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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芳心錯托女兒情

璃洛聞聲轉身,但見凌睿王面容之上怒意層層,頓時微微凝眉問道:“敢問王爺,南宮兄已然駕鶴,但不知何時下葬?洛也好做足準備,送南宮兄最后一程。”

凌睿王不屑地冷哼側首,璃洛無奈長嘆一聲,旋即拱手道:“既如此,璃洛拜別?!?

鳳羽上前一步,挽上他的臂:“我送你?!?

“我不準?!绷桀M跖纫宦?,“他有手有腳,還用得著你送?”

鳳羽不理他,愈發纏緊璃洛的臂彎:“璃洛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蕊兒一直感念在心,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好好謝謝公子。但不知今日,蕊兒能否有幸前往楚璃侯的府邸,與璃洛公子小酌幾杯,聊表謝意。”

璃洛受寵若驚:“若得蕊兒大駕光臨,我那楚侯府定能蓬蓽生輝。只是鄙府簡陋之極,璃洛只怕……”

鳳羽不待他說完,含笑打斷:“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言罷,看也不看凌睿王一眼,抬步挽著璃洛快步朝門外走去。

“站住。不許走?!绷桀M醮笈腿灰徽坪莺菖脑谏韨鹊暮诠咨?,只聽一聲巨響,空棺登時四裂而散。

璃洛驚眸轉身,卻見那碎散的木板之中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尸體?一時間凝眉寒聲:“凌睿王,南宮兄的尸體呢?莫非南宮兄還沒死?”

凌睿王飛步上前,一把拽過鳳羽,死死鉗制在自己身側,滿臉不屑地沖著璃洛高聲道:“是生是死,不關你的事。滾!”

璃洛雙眸一緊,挺身上前,冷冷對上凌睿王滿是張狂的雙眸:“我與南宮兄一見如故,乃知音至交,你若敢對他半分無禮,我璃洛定不會善罷甘休?!?

凌睿王一見那璃洛眸生陰寒,冷笑一聲:“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落魄皇貴,要怎么跟本王較量?不妨告訴你,南宮少就是死在本王的劍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來跟本王叫板?”

璃洛聞言,眸中憤恨愈發積聚:“殺人償命。你雖貴為皇胄,卻不該這般草菅人命?!?

言罷,猛然間運氣劈掌,徑直朝著凌睿王襲去。

凌睿王冷笑一聲,飛掌相迎,另一只手卻依然死死地環在鳳羽的肩頭。

南宮若一見兩人激戰,一時間心驚凝眉,急忙大聲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事情不是這樣的,哥哥的死,不能全怪王爺,不要打了,我求你們不要打了。”

璃洛聞言收掌,翻身落地,回頭看向南宮若:“怎么回事?”

南宮若雙眸含淚,急忙解釋道:“哥哥他是毒發攻心……”

話音未落,忽然間只見凌睿王怒然飛步,劈掌破空,徑直朝著璃洛的后心打去。

“小心?!蹦蠈m若大叫一聲,卻只見凌睿王身側的鳳羽,在片刻之間,奮力掙脫凌睿王的鉗制,飛身撲向了璃洛。

一掌著身,鳳羽只覺背上一陣劇痛,緊接著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蕊兒?!绷迕腿晦D身,一把抱住了鳳羽。

“愛妃?!绷桀M躞@聲收掌,正要飛步前去,忽見璃洛怒然抬眸,徑直將腰間玉簫拔出,正要再次與凌睿王激戰,鳳羽卻一把握住璃洛的手,含笑勸道:“公子如玉生香,不該跟這畜生一般見識?!?

璃洛聞聲垂眸,但見鳳羽唇角的殷紅剎那間汩汩,旋即皺眉,飛快地收起玉簫,徑直抱起鳳羽,大步流星走出了御風堂。

凌睿王痛怒交加,正要上前相攔,南宮若卻猛地張開雙臂,擋在了他的面前。

“王爺,若兒有話問你。”

凌睿王心中焦急,顧不上理會南宮若,不耐煩地將她推到一邊:“有什么事,以后再說。”

南宮若踉蹌倒地,眼淚頃刻間簌簌而下,眼見得凌睿王前腳跨出了門檻,南宮若想也不想,憤然拿起身側的一塊尖銳的斷木,一把抵在自己頸間:“站住?!?

凌睿王一怔,不覺回眸,但見南宮若一臉悲憤垂淚相望。

“睿王爺,若兒只問你一句,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凌睿王眸中閃過一絲不忍,口中卻是一番絕情:“南宮小姐,對不起?!?

南宮若聞聲,剎那間心碎,不由得顫聲追問:“這么說,昨晚你跟我說,你會娶我,也是假的了?”

凌睿王心中擔憂鳳羽,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當然是假的,難不成你真以為我會娶你?!?

南宮若心痛刻骨:“王爺,你好狠的心,你明知我對你一片真情,卻這么利用我,糟蹋我對你的真心。你不惜重金,造空棺,建靈堂,花言巧語騙我在這靈堂上做偽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那個甚至不愿正眼瞧你一眼的女人?!?

“對,你說的都對,一切都是為了她,所以我只能對不住你了。南宮小姐,我閬邪軒不值得你芳心錯托?!?

凌睿王不愿與她多言,徑直抬步,飛快走出了御風堂。

“既然這樣,那你為何又要救我?”南宮若歇斯底里地痛聲高呼,“閬邪軒,我恨你!”

凌睿王聞聲頓足,不覺凝眉側首,但見南宮若絕望地舉起手中的尖木,朝著自己的前胸插去。

“你干什么?!绷桀M鯌铱诊w掌,待得近身,一把將那尖木打掉。

南宮若痛心垂淚,卻反身將閬邪軒緊緊抱住,悲聲哽咽道:“睿王爺,若兒是真的愛你,打從海上見你第一眼起,我南宮若的心,便時刻牽掛在你身上。往日里我因沉疴無法與你相見,現在我好不容易能跟你相聚相守,求你不要這么對我,求你不要這么對我?!?

南宮若激動不已,雙臂緊緊纏上凌睿王的腰,凌睿王急怒交加,再次用力一把將南宮若推倒在地:“南宮若,你聽好了,方才本王救你,是因為愛妃她曾答應南宮少會照顧你,本王不想讓愛妃失望。但本王也明確地告訴你,你就死一千次,一萬次,本王還是不會愛上你,我閬邪軒此生,唯她不愛,非她不娶?!?

凌睿王言罷,冷哼一聲,旋即快步走出了御風堂。

南宮若耳邊回響著凌睿王的決絕,不由得傷心垂淚,在那空寂凄然的靈堂之中,放聲哭了起來。

凌睿王聽到她聲聲悲痛,不由得凝眉,眼見得京都侍郎快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王爺,怎么回事?我看那楚璃侯抱著圣女娘娘,急匆匆離宮而去……”

凌睿王怒然掃他一眼:“歐陽宇,你是個死人嗎?你就眼睜睜地看著那王八蛋抱走她?”

“我……”不明所以的歐陽宇正要解釋,凌睿王卻陡然間怒聲道:“本王沒工夫跟你扯淡!”

言罷,一把將歐陽宇推開,歐陽宇踉蹌退步,嘴里卻依然固執地嚷嚷道:“睿王爺,我的兵符呢?咱們可是說好了的,我幫你邀請那些藥商巨賈,你就還我調遣重甲軍的兵符,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睿王爺,你別走啊,先還我兵符,不然,圣上那里,歐陽宇可如何……”

凌睿王頭也不回地飛步邁出綽云宮的大門,怒聲吩咐道:“給我看好那御風堂的女人,她要是死在這里,你就等著陪葬吧,要什么狗屁兵符!”

一眾侍衛早已聞聲集聚,待凌睿王一聲令下,登時飛身上馬,徑直朝著楚璃侯的府邸而去。

“睿王爺……”南宮若痛呼一聲,滿臉淚水地跑出御風塵堂,但見得凌睿王跨馬疾馳,不過須臾,留在她面前的只有那一道無情的煙塵。

“睿王爺……”

南宮若頃刻間頹然,整個身心似是在瞬間被人生生抽空一般,無力地順著綽云宮的大門緩緩坐在地上。

歐陽宇見那南宮若一臉悲愴,一時間心生憐惜,不由得上前,柔聲安慰道:“南宮小姐,你快別傷心了。為這種人落淚,不值得?!?

南宮若苦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

歐陽宇急忙擺手:“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這凌睿王太過風流,不值得南宮小姐你……你對他鐘情。”

南宮若緩緩抬眸,一雙淚眸對上歐陽宇滿是真誠的雙眼,只看得歐陽宇頃刻間頓生尷尬,剎那間紅了臉。

“侍郎大人,你覺得我好看嗎?”

歐陽宇聞言,愈發地不知所措,一時間結巴道:“南宮小姐,自然是……好看……好看得很?!?

“可是,若兒再好看,怕是也比不上圣女娘娘的天顏,對嗎?”

“???”歐陽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說,“這……這……南宮小姐和圣女娘娘……各有千秋……”

南宮若垂淚苦笑:“若兒自然比不過圣女娘娘??峙逻@輩子,若兒都沒有機會博睿王爺一眼青睞?!?

話音剛落,眼淚登時簌簌,歐陽宇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一時間亂了方寸,不知該說什么來寬慰傷心的南宮若。

“南宮小姐,你……你別這么說……其實外表的美丑算不上什么……我不是說你丑啊……我是說……內在美比外在美有時候更能打動男人的心……”

南宮若聞聲一怔,下一刻卻挺身而起,雙眸之中頃刻間生出層層期冀:“是真的嗎?”

“???”歐陽宇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如今一見南宮若驚喜起身,急忙本能地點頭,“是啊,是真的,男人都這樣。”

“那就是說,王爺現在不喜歡我,是因為他不夠了解我,假以時日,等他看清了我,了解了我,他就會愛上我,對嗎?”

歐陽宇再次頭大:“?。堪 前??!?

南宮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歐陽宇的手:“這么說,我還有機會,是嗎?”

歐陽宇雙手被南宮若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握住,一時間頓覺異樣,不由得心中一陣悸動,尚未來得及說什么,突然間只覺一股香風撲面而來,只見含笑垂淚的南宮若猛然揚臂,一把將歐陽宇抱?。骸爸x謝,謝謝你給了我希望?!?

歐陽宇愣在當地,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卻見那南宮若嫣然一笑,拔足跑出了綽云宮。

過了半晌,歐陽宇才回過神,但見那一身素縞的南宮若碎步跑向遠方,一時間心生擔憂,不由自主地快步追了上去……

天華城東郊,一片楓林如火,在秋日午后的暖暖微風里,輕輕飄搖著落葉。

紅楓林深處,隱隱掩著一處青磚紅瓦的簡陋屋舍。屋舍雖簡陋,院落四下卻清雅別致。

那院落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些微有些古樸的正堂左右,建有兩間雅致的廂房,兩兩成雙,相對而立。秋風吹起處,淡淡清香裊裊飄散,兀自拖起那飄搖不定的紅楓,穩穩輕輕地安然著地。

夕陽西下,秋風習習,一匹白馬在晚霞之中浴光疾馳,不下片刻,便來到了那簡樸的屋舍門前。一聲嘶鳴過后,白馬漸漸平靜,身側的紅楓卻在一瞬間,仿若受驚般飄搖,身不由己地浮光而散在夕陽下。

馬背之上,鳳羽端坐在璃洛身前,不自覺地沉浸在眼前這一番別致的秋景中。

“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好一副秋水紅楓天然景。楚璃侯能尋此寶地,自建府邸,當真是好雅興?!?

鳳羽輕聲感嘆,璃洛微微一笑,翻身下馬。

“我更喜歡后面那兩句,‘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一邊說著,一邊含笑伸手,脈脈含情地看向馬上的鳳羽。

鳳羽抓緊韁繩,忍痛翻身下了馬,卻不料,方一落地,心頭又是一陣疼痛,一時間不覺蹙眉撫胸,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

“小心?!绷弩@呼一聲,急忙上前,一把將鳳羽扶住。

鳳羽慘白著一張臉,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方才一路之上,你沒少給我吃你那固元凝神靈丹,所以不礙事,死不了。”

璃洛滿含深情地抬手,輕輕擦拭著她額頭上的冷汗,口中又是一番痛惜:“蕊兒,你不該替我受他那絕命一掌?!?

鳳羽微微撤身,躲過他的手:“我素來不喜歡欠人人情,那日在宮中,若非公子出手相救,我怕是早就成了一名水鬼。前日里,也多虧了你的靈丹妙藥,我才能及時醒來。眼下,你又用你的名貴丹藥來醫治于我,是以今日難得有這樣的機緣,讓我得報你的恩情。”

璃洛輕嘆一聲:“我情愿你永遠欠著我的人情,自此心里總該能給我留一寸位置?!?

鳳羽佯裝聽不懂他的話,眸光閃爍地碎步前行。但見得面前青磚紅瓦,在這楓林之中,很是別致,一時間緩步上前,將那屋舍一番打量。只見那雕花懸鈴的門樓上方,赫然掛著一塊黑底白字的門匾,門匾之上“迦藍苑”三個大篆靈動飄逸,與周身四下的楓林江景渾然一體,渲染著不可言喻的美妙。

“迦藍苑?”鳳羽抬眸呢喃,不覺疑惑,“這里不是你的王府?”

璃洛含笑上前:“你既然不想聽那凌睿王聒噪,我怎么能把你帶回王府?若真如此,怕是我們前腳剛進王府,他后腳便叫囂著跟來了!”

鳳羽微微凝眉:“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即便我不去王府,怕是他也不會與你那楚璃侯府善罷甘休。你……你就不怕他鬧?”

璃洛微微一笑:“只要能護你周全,他就算是血洗王府,我璃洛也認了?!?

鳳羽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氣氛剎那間變得尷尬起來。

恰在此時,忽聽面前的木門吱呀一聲響,鳳羽循聲而望,但見一名紫衣女子,從那迦藍苑中緩緩走了出來。

“洛,你來了?”那一襲淡紫緩緩上前,對著璃洛一番問候。鳳羽凝眸而望,但見她如水的雙眸之中,滿滿全是關切。

璃洛微微頷首,側身扶住鳳羽,深情道:“我們進去吧?!?

鳳羽略一沉吟,不覺頓足疑聲:“璃洛,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你的侯府別院?”

璃洛抬手,出其不意地在鳳羽的鼻子上輕輕一刮,下一刻不待鳳羽回過神,徑直將她攔腰抱起,不由分說大步走進迦藍苑。

“總之不會是刀山火海,也不會是冥域鬼谷,蕊兒你無須害怕?!?

鳳羽情急,登時掙扎著叫道:“璃洛,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身后不遠處,被冷落在一旁的紫衣,眼見得璃洛懷抱著鳳羽滿面欣喜地離她而去,雙眸之中登時生出一番落寞。

鳳羽不適應璃洛突如其來的過分熱情,依舊不折不撓地想要掙脫璃洛的懷抱。孰料,不過須臾,璃洛便遂了她的意,駐足將她輕輕放下。

鳳羽站定,這才發現自己已被璃洛帶著,不知不覺到了那正堂門口。

鳳羽正環眸思量,忽然間只見身側的璃洛雙膝跪地,徑直對著那大門緊閉的正堂沉聲叩拜:“母親大人,洛兒回來了?!?

“母親?”鳳羽一驚,環眸將四下一番打量,一時間心中愈發疑惑。

大門吱呀一聲,輕輕打開。

鳳羽好奇,循聲而望,不過須臾,只聽得銅杖聲聲,冷冷敲打著地面,由內而外漸漸傳來。

身側的璃洛一見房門打開,一時間受寵若驚,雙眸之中滿是難以言表的喜悅。

“母親,你終于肯見我了?!?

鳳羽不明所以,但見璃洛卻愈發激動得不能自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正要撫胸退步,忽聽那正堂內陡然間傳來一聲冷喝:“站住!”

鳳羽聞聲驚駭,不由得駐足。璃洛見狀,慌忙護在鳳羽身前:“母親,蕊兒她是……”

“天命圣女?!庇质且宦暅嫔3劣繇懺陂T內,緊接著房門陡然間打開。鳳羽凝眸相望,但見一名老嫗手持一把銅雀杖,緩緩從那正堂之中走了出來……

銅雀杖耀光而亮,身側的老嫗,面無表情地一步步走上前。鳳羽凝眉抬眸,但見那老嫗,外著一襲雅黑錦繡開衫,內穿一件錦文暗藏的暗紅色斜襟長褂,下半身的煙色羅裙隨著她沉穩的步伐生風輕擺,一派優雅。

不過片刻,那駁雜的頭發輕挽在腦后的貴婦老嫗,便停在了自己身側。鳳羽正不知該說什么,忽見那老嫗唇角一彎,一聲冷笑頓時響起:“原來,你在這里。”

鳳羽聽得糊里糊涂,不覺向璃洛投去求助的眸光。那老嫗側身而立,鳳羽只覺得她的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似是在死盯著什么看,不覺側目循眸相望,可四下環顧了一番,發現此時此刻,這迦藍苑中,除了他們三人,再無他人。一時間內心疑惑大增,正兀自揣摩,忽聽那老嫗再次陰沉道:“你以為你換了張皮,我就找不到你了?”

鳳羽不覺踉蹌后退,身側的璃洛急忙一把將她扶住,旋即凝眉急切地向那老嫗解釋道:“母親,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哼,她若是能被你們一眼辨認出真容,老身我豈不是白白瞎了二十年?!?

此話一出,鳳羽這才發覺,原來這老嫗竟是一位雙目失明的瞎子。

鳳羽咽了一口唾沫,開口道:“敢問前輩……”

話未說完,卻見那老嫗猛然上前,一把將璃洛推開,旋即狠狠握住了鳳羽的肩頭,鳳羽只覺得一股火辣頃刻間自肩頭飛速傳遍周身,一時間體內剛剛平息的疼痛,在剎那間加劇。

“啊……”鳳羽痛呼一聲,那老嫗卻略一凝眉,陡然間收手。

鳳羽周身劇痛不已,一時間搖擺著身軀,腳步踉蹌而退,卻不料腳下臺階錯落,鳳羽一個失神,整個人忽然倒地,咕咕嚕嚕順著臺階滾了下去。

“怎么回事?難道不是她?不可能,錯不了,錯不了?!?

那老嫗凝眉自語,面容之上浮現一抹不可思議,但片刻之間,便恢復了先前的冷郁。只見她猛然間狠敲銅雀杖,一時間迦藍苑隨著那銅杖杵地之聲,一番震動。

“你是誰,叫什么名字?你的聲音為什么跟她這么像?”

璃洛早已將鳳羽護在懷里,眼見得那老嫗一番怪異的陰狠,不覺咬牙凝眉,憤然將鳳羽抱起,斷然說道:“我們走?!?

鳳羽驚痛交聚,已然顧不得爭辯什么,只好任由璃洛抱著朝那門口行去。

“站住。”那眼盲的老嫗又是一聲怒喝,“你是走是留,老身自不強求。但是她,不能走?!?

又是一聲銅雀杖杵地之聲,伴隨著周身四下的震蕩,鳳羽只覺得瞬間頭痛欲裂,不由得雙手抱頭,咬牙忍痛。

璃洛卻在一瞬間頹然跪地,嘴角不覺漾出一抹血紅。

“洛,你應該相信夫人?!?

那一襲紫衣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立定在璃洛身側,璃洛聞聲凝眉,冷冷訓斥道:“放肆。夫人眼盲,難道你也盲了?蕊兒年方豆蔻,怎么可能是夫人要找的人?”

紫衣雙眸一緊,似是要解釋什么,忽聽那眼盲老嫗冷聲道:“哼,老身盲的是眼,不是心?!?

那紫衣女子微蹙雙眉,淡淡說道:“洛,夫人不會有錯,她即便不是夫人要找的人,也定然會跟那人有牽連,你不該如此沖動。你既然帶她前來,不也是懷疑她的身份,既如此,為何不留下,讓夫人探探她的底細?!?

璃洛聞聲止步,鳳羽在頃刻間心生警惕。

璃洛凝眉轉身,冷冷看向那老嫗:“不錯,我確實覺得她身份蹊蹺,但從來沒想害她,若是揭穿她的秘密,就要斷了她的性命,璃洛寧可一輩子都不去碰觸蕊兒的秘密。”

那紫衣女子聽得真切,雙眸之中哀怨頓生。只見她緩步上前,不可置信地開口問道:“洛,你愛她,是嗎?”

璃洛決絕道:“不錯,我是愛她。誰若再敢傷她半分,我璃洛定然與她不共戴天?!?

紫衣聞言,一時間失魂落魄,可心中卻依然是一番不甘:“洛,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你不可能愛上別人的,對不對?你和我已經……”

“住口?!绷迮纫宦?,似是一只受傷的野獸在頃刻間被人生生揭開了傷疤一樣,滿心滿眼都是不可言喻的痛楚。

鳳羽只覺得身側的璃洛在頃刻間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身軀,不由得生出幾分驚懼。

卻不料,那璃洛陡然間吐血跪地,一張英俊的面容頃刻間沒了血色。

“璃洛?!兵P羽驚呼,急忙撐身而起,“璃洛,你怎么樣了?”

紫衣女子含淚上前:“洛,我們注定是要相守一世的人,你,你何苦這般折磨自己?”

璃洛忍痛,一把握緊鳳羽的手,不由分說舉起,朝著那老嫗和紫衣女子,堅定地說道:“你們該清楚,我璃洛此番前來,就是為了能和她自此相愛相守,一生一世不分離?!?

此言一出,鳳羽再次驚詫,本能地想要抽手,卻不料璃洛的手卻愈發用力。

那老嫗冷笑一聲,緩緩上前,不屑地嘲諷道:“想不到,東楚皇璃之家,還有這么一個癡情子?!?

那紫衣凝眉搖頭,淚眸之中滿是悲痛和不忍:“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這樣。”

璃洛冷笑一聲:“我意已決,你若不同意,我愿信守血心之盟,你大可不必擔憂你的性命安危。”

“我擔心的是你。”那紫衣陡然間失控,大吼一聲,“難道你真的愿意為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忍受那蝕骨剜心、抽筋斷脈之痛?你要知道,還從未有人能破得了這血心之盟,你何苦為了她舍命冒險?”

“那是因為從未有人像我一樣,愿意用命來守護自己的心上人?!绷迮暦瘩g,“我相信自己的心,錯不了?!?

鳳羽聽得稀里糊涂,璃洛卻含笑扭頭,對上她疑惑的雙眸:“打從第一眼見到她,我已情不自禁,自此,我心中再也容不下別的任何人?!?

“璃洛,我……”鳳羽想要解釋什么,璃洛的手卻再次用力,狠狠將她禁錮在自己身側。

“那我呢?”紫衣女子聲聲痛怒,“我也可以用命來守護我此生的愛人,那就是你,洛?!?

璃洛冷笑一聲:“紫瑩昭儀厚愛,璃洛不敢當?!?

那老嫗聽得真切,猛然間仰天大笑。

“好,好一個癡情皇子。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如自己所言,愿意用生命來換一份愛的權力?!?

璃洛緩緩起身:“你是同意了?”

“我為什么不同意?你既然愿意以身犯險,老身定然讓你如愿。不過,我有個條件。”

那老嫗猛然間揚起手中銅雀杖,徑直指向鳳羽,不容拒絕地威聲道:“她必須留下。”

璃洛急忙將鳳羽護在身后,狠狠道:“你不能傷她?!?

“那要看她的命?!?

老嫗絲毫不退步,璃洛也固執如初。

鳳羽看得真切,一時間凝眉思量,片刻之后,朗聲堅定道:“我可以不走,也不怕丟了性命,但就算是死,諸位也該讓我死個明白吧?”

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南宮若獨自一人戰戰兢兢走在林間小路上。周身四下,棵棵蔥郁陰森的高木環繞,不知名的鳥獸在暗夜里突兀地發出陣陣怪叫,聞之愈發令人毛骨悚然。

南宮若心中驚懼,腳下步伐卻絲毫沒有停止。

三日已過,南宮少的尸身卻尚未入土,南宮若一想到哥哥倒地身亡的情景,心里便是一陣劇痛。

“哥哥,你放心,若兒一定能在天亮之前趕回山莊,送哥哥最后一程。”

南宮若咬牙抹去眼角的淚水,提起裙角,拔足順著腳下的小路,碎步飛奔而去。

夜霧漸濃,寒意頓生。

南宮若又驚又怕地快步前行,可轉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一時間愈發驚駭。

“怎么會這樣?”南宮若又急又怕,不覺跳腳,悲聲埋怨道,“南宮若,你真是個笨蛋,怎么偏偏這個時候迷路?”

話音剛落,只覺腳下一空,下一刻整個人憑空墜落。

“啊……”

南宮若驚叫一聲,跌落在一處陷阱里。

南宮若本能地站起身,卻不料雙腳剛一挪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緊接著右腳之上陡然傳來一陣劇痛。

“啊……”南宮若高聲痛呼,方一用力,腳上的疼痛卻愈發加重。

南宮若不得已蹲下身體,戰戰兢兢地用雙手一番摸索,片刻之后,才恍然,自己的三寸金蓮生生嵌在了那捕獸夾上。

南宮若奮力咬牙,想要拔出受傷的腳,可越是掙扎,捕獸夾咬合得便愈緊,南宮若一時間痛聲嗚咽。

“南宮小姐……”一聲急切的呼喚從夜霧中傳來,南宮若聽得真切,一時間心生期冀,正要奮力高聲回應那歐陽宇的呼喚,忽然間只見陷阱上方出現一個碩大的黑影。

南宮若一時間驚訝無語,心生警惕地端坐在陷阱里,一動也不敢動。待那黑影探頭而入,南宮若不覺驚訝地掩嘴驚眸,那黑影不是別物,卻正是一只身形龐大的黑熊。

那黑熊探首,鼻息煽動,似是在急切尋找著果腹之物。南宮若大氣也不敢出,任由那奪命一般的黑影,越來越近逼近自己的面容,一顆心卻猶如擂鼓般忐忑。

“南宮小姐,你在哪里?”

歐陽宇不失時機的一聲急切,一下子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但見那黑影陡然間抬頭,待確定歐陽宇的方位,徑直拔足,朝著歐陽宇飛奔而去。

南宮若一瞬間淚流滿面,卻再也不敢出聲,只好蜷縮著身體,緊緊環胸而抱。

不一會兒,便傳來了歐陽宇和那黑熊的搏命廝殺之聲,南宮若聽得驚心動魄,愈發不敢有半點兒動靜,可腳上錐心的疼痛終究讓她難忍,南宮若垂淚張口,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臂。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若只覺一陣眩暈,徹底昏迷了過去。

再睜眼,已是晴天。

濃霧散去,陣陣鳥鳴響在頭頂,南宮若昏昏沉沉地醒來,剛一睜開眼,便只覺一陣刺目的陽光,頃刻間耀亮周身。

南宮若頭重如裹,但見那被捕獸夾死死鉗住的鮮血淋淋的右腳,觸目驚心。

突然間,頭頂上方的樹林里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南宮若豎耳傾聽,待聽得那馬蹄聲嗒嗒響在不遠處,一時間興奮。

口干舌燥的南宮若周身發燙,此刻卻拼盡周身氣力,奮力呼救道:“救命啊!救命!”

幾聲呼救過后,南宮若只聽到一聲清冷御馬之聲響在耳側。

南宮若興奮抬眸,只見一張英俊冷艷的面容出現在陷阱上方。

“公子,救我。”

南宮若急切地哀求,卻不料那一張面容卻在剎那間驚呆。

楚璃侯府門前,凌睿王端坐馬上,凝眉冷冷盯著面前這一座富麗堂皇、堪比皇宮的王府,一時間雙眸之中,滿是陰冷與憤怒。

“回王爺,整個王府都搜遍了,沒有發現圣女娘娘。”

凌睿王聞聲,一雙劍眉頃刻間凝蹙成鏈。

“王爺,他們既然不交人,我們不妨以挾持圣女為名,一把火燒了他這王府,反正我早就看那璃洛不順眼。”

凌睿王冷笑一聲:“燒了?燒了太可惜了。”

“王爺的意思……”

凌睿王略一瞬目,威聲命令道:“楚璃侯膽大妄為,明目張膽挾持圣女,觸犯天威,今日本王就代替天家,好好懲戒一番這個不知禮數的東楚落魄。來人啊,明搶楚侯府。”

眾人聞聲一怔,不過須臾便領會了凌睿王的意思,一時間齊聲領命:“是。”

江岸楓林,迦藍苑中。

鳳羽凝神端坐在一棵落葉紅楓下,若有所思地望著滿院陽光有意無意游走在楓樹枝葉之間。一條紫綢鎖鏈纏在腰間,冷然無聲地將她和那身側的紅楓連在一起,赫然張揚著這迦藍苑中主人對她的敵意。

突然間,只聽西廂房中傳來那紫衣女子的驚痛疾呼:“洛,你放棄吧……已經是第二次了,若是再失敗一次,你……可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鳳羽聞聲心驚,不由得站起了身,只見西廂房的大門砰然而開。緊接著,那紫衣女子一臉殺意地飛身而出,朝著鳳羽甩出一條紫紗。鳳羽凝眉相望,但見紫紗如矛,頃刻間飛抵身前。

一襲紫衣冷然近身,雙眸之中滿是憤恨與怨怒:“都是因為你,既然你不是夫人要找的人,那我就殺了你?!?

鳳羽心驚,卻聽得西廂房中陡然間傳來璃洛的怒喝:“你敢傷她,我即刻自盡?!?

“不要?!弊弦屡勇勓员?,垂淚合眸,緩緩收起了纏繞在鳳羽頸間的紫紗。

鳳羽退步踉蹌,正要開口追問璃洛的安危,那紫衣女子陡然間跪在了鳳羽面前。

“你這是做什么?”

紫衣女子垂淚抬眸,無奈悲聲:“求求你,救救他?!?

鳳羽疑惑滿腹:“便是要救,也該讓我明了如何救法。更何況,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你們是誰。”

那紫衣女子緩緩搖頭:“你聰明如斯,難道當真不知道我們是誰?”

鳳羽苦笑:“便是我能猜出那老婦是璃洛的親人,那你,又是誰?”

紫衣女子默然垂淚,須臾,將一雙淚眸對上鳳羽滿是疑惑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是他的妻?!?

……

“皇室璃家,素來崇拜神獸,東楚舉國皆以‘崇明神鳥’為膜拜圖騰,這些想來已不是什么秘密。紫瑩自一出生,便被神獸選為璃洛的命中人,是以為了遵循族規,我和洛還在襁褓中時,便被巫尊在體內下了白首蠱,也就是洛所說的血心之盟?!?

鳳羽一驚:“白首蠱?若如鴛鴦,白首不離。形單影只,魂祭冥域。難道世上真有這樣的巫蠱?”

“我騙你做什么?我和洛既然在神獸面前立下了血心之盟,按照族規,今生今世定要生死不離,執手白頭。可如今,他為了你,卻執意要驅蠱破盟。你可知道,從古至今,還從未有人能成功破得了這血心白首蠱。方才……夫人與他兩番嘗試,已然傷筋動骨,若是第三次驅蠱不得,洛便會徹底喪命,活活成了那白首蠱蟲的祭品?!?

紫瑩一臉急切地抓住鳳羽的手:“我求求你,你救救他,現在或許也只有你能救他了。”

鳳羽一臉茫然:“我哪里懂得什么驅蠱之法?”

紫瑩聞言,急忙搖頭:“不是驅蠱,是安蠱?!?

“安蠱?”

“是啊,只要你去勸洛,勸他不要破盟違約,洛就會有救?!?

鳳羽凝眉直起身:“我想你弄錯了,璃洛要驅蠱破盟,是他自己的主意,并不是我要他那么做的?!?

紫瑩略一怔神:“這么說,你……你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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