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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蓋茨比的邀請(2)

像這樣年紀輕輕的怕是不可能啊——就算我這個沒什么見識的人也覺得不大可能,一個年輕人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詭秘地出現,一出手就在長島海灣買下了一座宮殿式的別墅。

“不管怎樣,他經常舉行大型宴會,”喬丹也像那些城里人一樣不屑于談具體的細節,所以轉換了話題,“正好我也喜歡大型宴會。這樣顯得親熱些。在小型的聚會上,三三兩兩地想要談心倒不大可能。”

隨著轟隆隆打鼓的捶響,傳來了樂隊指揮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他大聲說道,“應蓋茨比先生的要求,我們接下來會為各位演奏弗拉迪米爾·托斯托夫先生的一部最新的作品,這部作品于今年五月曾在卡內基音樂廳引起很多人的關注。那是轟動一時的事件。”他帶著一股神氣微微一笑,又說,“真是轟動至極啊!”這句話引得大家放聲大笑。

“這支樂曲,”他最后用異常洪亮的聲音說道,“叫《弗拉迪米爾·托斯托夫的爵士音樂世界史》。”

事實上這個樂曲到底怎么回事,我并沒有注意,因為演奏才一開始,我就看見蓋茨比一個人站在大理石臺階的上面,他用滿意的目光看著這一切。

他那曬得黢黑的皮膚很漂亮,短短的頭發看上去像是每天都有修剪一樣。我暗自納悶,發現不了什么異樣啊。是不是因為他不喝酒的這個事實將他跟他的客人們截然分開了,因為我覺得隨著底下人群越發歡鬧,他本人變得卻越發端莊了。

等到《爵士音樂世界史》演奏完畢,有個姑娘像小哈巴狗一樣依偎在一位男士的身上,有的姑娘則是開玩笑地向后暈倒在男人懷里,有的干脆倒在了人群中,因為她們相信一定會有人把她們托住的——可是沒有一個人暈倒在蓋茨比的身上,也沒有法國式的短發有意無意地碰到蓋茨比的肩頭,更沒有人組織合唱團來拉蓋茨比加入。

“打擾一下。”

蓋茨比的男管家忽然間出現在我們身旁。

“貝克小姐?”他問道,“打擾一下,蓋茨比先生希望跟您單獨談談。”

“跟我?”她驚訝地大聲說。

“是的,貝克小姐。”

她緩慢地站了起來,十分驚愕地看了我一下,隨后便跟著男管家向房子里走去。我發現她穿晚禮服也有種運動服的神韻——她的動作總有一種特別的矯健的感覺。

我獨自一人待著,已經快到兩點了。有那么一會兒,從陽臺上面的一間有著許多窗戶的房間里傳來一陣雜亂無章但卻引人入勝的聲音。和喬丹同來的那位大學生此刻正和兩個歌舞團的舞女熱烈地談論著助產術,還央求我加入,不過我拒絕了。

我走進室內,大房間里擠滿了人。那兩個穿黃衣的姑娘中有一個在彈鋼琴,她身邊站著一個高高的紅發少婦,來自一個有名的歌舞團,正在那里唱歌。她已經喝了不少了,唱歌的時候便帶著異常悲傷的情緒——她不僅在唱,還一直在哭。每逢曲中停頓的地方,她就會抽抽噎噎地來填補,然后又繼續用震顫的女高音去唱。眼淚順著她的面頰往下流,一碰到她那畫得濃濃的睫毛之后就滴成了黑黑的墨水樣的東西。有人開玩笑地建議她去唱在她臉上爬著的那些音符,她聽了這話之后把兩手向上一甩,隨即將身子倒進一張椅子里,不管不顧地呼呼大睡起來。

“她不久前跟一個自稱是她丈夫的人打了一架。”我身旁的一個姑娘解釋說。

我向四周看看,剩下的女客現在大多在同她們的丈夫吵架。連喬丹的那一伙,從東卵來的那四位“尊貴”的客人,也因為意見不合四分五裂了。

男的當中有一個正勁頭十足地在跟一個漂亮的女演員交談,他的妻子一開始還保持尊嚴,裝作滿不在乎,到后來就受不了了,于是便旁敲側擊——時不時地出現在他身旁,咬牙切齒地湊近他的耳朵說:“你答應過的!”

然而舍不得回家的也不只是任性的男客。穿堂里此刻還有兩個毫無醉意的男客和他們各自怒氣沖沖的太太。兩位太太正互相表示著同情。

“每次見我玩得開心的時候他就說要回家。”

“我這輩子可從未見過像他這么自私的。”

“我們總是第一個走。”

“我們也一樣。”

“可是,今晚我們已經夠落后的了,”一個男的怯生生地說道,“樂隊在半個小時以前就走了。”

雖然兩位太太一致不愿作罷,然而這場糾紛終于還是結束了,兩位太太都被各自的丈夫抱了起來,兩腿亂踢著消失在黑夜里。

當我在穿堂等著我的帽子時,圖書室的門開了,喬丹·貝克和蓋茨比一起走了出來。他還在跟她說著話,可這時有幾個人走過去和他告別,他原本熱切的態度便陡然變成了拘謹。

喬丹那伙人在陽臺上不耐煩地催促她,可她還是逗留了片刻來和我握手。

“我剛才聽到了一件非常非常驚人的事情,”她小聲說道,“我們在那邊待了多久?”

“哦,估計是個把鐘頭吧。”

“這事……真是太驚人了,”她喃喃地重復道,“我發過誓不告訴別人的,但我現在卻已經在誘惑你了。”她面對著我輕輕打了個呵欠,“有空請過來看我……電話簿……斯古奈·霍華德太太名下……我的姑媽……”她邊說邊往外走,她十分活潑地揮了一下手臂以示告別,然后便消失在她那一伙人當中了。

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第一次來就待到這么晚,于是也走到蓋茨比那邊去。我想要向他解釋一下,我一來就到處尋找過他,同時還要為剛才在花園里與他面面相對卻不知道他是誰而向他道歉。

“沒關系,”他懇切地說道,“您可千萬把心放寬啊,老兄。”伴隨著這個親熱的稱呼,還十分友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別忘了明天早上九點我們還要去乘水上飛機呢。”

緊接著男管家又來了,站在他的背后。

“先生,有一個費城打來的找您的長途電話。”

“好,我馬上就過去。晚安。”

“晚安。”

“晚安。”他滿含深情地沖我微微一笑。突然之間,我覺得我待到最后才走,仿佛他正是希望如此的。“晚安,老兄……晚安。”

然而,當我走下臺階時,我發現晚會還沒有完全地結束。

離大門五十英尺的地方,十幾輛小汽車用車前燈照亮了一場喧鬧的場面。在路旁的一條小溝里,躺著一輛嶄新的小轎車,一只輪子掉了。現在已經有五六個滿懷好奇的司機在圍觀,可是由于他們讓自己的車子擋住了路,后面的車也跟著堵上來,一片刺耳的噪音使得整個場面更加混亂。

一個身穿長風衣的男人已經從那部撞壞的車子里出來了,就站在大路中間,目光從車子到輪胎,又從輪胎到旁邊的人,臉上還帶著一種愉快又迷惑不解的表情。

“請看!”他向眾人解釋道,“車子開到溝里去了。”

這個事實似乎使他感到不勝驚奇。我聽出了那極不尋常的口吻,然后便認出了這個人,就是我們之前在圖書室見到的那一位。

“怎么搞的?”

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我對機械真是一竅不通的。”他十分確定地說。

“到底是怎么搞的?你撞上那堵墻了嗎?”

“別問我,”他趕緊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我不怎么懂開車——幾乎對此一無所知。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只知道這一點。”

“既然你車開得不好,那你晚上就不應該試著開車嘛。”

“可是我沒試啊,”他頗為氣憤地解釋道,“我連試也沒試啊。”

旁觀的人聽了,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你想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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