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閩中理學淵源考
- 李清馥
- 3914字
- 2016-02-16 11:54:22
武彛胡氏家世學派
國家當郅隆盛治之時其英俊多萃于一家一門相與左右后先而岀以翼衛道脈其盛衰升降與國運相為終始閩中武彛胡氏自其先公淵已有孝徳聞其家本深末茂得中州教澤又師友于龜山先生世傳家學發春秋大易之旨論者謂渡江以來儒者進退合義以文定及尹公為稱首云馥嘗聞之先訓云魯論八士者一家之瑞耳而系之周者以見盛時風流篤茂其英才皆萃而生者也胡氏父子叔侄闡發經旨紹述儒學世以五賢并稱厥后蔡氏九儒劉氏五忠繼之亦以見間世之英并時而出謂非世運之所肇基而覆育者哉再按南軒張氏撰廣仲墓志言胡氏至文定公始大其上世皆在建州崇安里中文定宦游荊楚歲乆父澤之先生淵歿塟于荊門紹興初因徙家衡岳之下于是二弟實從焉間嘗考胡氏論性之旨朱子語類言胡季隨主其家學(即文定孫五峰之子)說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善本自無對才說善時便與那惡對矣才說善惡便非本然之性矣本然之性是上面一個其尊無比善是下面底才說善時便與惡對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只是贊嘆之辭說好個性如佛言善哉某嘗辨之云本然之性固渾然至善不與惡對此天之賦予我者然也然行之在人則有善有惡做得是者為善做得不是者為惡豈可謂善者非本然之性只行得善便是那本然之性也若言有本然之善又有善惡相對之善則是有二性矣此文定之說故其子孫皆主其說而致堂五峯以來其說益差遂成有兩性然文定實得于龜山龜山得之東林常總總龜山鄉人后往廬山東林總極聰明深通佛書有道行龜山問孟子道性善說得是否總曰是又問性豈可以善惡言總曰本然之性不與惡對此語流傳自他然總之言本亦未有病蓋本然之性是本無惡及至文定遂以性善為贊嘆之辭到得致堂五峯遂分成兩截說善底不是性若善底非本然之性卻那處得這善來既曰贊嘆性好之辭便是性本善矣若非性善何贊嘆之有二蘓論性亦是如此蘓氏論性說自上古圣人以來至孔子不得已而命之曰一寄之曰中未嘗以善惡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中與一始支矣諸胡之說亦然按此段先公朱子語類四纂録在師友淵源類中見武彛胡氏論性與程朱有差別處惟時湖湘學者崇尚知言大抵多祖是說故朱子極力而明辨之今語類中講論數條皆是也朱子又言某嘗為敬夫辨析甚諱之渠當初倡道湖南偶無人能與辨論者又說湖南學先體察云不知古人是先學灑掃應對為復先體察按南軒傳五峯之學者觀朱子所詳論辨析箴規救正皆是論道微言尤學者所當盡心熟玩云乾隆辛未四月十八日乙酉書
中大夫胡澤之先生淵
胡淵字澤之崇安人少聰穎能文長益務強識熈寧初以親老家貧授學浙江毎歲終度父母所須力能致者盡市歸以獻后以母末疾不復逺游即里闬教生徒晨夕歸省毎諸生饋食有甘脆必持歸佐匕箸而自甘蔬水初同里有呉羨門者號仙州居士以六經教授淵往從之羨門閱淵所冩論語尚書終帙一無差舛遂妻以女是生安國及安國入官淵盡斥其俸以贍兄弟之子又取而教之以宣教郎致仕卒游氏酢銘其墓后以安國追贈中大夫(閩書 建寧府志)
通判胡先生安止胡安止
父淵臨訣以安止與其弟安老授安國命嚴勅之安國誓不忍撻乃撫而教焉皆感奮力學俱以經術行義著稱以兄安國蔭累官朝奉郎岳州通判政先撫字不為鉤距民安樂之子實(閩書 建寧府志胄蔭目録)
州守胡康年先生安老
胡安老字康年恬簡澹黙喜周人急用安國蔭補官嘗知宜春羅江二縣終知袁州子憲(閩書 朱子撰籍溪行狀)
(按朱子撰籍溪先生行狀云先生諱憲字原仲文定公從父兄之子也祖聳父淳皆不仕考閩書及道南原委皆以籍溪為安老之子考行狀為淳之子似當從行狀今此傳仍舊本籍溪傳則改從行狀)
文忠胡致堂先生寅
胡寅字明仲本文定弟淳之子初生弟婦以多男不舉文定取而子之少桀黠難制閉之空閣閣上有雜木盡刻為人形文定曰當有以移其心置書數千卷其上歲余成誦長從河東侯師圣游十九入辟雍宣和三年登進士第除校書郎楊龜山為祭酒復稟學焉遷司門員外郎金人陷京師議立異姓先生與張魏公浚趙忠簡鼎逃太學中不書議狀張邦昌僭立先生棄官歸建炎三年髙宗幸建康以張魏公薦為駕部郎尋擢起居郎金人南侵詔議移蹕先生上書乞按行淮襄絶和議以圖中原不宜退保吳越又言必務實效去虛文任君子斥小人反復萬言宰執呂頥浩惡其切直除管江州太平觀會應詔上十事曰修政事備邉陲治軍旅用人才除盜賊信賞罰理財用核名實屏諛佞去奸慝不報命知永州復召起居郎紹興五年累遷給事中時議遣使講和先生援春秋大義以復讎為請髙宗嘉納降詔奨諭既而張魏公自江上還言遣使為兵家機權竟反前旨先生力言無益者十事不納乞便郡就養除徽猷閣待制改知嚴州又知永州徽宗寧徳皇后訃至朝議欲用故事以日易月先生上疏言禮讎不復則不除愿詔服喪三年衣墨臨戎以化天下尋除禮部侍郎兼侍講直學士院丁父憂免喪時秦檜當國除徽猷閣直學士奉祠俄許致仕檜憾不已坐與李光書譏訕朝政右正言章廈劾先生不持本生母服不孝諫通鄰好不忠遂落職新州安置檜死詔自便復其官卒年五十九謚文忠先生志節豪邁初擢第張邦昌欲妻以女不許文定頗重秦檜靖康之節及檜擅國先生遂與絶新州之謫即日就道在謫所著讀史管見數十萬言及論語詳說崇正辨皆行于世又有斐然集三十卷學者稱為致堂先生(道南原委 宏簡録)
寺丞胡茒堂先生寧
胡寧字和仲文定季子也用蔭補官秦檜當國留意名家子弟貽書明仲問寧何不通書寧勉陳數事及奏乞二程邵張從祀既召試館職除勅令所刪定官會秦禧拜元樞檜問曰禧近除外議何如答曰外議以相公必不為蔡京之所為也遷太常寺丞祠部郎寧以父兄故召用及兄與檜忤言者希意論寧兄弟阿附趙忠簡出為夔路安撫司叅議官除知澧州不赴奉祀歸文定之傳春秋也修纂檢討多出寧手又著春秋通旨以羽翼之稱苑堂先生(道南源委 閩書)
主簿胡廣仲先生實
胡實字廣仲朝奉郎安止子生晚不及親受文定之教自幼氣識異于常兒年甫十五從家塾習辭藝從兄五峯先生察其質之美從容告之曰文章一小技于道未為尊所謂道者人之所以生而圣賢得之所以為圣賢也吾家文定之業子知之乎實由是所見日以開明五峯沒實獨念前賢淪落且懼緒業荒墜慨然發憤見于辭色孜孜訪友惟恐不逮其居家雍睦而有制閨門內外無不敬愛之朝奉公沒時幼子寓僅垂髫實撫育教訓之至族姻間不能自振者實區處調護非一而其好善疾惡亦本于天資平時誦習文定公春秋之說尤患末俗統系殽亂毎舉莒人滅鄫之義言意深切其操心主于忠厚為學謹于人倫貴日用而恥空言行事之可見者大抵如此早以門蔭補將仕郎殆將二紀約居恬然不急仕進后始就廣西銓選得欽州靈山縣主簿未上卒其歿也張南軒先生為之墓志言與實交幾十五年志氣相合歲時會遇與夫尺書往來無非以講學切磋為事稱其務實趨本自反于卑近而虛中求益不私其故常所造未可量云子大同大有(道南源委 閩書 南軒撰墓志)
僉判胡伯誠先生大正
胡大正初名慥字伯誠用季父寅郊恩補官調興化尉鄭僑以疑訟系于官大正竒其人力為辨白且勉以逺業僑感奮卒以大魁為時名輔再調南康軍司法史浩劉珙薦其賢明清介改秩僉判泉州劇賊羅動天者逼漳州甚急泉為鄰郡忽近郊有荷斧者四五十人兵捕以聞時郡守政尚勇決同幕希意請肆諸城下大正不書牘曰賊欲攻城乃無戎裝攻具長兵耶詢之果采山菌者皆釋之同幕慚服郡為蕃商之會每舶至驗視者得利不貲大正秋毫無取焉
胡伯逢先生大原
胡大原字伯逢五峯從子按朱子文集答書第四首畧曰知言之書用意深逺析理精微豈末學所敢輕議向輒疑之自知己犯不韙之罪矣茲承誨喻尤切愧悚但鄙意終有未釋然者知行先后已具所答晦叔書中其說詳矣乞試取觀可見得失矣至于性無善惡之說則前后論辨不為不詳近又有一書與廣仲論此尤詳于前此外蓋已無復可言者矣然恐蒙垂諭反復思之似亦尚有一說蓋孟子所謂性善者以其本體言之仁義禮智之未發者是也(原注程子曰人之生也其本真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所謂可以為善者以其用處言之四端之情發而中節是也蓋性之與情雖有未發已發之不同然其所謂善者則血脈貫通初未嘗有不同也此孟子道性善之本意伊洛之所傳而未之有改者也知言固非以性為為不善者竊原其意蓋欲極其髙逺以言性而不知夫名言之失反陷性于淫蕩恣睢駁雜不純之地云再按張南軒先生答書略曰垂諭性善之說詳程子之言謂人生而靜以上更不容說讒說性時便已不是性繼之曰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但請詳味此語意自可見大抵性固難言而惟善可得而名之此孟子之言所以為有根抵也但所謂善者要人能名之耳若曰難言而遂不可言曰不容說而遂不可說卻恐渺茫而無所止也知言之說究極精微固是要發明向上事第恐未免有弊不若程子之言為完全的確也某所恨在先生門闌之日甚少茲焉不得以所疑從容質扣于前追悵何極然吾曹往返論辨不為茍同尚先生平日之志哉
(按胡氏論性葢其家學立論如此朱子與南軒辨析詳矣今未得伯逢事實惟附二先生答書亦可想見當日論學之砥柱也馥嘗欲輯干淳論學往復考以備伊洛之夾輔姑存所志而未逮也)
胡季隨先生大時(附季立季履)
胡大時字季隨五峯季子師事張敬夫后從學于晦庵問答甚多載大全集再按南軒集有與季立書朱子集有與季履書皆講切問學事實莫考矣季履名大壯季立未詳按文公答季隨論延平先生灑落一條云灑落二字本是黃太史語后來延平先生拈出亦是且要學者識個深造自得底氣象以自考其自得之淺深不謂不一再傳而其弊乃至于此此古之圣賢所以只教人于下學處用力至于此等則未之嘗言也又云顏曽以上都無此等語子思孟子以下乃頗有之亦有所不得已云(朱子文集 南軒文集 閩書)
進士胡武宗先生師徐
胡師徐字武宗于文定為疏屬愽學通經尤長于詩紹興第進士幼失怙事母盡孝朱子稱之母喪廬墓三年以祿不逮養竟不仕卒
文定胡康侯先生安國學派
按武彛胡文定公雖未及二程之門而師友于游楊謝諸公諸公亦皆以斯文之任期許之其著書立言前哲論之詳矣其學大抵得之上蔡為多平日所以治身訓家尤在踐履上著力文公稱其傳家録議論極有力可以律貪起懦是也公嘗言曰世間事如浮云流水不足留意隨所寓而安也寅近年卻于正路上有個見處所以立朝便不碌碌與往日全不同觀此則公平昔所以訓勉家庭者尤嚴且正卒之明仲兄弟皆能不屈于秦卻其招不往所以持家聲而勵臣節者大矣公之諸子皆能衍述父學五峯之學傳之南軒與紫陽相夾輔所謂湖南一派者皆其緒余也至干淳間文孫季隨切磋于紫陽南軒象山之門其與文公講論家學再三明辨尤學者所當詳考云乾隆丁夘六月望后一日書
文定胡康侯先生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