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武帝圭】〔其先漢將李陵后也，姓拓跋氏。黃帝有子二十五人，少子受封北國。黃帝以土德王，北族謂土為拓，謂后為跋，故以為氏?！?

道武帝六世祖圣武帝詰汾嘗出畋，囗見輜囗自天而下，既至，有一美婦人，自稱天女，受命相偶。旦日請還，期年復(fù)會于此，言終而別。及期，帝至先田處，果見天女以所生男授帝，曰：“此君之子也，當(dāng)世為帝王?！奔瓷裨哿ξ⒁?。時人諺曰：“詰汾皇帝無婦家，力微皇帝無舅家。”（圭暴虐好殺，民不堪命。先是有神巫誡圭，當(dāng)有暴禍，唯“誅清河、殺萬人”乃可免。圭乃滅清河一郡。常手自殺人，欲令其數(shù)滿萬。圭寢處，人莫得知，唯愛妾名萬人知之。妾與圭子清河王私通，王因欲殺圭，令萬人為內(nèi)應(yīng)。圭臨死曰：“清河”、“萬人”之言，乃汝等也。）

【孝文帝宏】〔獻文帝長子。太和二年，改姓元氏。少善射，有膂力，年十余，能以指彈碎羊骨。至十五，便不復(fù)殺生。雅好讀書，善談莊、老，喜為文章。自太和十年已后，詔冊皆帝筆也?！?

孝文帝征沔北，饗侍臣于懸瓠方丈竹堂，中書侍郎鄭道昭與兄懿等俱侍坐。樂作酒酣，帝乃作歌曰：“白日光天兮無不曜，江左一隅兮濁未照。”彭城王勰續(xù)歌曰：“愿從圣明兮登衡、會，萬國馳誠兮混內(nèi)外?！编嵻哺柙唬骸霸评状笳鹳馓扉T辟，率土來賓兮一正歷?！编嵉勒迅柙唬骸八次韪善葙馓煜職w，文德遠被兮莫不思。”邢巒歌曰：“皇風(fēng)一鼓兮九地匝，戴日依天兮清六合。”帝又歌曰：“遵彼汝墳兮昔化貞，未若今日兮道風(fēng)明?！彼污透柙唬骸拔耐跽藤鈺熃?，寧如大化兮光四表。”（鄭道昭，字僖伯，嘗為兗州刺史。子述祖，天保中亦為兗州刺史。有人入帝盜布，其父執(zhí)之以歸述祖，述租特原之，自是境內(nèi)無盜。百姓歌曰：“大鄭公，小鄭公，相去五十載，風(fēng)教尚猶同?！保?

孝文帝名子恂、愉、悅、懌，侍中崔光名子劭、勖、勉。帝謂光曰：“我兒名傍皆有‘心’，卿兒名傍皆有‘力’?！贝鹪唬骸八^君子勞心，小人勞力?！钡鄞筻祼?。（光，本名孝伯，嘗修國史，族子鴻撰《十六國春秋》，時謂一門二史。）

初，文明太后以帝聰圣，將謀廢帝，乃于寒月，單衣閉室，絕食三朝，召咸陽王禧將立之。賴元丕沖等固諫乃止。帝亦不憾，撫念諸弟如初。禧窮極驕奢，姬妾數(shù)十，意尚不已。景明中，卒以謀逆伏誅。宮人為之歌曰：“可憐咸陽王，奈何作事誤？金床玉幾不能眠，夜蹋霜與露。洛水湛湛彌岸長，行人那得渡？”其歌流傳江表，北人在南者，雖至富貴，弦歌奏之，莫不灑泣。

【彭城王勰】〔獻文帝第六子，孝文稱其“清規(guī)懋德，松竹為心”?！?

孝文帝宴侍臣于清徽堂日，宴移于流化池芳林下，帝仰觀桐葉之茂，曰：“其桐其椅，其實離離。愷悌君子，莫不令儀?！苯窳窒轮T賢，足敷歌詠。遂令黃門侍郎崔光讀《暮春群臣應(yīng)制詩》，至彭城王勰詩，帝為改一字，勰曰：“臣露此拙，方見圣朝之私，鞍蒙神筆賜刊，得有令譽?！钡墼唬骸半m雕琢一字，猶是玉之本體?！臂脑唬骸俺悸勗娙伲谎钥杀?。今陛下刊以一字，足以價等連城。”

彭城王嘗從孝文帝幸代都，次上黨銅山，路傍有大松樹十?dāng)?shù)，帝賦詩示勰，曰：“吾作詩雖不七步，亦不言遠。汝可作之，此至吾間，令就也?！睍r勰去帝十余步，且行且作，未至帝所而就。詩曰：“問松林，松林經(jīng)幾冬？山川何如昔？風(fēng)云與古同？”

孝文帝嘗宴群臣，酒酣歡極，帝因舉卮酒屬群臣曰：“三三橫，兩兩縱。誰能辨之賜金鐘?！庇糁形纠畋朐唬骸肮辆评蠇灝Y注瓶，屠兒割肉與稱同?！鄙袝筘┱玷≡唬骸皡侨烁∷栽乒ぃ藘簲S袖在虛空?！迸沓峭踣脑唬骸俺际冀獯耸恰?xí)’（）字?！毙⑽募匆越痃娰n彪。人服彪聰明有智，甄琛和之亦速。

【王肅】〔字恭懿。為南齊秘書丞。太和中奔魏，累官尚書令。孝文甚重之，常呼曰王生?！?

王肅初入魏，不食羊肉酪漿。嘗飯鯽魚羹，渴飲茗汁。京師士子見肅一飯一斗，號為“漏卮”。后與孝文會食羊肉酪粥，孝文怪問之，對曰：“羊是陸產(chǎn)之最，魚是水族之長，所好不同，并各稱珍。羊比齊魯大邦，魚比邾莒小國。惟茗下中，與酪作奴?！迸沓峭踣脑唬骸扒洳恢佚R魯大邦，而愛邾莒小國。明日為卿設(shè)邾莒之飧，亦有酪奴?！毙⑽拇笮?，因此呼茗為“酪奴”。

王肅在江南，娶謝氏女為妻。及至魏，尚陳留長公主。其后謝氏為尼來奔，作詩贈肅，曰：“本為薄上蠶，今作機上絲。得絡(luò)逐勝去，頗憶纏綿時?！惫鞔C答贈曰：“針是貫絲物，目中常任絲。得帛縫新去，何能納故時?！泵C聞之，甚惆悵，遂造正覺寺憩焉。

【褚纟胃】。

褚纟胃入魏，魏欲用之，時魏元會，纟胃戲為詩曰：“帽上著籠冠，褲上著朱衣。不知是今是，不知非昔非?！蔽喝伺?，出為始平太守。

【祖瑩】〔字元珍，少耽書，呼“圣小兒”，孝文時拜太學(xué)博士。嘗曰：“文章須自出機杼，成一家風(fēng)骨，安了共人作生活也！”世以為知言?！?

祖瑩與陳郡袁翻齊名秀出，時人為之語曰：“京師楚楚袁與祖，洛陽翩翩祖與袁?！?

祖元珍為彭城王參軍，時尚書令王肅曾于省中詠《悲平城》詩云“悲平城，驅(qū)馬入云中。陰山?；扪乃啥嗨凤L(fēng)。”彭城甚嗟其美，欲使肅更詠，乃失語云：“王公吟詠，情性聲律殊佳，可更為誦《悲彭城》詩。肅戲彭城云：“何意悲平城為悲彭城也?！迸沓怯袘M色，祖在坐，即云：“有所悲彭城，王公自未見耳?！泵C云：“可為誦之?！痹鋺?yīng)聲云：“悲彭城，楚歌四面起。尸積石梁亭，血流睢水里?！泵C嗟賞之。彭城大悅，退謂元珍曰：“卿定是神口，今日若不得卿，幾為吳子所屈?！?

【李謐】〔趙郡人。棄產(chǎn)營書，手自刪削，每曰“丈夫擁書萬卷，何暇南面百城？”甄琛令其子就業(yè)焉?！?

李謐少好學(xué)，周覽百氏，初師事小學(xué)博士孔，數(shù)年后，還就謐請業(yè)，同門生為之語曰：“青成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jīng)?！?

【胡武靈后】〔司徒國珍女也，能射中針眼。初為尼，頗能講道。宣武帝召入掖廷，立為后?！?

太后嘗與明帝幸華林園，宴群臣于都亭曲水，令王公以下賦七言詩。太后詩曰：“化光造物含氣貞?！泵鞯墼娫弧肮Ъ簾o為賴慈英。”王公已下各賜帛有差。

武都人楊白花，少有勇力，容貌雄偉，靈太后逼通之。白花懼及禍，乃率其部曲奔梁，易名華。太后追思不能已，為作《楊白花歌》，使宮人晝夜連臂蹋足歌之。其辭曰：“陽春二三月，楊柳齊作花。春風(fēng)一夜入閨闥，楊花飄蕩落南家。含情出戶腳無力，拾得楊花淚沾臆。秋去春來雙燕子，愿銜楊花入窠里?！?

靈太后幸左藏，賜布絹，儀同陳留公李崇、章武王融并以所負多顧仆于地，崇乃傷腰，融至損腳。時人為之語曰：“陳留、章武，傷腰折股。貪人敗類，穢我明主。”

孫紹歷職內(nèi)外，垂老始拜太府少卿。謝日，靈太后曰：“公年似太老。”紹重拜曰：“臣年雖老，臣卿太少。”后大笑曰：“是將正卿。”

【臨淮王?！俊舱诜ㄔ扑卤?。〕

性愛林泉，又重賓客，入其室者咸謂登仙。荊州秀才張裴裳為五言，有清拔之句，云：“異秋花共色，別樹鳥同聲?！兵Ｒ则札堝\賜之。

【河間王琛】。

琛有婢朝云，善吹篪，能為圍扇，歌隴上聲。琛為秦州刺史，諸羌叛，屢討之不降。琛令朝云假為貧嫗吹篪，諸羌聞之，悉皆流涕。迭相謂曰：“何為棄墳并在山谷為寇也！”相率歸降。秦民語曰：“快馬健兒，不如老嫗吹篪?！?

【蕭綜】〔字世謙，梁武帝第二子，封豫章王。普通四年奔魏，歷司徒太尉，尚壽陽公主。〕

蕭綜在魏不得志，嘗作《悲落葉》以申其志，云：“悲落葉，聯(lián)翩下重疊。重疊落且飛，從橫去不歸。長枝交蔭昔何密，黃鳥關(guān)關(guān)動相失。夕葉雜凝露，朝花翻亂日。亂春日，起春風(fēng)，春風(fēng)春日此時同。一霜兩霜猶可當(dāng)，五晨六旦已颯黃。乍逐驚風(fēng)舉，高下任飄揚。悲落葉，落葉何時還？夙昔共根本，無復(fù)一相關(guān)。各隨灰土去，高枝難重攀。”

洛陽城東建陽里有臺，高三丈，上作二精舍，有鐘，撞之，聞五十里。太后移在宮內(nèi)，置凝間室。蕭綜聞鐘聲，遂造《聽鐘歌》三首，其辭曰：“歷歷聽鐘鳴，當(dāng)知在帝城。西樹隱落月，東窗見曉星。霧露フフ未分明。烏啼啞啞已流聲。驚客思，動客情，客思郁縱橫。翩翩孤雁何所棲？依依別鶴半夜啼。今歲行已暮，雨雪向凄凄。飛蓬旦夕起，楊柳尚翻低。氣郁結(jié)，涕滂沱。愁思無所托，強作聽鐘歌?！?

【馮元興】〔字子盛。元囗引為殿中郎。普泰初，為光祿大夫?！?

馮元興家世寒，初因元囗之勢，托其交道，相為引用。囗既賜死，興亦被廢，乃為浮萍詩以自喻，曰：“有草生碧池，無根綠水上。脆弱惡風(fēng)波，危微若驚浪。”

【宋世良】。

孝莊時，世良為清河太守，才識閑明，尤善政術(shù)。郡東南有曲堤，成公一姓阻而居之，群盜多萃于此。人為之語云：“寧度東吳會稽，不歷成公曲堤。”世良施八條之制，盜奔他境。人又謠云：“曲堤雖險賊何益，但有宋公自屏跡。”

【溫子升】〔字鵬舉，嶠之后。熙平初，舉高第，庾信初至北方，時子升作《韓陵山寺碑》，信讀而寫其本。南人問信：“北方文士何如？”信曰：“惟寒山寺一片石堪共語，余若驢鳴犬吠耳。”張皋亦寫其文，傳于江外，梁武稱之，曰：“曹植、陸機復(fù)生于北土，恨我辭人，數(shù)窮百六?！睗幫踉疲骸敖笕宋?，宋有顏、謝，梁有沈、任，我家子升，足以當(dāng)之。”?！?

孝莊時，帝舅李延除青州刺史，將行，謂之曰：“懷磚之俗，世號難治。舅宜好用心?！睍r黃門侍郎楊寬在帝側(cè)，不曉“懷磚”之義，私問舍人溫子升，子升曰：“齊士之民，風(fēng)俗淺薄，太守初欲入境，百姓皆懷磚叩頭。及其代還，以磚擊之。言其向背速于反掌。是以京師語曰：“獄中無系囚，舍內(nèi)無青州。假令家道惡，腸中不懷愁。”“懷磚”之義，起在于此。”

溫子升《搗衣篇》云：“長安城中秋夜長，佳人錦石搗流黃。香杵紋砧知近遠，傳聲遞響何凄涼？七夕長河爛，中秋明月光。翳翁塞邊絕候雁，鴛鴦樓上望天狼。”

【邢邵】〔字子才，與溫子升、魏收齊譽，世號三才。嘗同右北平陽固、河?xùn)|裴伯茂、河南陸道暉至北海王昕舍宿飲，相與賦詩，凡數(shù)十首，皆在主人奴處。旦日，奴行，諸人求詩不得，邵皆為誦之。奴還得本，不誤一字。魏末，除兗州剌史，有善政，桴鼓不鳴。在郡起清風(fēng)觀、明月樓?！?

孝靜帝人日登云龍門，崔悛侍宴，又敕其子瞻令近御座，亦有應(yīng)詔詩。帝問邢邵曰：“此詩何如其父？”邢曰：“悛博雅弘麗，瞻氣調(diào)清新，并詩人之冠?！毖嗔T，共嗟賞之，咸曰：“今日之燕，并為崔瞻父子。”

孫搴學(xué)淺行薄，邢邵嘗謂曰：“卿更須讀書。”孫曰：“我精騎三千，足敵君羸卒數(shù)萬。”搴嘗服棘刺丸，李諧調(diào)之曰：“卿應(yīng)自足，何假外求。”坐者皆笑。（邵與婦甚疏，未嘗內(nèi)宿，自云“嘗盡入內(nèi)閣，為狗所吠”。言畢，撫掌大笑。）

辛德源嘗于邢邵座賦詩，其十字曰：“寒威漸離風(fēng)，春色方依樹?！北娤谭Q善，后王昕逢之，適冬春之交，謂曰：“今日可謂‘寒威離風(fēng)’、‘春色依樹’?！?

袁聿修為尚書郎十年，未嘗受斗酒之遺，邢邵每呼為“清郎”。及邵為兗州，聿修以太常少卿巡省，邵送白綢為信，聿修不受，邵答曰：“弟昔作清郎，今日復(fù)作清卿矣?！保残蓿质宓?，翻之子，仕魏入齊，齊亡入周。）

【節(jié)閔帝恭】〔孝文帝侄也，初封廣陵王?！?

節(jié)閔帝使薛孝通等相嘲，以酒為韻，帝倡曰：“平生好玄默，慚為萬國首?！毙⑼ㄔ唬骸凹确陥蛩淳?，愿上萬年壽?！钡墼唬骸扒渌^壽，豈得徒然?！北忝镁?。仍命更嘲孝通，以忠為韻，元曰：“圣主臨萬機，享世永無窮?！毙⑼ㄔ唬骸柏M唯被豐草，方亦及昆蟲?！痹钤唬骸俺t既濟濟，野苗又囗囗。”帝曰：“君臣體魚水，書執(zhí)一華戎?！毙⑼ㄔ唬骸拔⒊夹艖c渥，何以答華嵩?！?

初胡太后淫穢日甚，鴆殺明帝詡而立臨洮王世子釗。爾朱榮入洛，將篡位，高歡請鑄像卜之，鑄不成，乃止，遂立莊帝子攸，而沉胡后及釗于泗水。及子攸誅榮，爾朱兆入洛，與爾朱世隆共立長廣王曄，而弒子攸。世隆又以曄疏遠，廢之，而立廣陵王恭。高歡入洛，以恭神采英毅，恐后難制，又廢之，而立平陽王修。恭在位一年，既失位，乃賦詩云：“朱門久可患，紫極非情玩。顛覆立可待，一年三易換。時運正如此，唯有修真觀?！彼煊鰪s。

洛陽瑤光寺，宣武帝嘗立椒房學(xué)道之所，掖庭美人，并在其中，亦有名族處女，來儀此寺。及爾朱兆入洛，縱兵大掠，時有秀容胡騎數(shù)十入瑤光寺淫穢，自后頗獲譏訕。京師語曰：“洛陽男兒急作髻，瑤光寺尼奮作婿?！?

爾朱彥伯，節(jié)閔帝時封博陵郡王。及高歡盡滅爾朱氏之黨，乃執(zhí)爾朱彥伯與爾朱世隆同斬于閶闔門外，懸首于斛斯椿門樹。先是，洛中謠云：“三月末，四月初，揚灰簸土覓真珠。頭去項，腳根齊，驅(qū)上樹，不須梯。”至是并驗。

【武帝修】〔孝莊帝孫，廣平王之子?！?

修既即位，以高歡專恣，因密圖之。歡覺，遂擁兵至，修懼，奔長安，依宇文泰。時熒惑入南斗，去而復(fù)還，留止六旬。梁武帝以諺云“熒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乃跣足下殿以禳之。及聞修西奔，慚曰：“虜亦應(yīng)天象邪！”修閨門無禮，從妹不嫁者三人。平原公主明月從入關(guān)，泰使人殺之，修不悅，由是與泰有隙，飲酒遇鴆而殂。初宣武、孝明間謠云：“狐非狐，貉非貉，焦黎狗子齒斷索。”識者以為“索”謂魏本索發(fā)。“焦黎狗子”指宇文泰。泰小字黑獺也。

【孝靜帝善見】〔清河王世子，高歡追武帝不及，乃立帝于洛陽，是為東魏。帝好文，美容儀，力能挾石獅子以逾墻，射無不中。嘉辰宴會，多命群臣賦詩，從容沉雅，有孝文風(fēng)?！?

孝靜帝始移都于鄴，時有童謠云：“可憐青雀子，飛來鄴城里。羽翮垂欲成，化作鸚鵡子?！庇种{云：“可憐青雀子，飛入鄴城里。作窠猶未成，舉頭失鄉(xiāng)里。寄言與婦母，好看新婦子。”按：“青雀子”謂帝實清河王世子。“鸚鵡”謂齊神武，即高歡也。后則神武之女。鄴都宮室未備，即逢禪代，“作窠未成”之效。帝尋崩，文宣以后為太原長公主，降于楊囗，時神武婁后尚在，故言“寄書于婦母”?！靶聥D子”斥后也。

初高歡以逐君之丑，待孝靜帝頗盡臣禮。高澄嗣位，以崔季舒為中書黃門，察帝動靜。澄常侍飲，大舉觴曰：“臣澄勸陛下。”帝曰：“自古無不亡之國，朕亦何用此活！”澄怒曰：“朕，朕，狗腳朕！”使季舒毆帝三拳，奮衣而出。帝不堪憂辱，詠謝靈運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志意動君子?！背文擞牡塾诤绿茫笏於U位高洋，遇鴆而崩。

【董紹】〔字興遠。起家四門博士。孝武西遷，除御史中丞。及周文登祚，以議論朝廷，賜死?！?

董紹為賀拔岳咨議參軍，岳攜紹于高平牧馬，紹悲而賦詩曰：“走馬山之阿，馬渴飲黃河。寧謂胡關(guān)下，復(fù)聞楚客歌。”

【鹿】〔字永吉。初為真定公國中尉，天平中，除梁州刺史，為反者鄭榮業(yè)執(zhí)送關(guān)西?！?

鹿為真定公元子直國中尉，恒勸以忠廉之節(jié)，嘗賦五言詩云：“嶧山萬丈樹，雕鏤作琵琶。由此材高遠，弦響藹中華。援琴起何調(diào)？《幽蘭》與《白雪》。絲管韻未成，莫使弦響絕。”子直少有令聞，欲善其終，故以諷焉。