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邶風

邶，周朝諸侯國之一，在今河南省淇縣以北至河北南部一帶。周武王滅商之后，封商紂王之子武庚于此。后武庚叛亂被殺國滅?！囤L》為邶地民歌，存詩19首，多數是東周時期的作品。

◎柏舟◎

【原文】

泛彼柏舟 ①，亦泛其流 ②。耿耿不寐 ③，如有隱憂 ④。微我無酒 ⑤，以敖以游 ⑥。我心匪鑒 ⑦，不可以茹 ⑧。亦有兄弟 ⑨，不可以據 ⑩。薄言往訴 ?，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 ?，不可選也 ?。憂心悄悄 ?，慍于群小 ?。覯閔既多 ?，受侮不少。靜言 ?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諸 ，胡迭而微 ？心之憂矣，如匪浣衣 。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主旨講解】

這是一篇寄寓詩。通過描寫一位遭遇家庭苦惱的男子，憂愁苦悶無處訴說，其處境窘困，兄弟冷遇，小人圍攻，從而寄托政治上的失意，表明詩人潔身自好、堅貞不屈的理想。詩篇情辭并茂，譬喻貼切，思想深刻。

【注解】

①泛（fàn）：蕩，飄泛。柏舟：柏木造的小船。柏木質地堅實，比喻志堅不移。②亦泛：同“泛泛”，隨著流水飄流，含有無所依歸的意思。③耿耿：形容心情煩憂、焦灼不安。寐：睡。④如：乃，是。⑤微：非，不是。⑥以：用來，借此。敖：同“遨”，遨游，漫游。⑦匪：不是。鑒：古鏡。⑧茹：容納，包含。⑨亦：即使。⑩據：依靠。?薄言：語助詞，無實義。訴（sù）：告訴，訴說。?逢：遭遇，遇上。彼：他們。指兄弟。?轉：轉動。?威儀：威嚴、莊重的儀表舉止。棣棣（lì）：雍容典雅、堂堂正正的樣子。?選：挑剔，選擇。?悄悄：憂愁的樣子。?慍（yùn）：怨恨，怨怨。群小：眾小人。?覯（ɡòu）：同“遘”，遭遇，碰到。閔（mǐn）：災難。指中傷陷害的事。?言：同“然”，形容詞詞尾，“……的樣子”。?寤：醒。睡不著覺。辟：通“擗”，兩手拍胸脯。有：助詞。摽（piào）：通“嘌”。“有摽”即“嘌嘌”，拍打胸脯的聲音。居、諸：助詞。胡：為什么。迭：更替。微：昏暗無光。浣（huàn）：洗。

【譯文】

飄飄蕩蕩柏木舟，隨著河水到處飄流。憂心焦灼難入睡，心有深深的憂愁。不是無酒來澆愁，四處遨游和漫游。我的心不是鏡子，不能任誰都來照。雖然我也有兄弟，但卻不能依靠。前去找他們傾訴苦衷，卻遭遇他們對我怒氣沖沖。我的心不是石頭，不可以隨意轉移。我的心不是席子，不可以隨意卷起。儀表莊重而典雅，哪能退讓任人欺。憂心忡忡，被一群小人怨恨。遭遇的中傷陷害很多，遇到的侮辱也不少。仔細想起這些，夢醒后不禁捶胸痛苦。太陽啊月亮，為什么輪流虧蝕無光？我心中的憂愁，就像沒洗的衣裳。仔細想起這些，恨不能高飛展翅翔。

◎綠衣◎

【原文】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 ①。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②！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 ③。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④！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 ⑤。我思古人 ⑥，俾無兮 ⑦！

兮绤兮 ⑧，凄其以風 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⑩！

【主旨講解】

這是一篇沉痛的悼亡詩。在摯愛的妻子不幸亡故后，詩人睹物思人，反復翻看著伴侶遺下的綠衣黃裳，不覺心如刀割，悲慟黯然。詩篇措辭凄涼，音韻低沉，“綠衣”意象多次出現，尤增“物在人亡”的無限惆悵。

【注解】

①衣：外衣。里：內衣。②曷：何時，怎么。維：語氣詞。已：停止。③裳：下衣。④亡：同“忘”。⑤女：同“汝”，你。治：制，紡織。⑥古：通“故”，離世，故去。⑦俾：使，讓。（yóu）：過失，失誤。⑧（chī）：細葛布。绤（xì）：粗葛布。⑨凄：寒冷。其：形容詞詞尾，“……的樣子”。以：因為。⑩實：實在，確實。獲：得。

【譯文】

綠色的衣服啊，綠上衣黃襯里。心中的憂傷，何時才能終止！

綠色的衣服啊，綠上衣黃裙裳。心中的憂傷，何時才能消亡！

綠色的絲啊，是你親手紡出。我思念故人，使我避免了多少過錯！

粗粗細細葛布衣，穿上身涼風習習。我思念故人，實在合我的心意！

◎擊鼓◎

【原文】

擊鼓其鏜 ①，踴躍用兵 ②。土國城漕 ③，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 ④，平陳與宋 ⑤。不我以歸 ⑥，憂心有忡 ⑦。

爰居爰處 ⑧？爰喪其馬 ⑨？于以求之 ⑩？于林之下。

死生契闊 ?，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嗟闊兮 ?，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 ?，不我信兮 ?！

【主旨講解】

這是一篇戰爭的控訴詩。一位年輕士兵，隨將遠征，長年還鄉無望，遙憶起當初夫妻之別，立下的重誓或成空夢，悲傷之情無以復加。詩篇敘事緊湊，抒情哀烈，末尾的直接哭訴，令人沉痛不堪卒讀。

【注解】

①其：助詞。鏜（tānɡ）：象聲詞。擊鼓聲。古代有皮做的鼓，敲鼓的聲為冬冬；有青銅制的鼓，敲的聲音為鏜鏜。②踴躍：操練武術時，踴躍、進退的樣子。兵：刀、槍一類的武器。③土：用作動詞，以土修造城。國：首都。城：用作動詞，筑城。漕：衛國的地名，在今河南省境內。④孫子仲：衛國軍隊的將帥。⑤平：平定，討伐。陳、宋：國名，在今河南省境內。⑥不我以歸：即“不以我歸”。以：即“與”，允許，讓。⑦有：助詞。有忡：即“忡忡”，心神憂慮不安的樣子。⑧爰：疑問代詞，于何，在何處。⑨喪：丟失，散失。⑩于以：同“于何”，在哪里。?契：合。闊：離。死生契闊：死生離合，生離死別。?子：此處指作者的妻子。成說：訂約，指臨別時的誓言。?于嗟（jiē）：感嘆詞。闊：遠別遙隔。?不我活：即“不活我”。活：使動用法，使……活下去。?洵（xiònɡ）：通“敻”，久遠。?不我信：即“不信我”。信：信用，守約。

【譯文】

戰鼓擂得鏜鏜響，戰士們踴躍練刀槍。修建國都建漕城，只有我從軍往南方。

跟隨統帥孫子仲，平定兩國陳與宋。不讓我回歸家園，想家讓我憂心忡忡。

在哪里居住？在哪里駐扎？在哪里丟失了馬？在哪里尋到它？在那樹林之下。

生死永遠不分離，已與你立下誓盟。我會緊緊握著你的手，和你到老在一起。

?。∪缃裉旄饕环剑形以趺椿?！?。e離時日已久，叫我如何實現諾言！

◎凱風◎

【原文】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 ①。棘心夭夭 ②，母氏劬勞 ③！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 ④。母氏圣善 ⑤，我無令人 ⑥。

爰有寒泉 ⑦，在浚之下 ⑧。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睆黃鳥 ⑨，載好其音 ⑩。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主旨講解】

這是一篇孝子悼念亡母的祭詩。追憶了生母撫養兒女的含辛劬勞，期望殷切；自責大器無成，深恩斷報。詩篇四章，各章前半興象，后半敘情，結構工穩，用詞樸素。

【注解】

①棘：酸棗樹。心：樹木的嫩芽。②夭夭：繁盛的樣子。③劬（qú）：辛苦，勞苦。④薪：已長成可作柴燒的酸棗樹。⑤圣：明達，賢明。⑥令：美，好，善。⑦爰（yuán）：何處，哪里。⑧浚（jùn）：春秋時衛國的城邑名，在今河南省?？h。⑨（xiàn）睆（huǎn）：美麗，好看。⑩載：則。載好其音：即“其音則好”。

【譯文】

和風自南邊吹來，吹動那酸棗樹的嫩芽。酸棗樹苗生機勃勃，母親日夜操勞。

和風自南邊吹來，吹動那酸棗樹的枝干。母親通達慈善，我們卻不成材。

哪里有寒泉？在那浚邑城下。有兒女七人，母親勞累辛苦。

美麗的黃鳥，它的歌聲美妙。有兒女七人，難以安慰母親的心。

◎谷風◎

【原文】

習習谷風 ①，以陰以雨 ②。黽勉同心 ③，不宜有怒。采葑采菲 ④，無以下體 ⑤。德音莫違 ⑥，及爾同死 ⑦。

行道遲遲 ⑧，中心有違 ⑨。不遠伊邇 ⑩，薄送我畿 ?。誰謂荼苦，其甘如薺 ?。宴爾新昏 ?，如兄如弟。

涇以渭濁 ?，湜湜其沚 ?。宴爾新昏，不我屑以 ?。毋逝我梁 ?，毋發我笱 ?。我躬不閱 ?，遑恤我后 ?。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 。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 ，匍匐救之 。

不我能畜 ，反以我為讎 。既阻我德 ，賈用不售 。昔育恐育鞫 ，及爾顛覆 。既生既育 ，比予于毒 。

我有旨蓄 ，亦以御冬 。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有潰 ，既詒我肄 。不念昔者，伊余來塈 。

【主旨講解】

這是一篇哀怨的棄婦詩。敘述女主人公勤勉持家，任勞任怨，光景漸好之后，卻被忘恩負義、喜新厭舊的丈夫拳腳相加，以至在重婚之日遭逐。詩篇敘事細密跌宕，抒情如泣如訴，對比生動強烈。

【注解】

①習習：同“颯颯”，風聲。②以：語助詞。③黽（mǐn）勉：努力。④葑（fēnɡ）：蔓菁，又名蕪菁。菲（fēi）：萊菔，即蘿卜。⑤以：用。葑和菲的葉和根都可食用。舍根取葉，比喻丈夫對妻子只重顏色，不重德行。⑥德音：善言，好話。違：違背。⑦及：與。⑧遲遲：緩慢的樣子。⑨中心：即心中。違：背離、矛盾的意思。⑩伊：語助詞。邇：近。??。赫Z助詞。畿（jī）：門檻。?荼、薺：野菜名，茶苦薺甘。?宴：快樂?；瑁和ā盎椤?。?涇渭：都是水名，發源于今甘肅省境內，至陜西省高陵縣合流。涇水濁，渭水清。?湜湜（shí）：水清澈見底的樣子。沚：《說文》引作“止”，指水靜止。?不我屑以：即“不屑我以”。以：與。?毋：不要。逝：往、至。梁：魚梁，指為捕魚筑成的石堰，中有涵洞以流水。?發：開。笱（ɡǒu）：竹制捕魚器具，口有倒刺，魚能入而不能出。?躬：自身。閱：容。?遑恤：何暇顧慮。方：筏子。用作動詞，用舟渡水?！熬推渖钜印敝痢坝局沃边@四句以渡水比喻自己治理家務，無論碰到什么情況，都能竭盡全力，恰當處置。民：指鄰里。喪：指兇禍之事。匍匐：手足并行。此處比喻盡力而為。不我能畜：即“能不畜我”的倒文。能：同“乃”“而”。畜（xù）：養、愛。讎：即“仇”。阻：卻，拒。賈（ɡǔ）：賣。用：貨物。育：生活。恐：窘迫。鞫（jū）：窮困。顛覆：患難，窮困之狀。生：營生，這里指財產家業。比……于：把……當作。旨：美，好。蓄：夏秋時節貯藏，準備入冬時食用的蔬菜，如干菜、腌菜之類。御：抵擋，對付。以：用。有洸（ɡuānɡ）：本義為水涌出的樣子。有潰：本義為水潰散的樣子。詒：同“遺”，給予。肄（yì）：勞苦。伊：惟，只。來：語中助詞，是。塈：愛。余：我。伊余來塈：即“惟愛我”。

【譯文】

颯颯山谷起大風，伴著陰云伴著雨。夫妻勉勵結同心，不應怨怒不相容。好比采摘蔓菁和蘿卜，不能因葉把根棄。美好的誓言不要背棄，和你到死永不分離。

走出家門步履沉重，腳兒向前心卻不忍。不求遠送望近送，僅僅送我到門檻。誰說荼菜苦？（比起我的痛苦來，）它比薺菜還甜。你們新婚歡樂，親愛如兄如弟。

渭水入涇涇水混，靜止時清澈見底。你們新婚歡樂，卻誣蔑我不純潔。不要上我的攔魚梁，不要開我的魚簍。我自身不能見容，哪兒來得及顧慮到以后？

到江河深處，就撐木筏劃木舟。到江河淺處，就游泳把水泅。無論有或無，都努力去追求。只要鄰居有難，就是爬著也去救。

你不愛我倒也罷，反而視我為仇人。既已拒絕我的心意，我的心意賣也賣不出去。昔日生活窘迫窮困，與你共度苦難。一旦生活改善，嫌我比我作毒蛇。

我有美味的儲備菜，用來抵御嚴冬。你們新婚歡樂，卻用我來抵御貧窮。兇狠暴虐打又罵，還要逼我做苦工。你再也不念當初情意，一心愛我的時候。

◎式微◎

【原文】

式微式微 ①，胡不歸 ②？微君之故 ③，胡為乎中露 ④？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 ⑤，胡為乎泥中？

【主旨講解】

這篇詩表達了自由的喪失。一群古代勞工，長期服役于主子，披星戴月，風餐露宿，有家難歸，于是辛酸之下，集體唱出了這支控訴之歌。詩篇詞簡義豐，節奏短促，使用反詰手法，強化了抒情力度。

【注解】

①式：發語詞。微：天黑。②胡：為什么。③微：非，若非，要不是。君：這里指統治者。故：原故。④中露：露水中。⑤躬：身，自身。

【譯文】

天色愈來愈黑，為什么還不回家？若不是主子的事，怎么會身沾露水？

天色愈來愈黑，為什么還不回家？若不是為了主子的貴體，怎么會在泥水中受苦？

◎北門◎

【原文】

出自北門 ①，憂心殷殷 ②。終窶且貧 ③，莫知我艱 ④。已焉哉 ⑤！天實為之 ⑥，謂之何哉 ⑦！

王事適我 ⑧，政事一埤益我 ⑨。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謫我 ⑩。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王事敦我 ?，政事一埤遺我 ?。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 ?。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主旨講解】

這是一篇訴苦之作。黃昏來了，涼風飆起，一名小吏匆促走出北門，想著自己奉公多勞，卻出則不被上司體諒，入則家人群責怨窮，心里憂憤死了，遂爆發了聽天由命的牢騷。詩篇情辭哀切，句法靈活，氣脈通貫。

【注解】

①自：從。②殷殷：憂思深重的樣子。③終：既。窶（jù）：貧而無以為禮。④莫：沒有人。⑤已焉哉：感嘆詞。⑥實：語氣詞。⑦謂：說。⑧王事：公事，日常行政事務。適：扔給，推給。⑨一：完全。埤（pí）益：增加，堆積。⑩室人：全家人。交遍：交替，輪流。謫（zhé）：責備，埋怨。?敦：推給，指定。?遺：加給，交給。?摧：諷刺，擠兌。

【譯文】

走出城北門，憂心沉沉。既寒酸又貧困，沒有人了解我的艱辛。算了吧！天要如此，還能說什么？

王室的差事扔給我，政事全部推給我。我從外面回來，家人紛紛埋怨我。算了吧！天要如此，還能說什么？

王室的差事推給我，政事一并加在我身。我從外面回來，家人個個挖苦我。算了吧！天要如此，還能說什么？

◎北風◎

【原文】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 ①?；荻梦?②，攜手同行。其虛其邪 ③？既亟只且 ④！

北風其喈，雨雪其霏?；荻梦?，攜手同歸。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 ⑤，莫黑匪烏 ⑥?；荻梦?，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主旨講解】

這是一支逃亡者之歌。烽火突生，時局險惡，生命危在旦夕，詩人心急如焚，于是起而號召朋友同奔遠方，相避戰禍。詩篇以風雪的暴烈起興，象征社會黑暗，節末“其虛其邪？既亟只且！”反復疾呼，節奏短促，情緒激昂，愈增氣氛緊張之感。

【注解】

①雱（pānɡ）：形容雪大。②惠：愛。好（hào）：愛，喜歡。③其：語助詞。虛：通“舒”。邪：通“徐”。虛邪：猶豫不定的樣子。④既：已。亟（jí）：急迫地，快。只且：語霏（fēi）：雪密的樣子。⑤莫：無。匪：通“非”，不。⑥烏：烏鴉。

【譯文】

北風那么涼，大雪紛紛揚。你若喜歡我，攜手同路走。還猶豫等待什么？處境已急迫！

北風那么緊，大雪下得猛。你若喜歡我，攜手同路回。還猶豫等待什么？處境已急迫！

不紅不是狐貍，不黑不是烏鴉。你若喜歡我，攜手同車行。還猶豫等待什么？處境已急迫！

◎靜女◎

【原文】

靜女其姝 ①，俟我于城隅 ②。愛而不見 ③，搔首踟躕 ④。

靜女其孌 ⑤，貽我彤管 ⑥。彤管有煒 ⑦，說懌女美 ⑧。

自牧歸荑 ⑨，洵美且異 ⑩。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主旨講解】

這是一篇約會詩。一位男士與女友相約見面，老早等在城角，發現樹叢擋住了視線，于是搔頭躑躅起來。這時女友來了，還帶了彤管和荑草作禮物，把他打動了。詩篇言辭質樸，格調靜雅，人物心理刻畫巧妙。

【注解】

①靜女：同“淑女”，文靜嫻雅的女子。姝（shū）：美麗，美好。②俟（sì）：等候，等待。隅（yú）：角落。③愛：通“”，躲藏，隱藏。④搔首：用手撓頭。踟（chí）躕（chú）：來回走動，走來走去。⑤孌（luán）：美麗，漂亮。⑥貽（yí）：贈送：彤（tónɡ）：紅色。彤管：象征一片赤心和火樣的熱情。⑦有：助詞。煒：紅色鮮明，有光澤的樣子。⑧說：同“悅”。懌（yì）：喜。說懌：喜愛。女：同“汝”，你。⑨牧：牧場，郊外。歸（kuì）：通“饋”。贈送。荑（tí）：草名，白茅。古代常以白茅來象征婚媾。以白茅相贈，是一種求愛的表示。⑩洵（xún）：確實，真的。異：奇異。

【譯文】

文靜的姑娘多么美麗，約我等候在城門角。故意藏起來不讓我看見，急得我撓頭又徘徊。

文靜的姑娘多么漂亮，送給我一個紅管。紅管亮閃閃，我真喜歡它的美麗。

從郊外回來送給我白茅，白茅實在美得出奇。并不是茅草有多好看，只因為是美人送的。

◎二子乘舟◎

【原文】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 ①。愿言思子 ②，中心養養 ③。二子乘舟，泛泛其逝 ④。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⑤？

【主旨講解】

此詩一說是衛宣公二子，爭相而死，人們以此為傷，故而作詩懷念他們。一說此詩是詩人懷念在外漂泊的親人，感懷而作。

【注解】

①泛泛：船在水上行走的樣子。景：同“憬”，遠行的樣子。②愿：思念的樣子。言：語氣助詞，沒有實義。③中心：心中。養養：憂愁不定的樣子。④逝：往。⑤瑕：通“無”。不瑕，猶言“不無”，疑惑、揣測之詞。

【譯文】

兩人同坐小船上，隨波飄蕩去遠方。每當殷切地思念你們倆，心中就憂愁難安。兩人同坐小船上，水波蕩漾向遠方。每當殷切地思念你們倆，但愿平安無禍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