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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經子解題(19)

  • 國學知識大全
  • 呂思勉
  • 4851字
  • 2016-11-01 17:27:09

此書雖稱雜家,然其中儒家言實最多。(今人指為道家言者,實多儒、道二家之公言。參看論《淮南子》處)《四庫提要》謂其“大抵皆儒家言”,實為卓識。按《書大傳》:“古者諸侯始受封,則有采地。其后子孫雖有罪黜,其采地不黜,使其子孫賢者守之,世世以祠其始受封之人。此之謂‘興滅國,繼絕世’。”《史記·秦本紀》:莊襄王元年,“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呂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絕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即“興滅國、繼絕世”之義也。史又稱是年“大赦罪人;修先王功臣;施德,厚骨肉,而布惠于民”,亦必不韋所為。不韋其能行儒家之義矣!

不韋進身,誠不由正,然自非孔、孟,孰能皆合禮義?伊尹負鼎,百里自鬻,王霸之佐,皆有之矣。高似孫曰:“始皇不好士,不韋則徠英茂,聚俊豪,簪履充庭,至以千計。始皇甚惡書也,不韋乃極簡冊,攻筆墨,采精錄異,成一家言。《春秋》之言曰:十里之間,耳不能聞;帷墻之外,目不能見;三畝之間,心不能知。而欲東至開晤,南撫多囗,西服壽靡,北懷儋耳,何以得哉?此所以譏始皇也。”方孝孺亦稱其書“詆訾時君為俗主,至數秦先王之過無所憚”。夫不韋著書,意在“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史記》本傳語。原不為譏切一時。然其書立論甚純,而不韋又能行之;使秦終相不韋,或能行德布化以永其年,不至二世而亡,使天下蒼生亦蒙其荼毒,未可知也。今此書除儒家言外,亦存道、墨、名、法、兵、農諸家之言。諸家之書,或多不傳,傳者或非其真;欲考其義,或轉賴此書之存焉,亦可謂藝林瑰寶矣。要之不韋之為人,固善惡不相掩,而其書則卓然可傳;譏其失而忘其善,已不免一曲之見;因其人而廢其書,則更耳食之流矣。

此書注者,唯有高誘;其注誤處甚多。《史記》謂不韋書成,“布咸陽市門,縣(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賓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高注》多摘其書誤處,謂揚子云恨不及其時,車載其金。(見《慎人》《適威》二篇注)殊不知古人著書,重在明義;所謂誤不誤者,但就論道術之辭言之,非斤斤計較于稱引故實之間也。高引揚雄語以詆呂氏,畢沅即摘《高注》誤處,轉以是語相譏,宜矣。近人孫德謙云,注此書已成,然未刊布。今通行者,仍為畢沅校本。

《孟春紀》 《十二紀》皆與《禮記·月令》大同。按此所述,為古明堂行政之典。《淮南·時則訓》《管子·幼官圖》皆是物也。此蓋同祖述古典。參看論《墨子》處自明。或以《呂覽》載之,疑為秦法,誤矣。

《孟春紀》下標目凡四:曰《本生》,言養生之理。曰《重己》,言人當順性之情,使之不順者為欲,故必節之。曰《貴公》,曰《去私》,義如其題。蓋天下之本在身,春為生長之始,故《孟春》《仲春》《季春》三紀之下,皆論立身行己之道,而《孟春紀》先上本之于性命之精焉(諸《覽》、《論》、《紀》下之分目,雖后人所為,亦便識別,故今皆仍之;而又說明其一線相承之義,以見此書編次之整齊焉)。

《仲春紀》 紀下亦標四目:曰《貴生》,義與《莊子·讓王篇》同。又云:“全生為上,虧生次之,死次之,迫生為下。”此言生活貴有意義,尊生者非荀全其生命之謂,其說極精。后世神仙家言之自托于道家者,乃徒欲修煉服餌,以求長生,其說不攻而自破矣。曰《情欲》,言欲有情、情有節,圣人修節以止欲,故不過行其情。此“情”字當作“誠”字解,今所謂真理也。不主絕欲而務有節,實儒家精義。曰《當染》,前坐與《黑子·所染篇》同,而后文議論處異。又云:“古之善為君者,勞于任人,而佚于官事。”蓋因私人交友之道,而及人君用人之方也。曰《功名》,言立功名必以其道,不可強為。

《季春紀》 下標四目:曰《盡數》,言自然之力,莫不為利,莫不為害,貴能察其宜以便生,則年壽得長。又云:“長也者,非短而續之也,畢其數也。”此可見求長生之謬矣。曰《先己》,亦言貴生之理。反其道而身善,治其身而天下治,是為無為。可見所謂無為者,乃因任自然,而不以私意妄為之謂,非謂無所事事也。曰《論》人,前半言無為之理,后半言觀人之法。曰《圜道》,言天道圜,地道方,各有分職;主執圜,臣處方,貴各當其職。《仲春》、《季春》二紀,因修己之道,旁及觀人、用人之術,而極之于君臣分職之理。

《孟夏紀》 下標四目:曰《勸學》,曰《尊師》,義如其題。(《尊師篇》可考古者弟子事師之禮)曰《誣徒》,言教學當反諸人情,(即人性之本然)極精。曰《用眾》,言取人之長,以補己之短。其曰:“吾未知亡國之主,不可以為賢主也。其所生長者不可耳。”即今教育當重環境之說也。孟夏為長大之始;人之于學,亦所以廣大其身,(《禮記·文王世子》:“況于其君以善其身乎?”《鄭注》:“于讀為迂。迂猶廣也,大也。”)故論為學之事。

《仲夏紀》 下標四目:曰《大樂》,言樂之所由生,并駁非樂,論頗精。曰《侈樂》,言樂貴合度,不貴侈大,侈則失樂之情。(此篇有同《禮記·樂記》處)曰《適音》,言大小清濁之節,蓋即所謂度量也。曰《古樂》,述樂之史。

《季夏紀》 下標四目:一曰《音律》,言十二律相生及十二月行政。曰《音初》,言東西南北之音所自始。(末節同《樂記》)曰《制樂》,言治厚則樂厚,治薄則樂薄。下引湯、文、宋景公之事,無甚深義。曰《明禮》,言亂國之主不知樂,多侈陳災祥之言。“樂盈而進”,故于夏長之時論之。《仲夏紀》論樂之原理頗精;《季夏紀》所論,或為專門之言,或雜怪迂淺薄之論。

《孟秋紀》 下標四目:曰《蕩兵》,推論兵之原理。謂有義兵而無偃兵,極精。曰《振亂》,曰《禁塞》,皆辟非攻之論,亦精。曰《懷寵》,此篇論所謂義兵者,即儒家所謂仁義之師。按儒家崇尚德化,而不言去兵。儒家經世之道,備于《春秋》;而《孟子》曰“《春秋》無義戰”,則“義戰”二字,乃儒家用兵標準也。《呂覽》多儒家言,此篇所述,蓋亦儒義(予別有論)。

《仲秋紀》 下標四目:曰《論威》,言立威之道。其言曰:“死生榮辱之道一,則三軍之士,可使一心;三軍一心,則令無敵。士民未合,而威已諭,敵已服,此之謂至威。”又曰:“兵欲急疾捷先,并氣專精,心無有慮,一諸武而已。”皆兵家極精之論。曰《簡選》,言簡選不可專恃,然因此遂謂市人可勝教卒則非。曰《決勝》,言“民無常勇,亦無常怯。有氣則實,實則勇;無氣則虛,虛則怯”,“兵有本干,必義,必智,必勇”,“兵貴因,因敵之險,以為己用;因敵之謀,以為己事”,“兵貴不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彼;必在己,不必在彼”者,亦兵家極精之論也。曰《愛士》,言行德愛人,則民親其上;民親其上,則樂為君死。

《季秋紀》 下標四目:曰《順民》,曰《知士》,義如其題。曰《審已》,言凡物之然也必有故;不知其故,雖當,與不知同,其卒必困。(此言做事當通其原理,不可恃偶合)曰《精通》,言精神相通之理。圣人所以行德乎己,而四荒咸飭其仁。秋主則殺,故論用兵之事。《順民》《知士》,乃用兵之本;《審已》則慎戰之理;《精通》亦不戰屈人之意也。

《孟冬紀》 下標四目:曰《節喪》,曰《安死》,皆言厚葬之禍,可考古代厚葬及發墓者情形。曰《異寶》,言古人非無寶也,所寶者異耳,以破世俗之惑。曰《異用》,言人之所以用物者不同,為治亂、存亡、死生所由判。意承上篇。(蓋人之愚,皆由為物所惑;不為物所惑,而且能用物,則所為皆成矣)此亦哲學家極精之論。

《仲冬紀》 下標四目:曰《至忠》,言忠言逆耳,非明主莫能聽。曰《忠廉》,言忠廉之士難得。曰《當務》,言辯而不當論,(同倫)信而不當理,勇而不當義,法而不當務;大亂天下,必此四者。即《孟子》“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之說,亦所以惡“執中而無權”也。曰《長見》,言知愚之異,在所見之短長。審今可以知古,審古亦可以知后。故為后人所非之事不當做,因知而推之于行也。

《季冬紀》 下標四目:曰《士節》,言定天下國家,必由節士,不可不務求。曰《介立》,言貴富有人易,貧賤有人難。晉文公貧賤時能有介之推,而貴富時不能有,所以不王。曰《誠廉》,言誠廉之士,視誠廉重乎其身,出乎本性。曰《不侵》,言尊富貴大,不足以來士,必知之然后可。冬主閉藏,故言喪葬之理。(墨家固主節葬,儒家、道家亦戒厚葬。然此特道術之士然,至于習俗,蓋皆主厚葬;秦始皇等,特其尤甚者耳。故戒厚葬之談,實其時當務之急也)人能多所蓄藏則必智,而智莫大于知人。故諸篇多論求智之事,及知人之方焉。

《序意》 此篇為全書自序。《十二紀》本列《六覽》《八論》之后;此書在《十二紀》之后,亦即在全書之末;今本升《紀》于《覽》《論》之前,故序亦在《紀》與《覽》《論》之間也。《序語》似專指《十二紀》者,以其已非完篇也。見前。

《有始覽》 首節言天地開辟。中與《淮南·地形訓》同。末言“天地萬物,大同眾異”。與《莊子·天下篇》引惠施之說同。可見此為古代哲學家之公言,非莊、列、惠施等二三人之私論也。下標七目:曰《應同》,言禎祥感應之理。曰《去尪》,言心有尪則聽必悖,故必去之,然后能聽言。曰《聽言》,言聽言者必先習其心于學問。曰《謹聽》,戒人自以為智。曰《務本》,言人臣當反身自省,不可徒取祿。曰《諭大》,言小之安必恃大,大之安必恃小,小大貴賤交相恃;然意偏于務大,則因人之蔽于小而不知大者多,故以是戒之也。古人論政,原諸天道;而一國之政,君若臣實共司之。此篇因論天地開辟之宇宙論,而及于君若臣所以自處之道,及其所當務也(此篇從天地開辟說起,亦可見《八覽》當列全書之首)。

《孝行覽》 言為天下國家必務本,本莫貴于孝,多同《孝經》及《禮記·祭義》。下標七目:曰《本味》,言功名之本在得賢。曰《首時》,言成功在于得時。曰《義賞》,言一事之成,皆有其外緣使之。賞罰之柄,上之所以使下也。賞罰所使然,久則成習,而安之若性;故賞罰之所加,不可不慎也。曰《長攻》,言治亂存亡,安危強弱,亦有外緣。湯、武非遇桀、紂不王,桀、紂非遇湯、武不亡。曰《慎人》,承上篇,言功名之成,雖由于天,然因是而不慎人事則不可。亦及不得時則不可強為之義。曰《遇合》,言外緣之相值,由于適然。曰《必己》,承上篇,言外物不可必,故君子必其在己,不必其在人者;多同《莊子·山木》。其言修德不必獲報,無論如何,無必免患之法,可破修德獲報之說。此覽承上覽,言治國之本,及總論成敗之道。

《慎大覽》 言強大當慎、居安思危之義。下標七目:曰《下賢》,言人主當下賢。曰《報更》,舉報恩之事,言人主當博求士。曰《順說》,言說術。曰《不廣》,言智者之舉事必因時。曰《貴因》,言創者難為功,因者易為力之理。曰《察今》,言先王之法不足法,當法其所以為法;因言察己可以知人,察今可以知古;法隨時變之理。極精。此覽亦承上覽。《孝行覽》論成功之術,蓋就國家開創時立言;此覽則就國家既成立后言之,皆守成之道也。

《先識覽》 言國之興亡,有道者必先知之。故有道者之言,不可不重。下標七目:曰《觀世》,言有道之士少,不可不求。曰《知接》,言知者所接遠,愚者所接近。所接近者,告之以遠亦不喻。戒人不可自以為智。曰《悔過》,此篇承上篇,上篇言耳目有所不接,此篇言心智亦有所不至。因引秦穆公事,遂以悔過題篇,實非本意也。(此可見各紀、各覽、各論中之分篇,多后人所為)曰《樂成》,言民可與樂成,難與慮始;洶洶之論,不可不察。曰《察微》,言治亂存亡,始于至微;能察之,則大事不過。曰《去宥》,“宥”同“囿”。曰《正名》,言名實之間,不可不察。此覽亦承前言之。《孝行》《慎大》二覽,皆就行事立言;此覽則就知識立言也。

《審分覽》 言君臣異職,人主不可下同群臣之事。下標七目:曰《君守》,言人君所處之分,以無為為尚。曰《任數》,言御下之術,當修其數;耳目智巧不足恃。曰《勿躬》,言人君不可躬親事務。曰《知度》,言治要存乎除奸;除奸之要,存乎治官;治官之要,存乎治道;治道之要,存乎知性命。可見政治學與哲學一貫之旨。曰《慎勢》,言以大畜小,以重使輕,此勢不可失。曰《不二》,戒聽眾議以治國。此篇有脫文。曰《執一》,言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聞為身,不聞為國。亦道家養生之旨也。此覽言臣主之分,而仍歸本于性命之情,可見形名度數,皆源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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