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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們的理想不被左右(4)

Q:那么最后是在紀錄片頻道不滿意的狀態下發片了?

A:不。他們讓我交了50分鐘的版本,實際上最后播了48分鐘,剪掉了兩分半。

Q:剪掉的是什么?

A:剪掉的是一個八渡筍的故事,因為干旱,原本期待的八渡筍沒有了。第一集是自然的饋贈,我的意思是自然有豐厚的饋贈,同時也會因為天的原因,因為自然的原因,收回饋贈,這個故事被刪掉了。所以我一直說,我們這是一個干干凈凈的片子。

絕不調和

Q:這么多爭執,是不是后悔和紀錄片頻道合作了?

A:沒有。實際上我很感謝他們當初把我找來做這個片子。我不是想掙紀錄片頻道給的8萬塊錢的勞務費,我們做這個片子,花了一年時間,分集導演有8萬塊錢的勞務費,我作為執行總導演加起來有十來萬,可我做任何一個小活都會超過這個收入。但是我要去掙這8萬塊錢是因為我看中了紀錄片的平臺,這個平臺太好了。這個平臺是中國目前最好的紀錄片平臺,我就是想全身心地為這個平臺工作。我相信中國紀錄片有這個能量,相信中國可以有一個頻道播出自己優秀的紀錄片。我希望觀眾們都能夠打開一個頻道,就離不開這個頻道,這是我的志向所在。為了這件事,我已經努力了15年。

Q:你為電視臺工作了15年?

A:可以這么說。雖然我現在是純自由職業者,但是我現在還是在為電視臺工作。有人說你去做電影吧,我說這完全是兩個行當。完全不一樣。

Q:那么你是只做紀錄片?

A:對。而且只做電視紀錄片,電視紀錄片和電影紀錄片也不同。

Q:為什么這么癡迷紀錄片?從什么時候對紀錄片感興趣的?

A:高二,因為一部叫做《望長城》的紀錄片。

前幾天,紀錄片頻道開了一個總結會,發給我的會議紀要特別長,專家們都發表了自己的評價,其中有一個專家叫劉效禮,在紀要里說《舌尖上的中國》是現在中國最優秀、最棒、最牛逼的紀錄片。大概意思是這樣,這句話對我的感染力最大,因為《望長城》是劉效禮的作品。我雖然沒有跟劉效禮面對面坐著,但是他的這句話,足以讓我眼淚都下來了。

Q:那部作品哪里感動你了?

A:我至今腦子里留了一個印象,就是剛一開頭,有一個叫焦建成的主持人走在長城的殘垣斷壁上,他往前走,后面有人跟著,他說“跟上跟上啊”,后面那個拾音器就穿幫了,出現在畫面里,然后攝像機的影子也出現在了城墻的圍墻上。這個畫面有極強的感召力,我當時就認定,這是一個特別令人神往的工作。所以我到現在都非常偏執地堅持我一定需要帶一個現場錄音。實際上有時候現場的聲音沒那么重要,后期都是可以貼上的,但是我就是擺姿態也要擺出這么一個姿態。

Q:這個姿態不難擺。

A:我現在只要有到大學講講的機會我就去,因為不知道哪一句話或者哪一個細節可能就影響了一個人。

我當時也并不知道《望長城》是一個紀錄片,我只知道這是一個電視節目,是一個電視臺里播出的節目,我當時就決定一定要考一個將來能讓我做電視節目的學校,所以高考的時候我很明確就是要上廣播電視學院學電視編導。

Q:一畢業就去了央視?

A:不,我沒畢業的時候就去了央視實習。

Q:去里哪個欄目實習?那是哪一年?

A:1997年,《半邊天》欄目。

Q:這個實習機會不錯啊,1997年的時候《半邊天》多熱。你怎么進去的?

A:我是自己敲門進去的。我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我當時考廣播學院的時候我媽認為我完全是異想天開。剛開始我想去一個叫“生活空間”的欄目實習,這是東方時空的一個紀錄片單元,制片人是陳虻。他曾經在我們學校做過一次演講,是我非常敬佩的人,我跟別人打聽到陳虻在北醫三院附近租了一個地兒辦公,我就去了。

Q:見到陳虻了嗎?

A:見到了。我早上大概9點去的,他11點多來的。然后我就跟他談我想來實習,他問我你都會干什么,我說我什么都會,我既會編片子,還會剪片子,還會攝影。陳虻很不屑,他很明確地跟我說,我不相信你什么都會,他說我這兒不缺實習的。然后我就問他,說陳老師,那你給我推薦另外一個實習的地兒吧。他就問旁邊的同事說,中央電視臺還能有哪兒能讓這孩子去實習的?他的同事就說趙淑靜那兒還不錯。

實際上去找陳虻之前,我的一個想法就是去不了《生活空間》就去《半邊天》。陳虻推薦前,我內心已經選擇了《半邊天》,因為那兒也是央視的一個自留地。所以我就問他們,那《半邊天》在哪里辦公?

Q:你當天就去了?

A:對。我就在他們樓下坐了一個383還是什么的公交車直接去了。《半邊天》在臺里辦公,到了之后已經快5點了,我跟臺東門那兒傳達室的人說我要去《半邊天》,傳達室讓我打個電話,我就照著傳達室的通訊錄撥了《半邊天》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制片主任。聽說我要找趙淑靜,就問我要干什么,我說我要找實習機會。

Q:就這樣就成了?是因為陳虻的推薦嗎?

A:沒有讓陳虻推薦。當時趙淑靜沒在,所以我就說我能不能上去看看?后來我就上去了,從那兒開啟了我后面所有的生活。當天下午我跟在辦公室的幾個人聊得很好,他們告訴我第二天早上9點開例會,趙淑靜肯定來。我第二天8點就到了,到了之后看到辦公室一個人正在拖地,我還跑過去跟人說我替你拖吧。我當時特別主動想干這事兒,因為有一種特別新鮮、有朝氣、蓬勃的感覺。等9點鐘趙淑靜來了之后,我就跟過去說了實習的事兒,趙老師特別和氣,說歡迎你加入我們。后來我才知道自己多么幸運,遇到了一個多么好的老師,去了一個多么好的團隊里。我畢業后到了CCTV-7,待了三年之后,去了《人物》欄目,一直到前幾年,開始在家里漂,成了徹底的自由職業者。

憂傷和熱情的人

Q:為什么要離開央視?

A:趙淑靜離開了啊。我有時候會總結我自己,我發現所有我做對的事情,都是因為跟對了人。上星期我還去找了趙老師,到目前為止,趙老師給我的東西始終是正面的、鼓勵的,而且始終是高于我的。我雖然從表面上看,是一個外向的、開朗的人,實際上我是一個內心極其憂傷的人,無時無刻不憂傷。

我一旦心里遇到問題,就給趙老師打電話:我能掛個號嗎?趙老師就說,又有什么疑難雜癥了?來吧。他們家的大門始終為我敞開,她給了我很多力量,而且不光是力量,還給了我很多方法,化解憂傷的方法。比如我跟她抱怨一些事情的時候,她就跟我說,你眼中的世界不是真實的,是被你的激情燃燒的世界,于是你一定會受挫,一定會不如意,一定會抱怨。你要把你眼中的世界調整到一個面目可憎的樣子,對它不要期待過高,那樣你就舒服了,然后再把你的熱情和激情放出去。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我現在把很大部分能量消耗在對這個世界的不滿上了。

Q:把世界調整成面目可憎,你怎么可能熱愛它?

A:我不需要熱愛。我還是志存高遠、希望能夠帶給這個世界一些正面的東西。我是一個會回避掉所有負能量的人,比如看到一些慘烈的故事,一些骯臟的事兒,一些人會轉發這些,但是我從來不轉。我現在不需要追隨誰了,但是我需要堅定我自己。

很多人來評價《舌尖上的中國》,但是他們不知道這中間我最下功夫的地方在哪里。我在前期有大量的情感投入,傾注大量的時間、大量的感情感染所有的分集導演。我讓他們在那幾個月里,在他們個人的靈魂和熱情上,達到了他們的頂峰。

Q:你回避負能量算是逃避吧?

A:也不是。我想這個世界一定是假惡丑和真善美共存的。如果你想活下去,但是你的眼睛里又一直是假惡丑的話,會很難過。所以這就是我們現在的片子為什么很干凈的原因,因為我不盯著假惡丑,我也不宣揚好人好事,我只是展示普通人的生活,只是一些平常人的平常事。這個故事的重點,不是吃喝,而是關于一群干凈的中國人的故事。

Q:你是怎么感染分集導演的?怎樣讓他們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和統一的“情懷”?

A:非常簡單。我能量大,我能把他們燃燒起來啊。我就是一團火,第三集分集導演第一次跟我見面的時候,說你都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大激情?我說我歲數大嗎?后來想想,和我一個年紀的人,早就不在一線跑了,都已經是制片主任這種職位了。但是我想如果讓我去完全地運營一個項目的話,我可能原本堅持的東西就不能堅持了。

Q:你堅持的是什么?

A:可能說起來會覺得不真實,不過我的真實愿望就是希望為這個國家、為這個世界做出一點貢獻。

Q:現在這個片子這么熱,來找你的人很多,你的堅持是不是更容易實現了?

A:現在平臺很多,但是很難想象把一個志存高遠、有家國情懷的片子放在一個商業平臺上。就算肯花力氣肯花資金,做出一個有家國情懷的片子,放在普通的衛視上播出,也沒有我想要的影響力。

Q:大家說《舌尖上的中國》意味著中國紀錄片的春天到了,你覺得呢?A:中國的紀錄片很難真正迎來春天,原因是現在技術上還達不到。為什么很多人看我們的片子覺得有點國外的感覺,那是我們處心積慮地研究國外的片子研究出來的一點小小的成功。你知道我們的航拍是用什么拍的?我們是用航模飛機,勒著橡皮筋兒,捆著一個瓶子蓋兒飛上去拍的。我們這個片子里唯一一個航拍的鏡頭,是第二集里的一個鏡頭,那是坐在灑農藥的飛機上拍的。有人問我《舌尖上的中國》為什么會成功,我說一句狂妄的話,那是因為我們沒有競爭者,沒有競爭者那就肯定會成功。

Q:那你們的優勢在哪里?

A:通常紀錄片是在拍之前先寫本子,導演根據腳本聯系和這個本子相關的人和事,然后攝影師按照腳本拍攝。我們這次是先有一個大綱,這個大綱是在非常嚴謹的調研之后完成的,然后我們再把它豐滿化。這次紀錄片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重視調研,如果紀錄片不調研,紀錄這兩個字從哪里體現呢?中國之前大量的紀錄片都是一種“掉書袋”的方式,根據選題查找大量的資料,那樣就沒有鮮活的故事。

Q:先進的拍攝方式也是有調研這個步驟的?

A:當然。有一次和一個紀錄片公司的人聊天,他們問我這個做調研的想法是誰告訴我的還是自己琢磨的,我說自己琢磨的,他就說BBC也是這種方式。其實我也不是自己琢磨的,是之前積累的。我不用知道BBC是怎么做的,我自己做了15年了,知道不這樣做是做不好的。我對技術有非常多可講的,但是我認為這不是最重要的,有術無道道難尋,有道無術術好修。我想給人家講道,講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Q:道是什么?

A:情懷。前幾天看馮小剛和姜文討論剪片子的問題,這是一個技術問題,他們說剪片子應該當文言文剪,盡量精簡。很多人轉發。這當然沒錯,但是在哪里精簡,為什么精簡,每個人跟每個人的道不同,就會有不同的選擇。

老易:音樂是做給自己聽的

老易本名易有伍,今年57歲,做唱片已將近30個年頭。他成名很早, 1986年創辦雨果唱片不久,他便以制作高品質的民樂而聞名樂壇。之后的25年,在風雨飄搖的唱片業里,易有伍和他的雨果唱片一直堅守著一向不被人看好的民樂。時間長了,圈里人和他的粉絲便開始稱他為“老易”。

曹可臻、廖曉瑋

眼前這個頭發花白,弓著背,戴著眼鏡的矮小老頭,和我們心目中那個在樂壇上赫赫有名的老易有一定的距離。我們在心里暗暗地想,雨果唱片的老板,那個制作出《一意孤行》、《廣陵琴韻》系列以及數十張發燒碟的老易,不應該是那種留著一頭飄逸的長發,具有藝術家氣息的人嗎?

“真實的我是很土的。”老易看出了我們的困惑,然后扯了扯身上的白汗衫,笑著說,“今天有客人來,我特意換了件新的,平時這上面指不定有多少個洞呢!”

老易本名易有伍,今年57歲,做唱片已將近30個年頭。他成名很早, 1986年創辦雨果唱片不久,他便以制作高品質的民樂而聞名樂壇。之后的25年,在風雨飄搖的唱片業里,易有伍和他的雨果唱片一直堅守著一向不被人看好的民樂。時間長了,圈里人和他的粉絲便開始稱他為“老易”。

家宴

這是端午節前的周末。我們在老易廣州的家中參加他的家宴,應邀赴宴的還有音樂評論家發燒李和他的朋友、和老易一起做音響生意的潘潘、助理小文、老易唱片行的銷售主管張政以及老易的粉絲小戴。雖然大家是第一次見面,但音樂和美食這兩樣共同的話題,讓在座的每一位很快就熟絡起來。

“先不要吃太飽,后面還有更好的菜哦。”老易一邊遞上一盤自創的土豆絲烤豬肉,一邊提醒大家。兩年前,他開始迷上了做飯,時常邀請志同道合的朋友們到家中聚會。在這之前,除了迷過一陣子攝影,老易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幾乎都投入到了音樂中。

和大多數人的想象不同,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的老易并非成長于一個音樂世家。1955年,他出生于新加坡一個并不富裕的家庭,母親和家里的6個兄弟姊妹全靠父親在馬來西亞做些小生意維持生計。老易的音樂啟蒙主要來自于20世紀60年代的新加坡有線廣播。“那時新加坡的電臺每天都會播放很多中國民樂,有時候在15分鐘的新聞時間里,新聞5分鐘就播完了。剩下的10分鐘就會播中國民樂。”老易回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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