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透過歷史煙塵(3)
- 康定龍門陣
- 賀先棗
- 2587字
- 2016-04-08 17:14:03
“鍋莊”既是迎來漢地茶葉的地方,也是發出茶葉到藏區各地的場合。為了方便重新打包,減少轉運過程,于是,許多“鍋莊”兼有皮革制作的作坊性質,“鍋莊”內設內有浸泡牛皮的水池,制好的皮張直接割條縫包,省時也方便。大一點的“鍋莊”內不僅有“縫茶葉包者”長住,還有一批專門從事皮革制作的人們在不停忙碌。
打箭爐,依山為城,二水交匯,一條山谷而已。就是因為以茶馬互市為主的商貿活動,帶來了繁榮,造就了今天康定城作為一座歷史文化名城的經濟基礎。
永遠的康定情歌
在全世界廣為傳唱的《康定情歌》,已經與這座康定城融為一體??刀ㄟ@個地名,始于清末。公元1908年,打箭爐廳升康定府,康定之名才始見于史??梢娺@首歌的出現,時間為有了康定這個地名以后。至今百余年的時間里,有不少的事象都被人遺忘,而產生于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這首《康定情歌》不僅沒有遺忘,反而從地球上發射到了太空。可以預言,這首歌還將千秋萬代流傳下去,而產生了這首不朽歌曲的康定,也將為人們越來越熟知。
張央先生在他“《康定情歌》四海留情”的散文中寫道:“1952年,世界青年聯歡會在維也納召開,共青團中央要求推薦康藏青年參加。自治州推薦了藏族女青年參加,她們在維也納聯歡會上演唱了《康定情歌》,受到熱烈歡迎”。張央先生繼續寫道:“20世紀90年代……美國國家太空局在全球范圍內選10首最具代表性的歌曲送入太空,我國選取的一首就是《康定情歌》……從那時起,《康定情歌》就成為了宇宙歌曲……”。張央先生還寫道:“聯合國教科文衛組織曾向全世界推薦最具影響力的民歌,所選中國一首,仍是《康定情歌》……2001年5月29日,歌王多明戈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辦個人演唱會……增唱《康定情歌》……”。張央先生為《康定情歌》而生的自豪之情,浸滿字里行間。
但是,《康定情歌》已經超出了“歌”的范疇,而逐漸形成了康定地區的一個文化符號。經久不息的傳唱,引起人們的好奇,于是有人開始專題研究,研究越發深入,似乎疑團更多,《康定情歌》就有了除開傳唱之外的更大魅力。
圍繞《康定情歌》有的謎看似有解,其實并沒有答案。首當其沖的是《康定情歌》的作者是誰,雖然從1996年開始到2003年,有關誰是作者的爭論持續了數年,但最終并沒有找到誰是作者。不過,現今康定城里一批《康定情歌》的研究者們也有共識,這就是《康定情歌》是從康定雅拉溝里飛出來的。是一首產生于山野河畔的民歌,根據之一就是雅拉溝里不僅有“溜溜調”還在傳唱,基本的曲調與人們熟悉的《康定情歌》幾乎相同。而這首歌的最終形成、之所以有如此的效果,從曲譜、歌詞的出現到定型,是生活在康定地方的人和沒有生活在康定這個地方的人共同創作的結果。
但是,雅拉溝里的“溜溜調”畢竟不是《康定情歌》。研究《康定情歌》多年的郭昌平先生以他的研究指出:1946年7月,在瀘縣的青年遠征軍203師夏令營任音樂教官的吳文季,從來自康定的幾個士兵口里,聽到了《跑馬溜溜的山上》這首歌曲。郭昌平先生通過研究,認為,稱為《跑馬溜溜的山上》的《康定情歌》最遲也在上世紀的二、三十年代已經形成,并且在康定已達到家喻戶曉程度。把這支歌熟記于心的去服兵役的青年才有可能在瀘縣地方唱出,并引起音樂人的注意。也由此可以斷定,已經在康定地方廣為傳唱的《康定情歌》到那時才走出了康定,到青年遠征軍服役的幾個青年,是把《康定情歌》唱出康定的先驅。
吳文季記下了曲譜,記下了歌詞。返回南京后,把所記曲譜及歌詞交給一位名叫伍正謙的音樂老師演唱。為了演唱,請當時從重慶遷返南京的國立音樂學院作曲系主任江定仙編配,至此,《跑馬溜溜的山上》改為《康定情歌》,并被江定仙編入《中國民歌選》。1947年底,女歌唱家喻宜萱到南京開個人獨唱音樂會,她的老同學江定仙送她了收有《康定情歌》的《中國民歌選》,喻宜萱看到了這首歌,立即被吸引,在自己的獨唱音樂會中唱了這支歌。在這以后,不僅成為了喻宜萱的保留節目,每場必唱,還灌了她的第一張唱片,1949年6月,喻宜萱出國到倫敦舉辦她的個人演唱會,把《康定情歌》唱出了國門。
還有一個不解之謎,是很多人都關心的歌中所唱的“張大哥、李大姐”是不是確有其人、其事?從上個世紀90年代到進入新時期,有的媒體還在康定城中尋找張姓大哥、李姓大姐。曾一度,有人還說出來“張大哥、李大姐”家住何處,從事何種職業。但是這種捕風捉影的“研究”,最終沒能服人,只能說說而已。郭昌平先生等研究者認為,歌中所唱到的人物,是對戀愛中青年男女的代稱,并不一定是專指某一具體的對象,也是因為如此,才使這首歌有了更大的包容性,也就能讓更多的人能夠“對號入座”,讓更多的人引起一種心理上的共鳴,質樸無華的歌詞道出了人們意中有,卻沒能表達出的心聲。換句話說,是總結和唱出了蘊含在生活中的真理。也許,這也是這首歌能夠傳唱的重要原因。
郭昌平先生等研究者特別指出,歌詞的最后一段,其實是由康定之外的人群在傳唱過程中“增添”的,這也十分符合民歌產生、發展傳唱的規律,民歌不同于音樂創作出來就相對定型,而是在傳唱過程中必然出現增添、刪減的情況。但這種增添和刪減,也不是隨心所欲,其中也有規律要循。由于《康定情歌》最后一段歌詞增添得恰如其分,才能與先有的歌詞融為一體,傳唱得久了也就成為了這首歌的組成,這首民歌因此就有了升華。
另一個謎是,所謂的“溜溜調”從音樂旋律構成上與藏族音樂并不相同,這種曲調從何而來?在漢族地區的好些地方,都有“溜溜調”在傳唱。但卻不是雅拉溝的“溜溜調”的基本曲譜,因此,研究者中有種看法就是,這種曲調最先是從漢地傳過來,而在康定這方山水中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其間經歷了融會到再創作的過程,最終才有了康定雅拉溝自身的這種曲調。
《康定情歌》唱康定的山、云、月、城、人,傳達或歌頌的卻是人間美好的愛情。有人類就有愛情,這首歌帶著所有人“共性”的情感,又以鮮明的康定地方“個性”去表達,在成千上萬首“情歌”中脫穎而出,增添的不僅是情歌音樂曲目,也是對康定地方文化的豐富,永遠的《康定情歌》也讓康定成為了永遠。
關內、關外
直到今天,康定的人們要到折多山以西的縣城去,或到康定的新都橋鎮一帶的地方去,都習慣于說:出關,到關外去。康定以外的人多有不解,他們問什么關外?不能怪外地人,人們熟悉的是出了山海關到東北去的關外,出了西北嘉峪關才是塞外、關外這些說法。康定為什么也有關內、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