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胃痛之治，貴于通陽

自《內經》以來，歷代醫家非常重視胃氣。《素問·平人氣象論》曰：“平人之常氣稟于胃。胃者，平人之常氣也。人無胃氣曰逆，逆者死。”明代張景岳認為：“夫胃氣之關于人者，無所不至，即臟腑，聲色，脈候，形體，無不皆有胃氣，若失，便是兇候。”《醫門法律》：“胃氣強，則五臟俱盛；胃氣弱，則五臟俱衰。”金·李杲《脾胃論·飲食勞倦所傷始為熱中論》提出“人以胃氣為本”，強調胃氣在人體生命活動中的重要作用。但不少醫家論及胃氣、胃陰者較多，少論胃陽。清代程郊倩在《醫述》中說：“胃之有陽氣，又何氣也？曰：陽氣之與胃氣，一而二，二而一也。胃氣從宣發出見，雖是宣發，只有其體；陽氣從包蘊處見，則用無窮。究而言之，陽氣即胃中所稟之性，猶夫火之云熱也，火性熱，故釜底熱，則釜中無火之處無不熱。火不能化，一切之非火而為火；而火性之熱則能化，一切非熱而為熱。故谷氣足則胃氣充，尚是后一層事，而陽氣充則谷氣化，實是先一層事。”由此可見，胃陽主要作用是胃的消磨健運功能。所以，各種原因損傷了胃陽，胃的消磨健運功能減退，胃陽與胃氣郁遏是各種證候的共同病理基礎。胃為六腑之一，腑病以通為用，清代葉天士在《臨證指南醫案·脾胃》就明確指出：“胃陽受傷，腑病以通為補，與守中必致壅逆。”“通之一法，各有不同。胃痛不通，貴在通陽，實則通而削之，虛則通而補之，寒則通而溫之，熱則通而清之。”我們選用《金匱要略》瓜蔞薤白半夏湯為主方，加枳殼宣通胃陽，使氣血通暢，納運復常，則胃部不適可止。另外，還應注重胃陽損傷的程度和邪氣的性質，如果寒熱邪氣擾中，胃陽大傷，癥見胃中酸濁上涌，嘔吐，脘痛如刺。治以辛熱通陽，瀉熱開導，反佐苦寒利膈。方用仲景附子瀉心湯加減，藥用人參、熟附子、干姜、川連、炒半夏、枳實、茯苓。濁邪犯絡，胃陽衰微，癥見進食嘔吐酸水濁涎，心口痛引腰胯，治以辛熱，選取烏頭良姜方，藥用烏頭、良姜、元胡、川楝、紅豆蔻、茯苓。飲邪停胃，胃陽衰弱，癥見脘痞嘔惡，吐涎沫，治以化飲和胃，方用半夏瀉心湯加減，藥用川連、半夏、枳實、干姜、茯苓、橘白。進一步發展，到了胃虛反胃，癥見湯水下咽嘔吐，或干嘔脅痛，治以大半夏湯加姜汁、桂枝、南棗，或小半夏湯加檀香、粳米。胃陽虛衰，癥見形寒脘痞，心痛不食，嘔吐泄瀉，治以溫胃降逆，方用吳茱萸湯或大建中湯加減，藥用人參、干姜、茯苓、桂木、川椒、白蜜。胃陽乏極，癥見早上水飲米粥，至晚吐出不化，治以辛熱開濁，方用吳萸熟附子方，藥用吳萸、熟附、良姜、川楝子、茯苓、草果。總之，胃痛的出現，要綜合全面的考慮，不但要注意邪氣的性質，更要把握胃陽的衰減情況，權衡輕重，有的放矢，才可取得好的治療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