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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萬歲明光墨月郞

鳳羽冷笑一聲:“莫說現(xiàn)下我已經(jīng)是有夫之婦,便是沒有嫁人,怕是也高攀不上東楚皇貴。”

“你已經(jīng)成親了?”紫瑩聞言,剎那間變了臉色,“如此說來,洛為了你,不惜放棄太子尊寵,辭楚投川,眼下,又這般固執(zhí)地因你執(zhí)意破盟驅(qū)蠱,豈不是生生斷了自己的活路?”

鳳羽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思量了片刻,旋即凝眉問道:“敢問昭儀,這血心白首蠱究竟有什么毒害?璃洛執(zhí)意要驅(qū)蠱破盟,難道……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兒女情長?”

紫瑩緩緩抬眸,悲聲道:“血心白首蠱,有抑人情愛之功。但凡種下此蠱的一雙人,必須一生忠貞于彼此,不可再對第三人生任何男女情愛。若違盟移情,別戀他人,便會受到體內(nèi)蠱蟲的懲罰,輕者五臟六腑重傷皆損,重者朝夕斷命亡魂。”

鳳羽聽得真切,不覺冷笑:“素來有云,強扭的瓜不甜,難道高高在上的東楚巫尊竟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紫瑩悲嘆一聲:“你果然聰明,怪不得璃洛會看上你。”

鳳羽瞬目一笑:“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真真佩服那巫尊,既能打著神獸的名義,堂而皇之地用白首蠱來掩蓋政治聯(lián)姻的本質(zhì),想來若不是心懷叵測,也定然是對這東楚皇室有所圖謀?紫瑩昭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和那巫尊的關(guān)系,定然非同尋常吧。”

紫瑩微微點頭:“巫尊是紫瑩的義父。事已至此,我想不用紫瑩多言,你也能猜出個大概了。”

鳳羽凝眉聚神,肅聲問道:“如此說來,璃洛執(zhí)意破盟驅(qū)蠱,是要擺脫巫尊的控制?”

紫瑩跪步前行:“我雖然期冀與他白首到老,卻不想我與他的愛情摻雜著骯臟的陰謀。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愛你。我雖然不愿他愛上你,可終究不忍看著他去死,強行驅(qū)蠱破盟太過危險。他若真想與你廝守白頭,我紫瑩愿對天起誓,日后一定想辦法讓義父替他安然解蠱,好成全你二人的姻緣。可現(xiàn)在無論如何,你也要替我保住洛的性命。”

鳳羽凝眉:“你若真有此心,為何不自己去說?”

紫瑩垂淚悲聲:“洛……他信不過我,我想現(xiàn)在,他也只信得過你。”

鳳羽垂首思量,尚未言語,忽見那盲嫗手持銅杖,一臉冷漠地從西廂房內(nèi)走了出來。

紫瑩飛步上前:“夫人,洛他……”

那老嫗自不出聲,頓足停在了鳳羽身側(cè),唇角卻在頃刻間溢出汩汩殷紅。

紫瑩一見此狀,滿是淚痕的面容上,頃刻間沒了血色。

“不,我不相信,我不信,洛……洛就這么走了……我不相信。”

鳳羽正要攙扶那老嫗,那老嫗卻猛然間扭頭,徑直將一雙盲目死死盯著鳳羽的臉,惡狠狠地說道:“現(xiàn)在你高興了。你親眼目睹了老身重蹈覆轍,是不是很開心?”

鳳羽頓足之際,紫瑩已然飛步跨進了西廂房。

“老夫人,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但不知你為何對我有這般敵意?”鳳羽試探地問道。

“哼,不用裝了。”那老嫗猛然間用力,砰的一聲將銅杖狠狠杵地,“縱是你換了皮相,你這聲音也斷然騙不過我的耳朵。”

鳳羽不解,兀自定神略一思量,旋即悠悠道:“老夫人,蕊兒至今,不過二十芳華,又怎么會是老夫人要找的故人?”

鳳羽話音剛落,那老嫗便陡然間上前,一把抓住了鳳羽的手腕。

片刻之后,那老嫗面容之上頃刻間浮現(xiàn)片片疑云,不由自主地驚聲呢喃道:“怎么回事?你體內(nèi)有那鶯聲蠱,可年齡卻……難道,難道說,你是她的后人?”

鳳羽兀自思量之際,那老嫗卻陡然間冷聲質(zhì)問:“你是誰?叫什么名字?你的雙親又是誰?”

“我是震元帝欽封的南川圣女,名喚蕊兒,來自海外靈山,自小被家?guī)熓震B(yǎng),二十年來從未見過親生父母的容顏,是以不知父母姓名。”

“你說謊。”

銅杖老嫗瞪大一雙盲目,逼近鳳羽的臉。

“鶯聲蠱既然在你體內(nèi),你若非她至親之人,也定是與她關(guān)系密切。說,那賤人藏在哪兒?”

“什么鶯聲蠱……蕊兒……不知夫人……在說什……”

“好。你不說,我便賞你一死。”

一番唇槍舌劍,鳳羽已然被那老嫗掐得滿面青紫,不由得奮力求生,一番掙扎。卻不見懷中暗藏的錦帕,不經(jīng)意間飄落。

那老嫗憤然揚手,想要將鳳羽一掌斃命,卻在那錦帕懸空飄搖的瞬間,雙耳靈動,下一刻她踱步飛身,一把將那錦帕握在手中。

鳳羽踉蹌退步,一番急促地喘咳。

那老嫗雙目瞪大如鈴,滿面陰冷地將手指在那錦帕上順著那畫像的行筆一番游移。

鳳羽回過神,但見那懷中錦帕被那老嫗緊握,不由得一驚,正要抬步上前奪回錦帕,但見那老嫗猛然間扭頭,惡狠狠地說道:“你還說跟她沒關(guān)系,這天蠶冰玉綢帕,是那賤人平素最喜歡的物件。你若跟她毫無瓜葛,這帕子怎么會在你這里?”

鳳羽聞言,登時縮手,心思斗轉(zhuǎn)之際,緩步上前,試探地問道:“這手帕原本并非我所有。難道說這帕子的主人便是老夫人要找的人?”

老嫗聞聲凝眉:“不是你的?好,那你且說說這帕子的主人究竟是誰?”

鳳羽心頭一痛:“不敢欺瞞老夫人,這帕子確實是在蕊兒的綽云宮找到,但并非蕊兒所有。只因綽云宮是在前護國左將鳳將府邸的遺址之上翻新而建,是以蕊兒揣測,這帕子或許是鳳將女眷的遺物,也尚未可知。”

“護國左將?”鸞奕涵冷聲重復(fù)著鳳羽的話,眉宇之間頃刻聚丘成山,“鳳麟?!”

“鳳麟的妻子是誰?叫什么名字。”鸞奕涵一把抓住鳳羽的前襟,急切地問道,“那賤人,可是叫君蝶衣?”

“聽聞將軍夫人確實姓君,但好像不是叫蝶衣,而是叫君忘塵。”鳳羽借故虛與委蛇,“難道鳳夫人便是您老要找的人?”

“君忘塵,君忘塵?哈哈哈哈,君蝶衣,你以為你改了名字就能把你的罪孽一筆勾銷?我說過,便是天涯海角,就是化成灰,我也要找你報仇。”

鸞奕涵陡然間仰天大笑,鳳羽聞聲不覺周身寒意涔涔。

鳳羽正要追問鸞奕涵與娘親的淵源,卻不料那鸞奕涵陡然間垂首,再次惡狠狠地將一雙盲目死死盯上她的面容。

“你不是什么靈山圣女,你是那賤人的女兒。”

鳳羽聽聞此聲,心中登時一陣緊張,嘴上卻是一番不慌不忙的爭辯:“蕊兒自己都不知父母是誰,若老夫人能證明蕊兒的出身,蕊兒感激不盡。只是,聽聞鳳夫人此生只生有一女,但這女子在鳳將兵變之日,已然命喪黃泉。”

鸞奕涵詭異一笑:“你少跟老身裝糊涂。就憑你體內(nèi)的鶯聲蠱,我就可以斷定,你必然是那賤人的女兒。”

“鶯聲蠱?”鳳羽詫異,自己體內(nèi)竟然有蠱毒?是洱云島易容活命之時,那云谷神醫(yī)刻意為之,還是自出生便帶著蠱?若是前者,那洱云島的一切邂逅,莫不都是一番精心布置的陰謀?若是后者,為何父將從未對自己提起?

“我就讓你死個明白。這鶯聲蠱原本是君蝶衣這賤人的護命蠱,只要她玉女之身不破,此蠱便會一生休眠,永不禍害于她,只可惜這賤人到底耐不住寂寞,終究還是死在了情欲這一劫。只不過,她雖然死了,可這鶯聲蠱卻被激活,隨著你的出生,宿住在了你的體內(nèi),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從小定是體弱多病,九死一生才保住了這條命吧。”

鳳羽聽得真切,一時間愈發(fā)悚然,不覺凝眉沉默了下來。

鸞奕涵冷笑一聲,繼續(xù)道:“不過我倒是好奇得很,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抑制住了這鶯聲蠱的奪命毒?”

鳳羽囁嚅半天,凝眉輕嘆:“我想老夫人認錯人了,蕊兒自小康健得很,也從未聽師傅提起過什么鶯聲蠱。”

“好,你不承認也沒關(guān)系。等我殺了你,老身再親自剖尸解惑。”

言罷,猛然甩起銅雀杖,徑直朝著鳳羽當頭砸去。

鳳羽慌忙躲閃,忽聽半空之中響起一聲急切的聲音:“小心。”

鳳羽尚未回過神,但見眼前頃刻間晃過一個身影,下一刻,唐綬那沉穩(wěn)冷靜之聲,赫然響在耳際。

“小姐,快走。”

唐綬大刀一揮,用力將鸞奕涵的銅杖擊退。鸞奕涵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時間勃然大怒。

“何方鬼祟,竟敢擅闖我迦藍苑!”

唐綬橫刀護身,凜然道:“單刀赤義,唐綬是也。”

鸞奕涵銅杖杵地,冷哼一聲:“原來是被護國左將逐出門戶的喪家犬。哼,來得正是時候,本來老身還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如今你的出現(xiàn),倒愈發(fā)讓老身篤定,她就是那賤人的女兒。”

唐綬微微凝眉,旋即冷聲辯解道:“圣女娘娘于唐某有活命之恩,我唐綬不能忘恩負義,見死不救,今日你若要傷她,先要問問唐某手中的刀答不答應(yīng)。”

“好,既然找死,老身便成全你們。”

言罷,猛揮銅杖,與那唐綬戰(zhàn)成一團。

鳳羽被唐綬護著,步步后退,片刻之間,已然到了西廂房門口。

眼見得唐綬節(jié)節(jié)敗退,鳳羽心中一陣焦急,恰在這時,忽聽得西廂房內(nèi)陡然間響起紫瑩的驚喜之聲。

“夫人,他還活著,夫人,洛還有救。”

鸞奕涵聞聲一怔,不覺分神,唐綬拼盡全力,大喝一聲,一把將那鸞奕涵的銅杖震開:“我們走。”

鳳羽轉(zhuǎn)眸思量,擺脫唐綬的手,急切地囑咐道:“唐大哥,有件事,拜托你幫我查清楚。”

言罷,附耳在唐綬耳邊一番囑托,唐綬聞聲不覺滿面詫異。

唐綬思量再三,旋即略一垂首,下一刻飛身凌空,飛檐走壁而去。

紫瑩架著奄奄一息的璃洛,疾步走出西廂房。鳳羽一見那璃洛,不覺嚇了一跳,只見他周身筋脈盡斷,渾身上下鮮血淋淋,臉色慘白如紙,原本英俊的臉龐此刻生氣全無,整個腦袋癱軟在紫瑩的肩頭。

鳳羽正要說什么,忽見璃洛輕輕一笑,吐出幾個字:“你沒事就好。”

言罷,雙眼一閉,整個身體無力地癱軟在地。

“洛……”紫瑩驚聲疾呼,鸞奕涵也飛步上前,飛快地伸手封住了璃洛的周身要穴。

鸞奕涵卻冷哼一聲:“哭什么,他本來就沒死。我雖驅(qū)蠱未遂,但那白首蠱已被我封印,十年之內(nèi),自會安然。現(xiàn)在可好,你擅自給他輸入真氣,破了我的封印,白首蠱再次被觸發(fā),他的命,我看是注定要葬送在你手上。”

“洛……我……我不是故意的……夫人,請你一定要救救他,救救他,他可是您的親兒子啊。夫人,我求你了,夫人。”

鸞奕涵凝眉思量片刻:“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一人能救得了他。”

“是誰?”

“無為莊莊主。”

鸞奕涵言罷,面容之上一時間生出片片難以言喻的悲傷。鳳羽剎那間凝眉:“夫人是說,南宮少?”

鸞奕涵陡然回身,惡狠狠道:“你認識南宮少?”

鳳羽千言萬語凝滯在喉,須臾輕嘆一聲:“南宮少莊主,正是亡夫。”

……

薄云遮月,淺霧迷離。

斷崖岸,古槐下,鳳羽迎風而立,心中卻滿滿的疑惑。

但見對岸之上,無為莊大門敞開,燭火通明,一片輝煌。只是看似燈火輝煌的無為山莊,卻依然是一片沉寂靜謐。

“奇怪。”鳳羽低聲呢喃,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不祥之感,可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兒,不由得又是一番思量。

身后的一襲紫衣,早已等得不耐煩了,眼見鳳羽駐足不前,心中愈發(fā)焦灼:“怎么不進去?你不是說,你是山莊夫人嗎?難道,你在騙我?”

鳳羽也不回頭,悠悠道:“我沒騙你,我只是覺得這山莊,今日看來,有些怪異。”

紫瑩環(huán)眸相向,片刻之后凝眉:“不管怎么樣,就是刀山火海,只要能救洛,我紫瑩都要闖一闖。”

言罷,不由分說甩出一條紫紗,徑直纏在了鳳羽的腰上。

“帶我去找還魂丹。”

……

“我等恭迎夫人多時,只等夫人回莊,主持大局,也好送莊主最后一程。”

無為莊領(lǐng)頭侍衛(wèi)一反常態(tài)地熱情,讓鳳羽的疑惑瞬間倍增。這侍衛(wèi)正是那日喜堂之上,義正詞嚴拒絕聽命于自己的南宮少生前的貼身侍衛(wèi)。鳳羽詫異于他的反常,不由得心生警惕。

那侍衛(wèi)沖著鳳羽怪異一笑,繼而躬身施禮,言辭之中也甚是恭敬:“夫人,請。”

鳳羽頷首沉聲,微微擺手:“你下去吧。我乏了,要早些休息,明日里好為莊主送葬!”

那侍衛(wèi)聞言,猛然間上前,擋在了鳳羽身前。

鳳羽頓足抬眸,冷聲質(zhì)問:“還有什么事?”

那侍衛(wèi)怪笑一聲:“勞煩夫人,移駕金匱樓。”

“金匱樓?”鳳羽努力回想,似乎在初見南宮少那晚,無意間曾聽南宮少言及,金匱樓乃無為山莊的禁地。

鳳羽轉(zhuǎn)眸沉吟,意味深長地將眼前的侍衛(wèi)一番打量。

“我為何要去那山莊禁地?”

那侍衛(wèi)不慌不忙,怪笑垂首,畢恭畢敬地說道:“夫人有所不知,南宮少莊主辭世,按照山莊規(guī)矩,理應(yīng)由您這位莊主夫人,親自前去那祠堂處,給南宮家的列祖列宗上三炷香來告慰諸位先人,南宮莊主此生光耀門楣之榮。”

“哦,是嗎?南宮少還未入土,你這位忠仆便要急著向先人告慰他的生平榮耀?看來,你果然忠心可嘉。”

“夫人謬贊,小人受惠于山莊多年,早已把山莊當作自己的家,把南宮一門當作自己的親人。是以南宮莊主辭世,屬下雖心痛難忍,但終究還是要恪守本分,所以,還請夫人速速移駕金匱樓。”

鳳羽冷笑一聲:“可我怎么聽莊主說過,金匱樓乃山莊禁地,只有歷任莊主才能進入。除莊主外,任何人不得擅入,違令者,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鳳羽刻意試探,但見那侍衛(wèi)的面容上飛速地閃過一絲不安。

鳳羽看得真切,心中愈發(fā)篤定這侍衛(wèi)有問題。

“你身為南宮少貼身侍衛(wèi)這么多年,不會連這個規(guī)矩都不明白吧?”

那侍衛(wèi)依然狡辯:“夫人怕是誤會了,屬下在山莊多年,自然是明白規(guī)矩的。這金匱樓,確實是山莊禁地,但并非只有莊主可以進入,莊主夫人您自然也是有這個權(quán)力的。請夫人莫要再執(zhí)意猶豫,以免耽誤了上香吉時。”

“是嗎?如此說來,還當真是我孤陋寡聞了。”鳳羽悠悠轉(zhuǎn)身,“不過今日本夫人我勞累得很,哪兒也不想去。不如等明日亡夫下葬后,我再去上香祖宗,可好?”

“不行。”

那侍衛(wèi)猛然抬頭,雙眸頃刻間變作一雙森然綠目。

鳳羽心驚退步,卻見那侍衛(wèi)猛然垂首,冷冷道:“莊主辭世已過三日,這香若是再不上,恐怕這無為山莊就要大禍臨頭了。”

“哦?我倒要聽聽,怎么個大禍臨頭法兒。”

鳳羽警惕地凝神,望著那侍衛(wèi)緩緩地抬起頭,但見那侍衛(wèi)猙獰的面容上,一雙綠目森然,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你……”鳳羽驚步而退,尚未來得及說什么,只聽不遠處陡然傳來一陣喧鬧,緊接著,一名男仆急急忙忙跑上前。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擅闖金匱樓。”

鳳羽聞聲凝眉,心中暗叫不好:“該不會是紫瑩等不及,自己去尋那還魂丹了吧?”

鳳羽正垂眸思量,但見那侍衛(wèi)陡然間上前,又是一聲恭敬:“看來,夫人不想去也得去了。”

霧月蒙蒙,一片詭異。

高高聳立的金匱樓前,紫瑩飛紗瞪目,赫然舞動著一條紫紗,滿心急切地廝殺。

周身四下,匹匹白狼咆哮,莫不齜牙咧嘴地沖著紫瑩示威。

鳳羽疾步而來,但見得眼前的景象,一時間又是一番驚駭:“怎么回事?無為山莊哪里來的這么多狼?”

心中正兀自驚駭,卻見得一匹碩大的白狼,頃刻間凌空飛身,大吼一聲,徑直將紫瑩撲倒在地。

紫瑩來不及躲閃,被那白狼死死壓在身下。

那白狼大叫一聲,猛然間張開血盆大口,朝著紫瑩的頸間咬去。

……

一聲斷喝,白狼聞命而歇,聲聲狼嚎過后,原本對著紫瑩憤目相向的一群白狼,霎時化作一片虛無的白煙,隨風消散在金匱樓前。

鳳羽驚詫,急忙轉(zhuǎn)身,只聽那侍衛(wèi)邪笑一聲,下一刻原本沉郁的嗓音,在頃刻間變得魅惑清靈,一雙泛著詭異的雙眸,盯著前方不遠處的那襲紫衣,幽幽問道:“你是東楚紫瑩?”

紫瑩飛旋墜地,斂起紫紗,恨恨地瞪著那侍衛(wèi):“不錯,我就是紫瑩。識相的便乖乖打開這金匱樓,否則,若是惹惱了本昭儀,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侍衛(wèi)微微一笑,抬步向前走了數(shù)寸,旋即緩緩抬袖遮住了面容。鳳羽與紫瑩相顧生疑,不禁面面相覷。卻見那侍衛(wèi)周身陡然間升騰出一團墨霧,緊接著又是一聲魅惑,從那墨霧之中清靈響起。

“昭儀以假死逃婚,如此金蟬脫殼妙計已行,但不知今日又為何這般堂而皇之拋頭露面?”

夜風突起,頃刻間吹散那一團墨霧。原本有些朦朧的月亮,卻在剎那間暗淡了光華。

鳳羽疑惑凝眸,卻見一片刺目的光芒陡然間耀亮前方。

鳳羽本能地扭頭閉目,躲過那一陣刺目,冷聲道:“我早看出你的異樣,你不是山莊的人。”

耀目明光漸歇,紫瑩和鳳羽齊齊回眸,卻只見夜風之中,一名紅衣公子,墨發(fā)扶風,孑然而立。

只見這身高七尺的紅衣公子,卻生著一張面帶桃花的潘安之容。俊美無比的容顏上,一雙丹鳳明眸熠熠生光,瞬目抬眸之際,滿生魅惑。夜風疾,揚起他如瀑披肩的墨發(fā),隨著那周身飄搖的一襲朱紅,愈發(fā)在夜色中顯現(xiàn)出無與倫比的嬌媚。

鳳羽驚詫:“北遼墨月?”

天下四國,分霸四海。鳳羽早在自己女扮男裝,以“花間仁醫(yī)”之雅號混跡江湖之時,便曾聽及江湖傳言。如今雖然天下四主謀霸江山,但比之四主的威名,人們更為關(guān)注的卻是那名滿天下的四國公子:南川凌睿,東楚璃洛,北遼墨月,西戎亓官。

鳳羽正凝眉思忖,紅衣公子卻媚笑回眸,徑直走近鳳羽。鳳羽循光而望,這才發(fā)現(xiàn),這墨月公子手中悠然玩味著兩只金光閃閃的萬歲子。

“久聞圣女娘娘天姿國色,艷麗無雙,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鳳羽微微一笑:“墨月公子名滿天下,但不知今日為何會紆尊降貴,到這無為山莊?”

墨月公子魅然一笑:“得聞南宮藥王于垂危之際娶了美艷絕倫的圣女為妻,是以墨月一時好奇,這才冒昧前來造訪。”

鳳羽冷笑挑眉:“墨月公子大駕光臨,本是無為山莊的榮幸,只是公子若是想來,大可光明正大前來,哪里用得著這般鬼祟?”

紫瑩見他與鳳羽一番虛與委蛇,不由得凝眉上前,冷冷說道:“墨月公子,你若是為了抓我,我勸你還是死了這份兒心。別怪我沒提醒你,當初我既能金蟬脫殼,今日我定然有把握自保。眼下我有正經(jīng)事要辦,你若是再敢不識相叨擾,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墨月公子微微皺眉:“紫瑩昭儀,璃洛那藥罐子有什么好,竟然讓你這般一心相隨?當初我可是與巫尊說得清楚,你若嫁到我北遼,北遼東楚自此江河一家,我墨月甘愿以江山為聘,許你女主天下。只可惜啊,你終究是不識相,到底錯過了這大好的良機。”

紫瑩冷笑一聲:“你們狼狽為奸,要把我和璃洛的性命玩弄于股掌,莫說我紫瑩此生只為璃洛而活,便是我與他沒有那白首蠱,我也不會去做賣國求榮的亡國奴。”

墨月公子朗聲而笑,片刻之后,悠悠踱步在鳳羽周身:“若是以前,紫瑩昭儀說出這番話,我墨月定然會勃然大怒。但今天,墨月卻巴不得早點和紫瑩解除了這圖謀不軌的聯(lián)姻之約。如若不然,我墨月又怎么配得上這美艷絕倫的圣女娘娘?”

紫瑩聞言,蔑然輕笑:“如此,紫瑩豈能壞了公子好事?你自追你的紅顏去,再莫擾我要事。”

言罷,猛然轉(zhuǎn)身,想也不想便疾步?jīng)_向金匱樓的大門。

卻不料,腳下芳步剛起,只見那金匱樓中陡然間飛出數(shù)支長箭,朝著紫瑩射來。

紫瑩一驚,急忙揮舞紫紗,一番躲閃保命。卻不料,她越是反抗,那箭雨便愈發(fā)密集,不過須臾,金匱樓身側(cè)雕窗便暢然打開,一時間箭雨如林,徑直朝著鳳羽和墨月等人齊齊射來。

鳳羽疾步后退,卻不料那墨月一把將她攬在懷中,下一刻,手中萬歲子一晃,一個碩大的光圈,登時將兩人齊齊包繞。

光暈外,紫瑩揮舞著紫紗,心中雖是急切,腳下卻不由得步步后退,不過須臾,整個人便退至鳳羽身后。

箭雨頓歇,紫瑩踉蹌踱步,金匱樓四面雕窗頃刻間砰然而閉。

墨月看得清楚,雙眸之中不覺閃過絲絲陰狠,手中的萬歲子卻在頃刻間飛速旋轉(zhuǎn)。

“可惡。”紫瑩怒氣沖沖,憤然回眸看向鳳羽,“快打開這金匱樓,給我還魂丹。”

墨月見此狀,魅笑一聲,兀自捻動著一雙萬歲子,款步走至鳳羽面前:“墨月對圣女一見鐘情,圣女若肯垂青,墨月定當以天下最隆重的聘禮,迎圣女入遼,但不知圣女意下如何?”

鳳羽聞言不覺冷笑:“你娶不到紫瑩昭儀,便來消遣我!難道這就是墨月公子暗夜?jié)摲跓o為山莊的意圖所在?”

“圣女既然問了,墨月自然如實相告。實不相瞞,原本墨月是想來山莊瞻仰一件寶物,不承想寶物尚未見得,倒是先見到了圣女娘娘這位傾國傾城的紅顏佳麗。是以墨月斷然決定,若是圣女娘娘肯垂青墨月,墨月便不再瞻仰什么驚世之寶,因為圣女娘娘于我墨月而言,才是真真正正的無價之寶。”

鳳羽瞥他一眼,冷冷轉(zhuǎn)身:“亡夫尚未入土,還請墨月公子檢點言行,莫要污了我夫君一世英名。”

言罷,微微側(cè)首,正要起步而行,身側(cè)的紫瑩卻一把甩出紫紗,徑直將鳳羽纏住。

“墨月公子,我們來做個交易,怎么樣?”

“紫瑩,你別亂來。”鳳羽凝眉側(cè)首,厲聲警告。

紫瑩卻置若罔聞:“現(xiàn)在看來,墨月公子所尋之寶,與紫瑩我要借的東西,一并藏在這金匱樓中。既如此,我們不妨聯(lián)手攻進這金匱樓,如此一來,墨月公子既能尋得寶物,又可抱得佳人,豈不是一舉兩得?”

墨月公子假意沉吟:“若果真如此,豈不甚好。”

紫瑩心中一喜:“這么說,你答應(yīng)了?”

“只要你不傷了圣女,本公子當真想不出什么理由來拒絕這番誘惑。”

紫瑩抓緊紫紗:“你放心,只要你能幫我進得了金匱樓,我定不會傷她。”

“好,成交。”

墨月公子快語一言,下一刻卻再次抬步走向鳳羽:“聽聞圣女娘娘執(zhí)掌杏心玉,如今是南川新一屆的藥王,但不知圣女可否借杏心玉讓墨月開開眼界。”

鳳羽聞言,登時恍然。

身側(cè)的紫瑩,也在剎那間明白:“我明白了,杏心玉才是破解這金匱樓機關(guān)的要具。”

鳳羽憤然扭頭:“杏心玉確實在我手上,但我絕對不會幫你擅闖金匱樓。”

“怕是由不得你了。”

話音剛落,紫瑩便陡然間抬手,飛快封住了鳳羽的周身大穴。鳳羽驚心忐忑之際,紫瑩的一雙手已然在她的身上四下摸索。

“在這里。”紫瑩自鳳羽懷中一把拽出一個香囊,飛快取出了杏心玉。

墨月公子一見那杏心玉,登時兩眼放光。下一刻,不待紫瑩回過神,頃刻間凌波微步,飛快地將那杏心玉奪了過去。

“如此,墨月謝過圣女。”

墨月公子詭異一笑,下一刻徑直推掌運功,生生將那杏心玉逼進金匱樓門牌上的一處凹陷中。

只見杏心玉一入凹槽,那金匱樓緊閉的大門頃刻間砰然而開。

“太好了。”

紫瑩一見此狀,登時欣喜若狂,想也不想便一把抓住鳳羽,飛身闖了進去。

卻不料,兩人剛一進得那金匱樓,杏心玉便啪的一聲掉了下來,緊接著,原本敞開的大門再次緊閉。

墨月公子來不及飛身,那金匱樓早已在頃刻間發(fā)出萬把長箭,朝著墨月公子再次襲來。

墨月公子凝眉撤身,急急避過那一陣箭雨。

待立定回眸,卻見一陣淡霧悄然間從金匱樓門前突兀而生。

墨月公子凝眉相望,不過片刻,只見南宮若一臉義憤地端坐在輪椅上,自那淡霧之中緩緩而現(xiàn)。

“墨月公子,你知道可用杏心玉強行闖樓,卻不知,杏心玉一出,金匱樓告急。只是可惜,這金匱樓終究要成為她們的葬身之地。”

墨月聞言,疑聲而問:“什么意思?”

南宮若笑笑:“欲進不能,多行一步是殉葬;欲出不得,費盡心思終散魄。”

“不可能。”墨月猛然間握緊手中的萬歲子,“南宮若,你即便想要奪那圣女性命,也用不上賭上這金匱樓。里面可有你們南宮家族的至寶!”

南宮若凄然而笑:“南宮若自知不是墨月公子的對手,是以寧可一死,不敢忘懷祖訓(xùn)。若有朝一日,金匱告急,南宮一族但凡有一子一孫尚存,勢必莊破樓毀,想盡辦法,哪怕是與賊人同歸于盡,也不能讓家族至寶流出無為。”

墨月公子見她一臉決絕,不由得嗤之以鼻,冷笑一聲:“南宮小姐要保氣節(jié),恕墨月難以奉陪。我倒要看看,是這無為山莊的機關(guān)陣術(shù)厲害,還是我墨月狼王的幻術(shù)厲害。”

金匱樓外,熱戰(zhàn)正酣。金匱樓內(nèi),鳳羽卻再次驚詫地瞪大雙眼,一動不動地望著前面不遠處,靜靜懸在墻上的一幅畫像,口中卻不由自主地驚聲自語……

“原來是這樣。云谷神醫(yī)就是無為山莊的老莊主。”

紫瑩心急焦躁:“現(xiàn)如今,無為莊老少兩任莊主都已辭世,那還魂丹……”

鳳羽理不清煩亂的思緒,不知道眼前這一切紛擾究竟與遠在海外的洱云島有何瓜葛。紫瑩見她不語,一時間怒然:“怎么,你想反悔?”

鳳羽來不及回話,只覺周身四下陡然間一陣顛簸……

金匱樓外,迷霧之中,幻狼咆哮,紅顏搏命。

“南宮小姐承讓了!”

南宮若掙扎著起身,拼盡周身氣力,憤然撲向身側(cè)的輪椅,兩手緊緊攥住了那輪椅座位下的一處機關(guān),憤然咬牙,一觸即發(fā)。

墨月公子頓足凝眉,只覺頃刻間天旋地轉(zhuǎn)。

“不好。”墨月公子飛身點足,懸空而退,下一刻卻見得原本巍然而立的金匱樓,在頃刻間一陣劇烈顫抖,緊接著,整個樓體緩緩向下陷墜。迷霧漸漸隨風消散,原本平整的地面,也在瞬間分裂出規(guī)整的方圈,一層層向下墜去。

“南宮小姐,墨月只想看一眼貴莊歷代相傳的那本醫(yī)書,并不想與無為莊上下為敵,你何苦這般決絕?”

南宮若雙眸憤恨地看向墨月公子:“你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瞻仰為假,盜寶是真。”

“南宮小姐若是執(zhí)意糾結(jié),墨月自然愿意奉陪小姐追根究底。這醫(yī)書若要追根溯源,怕是也算不上你們南宮家的東西,如今本公子親自前來,只為使醫(yī)書完璧歸趙。南宮小姐,你何必這般執(zhí)著地霸占著別人的東西,死不放手呢?”

南宮若冷哼一聲:“北遼與我南宮一族的血海深仇,我南宮若這輩子報不了,下輩子也一定要報。”

言罷,猛然掙脫金狼的牽扯,縱身朝著那深溝斷壑中躍去。

“南宮小姐,不要。”

突如其來的一聲急切的呼喚,響在不遠處,緊接著一個身影飛速凌空,徑直朝著南宮若而去,一把將她牢牢抱住。

“歐陽侍郎?”

南宮若抬眸,但見歐陽宇單手掛在崖邊,另一只手死死抱著南宮若的腰。

“南宮小姐,你不能死。”

京都侍郎歐陽宇拼盡氣力喊出一句話:“睿王爺馬上就到……你得活著,這樣,這樣才有機會嫁給……睿王爺……”

墨月公子紅衣扶風,冷然而來。

“好一個英雄救美。你這么不顧性命相救于她,想來定是她的情郎了!也好,南宮小姐太過執(zhí)拗,那就有勞你這個小情郎好好替墨月規(guī)勸一番,只要你們肯交出醫(yī)書,本公子自然不會為難你們。等我數(shù)到五,若是還沒有聽到我想聽到的答案,那就莫怪本公子腳下無情了。”

墨月公子單手負在身后,另一手悠然玩弄著兩只金光閃閃的萬歲子,不緊不慢地念道:“一……”

南宮若憤然仰頭:“你做夢。我就是死,也不會把醫(yī)書給你。”

“二……”

墨月公子催命而念,歐陽宇心急如焚:“南宮小姐,你別著急,睿王爺馬上就到,現(xiàn)在我們先保住性命再說。”

“三……”

“睿王爺?”南宮若一聽凌睿王的名號,一時間停止了掙扎,“他……他真的會來嗎?”

“四……”

“當然,他當然會來。”

“你沒有騙我?他……來……他是來救我的嗎?”

“五。”

“好,我答應(yīng)你。”

歐陽宇想也不想,一邊抬頭急忙回答,一邊抱緊南宮若的腰。

墨月公子蹲身垂眸,眸光跳過歐陽宇,落在了南宮若的臉上:“南宮小姐,你的意思呢?”

南宮若憤然相向,恨得咬牙切齒:“你……”

卻不料,話未說完,雙眸卻陡然一緊,墨月公子見狀,登時一怔,緊接著只覺得身后一陣陰風襲來,墨月公子雙耳靈動,側(cè)身回首,飛速閃身,立定在一側(cè)。

但見身側(cè)不遠處,一襲黃衣巍然而立,手中長劍寒光閃閃,徑直指向了墨月公子。

“閣下是哪位英雄?”

那一襲黃衣側(cè)身而立,此刻聽那墨月公子冷聲而問,卻自不言語,而是飛速轉(zhuǎn)身,一把將歐陽宇二人拉了上來。

夜風起,揚起黃衫公子面上的輕紗。南宮若舉目抬眸,不禁驚呼:“恩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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