蟲”在他們的游戲中是最合理的用詞。這讓人想不通,尤其對成人來說。“甲蟲”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還是有著只有這兩個男孩才知道的自創含義?
資料來源: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哲學研究》,Blackwell出版社,1953。
這個奇怪的小游戲改編自特立獨行的奧地利哲學家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的段子。對維特根斯坦來說,所有的語言運用都是游戲,靠的是規則與習慣的結合,而這些都無法完全解釋清楚,只有參與游戲的人才能真正理解。
維特根斯坦要我們問的是:“甲蟲”這個詞指稱任何事物嗎?如果不是,那么它的意思是什么?雖然維特根斯坦討論“甲蟲”的文章有無數解讀,但顯然他認為不管盒子里的是什么,都不會影響“甲蟲”的用法。因此,不論“甲蟲”是什么意思,盒子里的真實內容都與“甲蟲”無關。
這樣的說明好像清楚了,但這又能怎樣呢?畢竟,我們不像路德維希和伯蒂,我們不會玩這種古怪的游戲,不是嗎?其實我們也在玩。思考一下,當我說“我的膝蓋疼”時是什么意思。例子中的盒子是指我們的內在經驗,內在經驗如同路德維希和伯蒂的盒子,誰也無法看透,只有自己可以。雖然如此,我們也無法用自己外在的術語描述它。所有的疼痛詞匯都指感官的感受,而這些詞匯都內在于我們自身主觀經驗的盒子里。
不過,人人都有自己的“盒子”。你會使用“疼痛”這個詞來指稱盒子里發生的事,我無法看穿你的內在經驗。因此,我們看上去處在和伯蒂以及路德維希極其相似的環境中,會使用一些詞指稱只有自己才能體驗到的事物。然而,我們在使用這些詞時,仿佛它們具有大家共知的意義。
“甲蟲”的啟示在于,不管我們的內在實際上發生了什么,都與詞匯(比如“疼痛”)的意義無關。這種說法似乎大大違反了我們的直覺,因為我們認為“疼痛”就是某種個人感受,但是“甲蟲”的論證似乎顯示“疼痛”并不能表示個人感受,“疼痛”的正確用法和意義原本就是公共的。我們都知道,當我們說我們感到疼痛時,我感覺的疼痛和你感覺的疼痛并不相同,唯一重要的是我們都具有某種明顯行為模式,比如臉部扭曲與精神渙散。如果這個論證是正確的,那么我們日常語言的使用與路德維希和伯蒂的奇怪游戲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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