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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菩提樹下尋禪蹤(4)

禪宗經歷了漫長的發展,隨著社會的進步不斷發展,縱觀整個發展進程,每一次繁榮興盛都是在改革之后。林清玄先生通過研究歷史上禪宗的變化和革新,發現即便如禪學這般激揚卓越的法門也在隨著時代變遷而不斷調整。時代不同,人的生活方式、思維習慣、居住環境、社會結構各方面都會有不同,人心的需求也就不同,禪的修法也就呈現了不同的面目。所以修禪絕不可拘泥于過去的形式,也要“與時俱進”。

林清玄先生在這里提到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曾說到的兩個有趣的觀點。其一是:“如果一個紐約人修行,做了一百個大禮拜,幾乎和在泥泊爾修行的人做十萬個大禮拜,功德是一樣的。因為有些紐約人一天要工作十二小時,甚至十八小時,他們非常努力才能在生活中找到一點點時間修行,對他們來說,他們才知道什么是真的時間,什么是佛法的真價值。”

又有一個說:“佛陀在世的時候,如果一個和尚把比丘二百五十條戒律都守得住,和現代一個和尚只守得住一條戒律,他們的功德都是一樣的。因為在佛陀的時代外界的引誘少得多,當外界沒有引誘的時候,要守戒當然是很容易。”

這雖是藏傳佛教中密法的開始,但對于禪宗,也具有同樣的意義。現在社會發展迅猛,人們的生活顯得忙碌非常,居住的地方總是煙塵滾滾,聽見的聲音總是刺耳的汽車轟鳴,社會秩序又很混亂,人心早已不像從前那般清澈淳樸,要在這樣的環境中仍舊保持一顆干凈的禪心,比之古人確實難上不知多少。所以,現代社會就要有現代的禪意,古代的禪意只能屬于古代。

日本禪之所以對現代社會有著巨大的影響,也是因為把源自中國的“曹洞宗”和“臨濟宗”作了很好的改良和發展。于是,林清玄先生提出中國禪宗如果要繼續發展和壯大,就必須吸收日本在近代禪學上發展成功的因素,用它們來教導一般民眾理解禪、接受禪,使人民自覺地把禪融入到生活中,令自己成為自由人,并與社會結合,與人群共同成就幸福安樂的生活。并且,我們更應當了解到,禪必須是不斷前進的,必須要做一個永遠的行者,能夠得到金剛不動的大安頓,這樣才能發展,才不愧是祖師的后人。

心如菩提

一些泡在茶里的小小松子,一粒停泊在溫柔海邊的細沙,一聲在夏夜里傳來的微弱蟲聲,一點斜在遙遠天際的星光……它們全是無言的,但隨著靈思的流轉,就有了炫目的光彩。記得沈從文這樣說過:“凡是美的都沒有家,流星、落花、螢火、最會鳴叫的藍頭紅嘴綠翅膀的王母鳥,也都是沒有家的。誰見過人蓄養鳳凰呢?誰能束縛著月光呢?一顆流星自有它來去的方向,我有我的去處。”

靈魂是一面隨風招展的旗子,人永遠不要忽視身邊事物,因為它也許正可以飄動你心中的那面旗,即使是小如松子。

《松子茶》

有人問睦州大師:“我們每天要穿衣服、吃飯—怎樣才能從這一切中解脫出來?”

睦州回答說:“我們穿衣服、我們吃飯。”問的人說:“我不明白。”睦州答道:“如果你不明白,那么就穿你的衣服、吃你的飯。”

這同很多人一樣,他們修禪,欲求一顆禪心,然而并不知道究竟是在做什么。

禪的功用就在訓練自己的心。它讓人從貪婪、敵意、野心、享樂和放縱中解脫;使自己的智慧自然地運作,去過清醒、有效能的生活。同時,在禪的修持中,也能看出生命的豐富意義和希望。現代人生活在嚴重的情感污染之中,心中不是安定的,而是扭曲的,因為人總被太多的欲望所包圍,把生活當手段,把工作和占有當目的。結果,將生活變得乏味,情緒也隨之開始低落,身心健康受到摧殘,于是心中充滿了緊張、焦慮、憂郁和敵意。

對境無心即是“禪”。禪的主要目的是讓一個人打開自己的慧心,禪坐是為了讓心平靜專一,而后用來觀察身與心的本質,用來更清楚地看清它們,不要只為短暫的快樂,這才是真正的解脫之道。

道,本來沒有東西南北,亦沒有你我之分別,直下承當就是。承當的一句話也是多的,本來無欠無余、現現成成的。

禪就是要喚醒自己清凈的心靈,去領悟生活多彩多姿之處。意無心滅,心無行絕,不用證空,自然明澈。心安即是禪,自在即佛法。禪是心靈救濟的慈悲法門,接受了禪,你的心靈就能得到解脫;發掘并確立了原本的真我,你就不會再有煩惱,也不可能萌生愚昧的見解。說你最后會贏得生命的永恒,也絕對不是黃葉止啼,而是絕對真實的。為什么要發掘呢?因為我們的真正自我,也就是我們原本的心,已被六塵的罪垢所包圍、埋沒;如果你不把這層由見取六塵所累積的污垢去掉,你那原本的真心──摩訶般若,便不能出頭,便永遭埋沒、不能發露,就真的被活埋了。等你發掘出并確認你那個真實、原本的“我”,珍惜護持而保任無失,就能成長茁壯,以致法的人格化圓成,也就是大事了畢──圓滿完成了人生的使命。

人人皆有禪心

禪心或者是“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或者是“透徹玲瓏,不可湊泊”,但是在生活里,也可以“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在生命里若能有清凈空明的心,縱使是獨自一人在深山中高聲歌唱,沒有人聽,自己給自己掌聲鼓勵,也會使千山齊響呀!

禪,是可用的,但禪也可以不用;禪,是可度世的,而禪也可自在逍遙。

可以確定的是,一個人如果有禪心,或者說有清凈空明的意愿,他可以活得自在一些、自由一些、快活一些、幸福一些。

自序《今日騰騰,明日騰騰》

林清玄認為,“禪”最動人的地方就在于其“有心的地方就有禪”。這“心”,便是我們的思考與領悟。

世間每個人都有一顆心,善美的心有好心、善心、慈心、慧心、道心等。“禪心”就是在這些心的基礎上產生的。何謂禪心?有人總結出四點要求:

第一,“你我一體”的心叫做禪心:人,之所以會有紛爭,就是因為“你”“我”的關系不協調。如果將人與人互換立場,彼此將心比心,甚至把“你”和“我”看成是一體的,“你”“我”之間的關系是榮辱與共、休戚相關,是同甘共苦、不分彼此的,即所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如此就不會有“你”“我”的糾紛與不滿了,所以“你我一體”的心叫做禪心。

第二,“有無一如”的心叫做禪心:世間上,有的人凡事求多、求好、求擁有;但也有的人刻意遠離名利,躲到深山里隱居。為什么?因為他要體會“無”的世界,在“無”的里面感受無名、無利的逍遙自在。但是,真正的菩薩道,雖不執著“有”,但也不要太躲避世間上的“有”,而刻意去尋“無”。我們應該做到即使“擁有”,但不執著,而且能隨緣隨喜地灑脫自在,這就是“有無一如”的禪心了。

第三,“包容一致”的心叫做禪心:心,是宇宙;心,是虛空。世間上,任何東西都包含在虛空里,虛空沒有嫌棄渺小者,所以虛空很大。俗語說:“氣度蓋人,方能容人;氣度蓋世,方能容世;氣度蓋天地,方能容天地。”我們能夠包容異己的言論、包容不同的國家、包容不同種族的人,如此才能擴大自己的心胸。一個人如果有開闊的人生觀,必能開展涵容天地的成就,所以“包容一致”的心叫做禪心。

第四,“普利一切”的心叫做禪心:我們對父母孝順,這是天經地義的孝心;對兒女的關心,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慈心。但是,我們要更擴大對一切有情的愛,如清朝李毓秀原著、賈存仁改編的《弟子規》所說:“泛愛眾,而行仁。”能以孝順父母、慈愛兒女的心,來關心天下的一切眾生,如此對眾生的付出自然無慳吝、無計較;能以眾生之樂為樂,以眾生之苦為苦,如此不但能長養心量,更能提高自己的慈悲心。所以,“普利一切”的心叫做禪心。禪是自我的訓練,時時觀照念頭,假以時日,內在的世界寬廣了,自然能放下人我是非。

這樣看起來,“禪心”的要求似乎很高,并非一般人可以輕易得到的。

但是林清玄先生卻只用了很簡單的一句話,就說明了“禪心”的真實含義,就是“不執著”。

不執著于外在表象,不執著于某種心情,就如佛教中的“游戲三昧”—證得空性的菩薩能進退一如,自由自在,毫無拘束,那種心境猶如無心地游戲,心無牽掛,任運自如,得法自在。

“三昧”本是寶相莊嚴的,但配上“游戲”卻使得莊嚴當中有了活潑的心意。在凡人心中莊嚴肅穆的“三昧”,到底是怎樣的人才會用游戲之心對待呢?《大般若心經》中說:

“解了諸法如幻、如焰、如水中月、如虛空、如響、如犍闥婆城、如夢、如影、如鏡中像、如化。得無礙無所畏,悉知眾生心行所趣,以微妙慧而度脫之,意無掛礙,大忍成就,如實巧度。”

林清玄先生解釋到:當一個人知悉空性,了解到一切法無不是夢幻水月,他就可以出入自在,既能“巧”,又能“微妙慧”,再能“意無掛礙”,也就能游戲于諸法了。他進而舉了一個生動形象的例子:這就像是一個演員,知道舞臺上的戲碼無非虛幻,因此不管他演皇帝、演乞丐,心里都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就是皇帝或乞丐,上臺時,他能表現出皇帝的威嚴或乞丐的貧困,但是下臺時并無得失,所以能在臺上臺下出入自在。也正是因為有“自在”,所以一個演員才能隨心所欲地演出千百種不同的角色。也就是《大般若經》說的“游戲出生百千三昧”。

又引龍樹菩薩在《大智度論》里說:

“菩薩心生諸三昧,欣樂出入自在,名之為戲,非結愛戲也。名為自在,如獅子在鹿中,自在無謂敵,名為戲。是諸菩薩于諸三昧有自在力,能出能入,亦復如是。”

這種“戲”被龍樹菩薩稱為“自在入、自在住、自在出”三種自在。林清玄先生認為,有慈悲的人能“入”,有愿力的人能“住”,有智慧的人能“出”,慈悲、愿力、智慧具足的菩薩就能“出入自在”了。這種“出入自在”,也就是“不執著”,也就是順著因緣自然的秩序運轉,是“任性逍遙,隨緣放曠”,有一個開朗的面對,也就是禪心了。

有一些人認為“禪”是消極的,是避世的,是主張無為的,但林清玄先生不這么認為,他舉出唐朝一位騰騰和尚的《樂道歌》:

修道道無可道,問法法無可問。迷人不了色空,悟者本無逆順。八萬四千法門,至理不離方寸。試取自家城郭,莫漫尋他鄉郡。不用廣學多聞,不要辯才聰俊。不知月之大小,不管歲之余潤。煩惱即是菩提,凈土生于泥糞。人來問我若為,不能共伊談論。寅朝用粥充饑,齋時更餐一頓。今日任運騰騰,明日騰騰任運。心中了了總知,且作佯癡縛鈍。

林清玄先生特別提出“今日任運騰騰,明日騰騰任運”一句,他認為這不僅僅是一種禪意,更是一種生活觀。“騰騰”有很多的意思,它是向前的、積極的、豪放的、從容的、樂觀的、有力氣的,甚至是飄逸飛揚的生活。

又有六祖慧能的一首偈:

菩提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

菩提既在世間,禪也就不能離開生活獨存。生活里如果有禪心,就必須發展人的生命中的覺性、般若與菩提。

至于覺性、般若與菩提和禪心、和生活之間的關系,林清玄先生是這樣解釋的:

人因有覺性,所以禪者修行的功課就在每一天的生活中,對環繞在身邊的風景、人物、事件,都能以清明的心眼對待。

人由于有般若,因此能夠在生活中以了解和寬容的態度,在每一個時空因緣中都接受到智慧的啟發,這能使人們的態度始終保持著奮勇精進,就算到死,也會以一個向前的姿勢呈現。

人因為有菩提,因此看待生命中的一切都懷有無限的柔軟悲憫,能夠打破差別,打破貪、嗔、癡,澄清積聚在心、口、意的一切毒汁,禪定人格的純一無雜才能展現出來。

禪里有這樣一段公案:

一日,石頭希遷大師問寶通禪師:“什么是你的心?”

寶通答:“見語言者是!”

石頭禪師不以為然地說:“有見有言就是妄心!在言語的上面能見到你的真心嗎?”

寶通回到禪房,參究了十天,又來到禪師那里說:“上次回答的不對!這次我才明白什么是我的心了。”

石頭禪師問:“那你說說看。”“揚眉瞬目!”石頭禪師說:“除去揚眉瞬目,把心拿來!”

寶通沒料到這一點,低頭沉思了半天,然后說:“要是這樣的話,無心可奉送。”

石頭禪師高聲說道:“萬物原本有心,你卻說無心,這是毀謗!見、聞、覺、知雖然是妄心,但你是不用心,怎么能悟得大道?”

寶通言下大悟。

不難看出,案中石頭禪師一再追問的“心”,其實就是我們所說的禪心。世間萬物的本相,人性深處的真實,就是禪所要表達的真義。擁有一顆禪心,才能看清自己、看透生活,擺脫一切塵煩俗擾。正如石頭禪師所說,禪心無所具象,因此“有見有言”的言語非真心,“揚眉瞬目”的動作非真心,“無心可奉送”更非真心。難道,“真心”乃鏡花水月,不可得?當然不是。我們只需回歸自己的內心,不拘泥于外在表象,向真正的自我問詢,自然就是禪心。

修一顆自在心

真正的超越不是精神訓練的結果,而是一種輕松、平靜、淳樸的凡心,禪者是使生活中每一現前的剎那都有生命的火焰,是使飲茶吃飯都滿含慈悲與溫柔,是因他了透自性無限圓滿具足,而不再有任何執著,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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