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婚姻中,女人的情商遠比智商重要,智商決定了女人的屬性,而情商決定了女人的命運。懂得一張一弛的道理,才能將自己的一生打理得順風順水。
還記得《愛情呼叫轉移》嗎?一部電話,十二個女人。賢惠但一成不變的前妻,防備、自我保護意識超強的高菲,多金霸道的梁惠君,熱衷于幻想的龍小蝦,個個旗幟鮮明。拿到一部開了掛手機的徐朗也借此花叢里遨游一遍。
最后自己也困惑,他要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這也算是給女人們出了一道難題,要賢惠還得百變,要多金還不能霸道,要理性卻不能冷酷。既要經營得好自己,還得盡到為人妻母的責任,又得保證能時時刻刻收服得了老公。閨密說得好,這不是一部手機開了掛,而是讓女人開掛。
說白了其實就四個字,收放自如。說起來簡單,可做不到的女人還是比比皆是。漢建始帝元年,剛剛十六歲的班婕妤,也許終其一生也未必懂得這個道理。
16歲的班婕妤以女官身份入宮。入宮時,漢成帝的皇后許氏誕育的一子一女相繼夭折。而許皇后年逾三十,而16歲的班婕妤就是在成帝生出無可填補的遺憾時,適時地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都說女人的氣質來自涵養,班氏一族世代詩書戎馬,養就了她一身渾然天成的貴氣。而她自幼又殊為喜讀詩書,工于筆墨,才情不遜于男子。她猶如詩經中走出的仕女,美麗典雅,莊容靈秀,端的是一朵搖月下風的解語花。
彼時以太后為首的王氏外戚干政擅權的野心已然顯露無疑。漢成帝的政權時時因外戚干政所掣肘。帝王權柄的不穩使漢成帝時時苦悶,唯有班婕妤是他內心彷徨時的傾聽者,也是他郁憤難言時心靈的閱讀者。他與她之間不再僅僅是帝王與嬪妃,她是他的知己。
漢成帝對她的愛重與日俱增,他命人特制了一輛華麗寬敞的輦車,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高高在上地向她伸出手,邀她同輦而行。
與帝王比肩同輦而行,放諸在那個年代,也只有皇后才能得到這項特權。漢成帝此刻想的一定是班婕妤感激涕零地領受他賞賜給她的這份異乎尋常的殊寵。可是萬萬沒想到,班婕妤拒絕了。
她立在輦車之下,臻首輕揚,一臉微笑地對漢成帝說:“賢圣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女。”意思是說,古代的賢王們都是由名臣陪伴在身側,只有夏桀、商紂、周幽王才有嬖幸的妃子在座。她的話說得不可謂不和緩,也不可謂不委婉,可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如果我答應你的邀請坐上輦車,那么你和亡國之君又有什么不同呢?
作為嬪妃,班婕妤的賢良無可指摘。數十年后,晉代畫家顧愷之以文為鑒畫就了《女史箴圖》十二段,第二段畫的便是班婕妤辭輦的舊事,插題箴文:“班婕有辭……防微慮遠。”
后妃之德,令人動容。以此來規箴當時專權跋扈的太后賈氏。
作為后妃,殊寵之下,能不恃寵而生驕已然是難得,更何況時時替君王的江山萬代思慮深遠,算的上與帝王同心同德。
這樣的人物,比之妲己、妺喜之流層出不盡的禍水在當時少之又少,實在難得。
而作為女人,面對配偶情感的自然流露,依然時刻忘不了放不下她的賢淑架子,難免顯得不解風情。一個時刻像繃緊了的弓弦兒一樣的女人,即便她貌美如花,也掩蓋不了她的乏味和無趣。男人們望而卻步,敬而遠之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班婕妤從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盛世也正是在這一個高潮之后戛然而止了。
當時皇帝身邊有個親信叫張放,官拜侯爵富平侯。張放為人風流倜儻,又善于鉆營,很得皇帝歡心。常常陪同漢成帝或于宮中遣懷,或一同微服出行。
鴻嘉三年,漢成帝造訪陽阿公主府。席間歌舞,有一舞女,纖眉如畫,鳳目含情,粉面桃腮,鬢發如云。更兼之身形嬌小,一舞蹁躚婉轉如同掌上驚鴻。漢成帝在宮中何曾見過這樣秾艷嫵媚的女子,不覺情癡。陽阿公主見皇帝心動,正巴不得借此舞女全心趨奉,順勢將女子送給了漢成帝。
這女子姓趙,本名宜主,蘇州吳縣人士。在陽阿公主府學習歌舞,因其資質濃粹,舞姿輕盈如燕飛鳳舞,又名飛燕。
趙飛燕的到來,正式宣告了班婕妤一個時代的結束。
相伴數年,班婕妤在漢成帝眼中不再是那抹明媚鮮活的風景。反而趙飛燕的俗艷妖媚流帶給漢成帝前所未有的新鮮感。
在趙飛燕那里,漢成帝盡可以將禮法拘束拋在腦后,縱情歡愉,肆意享樂。很快班婕妤就和其他后宮的女人一樣,被遺忘在了增成舍宮。
所謂君恩如流水,流東復到西。當班婕妤眼看著當年自己得幸的戲碼一成不變地又在趙飛燕的身上重演,自然不會忘記,自己如今重蹈的不過是許皇后失意的覆轍。
趙飛燕得幸不久,宮中便因一場巫蠱案,掀起了軒然大波。
失寵已久的許皇后被趙氏姐妹合力告發在內廷行設壇祈禳的巫蠱之術,觸怒了漢成帝,被廢黜幽居在昭臺宮。
班婕妤被無端卷入這場蓄意的構陷中,她被帶到皇帝面前,跪在漢成帝的面前說:“妾聞死主有命,富貴在天。修正尚未蒙福,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訴;如其無知,訴之何益,故不為也。”
她剖白于成帝。“我知道人的壽命長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貧富也是上天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變。修正尚且未能得福,為邪還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有知,豈肯聽信沒信念的祈禱?萬一神明無知,詛咒有何益處!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屑做!”
她不再是漢成帝心頭的朱砂痣,但她的話還是打消了漢成帝的疑心。她太過剛直,所以漢成帝相信她不會為了恩寵行悖逆之事。她被賜予黃金百兩,同時準予她移居長信宮侍奉王太后的請求。好在,好在,她還有當年的辭輦之德,得了太后的歡心。
當年辭輦一事為王太后所知,王太后盛贊其賢良,稱“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相傳樊姬是春秋時代楚莊王的夫人,楚莊王剛剛即位時,喜歡打獵,常常置國事于不顧。樊姬幾分苦勸無果,索性不再吃獸肉,終于打動了楚莊王,從此改過自新,勵精圖治。后來重用了樊姬推薦的賢臣孫叔敖為宰相,使楚國日益強盛,以三年的時間稱霸天下,也成就了楚莊王春秋霸主的地位。
作為嬪妃,她不忘恪守賢德,作為臣下,她時刻為他謀慮。
她因才學從后宮脫穎而出得幸于皇帝,最終卻敗給了皇帝空有美貌的新寵,落得自己秋扇見捐的一日。
她實在是有幾分惶惑了。
也是因此她寫下了《團扇詩》,“常恐秋節至,涼意奪炎熱。棄捐篋奩中,恩情中道絕。”即便盛寵如新的時候,她也不曾有一刻氣定神閑地享受著她與帝王的情愛。她活得太辛苦,連帶著漢成帝也跟著上了夾板兒。就像電影里把徐朗嚇得避之不及、逃之夭夭的高菲,回頭教人想起來便寡淡少味,甚至不寒而栗。
十一年后,漢成帝駕崩于未央宮,不久后趙合德與趙飛燕先后自盡。一切的繁華與落寞瞬間煙消云散。十數年的宮廷生活,留給她的是獨守帝陵的冷寂。她苦守了他半生,終于在陰陽兩隔后,他再次獨屬她一個人。她的心念牽系在冰冷的陵墓前,生與死,再沒有了任何意義。
五年后,年僅40歲的班婕妤以一杯濁酒了卻了自己的生命,落幕了蒼涼的一生。
班婕妤像是《愛情呼叫轉移》里的前妻和高菲的結合體,不是不賢惠,不是不聰明,而是把自己繃得太緊,從沒學會張弛有度的道理。
其實在婚姻中,女人的情商遠比智商重要,智商決定了女人的屬性,而情商決定了女人的命運。懂得一張一弛的道理,才能將自己的一生打理得順風順水。
于女人也好,于生活也好,需要的不是智商而是智慧。生活里哪那么多的錙銖必較,偶爾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而將這世情看得更獨到。鄭板橋說“難得糊涂”,該堅持的原則,一刻不丟。生命里的美好時刻,也不會遺漏錯過。這樣的人生,才能被稱作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