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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閑情雅趣(7)

漢朝的蔡邕不但是個文學家,還是一位著名的書法家。“飛白書”就是他獨創的。一天,蔡邕把寫好的文章送到皇家藏書的鴻都門去。在蔡邕等待接見的時候,有幾個工匠正用掃帚蘸著石灰水在刷墻。他就站在一邊看了起來。一開始,他不過是為了消磨一下時光。可看著看著,他就看出點“門道兒”來了。只見工匠一掃帚下去,墻上出現了一道白印。由于掃帚苗比較稀,蘸不了多少石灰水,墻面又不太光滑,所以一掃帚下去,白道里仍有些地方露出墻皮來。蔡邕一看,眼前不由一亮。他想,以往寫字用筆蘸足了墨汁,一筆下去,筆道全是黑的。要是像工匠刷墻一樣,讓黑筆道里露出些帛或紙來,那不是更加生動自然嗎?想到這兒,他馬上交完文章奔回家去。

蔡邕回到家里,顧不上休息,準備好筆墨紙硯。想著工匠刷墻時的情景,提筆就寫。誰知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一開始不是露不出紙來,就是露出來的部分太生硬了。他一點兒也不氣餒,一次又一次的嘗試,終于在蘸墨多少、用力大小和行筆速度各方面掌握好了分寸,寫出了黑色中隱隱露白的筆道,使字變得飄逸飛動,別有風味。直到今天,“飛白書”還在被書法家們所應用。

紙是中國古代的四大發明之一,在中國文化中也最具特色。中國藝術重意境,書畫的發展主要是運用筆墨在紙上表達。文獻上有不少關于紙的由來和特色的記載。最早當為晉代傅咸所作的《紙賦》:“蓋世有質文,則治有損益。故禮隨時變,而器與事易。既作契以代繩兮,又造紙以當策。猶純儉之從宜,亦惟變而是適。夫其為物,厥美可珍;廉方有則,體潔性真;含章蘊藻,實好斯文。取彼之弊,以為已新。攬之則舒,舍之則卷;可屈可伸,能幽能顯。若乃六案乖方,離群索居;鱗鴻附便,援筆飛書;寫情于萬里,精思于一隅。”在文中可以體察出古代文人以紙自喻、尚儉高潔,以文為雅、以逸為適的文化心理。這一心理表現在中國書畫藝術中,是通過一種獨特的媒介——“宣紙”來實現的。

“宣紙”一詞最早見于唐代文獻,當時宣州(今安徽宣城)涇縣以“宣紙”作為貢品。“宣紙”一直是最廣泛用于藝術方面的紙,被稱為“紙中之王”。其質地精細、潔白、柔軟,專供書法和繪畫之用。宣紙以檀樹皮和禾桿混合制成。其質視其原料中檀皮所占的比例。最上等的“宣紙”,純以檀皮為原料;普通的“宣紙”,檀皮約占一半至七成不等。以檀樹皮制“宣紙”,相傳是東漢蔡倫的弟子孔丹發現的。孔丹在涇縣于無意間發現,浸在溪間中的檀皮腐蝕后形成的纖維體可用以造紙,于是便發明了以檀樹皮制紙的方法。

宣紙吸水性很強,水墨點在紙上會馬上洇開,能達到瞬間水墨交融的效果。用濃墨,墨色鮮亮;用淡墨,層次清楚;用復墨,筆筆分清,干后有立體感,不嫌平薄;用焦墨,黑白清晰;用水混墨,能產生濃中有淡,淡中有濃,涇渭分明而又相互滲溶的感覺。

最初,人們繪畫是在墻壁上涂繪。到唐代,開始在紙上作畫。至宋代,書畫已發展為一種整體的藝術。許多文人學士既是書法家又是畫家。所謂“文人畫”也從這一時期開始興盛。“文人畫”的特征是用快速和流利的筆法作畫,而潔白、平滑、柔軟和有吸收力的宣紙正適宜“文人畫”的這種特征。另外,雖然絲織品也具有紙張的一些特性,但其價值高昂。此外,用潑、破等墨色深淺法達成的色調效果,也只能用于宣紙,卻難于用于絲織品。

2)墨硯

墨的正式出現,最早是在西周時期。漢代以后,則多用松枝或桐油燃燒后的煙制墨。由于制作原料不同,墨可分為三種:松煙墨,采用松木燒煙,加入膠和香料制成。其質細色潤、無光澤、香氣防腐、研無聲。油煙墨,用桐油、菜籽油或其他植物油燒煙,加入膠和香料制成,色澤黑潤、滲透力強、耐水性強、不褪色。油松墨,即松煙和油煙混合制成的墨,色濃又有光澤。好墨有四個條件:色墨、煙油、膠輕、聲清。色墨指紙上的墨色要沉靜有神采,以墨色黝黑而發紫光的最好。宋代晁以道在其《墨經》中說:“凡墨色,黑色次之,青光又次之,白光為下。凡光與色不可廢一,以久而不渝者為貴。”煙油指煙無雜質,質地堅細,磨出的墨顆粒細潔,被磨的橫斷面猶如鏡面,絕無砂眼。膠輕指墨中膠成分要少,墨身浸在水中四邊平正,不變形,不脹裂。聲清指研磨時聲音清而細微,敲時聲音清脆而不粗濁。

用墨之前,先需研墨。研墨要有耐心,按順時針方向,墨錠保持垂直、移動平正,重按緩磨,用力均勻,疾徐有節,忌急于求成。整個研磨過程,就是一個書畫的運思過程。古人有云:“非人磨墨墨磨人。”在研墨時,一來構思運籌帷幄,二來凝神養性修身。

在國畫藝術中,以墨代彩,所謂“墨分五色”,就是和水研墨為汁,出現不同的墨色和層次,表現水墨變化。歷代文人對水墨情有獨鐘,王維在《山水訣》中說:“畫道之中,水墨最為上。”王洽云:“潑墨成山水,煙云慘淡,脫去筆墨町畦。”宋代米芾、米友仁提出“墨戲”。唐代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的一句話“是故運墨而五色具,謂之得意”,道出了文人以墨代彩,追求水墨的文化心理是“意”所驅使。所以,文人對水墨變化的熱愛是追求雅逸文化心理的具體呈現。

作為“文房四寶”之一,硯臺似乎總是工具性的功能多一點,但在喜好浪漫的古人眼里,文明的傳承、文化的燦爛,都離不開那一方小小的硯臺。也就是在這么一點點空間里,我們的祖先賦予了它藝術、歷史、文化、收藏等諸多價值。硯臺有著剛健的質地,卻又不失溫軟柔潤,正好似既有錚錚鐵骨、又不失謙謙君子之風的文人墨客,受到千古鐘愛也是自然的了。

硯是由原始社會的研磨器演變而來的,又稱研。東漢以后才拋開研石,自成一體。中國歷史上硯臺的品種很多,因制硯的材料不同而出現各種名貴的硯臺。其中最名貴的是端硯、歙硯、兆硯、澄泥硯,被稱為中國傳統的“四大名硯”。

文人以文為業,以筆墨為生涯,故又常把硯石比作筆耕之地,稱為硯田。一方硯,天下多少文章書畫從此而出。宋代《文房四譜》中說:“四寶硯為首,筆墨兼紙,皆可隨時取索,可終身與俱者,唯硯而已。”硯不僅為文人書畫喜用,而且也反映出文人雅逸文化心理的效應,使訪硯、藏硯、賞硯、刻硯,成為文人相會的一種風氣。

宋代文人視硯為“文玩”。“吾硯平生極自珍,涂云抹月發清新。臨歸攜就西湖洗,不受東華一點塵。”又是“涂云”,又是“抹月”,還要用西湖之水來清洗,如此備受珍愛的寶物原來竟是貌不驚人的硯臺。這一首宋代詩人劉克莊的《題硯》詩,可謂道盡了中國文人的愛硯之情。

南唐后主李煜不是一個稱職的皇帝,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文人,曾寫下了《虞美人》等眾多膾炙人口的詩詞佳作。他對硯臺的喜愛到了癡迷的地步,曾派專人為皇家尋訪搜羅各式佳硯,并專門設立硯務官,為宮廷制硯。傳說李煜最珍愛的是一方青綠暈石奇硯,此硯顏色青綠,潤如秋月,硯池中的水常年不干。宋太祖攻破南唐都城金陵,將李煜俘往汴京之時,這位南唐后主身邊除了這方硯臺什么都沒有帶。成為亡國之主的那段歲月里,李煜就是用這方硯臺磨墨潤筆,寫下了一首首流傳千古的絕妙好詞。其中,堪稱絕命詞的《虞美人》更是用“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一句,將古往今來各種各樣的愁思一語道盡。

米芾是宋代著名的書法家,和蘇軾、黃庭堅、蔡襄并稱“蘇黃米蔡”四大家。他一生愛硯成癡,常常抱著硯臺入睡。一次宋徽宗慕名請米芾進宮寫一幅字,并將御用的文房四寶借給他用。米芾寫完了字,對著御硯看了半天,一把把它抱在懷里,也不顧墨汁沾了一臉一身,跪地對皇帝說:“此硯已為臣玷污,不復為皇上所用。”宋徽宗看著以瘋癲和愛硯出名的米芾,不禁啞然失笑,很慷慨地把御硯送給了他。米芾為此興奮不已,當場便手舞足蹈起來。

敬惜書具的教育,在中國歷代的啟蒙教育中是必不可少的內容,甚至帶有敬若神明的意味。《山谷題跋·子弟誡》中說:“吉蠲筆墨,如澡身浴德;揩試幾研,如改過遷善。敗筆涴墨,瘝北子職。書幾書研,自黥其面。惟弟惟子,臨深戰戰。”大意是說,愛惜筆墨,要像保持身體的清潔或品德的高尚一樣。收拾書桌研臺,要像改過向善那樣,一要徹底,二要完美。把筆弄壞或墨污了什么地方,便是一種失職。搞臟了書案書研,就如同弄臟了自己的面目那樣難堪。所以,希望弟子們千萬要小心翼翼,像站在懸崖邊上一樣。

筆墨紙硯作為華夏文化的象征,一直引導著社會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建設,尤其是在文化昌明的時代,只要一提起筆墨紙硯,人們就會聯想到國家的禮制和文明,聯想到書香門第的儒雅,聯想到典章文物的輝煌以及文人士大夫的瀟灑,等等。總之,它們代表著秩序,代表著身份以及代表著世世代代所崇尚的文化。不同于宗教偶像的是,筆墨紙硯沒有神靈的那種威壓,它們本身即是世俗生活中的一物,人們盡可與之親狎,嬉笑怒罵,莊諧皆宜。人們對它們的感情,與其說是膜拜,不如說是對自己的生活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人們珍愛書具,實質上是珍愛自己。筆墨紙硯有許多奇聞軼事,不乏神怪的色彩,但卻能真實地反映人們的情趣、理想和襟懷,從而具有情感或文化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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