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王項羽率領諸侯軍，消滅秦王朝之后分封天下。沛公劉邦被封為漢中王，但他在張良的輔佐下，不甘于這種命運，于是揮師東進攻取了雍州之地，拉開了楚漢戰爭的序幕。

戰爭之初，項羽擁有絕對的優勢，但是由于他剛愎自用①，且又有勇無謀，竟受奸人挑唆（suō），懷疑一直為他盡心盡力的謀士范增，致使范增憤而辭官，病死于回鄉途中。失去范增的項羽，在戰爭中犯了許多盲目的錯誤。而劉邦卻善于用人，運籌帷幄②有張良，鎮守國家、安撫百姓有蕭何，用兵打仗又有韓信。劉邦對他們善加利用，所以一天天地兵勢強大，擁有了能夠誅滅項羽的實力。

到后來，項羽因為海春侯曹咎兵敗，自己引兵從睢（suī）陽火速趕回，被漢軍占了有利地勢。當時情勢對項羽十分不利，唯一有利的一點是，在前不久項羽俘獲了劉邦的父母妻子，這三人尚在軍中。

從形勢上看，漢軍氣勢強盛而且糧食充足，楚軍則士兵勞累且糧食不多。所以漢王就先派一個叫陸賈③的人去說服項王讓他放了自己的親人，項羽不同意。第二次，劉邦又派了侯公④去游說項王，此人是天下辯士，所到之處可以傾國，果然不負眾望。項羽跟漢王劉邦立約講和，平分天下，劃鴻溝⑤以西的地方為漢國，以東的地方歸楚國。

和約簽訂后，項羽立即派兵送還了劉邦的父母和妻子，而自己帶兵向東去了。

漢王劉邦也打算西歸，可是這時張良和陳平勸他說：“如今漢國有了大半天下，諸侯又都歸附了您，現在楚軍兵疲糧絕，這正是上天滅亡楚國的最好時機啊！您一定要趁現在滅了楚國，放了項羽，這不等于養虎為患嗎？”漢王一想，十分有理，就約韓信和彭越的軍隊共同攻擊楚軍。

漢王兵到了固陵（今河南太康南），由于韓、彭二人未能如約率軍到來，漢軍大敗。張良給漢王出主意讓他給韓、彭二人封地，以便消除威脅，使他們二人全力攻楚。果然，二人得到封地之后，立刻出兵攻楚，在垓（gāi下，楚霸王項羽被漢軍合圍了。

項王的軍隊駐扎在垓下。他所剩的兵士們已經不多了，而且糧食也早就已經吃完了，兵營里面甚至發生了人吃人的現象，而外邊，漢軍和諸侯之兵包圍了好幾層。項羽看到這種情勢，痛心極了。

這天晚上，項王忽然聽到四面的漢營之中唱起了楚歌，歌聲擾得原本就已經心灰意冷的楚軍更加思念家鄉，都不想再打仗了。而項王聽到歌聲后也心生悲涼，夜不能寐，與虞姬一起在帳中飲酒消愁。

虞姬是一個溫柔、美麗而且深愛項羽的女子，多年來她隨著項羽征戰各地，毫無怨言，項王也十分寵愛她。

美酒、夜色和哀怨的楚歌，項羽思及自己起兵反秦以來，從自封西楚霸王到現在被圍垓下，不禁慷慨悲歌，他對著虞姬唱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zhuī），項王經常乘騎的一匹駿馬）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這就是流傳千古的《垓下歌》⑥。項王反復吟唱，虞姬在一旁和著他的歌聲，哽咽不能成聲，而從不流淚的項羽也淚下數行，左右侍從也都哭得抬不起頭來。

這時，虞姬擦干了眼淚，對項王說道：“賤妾追隨大王多年，無以為報，如今不愿拖累大王，愿以死來報答您對我的這份恩情。”說完，快速拔過身邊士兵的佩劍，自殺身亡。

項羽急步向前，抱起虞姬的尸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當即下令：“我要率兵突圍！愿意追隨我的，就跟我來，不愿意的就留在這兒等待漢軍招降！”

于是，項羽帶著愿意隨從的壯士八百多人騎馬乘夜色突破重圍，向南飛馳而去。

天亮的時候，漢王才發覺項羽已突圍，就命令灌嬰⑦帶領五千騎兵去追趕。這時項羽已過了淮河，騎兵中可以跟得上他的也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后來，項王迷了路，在沼澤中又失去了一些兵士，終于被漢軍追趕上了。此時，項羽身邊只剩下了二十八名騎兵！

項王知道自己這次很難脫身了，就對身邊的騎兵說道：“從我起兵到現在，已經有八年的時間了。我一共打了七十多次仗，從來沒有失敗過，所以才能稱霸天下。而今天我將被困死在這里，這是上天要我敗亡，絕不是作戰的過錯。既然今天要死了，我愿意為你們痛痛快快地再打一仗，一定要連勝三次，為你們突圍、斬將、砍旗！讓你們知道是上天要滅亡我，不是作戰的過錯！”

于是項王把身邊的騎兵分為四隊，向四面沖殺。這時幾千名漢軍已經將他們牢牢地包圍起來。

項王對他的騎兵們說：“看，我先斬一名漢將！”他命令騎士們向四面飛馳而下，約定在山的東邊分三處集合。于是項王大聲呼喊著奔馳而下，漢軍見狀四散潰退，項王迅疾地斬殺了一名漢將。這時赤泉侯楊喜擔任騎將，追擊項王，項王回頭怒視，赤泉侯人和馬都受到了驚嚇，退避好幾里。

項王與他的騎士們分三處會合，漢軍找不到項王所在，就分為三處，重新包圍。

項王又馳馬沖殺，這次又斬殺漢軍的一名將領和上百名兵士。回來集合自己的騎兵，只不過僅僅損失了兩個人，這時項羽問他的騎兵：“怎么樣？”那些騎兵都敬服地說：“跟大王所說的一模一樣！”

項羽退到了烏江⑧西岸，烏江亭長早就在那里停船等候他了。亭長勸項羽道：“大王請趕快上船，我渡你們到江東去，江東雖小，但地方也有千里，還擁有數十萬民眾，到時再報仇也不遲！”項王聞言，笑了。他說道：“上天要滅亡我，我還渡江干什么？況且當初我帶了八千江東子弟渡江西進，如今沒有一個人返回，即使江東父老憐愛我并讓我為王，我又有什么面目再見他們？就是他們什么都不說，我也還是有愧于心的啊！”說完，他將自己的那匹戰馬——騅送給了亭長，說：“我騎此馬已經五年了，所向無敵，曾經日行千里，不忍心殺它，送給您吧！”

項羽命令騎士們都下馬步行，用短兵器準備搏斗。漢軍追上來后，只項王一人就殺死漢軍數百人，他自己身上，也受傷十多處。

后來，項羽被漢兵認出來，他說道：“我知道，漢王懸賞千金買我的頭，封邑一萬戶，我就給你們這點兒好處吧！”說完，就揮劍在烏江邊上自殺了。

王翳最先取得了項王的頭顱。其余的騎兵就去爭搶項王的身體，他們自相殘殺，有好幾十人因此而斃命。后來，項羽的身體被分成了四份，搶奪到項羽尸體的人也因此而封侯封地。

項王已死，楚地盡歸漢王。

劉邦最后以魯公封號禮葬項王于谷城（今湖北省襄樊市谷城縣）。他還親自去替項羽發喪，據說是灑淚離去的。

【詳細注釋】

①剛愎（bì）自用：愎，任性；剛愎，強硬固執；自用，自以為是。指固執己見、自以為是，聽不進一點兒別人的意見。

②運籌帷幄（wéiwò）：運，運用；籌，算籌，引申為策劃；帷幄，軍隊的帳幕。在軍帳內對軍略做全面計劃。常指在后方決定作戰方案。也泛指主持大計，考慮決策。

③陸賈：西漢政治家、文學家、思想家。原為楚人。劉邦起事時，以陸賈有口才，善辯論，常派他出使諸侯各國。

④侯公：據說為感謝侯公的功勞，劉邦封侯公為平國公，但侯公卻躲起來不接受晉封，也不再和劉邦見面，真正做到不可得而貴。

⑤鴻溝：中國古代最早溝通黃河和淮河的人工運河。戰國魏惠王十年（公元前360年）開始興建。修成后，從秦代到魏晉南北朝，一直是黃淮之間主要水運交通線路之一。西漢時期又稱狼湯渠。

⑥《垓下歌》：是楚霸王項羽在進行必死戰斗前夕所作的絕命詞。詩中既洋溢著無與倫比的豪氣，又蘊含著滿腔深情；既顯示出罕見的自信，卻又為人的渺小而發出沉重的嘆息。

⑦灌嬰：睢陽人，原為商販。秦末漢初名將，西漢開國功臣，大將，以力戰驍勇著稱。歷任漢車騎將軍、御史大夫、太尉、丞相，封潁陰侯。

⑧烏江：在今安徽和縣東北蘇皖界上的烏江鎮。秦置烏江亭，因附近有烏江而得名。楚漢相爭，項羽垓下戰敗后，自刎于此。

【知識擴展】

對項羽的評價：

項羽二十四歲在蘇南造反，二十七歲滅掉秦國，自號西楚霸王，號令天下，政由己出，三十二歲兵敗垓下烏江自殺。一生僅有三十幾個春秋，卻在中國歷史上書寫了烽火連天、鐵騎蔽日的雄渾篇章。他短暫的輝煌和凄慘無比的結局，歷來是中國人憑吊抒懷的一大題材。

虞姬墓：

虞姬墓有兩處，一在離垓下不遠的靈璧，有一方墓碑，一座紀念亭，但墳很矮。虞姬的身首分葬兩處。靈璧葬的是虞姬的身體，東城嗟虞墩（dūn）葬的是虞姬的首級。嗟虞墩在東城的西郊。兩千年后的東城，是一座輪廓清晰的廢墟。四四方方的城垣，寬闊的墻基，干涸的城壕（háo）。年深月久，秦代的官道早已湮（yān）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